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整理衣袖的动作蓦然停住了。
“我永远陪着你,师父,永远对你好,”陆忘辛温热的吐息贴在杨戬耳侧,“我这一回真的真的,绝不食言。”
他看不见杨戬的表情。但杨戬顺从着他,并未刻意挣开。
墙上依偎着的人影轻微颤抖,像极了陆忘辛如今躁动不安却又谨小慎微的心绪。
窗外夜雨低吟。一声一声,说的都是“爱”。
后来这雨又断断续续下了大半月之久,方才停歇。灰沉沉的天色终于久违地放了晴,江潮日日退去,淹没的土地和房屋被一点点尽数吐出。财产上的损失不可免除,但幸好在陆忘辛的帮助下,今年这片土地上并无任何一个因洪水而死的冤魂。
天朗气清,秋意渐浓。灌江口从连绵大雨中缓过了这口气,黎民百姓自然也都恢复生计。眼看一月假期将到,天色又难得晴好,瑶姬便提出一同出去走走,看看这灌江口的凡间。
几人欣然应允,悄然现身镇上市集。这里陆忘辛还是第一次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巴不得立刻就和杨戬分享。然而他根本没这个机会,因为沉香就像一座山,刻意拦在他和杨戬之间,害得他一扭头,只能看见沉香那张臭脸;他心生厌恶,再往另一个方向扭头,就看见哮天犬一脸兴高采烈,用鼻子东闻西嗅,狗样频出。
陆忘辛烦闷至极,正想矮身从沉香背后溜达过去,却看见杨莲揽住杨戬胳膊,将他拉到一个卖发簪的摊位上去了。
“二哥,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衬我吗?”
杨戬细看她所指的那根铜簪。簪首是一朵青蓝莲花,镶以银边,模样还算精巧别致。
“娘,家里多少发簪,金的银的要什么都有,何必买它?”沉香也挤了过来,却实在不懂杨莲所想,“要是实在喜欢,我可以找人打一件一样的……”
毕竟还是个男孩子。瑶姬笑着摇了摇头,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锣响。抬眼望去,距此不远的集市戏台上,一场好戏已然拉开序幕。
“你懂什么,这叫‘千金难买我喜欢’。”陆忘辛逮到机会便要损沉香一把,“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掏钱给你娘买了。”
戏台乐声奏响,一个青年书生扮相的人行至前台,哀声唱道:“……好年月似闪电一年如梦,生下了沉香小娇生,恨二郎凶狠豺狼性,华山下压圣母无端行凶……”
沉香无可奈何地拿了铜板递给摊主,看着杨戬接过了那根发簪。
杨莲好似娇羞少女一般,在杨戬面前微微低下了头,脸颊带了一抹粉色。
余光瞥见杨戬抬了手,而后发髻上似有触感。
她再度抬起头来,笑问:“二哥,好看吗?”
“好看!”哮天犬第一个叫道,“太好看了!”
杨莲面上更红。因为杨戬正向她笑。
他眼里说的也是“好看”。
“往前走吧,”瑶姬提醒,“再在这里看下去,天可都要黑了。”
沉香拧过身,推了陆忘辛一把:“还不走。”
陆忘辛一只手拽着流连忘返的哮天犬,骂骂咧咧道:“走了走了,我这不是在走吗?”
杨戬被杨莲挽住,随后跟上。
长路漫漫,逝水滔滔,但不必回首,无须停留。
往前走。
(全文完)
“我永远陪着你,师父,永远对你好,”陆忘辛温热的吐息贴在杨戬耳侧,“我这一回真的真的,绝不食言。”
他看不见杨戬的表情。但杨戬顺从着他,并未刻意挣开。
墙上依偎着的人影轻微颤抖,像极了陆忘辛如今躁动不安却又谨小慎微的心绪。
窗外夜雨低吟。一声一声,说的都是“爱”。
后来这雨又断断续续下了大半月之久,方才停歇。灰沉沉的天色终于久违地放了晴,江潮日日退去,淹没的土地和房屋被一点点尽数吐出。财产上的损失不可免除,但幸好在陆忘辛的帮助下,今年这片土地上并无任何一个因洪水而死的冤魂。
天朗气清,秋意渐浓。灌江口从连绵大雨中缓过了这口气,黎民百姓自然也都恢复生计。眼看一月假期将到,天色又难得晴好,瑶姬便提出一同出去走走,看看这灌江口的凡间。
几人欣然应允,悄然现身镇上市集。这里陆忘辛还是第一次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巴不得立刻就和杨戬分享。然而他根本没这个机会,因为沉香就像一座山,刻意拦在他和杨戬之间,害得他一扭头,只能看见沉香那张臭脸;他心生厌恶,再往另一个方向扭头,就看见哮天犬一脸兴高采烈,用鼻子东闻西嗅,狗样频出。
陆忘辛烦闷至极,正想矮身从沉香背后溜达过去,却看见杨莲揽住杨戬胳膊,将他拉到一个卖发簪的摊位上去了。
“二哥,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衬我吗?”
杨戬细看她所指的那根铜簪。簪首是一朵青蓝莲花,镶以银边,模样还算精巧别致。
“娘,家里多少发簪,金的银的要什么都有,何必买它?”沉香也挤了过来,却实在不懂杨莲所想,“要是实在喜欢,我可以找人打一件一样的……”
毕竟还是个男孩子。瑶姬笑着摇了摇头,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锣响。抬眼望去,距此不远的集市戏台上,一场好戏已然拉开序幕。
“你懂什么,这叫‘千金难买我喜欢’。”陆忘辛逮到机会便要损沉香一把,“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掏钱给你娘买了。”
戏台乐声奏响,一个青年书生扮相的人行至前台,哀声唱道:“……好年月似闪电一年如梦,生下了沉香小娇生,恨二郎凶狠豺狼性,华山下压圣母无端行凶……”
沉香无可奈何地拿了铜板递给摊主,看着杨戬接过了那根发簪。
杨莲好似娇羞少女一般,在杨戬面前微微低下了头,脸颊带了一抹粉色。
余光瞥见杨戬抬了手,而后发髻上似有触感。
她再度抬起头来,笑问:“二哥,好看吗?”
“好看!”哮天犬第一个叫道,“太好看了!”
杨莲面上更红。因为杨戬正向她笑。
他眼里说的也是“好看”。
“往前走吧,”瑶姬提醒,“再在这里看下去,天可都要黑了。”
沉香拧过身,推了陆忘辛一把:“还不走。”
陆忘辛一只手拽着流连忘返的哮天犬,骂骂咧咧道:“走了走了,我这不是在走吗?”
杨戬被杨莲挽住,随后跟上。
长路漫漫,逝水滔滔,但不必回首,无须停留。
往前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