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吧文区吧 关注：2,209贴子：87,056
第三十二章
晚上的风吹得有些冰凉，带着渐渐炎热起来的夏天气息，绕着身体转了一圈，掀起了一楞衣角，又继续向前。
金希澈闷不做声，好像真的是有些生了气。跟在一旁的基范微微吐了吐舌头，心下也有些后悔起来，凭什么要听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放弃了和希澈一起看电影的大好时光。
一旁的韩庚却是事不关己的挽着双臂往前走，因为夜风的寒解下系在腰间的衣服，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希澈。
金希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背后不远处电影院里突然传出的惊声尖叫惊动了转头。
巨大的喧哗像是被突然割开的弦，四处迸裂开来，在寂静的夜空中划出无数斑驳凄厉的纹迹，远处人潮疯狂簇拥着，如同被掀开了巢穴的蚂蚁，密密麻麻的蔓延了出来，声嘶力竭的惊叫着。
“死人了！！！”
“有人死在里面了！！！”
“血！！好多血！！！”
……
金基范的脸色转瞬间变得苍白。
一旁的韩庚若有所思的盯住了他陡然变色的脸庞。
三人并没有被汹涌的人潮惊动，只是径直站在了昏暗的路灯下，看人群潮水一般从身边踉踉跄跄散开，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怕。
低头微微思考了片刻，金希澈向前迈步。
“不……”金基范拉住了他的手。
希澈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刀子一般上下扫视着基范的表情，和握在自己手臂上轻轻颤动的指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不……我只是害怕……”金基范全身剧烈的发着抖，紧咬住战栗的牙关。“希澈，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家……”他几乎是在哀求。
金希澈甩开了他的手臂向前跑去，神色有些微的惶乱，不明白自己心中陡然而至的惊悸，脚下竟然有些错乱起来。
韩庚看了抱着双臂蹲到地上的基范一眼，把手中的衣服扔给了他，追着金希澈跑了上去。
两人在逆流的人群中艰难跋涉，挣扎着呼吸着拮据的氧气，远远望过去的唇有少了血色的乌青，只能不断的被人群冲退后，再向前，再冲退后，再向前……
最终抵达的电影院门口人群尽散，只有轰鸣的警笛和晃眼的灯光，头晕目眩。
金希澈要往里面冲，被警察拦了下来。
他还要再继续，终于赶到的韩庚死死抱住了他冲动的身体，拖到了一边，力气竟然是出奇的大。
砰。
韩庚忍住鼻梁骨快要断裂的剧痛，对警察道着歉，也没有时间管脸上四处流淌的鲜血，只是兀自按住了还要挣扎的希澈，只能扭打在地上滚成一团，最后把失去了力气的希澈牢牢压在了地下。
“你疯了！！”韩庚有些气急败坏。
“老子本来就没有正常过，谁让你们都TM来惹我的！！！”金希澈努力想要挣脱开，只是刚才太过疯狂没有注意，现在整个人已经被锁在了下风。
“那个人不是他！！你清醒点好不好！！！”韩庚终于吼了起来。
金希澈还在挣扎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继续挥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声线有些飘渺。“你怎么会知道他？”
韩庚终于有力气收回接近虚脱的手，拽起袖子擦擦还在往外汩汩留着鲜血的鼻子。他对着天空高仰着头，腥冽的血味在喉嗓中蔓延开来，又甜又涩。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谁。只不过金希澈，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你的命是为了自己活的，而不是为了某个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是否幸福的人而活。他如果值得你这样对他做，那你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我也希望你能抬头看一看啊。
你的世界，不是应该只有那个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存在的。
我可以不需要你爱上我，我早就断了这样的奢求，因为我早已没有了拥有的资格。我只是想看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韩庚失了力气，轻轻的倒下去躺在了希澈身上，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姿势的暧昧。
“希澈……”他低声的念。
“请幸福吧。”
晚上的风吹得有些冰凉，带着渐渐炎热起来的夏天气息，绕着身体转了一圈，掀起了一楞衣角，又继续向前。
金希澈闷不做声，好像真的是有些生了气。跟在一旁的基范微微吐了吐舌头，心下也有些后悔起来，凭什么要听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放弃了和希澈一起看电影的大好时光。
一旁的韩庚却是事不关己的挽着双臂往前走，因为夜风的寒解下系在腰间的衣服，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希澈。
金希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背后不远处电影院里突然传出的惊声尖叫惊动了转头。
巨大的喧哗像是被突然割开的弦，四处迸裂开来，在寂静的夜空中划出无数斑驳凄厉的纹迹，远处人潮疯狂簇拥着，如同被掀开了巢穴的蚂蚁，密密麻麻的蔓延了出来，声嘶力竭的惊叫着。
“死人了！！！”
“有人死在里面了！！！”
“血！！好多血！！！”
……
金基范的脸色转瞬间变得苍白。
一旁的韩庚若有所思的盯住了他陡然变色的脸庞。
三人并没有被汹涌的人潮惊动，只是径直站在了昏暗的路灯下，看人群潮水一般从身边踉踉跄跄散开，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怕。
低头微微思考了片刻，金希澈向前迈步。
“不……”金基范拉住了他的手。
希澈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刀子一般上下扫视着基范的表情，和握在自己手臂上轻轻颤动的指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不……我只是害怕……”金基范全身剧烈的发着抖，紧咬住战栗的牙关。“希澈，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家……”他几乎是在哀求。
金希澈甩开了他的手臂向前跑去，神色有些微的惶乱，不明白自己心中陡然而至的惊悸，脚下竟然有些错乱起来。
韩庚看了抱着双臂蹲到地上的基范一眼，把手中的衣服扔给了他，追着金希澈跑了上去。
两人在逆流的人群中艰难跋涉，挣扎着呼吸着拮据的氧气，远远望过去的唇有少了血色的乌青，只能不断的被人群冲退后，再向前，再冲退后，再向前……
最终抵达的电影院门口人群尽散，只有轰鸣的警笛和晃眼的灯光，头晕目眩。
金希澈要往里面冲，被警察拦了下来。
他还要再继续，终于赶到的韩庚死死抱住了他冲动的身体，拖到了一边，力气竟然是出奇的大。
砰。
韩庚忍住鼻梁骨快要断裂的剧痛，对警察道着歉，也没有时间管脸上四处流淌的鲜血，只是兀自按住了还要挣扎的希澈，只能扭打在地上滚成一团，最后把失去了力气的希澈牢牢压在了地下。
“你疯了！！”韩庚有些气急败坏。
“老子本来就没有正常过，谁让你们都TM来惹我的！！！”金希澈努力想要挣脱开，只是刚才太过疯狂没有注意，现在整个人已经被锁在了下风。
“那个人不是他！！你清醒点好不好！！！”韩庚终于吼了起来。
金希澈还在挣扎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继续挥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声线有些飘渺。“你怎么会知道他？”
韩庚终于有力气收回接近虚脱的手，拽起袖子擦擦还在往外汩汩留着鲜血的鼻子。他对着天空高仰着头，腥冽的血味在喉嗓中蔓延开来，又甜又涩。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谁。只不过金希澈，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你的命是为了自己活的，而不是为了某个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是否幸福的人而活。他如果值得你这样对他做，那你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我也希望你能抬头看一看啊。
你的世界，不是应该只有那个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存在的。
我可以不需要你爱上我，我早就断了这样的奢求，因为我早已没有了拥有的资格。我只是想看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韩庚失了力气，轻轻的倒下去躺在了希澈身上，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姿势的暧昧。
“希澈……”他低声的念。
“请幸福吧。”
“你说什么？”音乐声太大，依然没有听清。
“不要把不是你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来拥有。”金希澈不管，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郑允浩却听见了，脚下舞步猛地一窒，差点踩上希澈的裙角，巧妙地拖着他转了个圈掩饰了过去。
“好。”他只是沉稳着语调回答，眼神却避让了开去。
“不是有喜欢的理由，就可以阻止别人的自由的。”金希澈轻轻叹息，挺直了按剧本应该靠在郑允浩怀中的身体。他直直看着对面少年坚毅的脸庞，已经渐渐在脑海中刻出了坚毅的棱来。
也许你们都是对的。
是我错了。
我原本，是可以选择的。
他在铺天盖地的音乐声中，回想起以前J眺望着他的眼神，J抚摸着他头发的微笑，J把他搂在怀中的宠溺，J在把他推到身后时的帅气……
那么多原本熟悉的身影，却在脑中渐渐褪了颜色，模糊黯淡了下去，再也看不分明。而他想要伸出去触摸的手，却被紧紧执在了面前的郑允浩手心。
“J，不要走……”他有些微的惊惶，不愿意脑中沉埋许久的记忆开始烟消云散。
最后的音乐轰然而至，巨大的悲怆调子中，郑允浩上演了最后的剧情，松手脱开了金希澈突然仓皇的手，往后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不要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空荡的手心，金希澈低头看躺在身边的郑允浩，原本温柔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就像曾经的那个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骤然消失一样。
不要离开……
不要走……
他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有些疯狂的抱住了郑允浩僵硬的身体，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不……不要走！！！……”
泪水从干涸许久的眼眶之中喷涌而出，分不出到底是在戏内还是戏外，只是剧烈颤动着身体，把允浩往怀里抱得紧了又紧。
“不要离开我……”
泪水簌簌滑落下来，大颗大颗坠落到郑允浩紧闭的双眸上。眼角渗出的星光，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这个抱着自己，哭得像个不能自已的小孩子一样的——金希澈，流下来的。
幕布缓缓合拢，灯光黯淡下来，全场掌声雷动。
李特看着被幕布遮掩下去的身影，伸手想抹泪，却发现眼睛是干燥的。
自己原来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们演出的戏，又是在为了谁而哀悼呢？
剧幕已散场，强仁不知不觉站到了他身旁来，低头看怔怔望着自己干燥手心发呆的李特。
察觉到了身旁的阴影抬起了头来，脸上却是灿烂之极的梨涡浅笑。
“真的演得很不错，你辛苦了。”
强仁跟着笑。“谢谢老师的鼓励。”
他们都抬头看面前黑漆漆的幕布，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已经隔绝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
终于。
散场了。
“不要把不是你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来拥有。”金希澈不管，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郑允浩却听见了，脚下舞步猛地一窒，差点踩上希澈的裙角，巧妙地拖着他转了个圈掩饰了过去。
“好。”他只是沉稳着语调回答，眼神却避让了开去。
“不是有喜欢的理由，就可以阻止别人的自由的。”金希澈轻轻叹息，挺直了按剧本应该靠在郑允浩怀中的身体。他直直看着对面少年坚毅的脸庞，已经渐渐在脑海中刻出了坚毅的棱来。
也许你们都是对的。
是我错了。
我原本，是可以选择的。
他在铺天盖地的音乐声中，回想起以前J眺望着他的眼神，J抚摸着他头发的微笑，J把他搂在怀中的宠溺，J在把他推到身后时的帅气……
那么多原本熟悉的身影，却在脑中渐渐褪了颜色，模糊黯淡了下去，再也看不分明。而他想要伸出去触摸的手，却被紧紧执在了面前的郑允浩手心。
“J，不要走……”他有些微的惊惶，不愿意脑中沉埋许久的记忆开始烟消云散。
最后的音乐轰然而至，巨大的悲怆调子中，郑允浩上演了最后的剧情，松手脱开了金希澈突然仓皇的手，往后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不要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空荡的手心，金希澈低头看躺在身边的郑允浩，原本温柔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就像曾经的那个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骤然消失一样。
不要离开……
不要走……
他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有些疯狂的抱住了郑允浩僵硬的身体，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不……不要走！！！……”
