他的关怀很细碎,温然言语却似一尾素白的鲤,悄然游曳入心中不具名的浅溪。
往往轻易破人心防的,并非锋锐的刃脊,而是温吞漫过山岭的余晖。于是再善辩的唇舌,此刻也讷于言语,忘却辩解什么,半晌方应了声“好”。言辞虽分明是叮嘱,于我尚未经世事琢磨而致使过钝的思虑中,敏觉地捕捉到几分放纵,更有些从容闲谈的滋味。
拂过脊背的风亦止息,炭火映亮了眸中的星子,拢在氅衣里时,却为他详实描述又感到腹中一阵空虚。出门时,实则早粥与糕饼已备好了,只是我一时气下,未能瞥见桌上袅袅水汽。但现下想起又懊恼,小厨房做的栗子粥委实使人贪恋,遂去期待小炉上正温着的粥糜。
一提及“回去”,方才偃旗息鼓的脾气又燃起了火星,紧蹙的眉心写满了不情愿,誓要踏着宫禁的更柝声回睿成宫去
“入夜前不回去。”
我与远在应天的虞家本家并不相熟,而也知在阿娘寥寥数言提及时,与她冠同姓的族人,似并非良善之辈。如今亲眼看来,又多了一条可驳斥她的理由了——虽然我只见了这一个人,亦深知不可以偏概全的道理,却不免已悄悄偏心向他。
我只是听闻舅舅来信说他到了,并不知具体日期,想来或许那时我还不能出宫,没有及时发现这里是躲清净的好地方。
“哥哥来东京多久了?”
手自氅中探出捧住茶盏,啜饮时梨子清甜与茶的苦涩糅杂在一处,折衷得恰好。方才攥缰策马时冻僵的指节已缓和了,仍趋光似的向炉边偎去。单单瞧着他试温,猜度这粥还要温许久,掩耳盗铃似地还要假装端稳有礼,实则目光已将这半边室内溜了个遍
未待他回答,已跳脱地换了个问题
“感觉哥哥很懂这些——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