泪水从干涸许久的眼眶之中喷涌而出，分不出到底是在戏内还是戏外，只是剧烈颤动着身体，把允浩往怀里抱得紧了又紧。
“不要离开我……”
泪水簌簌滑落下来，大颗大颗坠落到郑允浩紧闭的双眸上。眼角渗出的星光，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这个抱着自己，哭得像个不能自已的小孩子一样的——金希澈，流下来的。
幕布缓缓合拢，灯光黯淡下来，全场掌声雷动。
李特看着被幕布遮掩下去的身影，伸手想抹泪，却发现眼睛是干燥的。
自己原来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们演出的戏，又是在为了谁而哀悼呢？
剧幕已散场，强仁不知不觉站到了他身旁来，低头看怔怔望着自己干燥手心发呆的李特。
察觉到了身旁的阴影抬起了头来，脸上却是灿烂之极的梨涡浅笑。
“真的演得很不错，你辛苦了。”
强仁跟着笑。“谢谢老师的鼓励。”
他们都抬头看面前黑漆漆的幕布，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已经隔绝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
终于。
散场了。
第三十三章
而夏天终于到来，蝉在林间嘶哑着鸣叫，喧哗而刺耳的声线和着炽热的风，从地面卷起滚烫的灰尘，铺头盖脸的泼了全身。
无法呼吸的热。
无法睁眼的亮。
假期来临了。
“金希澈，待会一起出去玩吧。”众人扶住差点跌破的眼镜，呆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希澈面前的赵奎贤，以及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射过去的无数森冷目光。
要是他能有知觉的话，现在早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啧啧，真有胆量啊。
有人不经意的耻笑，周围人跟着笑得愈发热烈。
终于结束了，毫无意义的学期，毫无意义的又一段青春。
金希澈停下收拾书包的手，抬头看了看他毫不退让的眼神，微微蹙眉，唇角斜斜的拉了上去。
“不用了，我有约了。”
这次是彻底的碎了一地眼镜片的声音。虽然赵奎贤被拒绝是情理之中，金希澈居然答应和别人的约会才是不吝于彗星撞地球的重大冲击。
无数暧昧的眼光在空气中混沌的交流，在教室里各人的身上来回探索，像滑腻的爬虫一样顺着脊梁痉挛了下来，忍不住的恶心。
郑允浩先承受不住的提起书包走出了门，随后跟着也是重点探索对象的金基范。强仁眯着眼睛笑，拍了拍手把各人视线召集了回来。
“好啦，终于放假了，谁有空一起去喝酒？”
立刻下面欢呼起来，反正知道最后一定会是班长买单，自然乐得追随。
金希澈拉着书包擦过不以为然微笑着的赵奎贤，再穿过兴高采烈的人群离开了教室，正好现在没有人还有心思来关注他。耸了耸肩膀转身，正好对上前排金丽旭的视线，书包带子已经在手中挤出惨白的棱。
“安吧，我不是对他有兴趣。”他低下头来凑到丽旭耳边，咧着嘴吹气。
“反正，你也不是……”
只不过，因为别人都得不到，所以才想抢夺而已。
因为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强大了吧。
原本那可耻的，卑微的，无足轻重的自己。
希澈的眼神明显冷冽了起来。
面前的孩子却笑得一如既往的灿烂明亮，好像所有的阳光都坠落进了脸庞。他灵活的转过轮椅，张开双臂歪着头看他。
“希澈哥，欢迎你……”
金希澈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李赫在，后者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睛死死盯着墙壁，几乎要在墙上刻出痕来。
“你不是要死了么？”他讨厌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手指不知不觉握紧，眼睛愈发凌厉了起来。
“是呀，这么久没有看到你，我真的是要死了呢。”李东海抬着头笑，星光都在眼中绽放了开来。
“下次直接把你的死亡通知书寄给我吧。”金希澈转身准备出门，被赫在挡在了门口。
“让开。”他挑眉。
李赫在没有动弹，伸手艰难挡开了他砸过去的拳头。再抬头，眸中却带了无数斑斓零离的暗，咬着牙低下了声音请求。“请你留下来吧。”挤着牙缝发出来的声音压得全身都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个小时也可以。”
请你，留下来。
东海，想你了。
“哥，我想你了。”李东海转着轮椅到了两人跟前，仰着脸巴巴的看着他，仿佛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撅着嘴撒娇。
只有空调偶尔的转动声在三人僵持的身体之间轰然而至，再悄无声息退远了开去。门外有人突然按了门铃，猛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几乎凝固下来的空气，佣人跑过来要开门，又有些犹豫的看着三人。
金希澈把书包扔到一旁，重重躺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顺手扯开了校服领带。李东海轻吁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赫在让开。“开门吧。”转着轮椅蹭到了金希澈身边，讨好的把桌上的苹果递给了他。
“李赫在你这个笨蛋，怎么还没离开那废人！”紧接着响起的却是扇在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赫在脸上的一记耳光，清脆刺耳。李东海递给希澈苹果的手还停在半空，坚持着不收回去，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妈，你怎么来了……”李赫在明显有一些惊慌，没有想到母亲会在这里突然出现。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身体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挪开。
而夏天终于到来，蝉在林间嘶哑着鸣叫，喧哗而刺耳的声线和着炽热的风，从地面卷起滚烫的灰尘，铺头盖脸的泼了全身。
无法呼吸的热。
无法睁眼的亮。
假期来临了。
“金希澈，待会一起出去玩吧。”众人扶住差点跌破的眼镜，呆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希澈面前的赵奎贤，以及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射过去的无数森冷目光。
要是他能有知觉的话，现在早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啧啧，真有胆量啊。
有人不经意的耻笑，周围人跟着笑得愈发热烈。
终于结束了，毫无意义的学期，毫无意义的又一段青春。
金希澈停下收拾书包的手，抬头看了看他毫不退让的眼神，微微蹙眉，唇角斜斜的拉了上去。
“不用了，我有约了。”
这次是彻底的碎了一地眼镜片的声音。虽然赵奎贤被拒绝是情理之中，金希澈居然答应和别人的约会才是不吝于彗星撞地球的重大冲击。
无数暧昧的眼光在空气中混沌的交流，在教室里各人的身上来回探索，像滑腻的爬虫一样顺着脊梁痉挛了下来，忍不住的恶心。
郑允浩先承受不住的提起书包走出了门，随后跟着也是重点探索对象的金基范。强仁眯着眼睛笑，拍了拍手把各人视线召集了回来。
“好啦，终于放假了，谁有空一起去喝酒？”
立刻下面欢呼起来，反正知道最后一定会是班长买单，自然乐得追随。
金希澈拉着书包擦过不以为然微笑着的赵奎贤，再穿过兴高采烈的人群离开了教室，正好现在没有人还有心思来关注他。耸了耸肩膀转身，正好对上前排金丽旭的视线，书包带子已经在手中挤出惨白的棱。
“安吧，我不是对他有兴趣。”他低下头来凑到丽旭耳边，咧着嘴吹气。
“反正，你也不是……”
只不过，因为别人都得不到，所以才想抢夺而已。
因为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强大了吧。
原本那可耻的，卑微的，无足轻重的自己。
希澈的眼神明显冷冽了起来。
面前的孩子却笑得一如既往的灿烂明亮，好像所有的阳光都坠落进了脸庞。他灵活的转过轮椅，张开双臂歪着头看他。
“希澈哥，欢迎你……”
金希澈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李赫在，后者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睛死死盯着墙壁，几乎要在墙上刻出痕来。
“你不是要死了么？”他讨厌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手指不知不觉握紧，眼睛愈发凌厉了起来。
“是呀，这么久没有看到你，我真的是要死了呢。”李东海抬着头笑，星光都在眼中绽放了开来。
“下次直接把你的死亡通知书寄给我吧。”金希澈转身准备出门，被赫在挡在了门口。
“让开。”他挑眉。
李赫在没有动弹，伸手艰难挡开了他砸过去的拳头。再抬头，眸中却带了无数斑斓零离的暗，咬着牙低下了声音请求。“请你留下来吧。”挤着牙缝发出来的声音压得全身都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个小时也可以。”
请你，留下来。
东海，想你了。
“哥，我想你了。”李东海转着轮椅到了两人跟前，仰着脸巴巴的看着他，仿佛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撅着嘴撒娇。
只有空调偶尔的转动声在三人僵持的身体之间轰然而至，再悄无声息退远了开去。门外有人突然按了门铃，猛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几乎凝固下来的空气，佣人跑过来要开门，又有些犹豫的看着三人。
金希澈把书包扔到一旁，重重躺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顺手扯开了校服领带。李东海轻吁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赫在让开。“开门吧。”转着轮椅蹭到了金希澈身边，讨好的把桌上的苹果递给了他。
“李赫在你这个笨蛋，怎么还没离开那废人！”紧接着响起的却是扇在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赫在脸上的一记耳光，清脆刺耳。李东海递给希澈苹果的手还停在半空，坚持着不收回去，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妈，你怎么来了……”李赫在明显有一些惊慌，没有想到母亲会在这里突然出现。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身体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挪开。
“你怎么还不去死！”
却有东西带着风声擦过耳朵往还举着苹果的李东海怒气腾腾飞了过去，另一手在保持着平衡的李东海没有闪躲，只是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凛冽的光。精致的GUCCI手袋却在脸旁被稳稳的接住了。金希澈收回手，饶有兴趣的检查着手中的包，淋漓的闪着金光，刺得眼睛生疼。
“你是哪来的神经病，居然管起了我们李家的事！”推开李赫在的手径直走了进来，女人描画得精细的脸上却带着愤怒和蔑视的光。又嫌恶的看了李东海一眼，一把从希澈手中夺回了包。希澈收回手，用嘴轻轻的吹了吹。“真脏……”
他叹着气，伸出另一只手，接过了东海手中的苹果。
沾满了水钻的指甲顺势向金希澈脸上拍了过去，脸色却在手腕被紧紧抓住的瞬间变了颜色，惨白一片。居然也能憋住了气没有痛呼出声。
“李东海，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的？”金希澈挑眉看一旁垂下头去的东海，手却没有放开依然在努力挣扎着的女人。
片刻之后东海抬起头来，唇角又明亮的张扬了起来。“妈，来了就请坐啊，站着多累啊。”赫在走过来站在了身后，就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两人一同抬头看面前被金希澈抓住了手臂的女人，眼神明亮。赫在神情肃穆，东海却唇角含笑。
“好啊，李赫在，翅膀长硬了是吧。”不怒反笑，最后大力使劲，扯出了自己的手来，腕间已经露出青紫的淤，她抬起来仔细察看了之后，顺手一巴掌扔在了一旁来不及躲闪的佣人身上。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迭厚厚的纸，扔到了两人面前。
“爷爷病危了。”
很明显面前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的表情不是她想要的。“李东海，你要是还念着赫在保护了你这么多年，就放了他让他回去继承家业，妈会感谢你的。”
东海仰头看赫在，后者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只是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力气微微加大了起来。“妈，要是你还念在我当初救了你亲生儿子命的的份上，还是就让他这样陪我一辈子吧。”
一直到死。
也不会放开。
就这样一起，永远的在黑暗和绝望之中生活下去。
女人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脸色转眼又变凌厉，眼神里渗出愤恨的毒。“你果然和那个小贱人一样不要脸。”
“妈！”赫在叫，不忍心看到东海的脸色转瞬变苍白。
女人却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了下去，一刀刀捅出看不见的鲜血，在血雾中疯狂了起来。“当初要不是你爸护着你，我早就把你一把掐死了。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连是不是赫在的弟弟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李家唯一的血脉跟着你陪进以后所有的日子！……”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准了自己的漆黑枪口。李东海歪着头继续笑得灿烂，身后的赫在却不知道要不要伸出手去阻挡，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思索的力气。“妈，你还要不要继续说啊？我怕我坐轮椅太久身体虚弱，一不小心手就发抖了呢……”
金希澈依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象看着一出正在上演的精彩剧集，只是连眉目也惊动不了分毫，倒是煞有兴趣的仔细审视着李东海手中银色的手丨枪，眼中缓缓放出光来。
女人恨恨看了李赫在一眼，踮着高跟鞋转身冲出了门。李东海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失了力气丨，枪从手中滑落下来，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不管有多恨我，我还是会执着的叫着你——“妈”，要时刻提醒着你，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我不是李赫在的弟弟，我不是属于李家的人，我只是父亲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野种而已。这样你才会一看到我，就生出扭曲的恨，紧紧掐住心脏，疼得无法呼吸，撕心裂肺。
所以你也一样，永远都不会快乐。
“不好意思，希澈哥。”东海依然努力的微笑着，脸上渗出冷清的白。“让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看了看手中光鲜红艳的苹果，金希澈低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指了指地上掉下的手丨枪。“这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东海点头，弯下腰捡起来倒着枪口递了过去。李赫在手微微一动，到底没有阻止，只是松开了轮椅，转身进了房间。
却有东西带着风声擦过耳朵往还举着苹果的李东海怒气腾腾飞了过去，另一手在保持着平衡的李东海没有闪躲，只是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凛冽的光。精致的GUCCI手袋却在脸旁被稳稳的接住了。金希澈收回手，饶有兴趣的检查着手中的包，淋漓的闪着金光，刺得眼睛生疼。
“你是哪来的神经病，居然管起了我们李家的事！”推开李赫在的手径直走了进来，女人描画得精细的脸上却带着愤怒和蔑视的光。又嫌恶的看了李东海一眼，一把从希澈手中夺回了包。希澈收回手，用嘴轻轻的吹了吹。“真脏……”
他叹着气，伸出另一只手，接过了东海手中的苹果。
沾满了水钻的指甲顺势向金希澈脸上拍了过去，脸色却在手腕被紧紧抓住的瞬间变了颜色，惨白一片。居然也能憋住了气没有痛呼出声。
“李东海，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的？”金希澈挑眉看一旁垂下头去的东海，手却没有放开依然在努力挣扎着的女人。
片刻之后东海抬起头来，唇角又明亮的张扬了起来。“妈，来了就请坐啊，站着多累啊。”赫在走过来站在了身后，就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两人一同抬头看面前被金希澈抓住了手臂的女人，眼神明亮。赫在神情肃穆，东海却唇角含笑。
“好啊，李赫在，翅膀长硬了是吧。”不怒反笑，最后大力使劲，扯出了自己的手来，腕间已经露出青紫的淤，她抬起来仔细察看了之后，顺手一巴掌扔在了一旁来不及躲闪的佣人身上。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迭厚厚的纸，扔到了两人面前。
“爷爷病危了。”
很明显面前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的表情不是她想要的。“李东海，你要是还念着赫在保护了你这么多年，就放了他让他回去继承家业，妈会感谢你的。”
东海仰头看赫在，后者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只是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力气微微加大了起来。“妈，要是你还念在我当初救了你亲生儿子命的的份上，还是就让他这样陪我一辈子吧。”
一直到死。
也不会放开。
就这样一起，永远的在黑暗和绝望之中生活下去。
女人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脸色转眼又变凌厉，眼神里渗出愤恨的毒。“你果然和那个小贱人一样不要脸。”
“妈！”赫在叫，不忍心看到东海的脸色转瞬变苍白。
女人却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了下去，一刀刀捅出看不见的鲜血，在血雾中疯狂了起来。“当初要不是你爸护着你，我早就把你一把掐死了。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连是不是赫在的弟弟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李家唯一的血脉跟着你陪进以后所有的日子！……”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准了自己的漆黑枪口。李东海歪着头继续笑得灿烂，身后的赫在却不知道要不要伸出手去阻挡，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思索的力气。“妈，你还要不要继续说啊？我怕我坐轮椅太久身体虚弱，一不小心手就发抖了呢……”
金希澈依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象看着一出正在上演的精彩剧集，只是连眉目也惊动不了分毫，倒是煞有兴趣的仔细审视着李东海手中银色的手丨枪，眼中缓缓放出光来。
女人恨恨看了李赫在一眼，踮着高跟鞋转身冲出了门。李东海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失了力气丨，枪从手中滑落下来，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不管有多恨我，我还是会执着的叫着你——“妈”，要时刻提醒着你，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我不是李赫在的弟弟，我不是属于李家的人，我只是父亲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野种而已。这样你才会一看到我，就生出扭曲的恨，紧紧掐住心脏，疼得无法呼吸，撕心裂肺。
所以你也一样，永远都不会快乐。
“不好意思，希澈哥。”东海依然努力的微笑着，脸上渗出冷清的白。“让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看了看手中光鲜红艳的苹果，金希澈低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指了指地上掉下的手丨枪。“这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东海点头，弯下腰捡起来倒着枪口递了过去。李赫在手微微一动，到底没有阻止，只是松开了轮椅，转身进了房间。
银色的手丨枪在掌心转了一圈，指尖扣进了扳机之中。金希澈眯着眼睛举起枪来对准李东海，隔着准心看他明亮的笑靥，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枪口。瞄准了片刻，又挪开枪口对准了窗外，手指轻轻扣了下去。
砰。
嘴唇模拟出轻微的声响，手丨枪却因为控制不住指头的痉挛，再一次坠落到了地上。李东海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变了暗沉的颜色。
“还是，用不了枪呢……”他有些自嘲的笑，另一只手顺手把苹果放回了茶几上。“李东海，你家的苹果坏掉了。”
在外表绽放着新鲜的亮，里面的最深处，却早已经一点点腐烂了，看不出来的疼痛着，痛苦着，一直到全身都在酸涩的黏软中，失去了最后的一点香甜。
“一个小时到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衣角却被拽住了。
怎么？
他低头看仰望着自己的脸庞，刚才一瞬间的软弱与悲伤又被飞扬的笑容掩盖，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不舍，却还是依从了他意愿没有强求。“哥，把那把枪带走吧，我送给你了。”
一个连扳机都扣不动的人，拿来又有什么用呢。金希澈自嘲，唇角扬起模糊地笑，却只是弯腰捡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门。
“哥，你下次还会再来吗？”后面有声音焦急的问。
脚步顿了顿，金希澈没有回头。“也许吧，如果你还没有死的话。”
李东海却没有因为语气的生硬而生气，反而放心的微笑了起来。其实金希澈，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善良得多，也比我要善良得多。
“赫在啊。”他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出来的李赫在喃喃低语。“真想啊，让他一直在身边。”
“就像你一样，一直在我身边……”
李赫在蹲下来，跪在了轮椅面前伸手端起他的脸，深邃的眼眸湖水一般覆盖了东海颤抖着的苍白脸颊。“东海，放了他吧。”
“为什么？”孩子稚气未脱的脸颊疑惑的抬起头来发问。“我喜欢的，难道都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就像很久以前，在路边捡起来的那个绒布小熊，虽然又脏又破，自己还是宝贝一样的抱回了家。没想到被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扔出了门外，虽然哭闹了半天，可是再拉着赫在一起出去偷偷寻找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后悔的父亲重新买回了很多个小熊，却都被自己用剪刀全部剪坏掉了。他再也没有喜欢上另外一个绒布小熊。因为他喜欢过的那个已经不在了。
“东海……”赫在眼中泛出潮湿的光，他无法放开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东海，却也不能再让他继续折磨着另外的人，同时折磨着自己已经溃烂不堪的心。“金希澈不应该成为另一个基范的……”
东海有些呆住，眼神怔怔的在空气中扩散了开来。“是啊……”他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
“基范也是不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他有些记起童年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在李家的大宅里闹得天翻地覆，整个房子都闹腾得鸡飞狗跳，两家大人无奈的看着三个小恶魔调皮捣蛋，面上带着宠溺的微笑。那时候他们都笑得天真灿烂，家里巨大的房间仿佛无数的古堡可以去探索发现，他们是骄傲而团结的三剑客。
后来金基范对他们两人说，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了。
因为他病了，不能剧烈运动，而且随时都会死。
再后来，李东海就拉着李赫在，无数次站在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金基范身旁冷冷的笑，得意的看他身上此起彼伏的伤痕。或者是把他死去母亲留下的衣服扯烂了扔到他面前，再将泥泞的小脚踩了上去。
他看着基范哭。
看着他努力抬头看自己的眼神，目光中恨出疯狂的藤。
然后自己笑得一派明媚天真。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代价。
你不能陪在我身边的代价……
李赫在把他的头搂进了自己胸口，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渗透了胸前的衣服，顺着细胞血管刺进了全身所有神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海，我不会走的，你放了金希澈吧……”他一再的重复着，似乎只剩下了这唯一的言语可以恳切。
李东海呛着泪花笑了起来。“赫在，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搂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李东海轻轻伸手推开了他，认真望进了他灰黑的眸中。“赫在啊，不用否认。只要你不离开我……”
“只要你不离开我……”
就可以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上同样满身伤痕的他。
因为你天生，就是这样温柔着善良的啊。
砰。
嘴唇模拟出轻微的声响，手丨枪却因为控制不住指头的痉挛，再一次坠落到了地上。李东海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变了暗沉的颜色。
“还是，用不了枪呢……”他有些自嘲的笑，另一只手顺手把苹果放回了茶几上。“李东海，你家的苹果坏掉了。”
在外表绽放着新鲜的亮，里面的最深处，却早已经一点点腐烂了，看不出来的疼痛着，痛苦着，一直到全身都在酸涩的黏软中，失去了最后的一点香甜。
“一个小时到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衣角却被拽住了。
怎么？
他低头看仰望着自己的脸庞，刚才一瞬间的软弱与悲伤又被飞扬的笑容掩盖，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不舍，却还是依从了他意愿没有强求。“哥，把那把枪带走吧，我送给你了。”
一个连扳机都扣不动的人，拿来又有什么用呢。金希澈自嘲，唇角扬起模糊地笑，却只是弯腰捡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门。
“哥，你下次还会再来吗？”后面有声音焦急的问。
脚步顿了顿，金希澈没有回头。“也许吧，如果你还没有死的话。”
李东海却没有因为语气的生硬而生气，反而放心的微笑了起来。其实金希澈，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善良得多，也比我要善良得多。
“赫在啊。”他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出来的李赫在喃喃低语。“真想啊，让他一直在身边。”
“就像你一样，一直在我身边……”
李赫在蹲下来，跪在了轮椅面前伸手端起他的脸，深邃的眼眸湖水一般覆盖了东海颤抖着的苍白脸颊。“东海，放了他吧。”
“为什么？”孩子稚气未脱的脸颊疑惑的抬起头来发问。“我喜欢的，难道都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就像很久以前，在路边捡起来的那个绒布小熊，虽然又脏又破，自己还是宝贝一样的抱回了家。没想到被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扔出了门外，虽然哭闹了半天，可是再拉着赫在一起出去偷偷寻找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后悔的父亲重新买回了很多个小熊，却都被自己用剪刀全部剪坏掉了。他再也没有喜欢上另外一个绒布小熊。因为他喜欢过的那个已经不在了。
“东海……”赫在眼中泛出潮湿的光，他无法放开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东海，却也不能再让他继续折磨着另外的人，同时折磨着自己已经溃烂不堪的心。“金希澈不应该成为另一个基范的……”
东海有些呆住，眼神怔怔的在空气中扩散了开来。“是啊……”他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
“基范也是不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他有些记起童年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在李家的大宅里闹得天翻地覆，整个房子都闹腾得鸡飞狗跳，两家大人无奈的看着三个小恶魔调皮捣蛋，面上带着宠溺的微笑。那时候他们都笑得天真灿烂，家里巨大的房间仿佛无数的古堡可以去探索发现，他们是骄傲而团结的三剑客。
后来金基范对他们两人说，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了。
因为他病了，不能剧烈运动，而且随时都会死。
再后来，李东海就拉着李赫在，无数次站在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金基范身旁冷冷的笑，得意的看他身上此起彼伏的伤痕。或者是把他死去母亲留下的衣服扯烂了扔到他面前，再将泥泞的小脚踩了上去。
他看着基范哭。
看着他努力抬头看自己的眼神，目光中恨出疯狂的藤。
然后自己笑得一派明媚天真。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代价。
你不能陪在我身边的代价……
李赫在把他的头搂进了自己胸口，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渗透了胸前的衣服，顺着细胞血管刺进了全身所有神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海，我不会走的，你放了金希澈吧……”他一再的重复着，似乎只剩下了这唯一的言语可以恳切。
李东海呛着泪花笑了起来。“赫在，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搂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李东海轻轻伸手推开了他，认真望进了他灰黑的眸中。“赫在啊，不用否认。只要你不离开我……”
“只要你不离开我……”
就可以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上同样满身伤痕的他。
因为你天生，就是这样温柔着善良的啊。
“庚啊，俊英已经走了。你别这样折腾自己了……”
“我知道他死了。”韩庚微讽着脸看眼前勃然大怒的父亲。“他不就是因为你把我关在家里才独自在外面被人群殴死的吗？”
因为我丢了你韩家的脸，被人指指点点，当地名门望族接班人的丑事太过惹人腹诽，所以你才不让我去找俊英。
才会让他被之前因为争强好胜我结下的仇家围堵在了墙角。
才会在我冲到他身边时只能抱着满身鲜血的他无能为力。
才会……
“庚啊，以后别打架了……”俊英是这样微笑着摸着我的脸闭上眼睛的。
“你……”父亲一时没有找到语言反驳，微微带了些愧疚，又生硬了起来。“你该闹的也闹够了吧。俊英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让你一个人呆在韩国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被人欺负成孬种的模样！”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怒气至极的恨铁不成钢。
“其实你从来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韩庚静静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流动，却分明渗透了巨大的悲哀。
“什么？”父亲没听明白的对视。
“你错在你从来都不知道……”韩庚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渐渐微不可闻。父亲有些疑惑的踏前一步，微微侧过了耳朵。“我TM根本就没有爱上过俊英！”
突然洪亮起来的声音，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捣在了父亲的脸上。虽然用的是左手，猝不及防的高大身体还是往一旁重重歪了过去，母亲撕裂的尖叫起来，捂住了惊惶的双眼。韩庚没有来得及看众人一眼，往门外冲了出去，顺势撞翻了始源母亲手中琳琅满目的水果盘子。
“庚子！！”反应过来的母亲痛苦的呼号，声音带着艰涩的哽咽，想要追出去。被拦在门口的始源母亲紧紧抓住了，猛然扬起的头，居然划过了一丝晦涩的恨，一闪而逝。
“不用了！”父亲捂住青肿的脸踉跄着站了起来，眼神却分明带着笑，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欣慰。“让他走……”
依旧威严的男人看一旁始终挺直站立的始源，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刺痛的苦笑。“始源，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崔始源会意的点了点头，往外跟着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又回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伯父，韩庚爱上一个叫金希澈的人了。”
顿了顿。
他接着往下说。
“男人。”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手心已经挤出了细密的汗，他知道自己在颤抖。因为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始源啊。”望着他的眼睛已经在岁月里染上了灰白，瞳仁的深处仍然是灼灼的闪着洞悉的光芒。“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韩庚。”
从小到大都是。
因为他永远都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可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
因为你永远都拥有不了他拥有的东西……
崔始源的母亲努力握紧了颤抖的双拳，深深的大口吸进了气，彻心透肺的寒。脚下破裂的盘子碎片在华丽的水晶灯下熠熠生光，一点点刺进了剧痛的眼膜。
“伯父，你又错了。”崔始源扬眉，笑意从眉梢浅浅的洋溢了出来。他看着韩庚父亲的眼神，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
“我的确永远得不到他有的东西了。可是，不是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他都拥有的……”
“我知道他死了。”韩庚微讽着脸看眼前勃然大怒的父亲。“他不就是因为你把我关在家里才独自在外面被人群殴死的吗？”
因为我丢了你韩家的脸，被人指指点点，当地名门望族接班人的丑事太过惹人腹诽，所以你才不让我去找俊英。
才会让他被之前因为争强好胜我结下的仇家围堵在了墙角。
才会在我冲到他身边时只能抱着满身鲜血的他无能为力。
才会……
“庚啊，以后别打架了……”俊英是这样微笑着摸着我的脸闭上眼睛的。
“你……”父亲一时没有找到语言反驳，微微带了些愧疚，又生硬了起来。“你该闹的也闹够了吧。俊英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让你一个人呆在韩国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被人欺负成孬种的模样！”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怒气至极的恨铁不成钢。
“其实你从来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韩庚静静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流动，却分明渗透了巨大的悲哀。
“什么？”父亲没听明白的对视。
“你错在你从来都不知道……”韩庚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渐渐微不可闻。父亲有些疑惑的踏前一步，微微侧过了耳朵。“我TM根本就没有爱上过俊英！”
突然洪亮起来的声音，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捣在了父亲的脸上。虽然用的是左手，猝不及防的高大身体还是往一旁重重歪了过去，母亲撕裂的尖叫起来，捂住了惊惶的双眼。韩庚没有来得及看众人一眼，往门外冲了出去，顺势撞翻了始源母亲手中琳琅满目的水果盘子。
“庚子！！”反应过来的母亲痛苦的呼号，声音带着艰涩的哽咽，想要追出去。被拦在门口的始源母亲紧紧抓住了，猛然扬起的头，居然划过了一丝晦涩的恨，一闪而逝。
“不用了！”父亲捂住青肿的脸踉跄着站了起来，眼神却分明带着笑，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欣慰。“让他走……”
依旧威严的男人看一旁始终挺直站立的始源，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刺痛的苦笑。“始源，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崔始源会意的点了点头，往外跟着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又回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伯父，韩庚爱上一个叫金希澈的人了。”
顿了顿。
他接着往下说。
“男人。”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手心已经挤出了细密的汗，他知道自己在颤抖。因为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始源啊。”望着他的眼睛已经在岁月里染上了灰白，瞳仁的深处仍然是灼灼的闪着洞悉的光芒。“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韩庚。”
从小到大都是。
因为他永远都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可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
因为你永远都拥有不了他拥有的东西……
崔始源的母亲努力握紧了颤抖的双拳，深深的大口吸进了气，彻心透肺的寒。脚下破裂的盘子碎片在华丽的水晶灯下熠熠生光，一点点刺进了剧痛的眼膜。
“伯父，你又错了。”崔始源扬眉，笑意从眉梢浅浅的洋溢了出来。他看着韩庚父亲的眼神，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
“我的确永远得不到他有的东西了。可是，不是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他都拥有的……”
第三十五章
金基范在一滴一滴数着输液管下坠的透明液体，从手背上针孔累累的皮肤艰难的寻着缝隙渗透了下去。自从放假以来，来医院的次数更是家常便饭了。
窗外的知了叫得嘶哑，他越听越烦躁了起来，坐起来一把扯出了针头，翻身下床。手脚麻利的换好衣服，渗出的血迹还是不小心在白色T恤上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来。小心翼翼打开门四处察看之后，终于跑出医院的基范得意的想叉着腰仰天大笑三声。
只是一仰头又剧烈的晕眩了起来，只好捂着疼痛的脑袋躲到了一边。
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都浪费在医院而已，他现在很想金希澈。
他要去见他。
仔细在脑袋中回响上次拜托侦信社给自己查出来的地址，在四处张望了半天之后，他万分沮丧的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基于原本就不道德行为的基础，更加悲愤得欲哭无泪。
他没有带手机。钱也打的用完了。
切，难不成就这样回去么。不屑的咧嘴，他可不愿意看着那一帮小子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百无聊赖四处晃荡着的金基范，基本快要推开这条街上所有酒吧的大门了。对于那些极度不友善的眼神，他当然也一一回敬，顺带揍了几个想找茬的小流氓。只不过许久没有运动过的身体，到底开始慢慢出现了僵化的现象。
说不定会死在这里那。多好，高中少年为觅爱人横尸小巷。
不过，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吧。
他轻轻吹了口气，面前隐约有尘埃四散开来，在眼角湿湿腻腻的停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无谓的赌气，但他始终说不出到底是哪一口气噎在胸口始终痛苦难安。只是倔强的拖着僵硬的腿继续走，继续找。
“你知道一家叫‘来爱’的酒吧么？”明明就知道没有结果。
“你知道……”
却在看到面前走过来的人时，空白的张合着嘴愣在了当场。
“你找‘来爱’？”J依旧带着口罩和墨镜，即使是在昏暗的酒吧里也显得突兀的奇怪，不过他混不在乎。
“你……”金基范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或者说，他一直在希望着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一面。这个人身上带着的气息太危险。似乎可以对金希澈产生影响的气息，太危险。
“怎么，忘了我了吗？”隔着层层的保护他挽起模糊的笑容，影影绰绰的藏在了防备后面。举起手指，轻轻的抵在了金基范的心脏上，啪，唇角低语，满意的看着后者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体。
“我不是怕你杀了我……”基范看不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却仰着头笑了起来，一瞬间绽放出了繁花燎原。“我是怕你抢走了金希澈……”
“你，会带我去见他吗？”在失去知觉前，金基范始终是抿着嘴微笑着的。
“喂？”金希澈接起电话。
“……”漫长的空白，他皱着眉头放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陌生号码，再次把话筒接近了耳朵。
“喂？”
“请问是金希澈吗？”那边换了个端正的声音，试探着问。
“是……”他微微犹豫片刻，承认了下来。
“我在路边发现一个昏迷的人，他身上只有一张写着你电话号码的纸条。”对方解释，声音有些微的不安，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件奇怪事情。简单的描述后，极其有特点的外貌很快让金希澈明白了对方指的是谁。
赶到现场时，一个带着鸭舌帽穿得五颜六色的年轻孩子正坐在路边，旁边躺着依旧昏迷的基范，脸上分明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表情，一刻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不过小巷本来僻静，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因此金希澈一出现，他立刻就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大声抱怨。“你来得也太迟了吧，今天很热诶。”说完顺手拿起放在一旁基范脸上遮着阳光的外套准备离开，又瞥见了希澈的脸庞，上下扫视了片刻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要是想感谢我的话，你可以请我喝杯水。我叫李弘基。”
“你就不怕认错了人？”金希澈皱眉，对这孩子印象并不是很好。虽然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他把基范送到医院，心中却依然有股火气升了上来。
“我在这要命的等了这么久已经够意思啦，干嘛为了一个陌生人浪费我大好青春时光，死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李弘基撇了撇嘴，伸手拿过了一旁的吉他，顺手拨出一串流畅的弦来。
“好啦，美人。你看我不是没认错人吗，不要小看了我的第六感哦。”歪着嘴笑着，外表看起来有点像强仁，却没有那股阴郁的气息，倒是邪气多了点。
没有再搭理他，弯腰下去抱起了金基范，手中触及到的嶙峋肋骨让他稍稍错了刻神，手中的重量比预想的轻太多了。
“你情人？”好奇的凑过脸来看，虽然刚才已经幻想过无数情节了，但眼前两人的实质关系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八卦一番。
“我弟弟……”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金希澈抱起基范往外就走。
“诶。你该不会打算抱着他走去医院吧？”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表情却是恶作剧至极的偷笑。
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金希澈实在没有向他道谢的打算，伸手招了辆车。“XX医院。”
后面人一听，立刻提着电吉他兴致冲冲的窜了过来，趁希澈把基范放进后座的空当一口气拉开前座钻了进去，吉他在门上撞出巨大的响声。万分心疼的搂过了吉他仔细检查一番后，才转头对后座脸色要冻成冰的希澈恬着脸笑。“顺路顺路~~~”
“下车……”金希澈咬牙切齿。
“哎呀，你就这么对待你弟弟的救命恩人的？”伸手拉过安全带低头扣好，再顺势靠了靠后背。“师傅，空调能开大点不？热死了，鬼天气。”
……
金希澈巨大的眼睛快要瞪出火来了。
“我说你们还走不走了……”师傅不耐烦的回头，看了看后座那个僵硬的身体，出行不利该不会拖了个死人吧。
车门重重砰一声重重拉上，师傅极度心疼的倒吸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李弘基顺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熟稔地调到音乐频道，随后就跟着激烈的摇滚声，在车上自顾自兴奋着的晃了起来。
金希澈视若无睹，恍若未闻。
他低头看了看基范苍白的脸色，顺手把他落到脸上的头发拂了开去。我自然不会和你一样傻，抱着你一路跑到医院去。他突然回想起来，真正认识了金基范的那一天，自己因为离家出走发高烧而昏倒在路边的那一天。
时光就是这样一路轮回了过来的。
坐在前排的李弘基，紧紧盯着后视镜里金希澈低垂的脸颊，嘴里激昂的歌声，缓缓消失了开去。
金基范在一滴一滴数着输液管下坠的透明液体，从手背上针孔累累的皮肤艰难的寻着缝隙渗透了下去。自从放假以来，来医院的次数更是家常便饭了。
窗外的知了叫得嘶哑，他越听越烦躁了起来，坐起来一把扯出了针头，翻身下床。手脚麻利的换好衣服，渗出的血迹还是不小心在白色T恤上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来。小心翼翼打开门四处察看之后，终于跑出医院的基范得意的想叉着腰仰天大笑三声。
只是一仰头又剧烈的晕眩了起来，只好捂着疼痛的脑袋躲到了一边。
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都浪费在医院而已，他现在很想金希澈。
他要去见他。
仔细在脑袋中回响上次拜托侦信社给自己查出来的地址，在四处张望了半天之后，他万分沮丧的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基于原本就不道德行为的基础，更加悲愤得欲哭无泪。
他没有带手机。钱也打的用完了。
切，难不成就这样回去么。不屑的咧嘴，他可不愿意看着那一帮小子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百无聊赖四处晃荡着的金基范，基本快要推开这条街上所有酒吧的大门了。对于那些极度不友善的眼神，他当然也一一回敬，顺带揍了几个想找茬的小流氓。只不过许久没有运动过的身体，到底开始慢慢出现了僵化的现象。
说不定会死在这里那。多好，高中少年为觅爱人横尸小巷。
不过，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吧。
他轻轻吹了口气，面前隐约有尘埃四散开来，在眼角湿湿腻腻的停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无谓的赌气，但他始终说不出到底是哪一口气噎在胸口始终痛苦难安。只是倔强的拖着僵硬的腿继续走，继续找。
“你知道一家叫‘来爱’的酒吧么？”明明就知道没有结果。
“你知道……”
却在看到面前走过来的人时，空白的张合着嘴愣在了当场。
“你找‘来爱’？”J依旧带着口罩和墨镜，即使是在昏暗的酒吧里也显得突兀的奇怪，不过他混不在乎。
“你……”金基范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或者说，他一直在希望着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一面。这个人身上带着的气息太危险。似乎可以对金希澈产生影响的气息，太危险。
“怎么，忘了我了吗？”隔着层层的保护他挽起模糊的笑容，影影绰绰的藏在了防备后面。举起手指，轻轻的抵在了金基范的心脏上，啪，唇角低语，满意的看着后者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体。
“我不是怕你杀了我……”基范看不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却仰着头笑了起来，一瞬间绽放出了繁花燎原。“我是怕你抢走了金希澈……”
“你，会带我去见他吗？”在失去知觉前，金基范始终是抿着嘴微笑着的。
“喂？”金希澈接起电话。
“……”漫长的空白，他皱着眉头放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陌生号码，再次把话筒接近了耳朵。
“喂？”
“请问是金希澈吗？”那边换了个端正的声音，试探着问。
“是……”他微微犹豫片刻，承认了下来。
“我在路边发现一个昏迷的人，他身上只有一张写着你电话号码的纸条。”对方解释，声音有些微的不安，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件奇怪事情。简单的描述后，极其有特点的外貌很快让金希澈明白了对方指的是谁。
赶到现场时，一个带着鸭舌帽穿得五颜六色的年轻孩子正坐在路边，旁边躺着依旧昏迷的基范，脸上分明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表情，一刻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不过小巷本来僻静，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因此金希澈一出现，他立刻就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大声抱怨。“你来得也太迟了吧，今天很热诶。”说完顺手拿起放在一旁基范脸上遮着阳光的外套准备离开，又瞥见了希澈的脸庞，上下扫视了片刻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要是想感谢我的话，你可以请我喝杯水。我叫李弘基。”
“你就不怕认错了人？”金希澈皱眉，对这孩子印象并不是很好。虽然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他把基范送到医院，心中却依然有股火气升了上来。
“我在这要命的等了这么久已经够意思啦，干嘛为了一个陌生人浪费我大好青春时光，死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李弘基撇了撇嘴，伸手拿过了一旁的吉他，顺手拨出一串流畅的弦来。
“好啦，美人。你看我不是没认错人吗，不要小看了我的第六感哦。”歪着嘴笑着，外表看起来有点像强仁，却没有那股阴郁的气息，倒是邪气多了点。
没有再搭理他，弯腰下去抱起了金基范，手中触及到的嶙峋肋骨让他稍稍错了刻神，手中的重量比预想的轻太多了。
“你情人？”好奇的凑过脸来看，虽然刚才已经幻想过无数情节了，但眼前两人的实质关系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八卦一番。
“我弟弟……”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金希澈抱起基范往外就走。
“诶。你该不会打算抱着他走去医院吧？”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表情却是恶作剧至极的偷笑。
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金希澈实在没有向他道谢的打算，伸手招了辆车。“XX医院。”
后面人一听，立刻提着电吉他兴致冲冲的窜了过来，趁希澈把基范放进后座的空当一口气拉开前座钻了进去，吉他在门上撞出巨大的响声。万分心疼的搂过了吉他仔细检查一番后，才转头对后座脸色要冻成冰的希澈恬着脸笑。“顺路顺路~~~”
“下车……”金希澈咬牙切齿。
“哎呀，你就这么对待你弟弟的救命恩人的？”伸手拉过安全带低头扣好，再顺势靠了靠后背。“师傅，空调能开大点不？热死了，鬼天气。”
……
金希澈巨大的眼睛快要瞪出火来了。
“我说你们还走不走了……”师傅不耐烦的回头，看了看后座那个僵硬的身体，出行不利该不会拖了个死人吧。
车门重重砰一声重重拉上，师傅极度心疼的倒吸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李弘基顺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熟稔地调到音乐频道，随后就跟着激烈的摇滚声，在车上自顾自兴奋着的晃了起来。
金希澈视若无睹，恍若未闻。
他低头看了看基范苍白的脸色，顺手把他落到脸上的头发拂了开去。我自然不会和你一样傻，抱着你一路跑到医院去。他突然回想起来，真正认识了金基范的那一天，自己因为离家出走发高烧而昏倒在路边的那一天。
时光就是这样一路轮回了过来的。
坐在前排的李弘基，紧紧盯着后视镜里金希澈低垂的脸颊，嘴里激昂的歌声，缓缓消失了开去。
第三十六章
一只。
两只。
三只……
三百五十四只。
三百五十五只……
金基范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白晃晃的刺得眼睛生疼。他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很久了。
他觉得。金希澈应该不会回来了。
啪嗒。伸手关掉了墙壁上的灯光，太刺眼了，眼睛都快受不了了，差点流出泪来。放下来的手顺势拿起了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我在XX医院……”
“嗯，还没死……”
“那我等你吧……”
电话在那个“再”说到一半的时候挂断了，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在话筒中不知疲倦的不停重复。
可是我累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我腿都累得要断掉了。连心，也累得疼了起来。
克制不住啊。
我还是想哭，怎么办？
我等的人，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也等不到了。
“你回爷爷家了？”父亲对自己居然这么迟了才知道消息第一反应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哀。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郑允浩继续收拾着自己少量的行李。“假期到了，爷爷让我去大宅住，所以这段时间就不麻烦你们了……”
顿了顿，他又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也可以更方便的做你‘爱’做的事了。”
毫无意外的，脸颊上响起来的清脆耳光。他却硬挺着脖子，没有丝毫转动的迹象。
啧啧。
“你们这些大人啊，总以为自己有什么权利能要求什么。”郑允浩没有停下手中收拾着的行李，头也没有再抬起来过。“可惜，你也就能在我这儿子面前逞逞你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威风了。”
父亲倒退了一步，握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你爷爷那里逃出来！你居然还自己往里面跳！！”
手停下来，郑允浩直起了身。他年轻的身材已经挺拔了起来，有了青涩的威严声势。“就像你从你父亲手里逃走了一样。我也只不过是想从你手里逃开而已……”
我们都厌倦了，因为单薄的血缘，而勉力维持的可笑关系。
“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下一个赌注而已。”他扬眉看眼前的父亲，眉宇间的傲气隐隐张扬了起来。
“就像你曾经为了那个女人一样……”
父亲似乎被震慑住了，长年维持的平和脸颊有些微的抽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床上扔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因为你是输家……”
我看不起的输家。
所以我会赢给你看的。和你的懦弱不一样的，我带着胜利的幸福。
他拿起床上的一张装饰得精致的请帖看了许久，小心翼翼放进了行李箱的最上层。
砰。
重重关上。
“是你？”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彼此都微微一愣。神童条件反射的转身看房门，依然紧闭着的门口无声沉默，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举动，金希澈没有什么心思纠缠，直接把金丽旭的照片丢到了他桌上。“既然你是这家征信社的老板，那帮我查查这几天都有什么人接触过他。”
“这是谁？”拿起照片看了看，金希澈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还是让他有些自得，J那小子在他耳边说过多少次这孩子眼光高于常人。
“我同学。”没有多余的解释，金希澈伸手翻钱包。“大概要多少钱，我现在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带够。”
“大家都是熟人，完成委托后再给我钱吧，也不差这些。”神童无所谓的笑。
“三天时间。”
“可以。”
“那谢谢了。”金希澈转身要出门。神童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诶。”
怎么？“有什么问题？”
“你……”神童盯着他看了半晌，一直到后者对视着的眼神缓缓不爽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
金希澈不喜欢听到这句话。他不喜欢所有人一个接一个装得对自己了解至深的看了两眼，就判断了前世今生恩怨情仇。
“我不会变的。”他冷冷回复，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背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他以前不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吧，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变。”神童背对着走出来的人影，双手放过了头顶伸了个懒腰。
一只。
两只。
三只……
三百五十四只。
三百五十五只……
金基范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白晃晃的刺得眼睛生疼。他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很久了。
他觉得。金希澈应该不会回来了。
啪嗒。伸手关掉了墙壁上的灯光，太刺眼了，眼睛都快受不了了，差点流出泪来。放下来的手顺势拿起了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我在XX医院……”
“嗯，还没死……”
“那我等你吧……”
电话在那个“再”说到一半的时候挂断了，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在话筒中不知疲倦的不停重复。
可是我累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我腿都累得要断掉了。连心，也累得疼了起来。
克制不住啊。
我还是想哭，怎么办？
我等的人，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也等不到了。
“你回爷爷家了？”父亲对自己居然这么迟了才知道消息第一反应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哀。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郑允浩继续收拾着自己少量的行李。“假期到了，爷爷让我去大宅住，所以这段时间就不麻烦你们了……”
顿了顿，他又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也可以更方便的做你‘爱’做的事了。”
毫无意外的，脸颊上响起来的清脆耳光。他却硬挺着脖子，没有丝毫转动的迹象。
啧啧。
“你们这些大人啊，总以为自己有什么权利能要求什么。”郑允浩没有停下手中收拾着的行李，头也没有再抬起来过。“可惜，你也就能在我这儿子面前逞逞你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威风了。”
父亲倒退了一步，握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你爷爷那里逃出来！你居然还自己往里面跳！！”
手停下来，郑允浩直起了身。他年轻的身材已经挺拔了起来，有了青涩的威严声势。“就像你从你父亲手里逃走了一样。我也只不过是想从你手里逃开而已……”
我们都厌倦了，因为单薄的血缘，而勉力维持的可笑关系。
“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下一个赌注而已。”他扬眉看眼前的父亲，眉宇间的傲气隐隐张扬了起来。
“就像你曾经为了那个女人一样……”
父亲似乎被震慑住了，长年维持的平和脸颊有些微的抽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床上扔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因为你是输家……”
我看不起的输家。
所以我会赢给你看的。和你的懦弱不一样的，我带着胜利的幸福。
他拿起床上的一张装饰得精致的请帖看了许久，小心翼翼放进了行李箱的最上层。
砰。
重重关上。
“是你？”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彼此都微微一愣。神童条件反射的转身看房门，依然紧闭着的门口无声沉默，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举动，金希澈没有什么心思纠缠，直接把金丽旭的照片丢到了他桌上。“既然你是这家征信社的老板，那帮我查查这几天都有什么人接触过他。”
“这是谁？”拿起照片看了看，金希澈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还是让他有些自得，J那小子在他耳边说过多少次这孩子眼光高于常人。
“我同学。”没有多余的解释，金希澈伸手翻钱包。“大概要多少钱，我现在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带够。”
“大家都是熟人，完成委托后再给我钱吧，也不差这些。”神童无所谓的笑。
“三天时间。”
“可以。”
“那谢谢了。”金希澈转身要出门。神童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诶。”
怎么？“有什么问题？”
“你……”神童盯着他看了半晌，一直到后者对视着的眼神缓缓不爽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
金希澈不喜欢听到这句话。他不喜欢所有人一个接一个装得对自己了解至深的看了两眼，就判断了前世今生恩怨情仇。
“我不会变的。”他冷冷回复，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背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他以前不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吧，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变。”神童背对着走出来的人影，双手放过了头顶伸了个懒腰。
失神的躺上了病床，跳得急促的心脏这才缓缓正常了下来，有一页没一页翻着病历的希澈却在看到某个讯息时陡然一震，猛地坐起了身来。
瞪大了眼睛仔细翻看着那页病历，似乎薄薄的纸张差一点就要被看穿，他才轻轻松开被揪得汗湿的纸，微微松了口气扔到一边。
为什么。
基范的病明明还有救的……
赵奎贤站起身来鞠躬。“老师，你来了。”
李特却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控制不住的眼泪却依然大滴大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他怎么努力也克制不住全身的颤抖，站在原地无法移动一步，只能远远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丽旭。
“为什么会这样……”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医院必须要求有个监护人，所以只要麻烦你了。”赵奎贤依然一副无动于衷，对李特身后的强仁点了点头，让出了座位。
金丽旭的气息平缓的起伏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灯光下陶瓷一样光洁，仿佛只是被不小心搁置到一旁的娃娃。他醒不过来，或者是不愿醒来。
有些狼狈的擦去眼角的泪水，李特定了定神，走过去轻轻捂上了丽旭冰凉的手背。咬着牙回过头来，他眼神中却忽然灼起了耀眼的光。“赵奎贤，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语气强硬的命令，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有他作为老师应该拥有的尊严。
强仁叹了口气，跟着坐到了一旁，有些警告的看了赵奎贤一眼。后者轻笑出声。“放心，我有分寸”
麻烦的事当然是越少越好，我没兴趣陪你们浪费时间。
赵奎贤取下了终日戴着的黑框眼镜，按揉着因为压力而凹下红印的鼻梁，眼神犀利的对视上了李特。“老师，你觉得，知道了你又能怎样？”
为丽旭报仇？
杀了那几个人？
还是给他很多钱？
让他不再需要继续进行这种工作？
因为他的质问李特愣在了原地，仓促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回应。
是啊，我可以做什么。
就凭一向这么懦弱渺小的我。从来没有勇气做过任何想做的事。始终悲哀的旁观，却从来没有试图过拯救。只是日复一日蜷缩在我狭小的盔甲中，以为不看不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因为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到。
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所有的冲动与勇气，被赵奎贤一句话，硬生生堵回了喉嗓，噎得心脏抽了筋一般疼痛。
最后所有的坚强轰然溃败，他失了所有力气重重坐回椅子上，头深深埋了下去。只有手紧紧牵住丽旭的不肯放。
“我在这里守了很久了，老师不介意代替我一会吧。”赵奎贤嘴上是请求着，却已经拿过了外套推开了病房门。
“等一等。”强仁叫住了他。
“班长还有事？”在赵奎贤加上职位的称呼时，眼神分明有嘲讽的光。他又重新戴上了眼镜，温钝的展开了笑容。
“不要告诉我哥金丽旭的事。”强仁咬着牙一字一句。
“我没兴趣。”赵奎贤笑了笑看他。“我突然有些想金希澈了。”
可是原以为和我在同一个世界的他，却好像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瞪大了眼睛仔细翻看着那页病历，似乎薄薄的纸张差一点就要被看穿，他才轻轻松开被揪得汗湿的纸，微微松了口气扔到一边。
为什么。
基范的病明明还有救的……
赵奎贤站起身来鞠躬。“老师，你来了。”
李特却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控制不住的眼泪却依然大滴大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他怎么努力也克制不住全身的颤抖，站在原地无法移动一步，只能远远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丽旭。
“为什么会这样……”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医院必须要求有个监护人，所以只要麻烦你了。”赵奎贤依然一副无动于衷，对李特身后的强仁点了点头，让出了座位。
金丽旭的气息平缓的起伏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灯光下陶瓷一样光洁，仿佛只是被不小心搁置到一旁的娃娃。他醒不过来，或者是不愿醒来。
有些狼狈的擦去眼角的泪水，李特定了定神，走过去轻轻捂上了丽旭冰凉的手背。咬着牙回过头来，他眼神中却忽然灼起了耀眼的光。“赵奎贤，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语气强硬的命令，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有他作为老师应该拥有的尊严。
强仁叹了口气，跟着坐到了一旁，有些警告的看了赵奎贤一眼。后者轻笑出声。“放心，我有分寸”
麻烦的事当然是越少越好，我没兴趣陪你们浪费时间。
赵奎贤取下了终日戴着的黑框眼镜，按揉着因为压力而凹下红印的鼻梁，眼神犀利的对视上了李特。“老师，你觉得，知道了你又能怎样？”
为丽旭报仇？
杀了那几个人？
还是给他很多钱？
让他不再需要继续进行这种工作？
因为他的质问李特愣在了原地，仓促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回应。
是啊，我可以做什么。
就凭一向这么懦弱渺小的我。从来没有勇气做过任何想做的事。始终悲哀的旁观，却从来没有试图过拯救。只是日复一日蜷缩在我狭小的盔甲中，以为不看不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因为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到。
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所有的冲动与勇气，被赵奎贤一句话，硬生生堵回了喉嗓，噎得心脏抽了筋一般疼痛。
最后所有的坚强轰然溃败，他失了所有力气重重坐回椅子上，头深深埋了下去。只有手紧紧牵住丽旭的不肯放。
“我在这里守了很久了，老师不介意代替我一会吧。”赵奎贤嘴上是请求着，却已经拿过了外套推开了病房门。
“等一等。”强仁叫住了他。
“班长还有事？”在赵奎贤加上职位的称呼时，眼神分明有嘲讽的光。他又重新戴上了眼镜，温钝的展开了笑容。
“不要告诉我哥金丽旭的事。”强仁咬着牙一字一句。
“我没兴趣。”赵奎贤笑了笑看他。“我突然有些想金希澈了。”
可是原以为和我在同一个世界的他，却好像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第三十七章
“哥！！”欣喜万分的推动轮椅奔向门口，赫在在身后追得小心翼翼。
“你怎么来了？”仰望着的脸颊熠熠生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绽开了所有光华，李东海拽着金希澈衣袖不肯松手，好像怕一丢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犹豫了一下，金希澈没有丢开李东海的手，只是跟着他一起向客厅走了进去，经过赫在的时候，他勉强的挽起颜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情况的赫宰却被惊在了原地，反而有些惶惑了起来。一时之间也忘了跟过去，直到东海有些恼怒的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我有事情想问你。”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金希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要求。
“哥想问的我都会说的！”东海眼睛笑成月牙，毋庸置疑的斩钉截铁。只要是一点点，只要能让他记住我多一点点，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努力的。
“基范的病……”希澈低头斟酌着用词，没有注意到李东海陡然刷白的脸。“是不是还有救？”
“哥是来问关于基范的事吗？”东海抓住希澈的手轻轻松开了，原本明亮的声线恍然黯沉了下去。
“你们既然这么熟，你应该知道的吧……”希澈抬头看东海，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有了些恳求的影。
你是在为了金基范，来拜托我的吗……
“他的病本来就无药可救的，只能躺着等死。”东海突然笑了起来，眼角又回复了一贯的冷光，仿佛眼前就是横躺着的基范尸体。他笑得心满意足，得意洋洋。
“你……”金希澈气结，径直站了起来。
“哥你不用瞎操心了，等着准备他葬礼献的花就好了。”东海继续笑，眉梢闪着阴郁的黑，水色在瞳仁中一闪而过，被迅速眨动的眼睛覆盖了下去。
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
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忽视着我的存在。
我也想要你关心，我也想要听到你说担心我。
我也想要你的爱。
金希澈。
“打扰了。”希澈转身的瞬间，东海的泪水终于制止不住滑落下来。
“赫在。”他低喃着喊，赫在弯下了腰来。
“你去告诉他吧。”
也许如果你恨我了，就不会忘记我了吧。
我真的害怕，没有任何人在意我，没有任何人记得我，没有任何人回忆我。
就这样，像被裸露在岩石上的尘埃。轻轻一吹，就再也消失不见。
金希澈并没有走多远，李赫在追了不几分钟就看见了他身影。
只是他却停了步伐，没有继续走到希澈面前去。他站在身后沉默的看着前面站立的削瘦身体，脸庞对准阳光高高的仰望了起来。
云层隔着光，一缕一缕描绘着边。已经接近黄昏了，血红的残阳在天边铺洒开来，轻轻笼罩在了夕阳下少年倔强直立的身上，发梢衣角都闪着透明的光。
李赫在一转瞬间仿佛被阳光刺激了眼睛，脚下踌躇的脚步退了一步，胸口剧烈疼痛了起来。
面前的人好像随时都可以张开翅膀，转眼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金希澈……”他哑着嗓子叫碎了幻境，自己打碎的虚妄总比捉摸不到的未来更容易把握在手中。反正不都是得不到的么。
也许仰望太久脖子有了些僵硬，金希澈慢慢低下了头来，眨了眨眼，才回头平淡了脸色看他。“什么事？”
静静看着他，赫在突然想起了他初进门时对自己的生涩微笑。他原本是不爱笑的人，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却仿若开了一季旷野的鲜花。
“基范，还有救的……”他迟疑着一字一句按照东海的愿望说出了口。面前骤然明亮起来的鸽子灰瞳仁，忽然之间繁华尽现。
“真的！”金希澈激动起来，走过来一步抓住了他的双手，触手之后的冰凉才让他恍惚着讪讪放下，对赫在有些抱歉的回笑了一下。“告诉我吧。”
李赫在收进衣袖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跟着轻轻挽起了一抹仓促的笑。他们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只能这样拙劣的表示着自己的感情。
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不善于说出的愚笨，一旦开口，只能被误会成无法挽回的伤。
他曾经说过的啊。
“金希澈，我喜欢你。”
“哥！！”欣喜万分的推动轮椅奔向门口，赫在在身后追得小心翼翼。
“你怎么来了？”仰望着的脸颊熠熠生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绽开了所有光华，李东海拽着金希澈衣袖不肯松手，好像怕一丢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犹豫了一下，金希澈没有丢开李东海的手，只是跟着他一起向客厅走了进去，经过赫在的时候，他勉强的挽起颜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情况的赫宰却被惊在了原地，反而有些惶惑了起来。一时之间也忘了跟过去，直到东海有些恼怒的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我有事情想问你。”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金希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要求。
“哥想问的我都会说的！”东海眼睛笑成月牙，毋庸置疑的斩钉截铁。只要是一点点，只要能让他记住我多一点点，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努力的。
“基范的病……”希澈低头斟酌着用词，没有注意到李东海陡然刷白的脸。“是不是还有救？”
“哥是来问关于基范的事吗？”东海抓住希澈的手轻轻松开了，原本明亮的声线恍然黯沉了下去。
“你们既然这么熟，你应该知道的吧……”希澈抬头看东海，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有了些恳求的影。
你是在为了金基范，来拜托我的吗……
“他的病本来就无药可救的，只能躺着等死。”东海突然笑了起来，眼角又回复了一贯的冷光，仿佛眼前就是横躺着的基范尸体。他笑得心满意足，得意洋洋。
“你……”金希澈气结，径直站了起来。
“哥你不用瞎操心了，等着准备他葬礼献的花就好了。”东海继续笑，眉梢闪着阴郁的黑，水色在瞳仁中一闪而过，被迅速眨动的眼睛覆盖了下去。
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
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忽视着我的存在。
我也想要你关心，我也想要听到你说担心我。
我也想要你的爱。
金希澈。
“打扰了。”希澈转身的瞬间，东海的泪水终于制止不住滑落下来。
“赫在。”他低喃着喊，赫在弯下了腰来。
“你去告诉他吧。”
也许如果你恨我了，就不会忘记我了吧。
我真的害怕，没有任何人在意我，没有任何人记得我，没有任何人回忆我。
就这样，像被裸露在岩石上的尘埃。轻轻一吹，就再也消失不见。
金希澈并没有走多远，李赫在追了不几分钟就看见了他身影。
只是他却停了步伐，没有继续走到希澈面前去。他站在身后沉默的看着前面站立的削瘦身体，脸庞对准阳光高高的仰望了起来。
云层隔着光，一缕一缕描绘着边。已经接近黄昏了，血红的残阳在天边铺洒开来，轻轻笼罩在了夕阳下少年倔强直立的身上，发梢衣角都闪着透明的光。
李赫在一转瞬间仿佛被阳光刺激了眼睛，脚下踌躇的脚步退了一步，胸口剧烈疼痛了起来。
面前的人好像随时都可以张开翅膀，转眼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金希澈……”他哑着嗓子叫碎了幻境，自己打碎的虚妄总比捉摸不到的未来更容易把握在手中。反正不都是得不到的么。
也许仰望太久脖子有了些僵硬，金希澈慢慢低下了头来，眨了眨眼，才回头平淡了脸色看他。“什么事？”
静静看着他，赫在突然想起了他初进门时对自己的生涩微笑。他原本是不爱笑的人，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却仿若开了一季旷野的鲜花。
“基范，还有救的……”他迟疑着一字一句按照东海的愿望说出了口。面前骤然明亮起来的鸽子灰瞳仁，忽然之间繁华尽现。
“真的！”金希澈激动起来，走过来一步抓住了他的双手，触手之后的冰凉才让他恍惚着讪讪放下，对赫在有些抱歉的回笑了一下。“告诉我吧。”
李赫在收进衣袖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跟着轻轻挽起了一抹仓促的笑。他们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只能这样拙劣的表示着自己的感情。
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不善于说出的愚笨，一旦开口，只能被误会成无法挽回的伤。
他曾经说过的啊。
“金希澈，我喜欢你。”
“呵呵，没事了。”韩庚缩回了手不让他看见，继续继续喝着手中的啤酒。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和金希澈两个人单独相处，还稍微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希澈突然有了好奇心，问出口了却又有些后悔，他原本不想参与进任何人的过往，却又一再的纠缠进去，越来越身不由己。
韩庚笑起来的时候是一贯温和可亲的，脱了懦弱与桀骜，他身上原本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剩下只是浸人心脾的温柔。
“没什么，都过去了。”他却拒绝了希澈的要求。我不愿意你来承受，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你的悲哀和过往。这些伤，我自己一个人治疗就好，原本就已经遍体鳞伤的你，我怎么还会舍得来为我伤神伤心。“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所以不用在意我，只要你能够幸福。
只要你能够幸福。
我会保护你的。
“确定是他？”金希澈低头看神童递过来的照片，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满脸油光，恶心至极。
“怎么，不相信我？”神童从他手中抽回资料，挑着眉毛问。J就在他身后的门里，却始终不肯往外迈出一步。他在心里感慨，却无法表示出来表情，只是禁不住又仔细看了希澈一眼。
到底是J所爱着的人啊。
“谢谢了。”希澈收回资料转身往外走，又被神童叫住了。
“你……自己要小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连说出的这番话都带了些好笑的味道，他原本对面前这个人，只存在于J所描述的简单印象而已。只是还是微微有些心疼了起来。为了这两个只隔着一道门距离的人，却始终无法伸手触碰到彼此。他已经经历了许多，原本应该是无动于衷的旁观，却好像渐渐一步一步迈进了这两人纠缠的烂俗剧目，开始抽身不出来。
希澈低头看自己的手，轻轻张开又合拢，在用劲的时候还是会有轻微的抽痛。到底是废了么，连一个并不熟悉的外人也要这么来关心了。
“没关系。”他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瞬间，J走了出来。
神童转身看他，眉梢眼角微微带了无奈。
“你要跟着过去？”
J点头，伸手拿过了口罩带上，对着镜子小心遮掩了脸庞。“对方还是比较有背景的，希澈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不怕被发现？”神童发问，虽然明白他的担心，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事实。
“是啊……”J的动作停留了下来，默默静在了当场。“我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为什么不交出去呢……”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忍不住再次问起。
J喟笑低头。“你不会了解的。”
因为这是我唯一还能够掌控的东西，藉着它保留自己残存的所有未来。一旦交了出去，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生命，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更何况他不能交出去。
这是他留给金希澈最后的礼物。
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大门，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
“喂？”那边声音疑惑的响了起来。
J望着窗外的阳光灿烂，无声挽起了唇角。
“你来了？”没有意料到他出现的李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腿上铺开的病历顺势散了一地，只好又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着。
金希澈蹲下帮他捡一地散乱的纸，病历上的字眼只言片语跳进了眼中，刺得生疼。
惊吓过度。
昏迷。
严重撕裂。
高烧……
他努力闭上眼睛眨了眨，把手中的纸页递给了李特，站了起来走到金丽旭床边。床上静静躺着的孩子脸颊被持续不退的热烧出透明的红，原本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得纤毫毕现，眉头依然紧紧皱成一团。
“他还没醒？”希澈转头看跟着走过来的李特，眼中还有未消肿的红。
“一直没醒过……”李特伸手去抚平了他眉上的摺，声音又带了些哽咽起来。他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哭了，可是忍不住。
他忍不住眼泪。
他忍不住对自己软弱的怨恨。
忍不住总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没用样子的厌倦。
“想哭就哭好了。”金希澈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轻轻把手放上了他的肩膀。李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全身僵硬在了当场，反而忘记了怎么继续悲伤。他转头看见希澈的眼眸，星辰一样斑斓闪烁的明亮。
“在还能哭的时候。”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再也不会有眼泪可以掉下来。
强仁只是站在门外看，并没有推门进来的打算。手中还提着一袋子沉重的水果，不知道是那根脑子抽了筋才提了一路上来。
他看见金希澈搂着李特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慰，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温柔，唇间吐着低喃的字眼，只能看到轻微的开合。
周围一片无声寂静。
而那两人的身影在眼中无限放大。
直到眼睛刺痛得承受不了，他转身闭上了眸，手里的袋子滑落下来，洒了一地赤橙红绿的果实。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爱谁，爱过谁。只是看见了，就想要拥有。因为自己的字典里不允许有任何失败的存在。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胜利，却恍惚间觉得其实早已经输了一败涂地。
他爱上的，是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
这是他这辈子，终其一生无法释怀的悲哀。
“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希澈突然有了好奇心，问出口了却又有些后悔，他原本不想参与进任何人的过往，却又一再的纠缠进去，越来越身不由己。
韩庚笑起来的时候是一贯温和可亲的，脱了懦弱与桀骜，他身上原本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剩下只是浸人心脾的温柔。
“没什么，都过去了。”他却拒绝了希澈的要求。我不愿意你来承受，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你的悲哀和过往。这些伤，我自己一个人治疗就好，原本就已经遍体鳞伤的你，我怎么还会舍得来为我伤神伤心。“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所以不用在意我，只要你能够幸福。
只要你能够幸福。
我会保护你的。
“确定是他？”金希澈低头看神童递过来的照片，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满脸油光，恶心至极。
“怎么，不相信我？”神童从他手中抽回资料，挑着眉毛问。J就在他身后的门里，却始终不肯往外迈出一步。他在心里感慨，却无法表示出来表情，只是禁不住又仔细看了希澈一眼。
到底是J所爱着的人啊。
“谢谢了。”希澈收回资料转身往外走，又被神童叫住了。
“你……自己要小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连说出的这番话都带了些好笑的味道，他原本对面前这个人，只存在于J所描述的简单印象而已。只是还是微微有些心疼了起来。为了这两个只隔着一道门距离的人，却始终无法伸手触碰到彼此。他已经经历了许多，原本应该是无动于衷的旁观，却好像渐渐一步一步迈进了这两人纠缠的烂俗剧目，开始抽身不出来。
希澈低头看自己的手，轻轻张开又合拢，在用劲的时候还是会有轻微的抽痛。到底是废了么，连一个并不熟悉的外人也要这么来关心了。
“没关系。”他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瞬间，J走了出来。
神童转身看他，眉梢眼角微微带了无奈。
“你要跟着过去？”
J点头，伸手拿过了口罩带上，对着镜子小心遮掩了脸庞。“对方还是比较有背景的，希澈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不怕被发现？”神童发问，虽然明白他的担心，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事实。
“是啊……”J的动作停留了下来，默默静在了当场。“我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为什么不交出去呢……”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忍不住再次问起。
J喟笑低头。“你不会了解的。”
因为这是我唯一还能够掌控的东西，藉着它保留自己残存的所有未来。一旦交了出去，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生命，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更何况他不能交出去。
这是他留给金希澈最后的礼物。
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大门，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
“喂？”那边声音疑惑的响了起来。
J望着窗外的阳光灿烂，无声挽起了唇角。
“你来了？”没有意料到他出现的李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腿上铺开的病历顺势散了一地，只好又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着。
金希澈蹲下帮他捡一地散乱的纸，病历上的字眼只言片语跳进了眼中，刺得生疼。
惊吓过度。
昏迷。
严重撕裂。
高烧……
他努力闭上眼睛眨了眨，把手中的纸页递给了李特，站了起来走到金丽旭床边。床上静静躺着的孩子脸颊被持续不退的热烧出透明的红，原本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得纤毫毕现，眉头依然紧紧皱成一团。
“他还没醒？”希澈转头看跟着走过来的李特，眼中还有未消肿的红。
“一直没醒过……”李特伸手去抚平了他眉上的摺，声音又带了些哽咽起来。他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哭了，可是忍不住。
他忍不住眼泪。
他忍不住对自己软弱的怨恨。
忍不住总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没用样子的厌倦。
“想哭就哭好了。”金希澈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轻轻把手放上了他的肩膀。李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全身僵硬在了当场，反而忘记了怎么继续悲伤。他转头看见希澈的眼眸，星辰一样斑斓闪烁的明亮。
“在还能哭的时候。”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再也不会有眼泪可以掉下来。
强仁只是站在门外看，并没有推门进来的打算。手中还提着一袋子沉重的水果，不知道是那根脑子抽了筋才提了一路上来。
他看见金希澈搂着李特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慰，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温柔，唇间吐着低喃的字眼，只能看到轻微的开合。
周围一片无声寂静。
而那两人的身影在眼中无限放大。
直到眼睛刺痛得承受不了，他转身闭上了眸，手里的袋子滑落下来，洒了一地赤橙红绿的果实。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爱谁，爱过谁。只是看见了，就想要拥有。因为自己的字典里不允许有任何失败的存在。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胜利，却恍惚间觉得其实早已经输了一败涂地。
他爱上的，是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
这是他这辈子，终其一生无法释怀的悲哀。
第三十九章
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输液管，金基范推开来不及反应的仆人打开门冲了出去，还没挂断的手丨机在手中捏得死紧，他在单调重复的嘟嘟声中紧紧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气往外狂奔着。
路口信号灯来回变换，闪花了眼睛，他深呼吸努力摇头克制住胃里不断上涌的呕吐感，终于选定了方向继续冲了出去。
李东海被骤然敲响的大门吓了一跳。
门刚一打开，全身虚软的基范就顺势跌倒了下来，幸好赫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帮帮他……”他全身像泡在了水里一样浸得透湿，脸色苍白得厉害。
“谁?”皱着眉头看他的李东海不解扬眉，很多年前，金基范就已经再也不来自己家里了。
“金希澈……”喘着气艰难吐出了这三个字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落了下去，他瘫倒在地上用力抵抗着脑中不断席卷而过的眩晕，指甲在手心掐处殷红的痕迹。
陡然一惊的李东海迅速转动着轮椅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他衣领提了起来，明亮的双眸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惊惶。“金希澈怎么了？！”
还是赫在先反应过来，轻轻拉着东海的手松开了，再扶着基范到了沙发上，倒了杯水给他坐好，静待着他缓过了气来。一旁的东海却已经是焦急得泪水都快要下来了。
“你TM倒是说话啊！他到底怎么了？”
金基范把手中始终没有放开的手丨机松手丢到了沙发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居然是自以为早就恨之入骨的李东海。只是等到自己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李东海和李赫在。
“金希澈去为丽旭报仇了……”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人的声音，在电影院里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一接到他的电丨话，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理智，没有一点可以继续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只剩下他口中告知的那一句话。“他一个人去了XX酒吧，也许会有危险……”
会有危险……
“那你TM就这样放他去了~！！”自己应该是怒吼过的吧，要不为什么嗓子到现在还沙哑得说不出话。
可是电丨话已经挂断了。
“东海，你能帮他的吧……”向来不屑一顾的金基范，对视的眼神竟然朦胧有了水汽。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手背上的鲜血依然淅淅沥沥的淌落着，始终无法停止下来，一路蔓延开细长的血线。他知道那个人是想让自己去帮忙，可是这样伤残累累的自己，除了在口头上逞逞能，叫嚣着自己对金希澈的爱，他还能做到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
金基范缓缓缩进了沙发。
看着东海的眼神，隐隐有了乞求的味道。
东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呆滞了半天之后，缓缓扬起唇角笑了。却和沙发上的金基范如出一辙的悲凉。
原来我们都一样，除了爱，什么也给不了。
“赫在啊。”他轻声叫唤，身旁的人立刻走近了过来，而他原本，就是一直守候在那里的。
“希澈他……”他就是这样一贯肆意利用着他的，因为他知道李赫在会听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依从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他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只是把他牢牢禁锢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松开手一步。
这么自私着的自己。
“我知道了。”赫在低头看着轮椅上的孩子，轻轻伸手去抚平了他皱起来的额头。东海笑起来的时候像闪耀了满天的星星，悲伤起来却浸透了全世界的海水。他不想要他难过。其实，他更不想要的是自己的难过。“要我回大宅吗？”
他和李东海都一样，舍不得放手。而现在，却总有一个人要先迈出一步了。
“嗯，回大宅吧，回去了你就是李家的继承人了。”李东海望着前方点头，目光却空旷的扩散了开去，落不了定处。他抬起手想要仔细看清，泪水却禁止不住的渐渐淌落了下来，世界缓慢而哀伤的模糊了开去。“然后，你就好好保护金希澈吧。”
让给你。
所有的东西，我都让给你了。
东海的眼泪静静落在了赫在手心，又淌落了下来，他却扬着眉重新笑了起来。“赫在啊，以后在家里要听话，别惹妈生气，要不然我现在可护不了你了，还有……”
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输液管，金基范推开来不及反应的仆人打开门冲了出去，还没挂断的手丨机在手中捏得死紧，他在单调重复的嘟嘟声中紧紧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气往外狂奔着。
路口信号灯来回变换，闪花了眼睛，他深呼吸努力摇头克制住胃里不断上涌的呕吐感，终于选定了方向继续冲了出去。
李东海被骤然敲响的大门吓了一跳。
门刚一打开，全身虚软的基范就顺势跌倒了下来，幸好赫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帮帮他……”他全身像泡在了水里一样浸得透湿，脸色苍白得厉害。
“谁?”皱着眉头看他的李东海不解扬眉，很多年前，金基范就已经再也不来自己家里了。
“金希澈……”喘着气艰难吐出了这三个字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落了下去，他瘫倒在地上用力抵抗着脑中不断席卷而过的眩晕，指甲在手心掐处殷红的痕迹。
陡然一惊的李东海迅速转动着轮椅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他衣领提了起来，明亮的双眸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惊惶。“金希澈怎么了？！”
还是赫在先反应过来，轻轻拉着东海的手松开了，再扶着基范到了沙发上，倒了杯水给他坐好，静待着他缓过了气来。一旁的东海却已经是焦急得泪水都快要下来了。
“你TM倒是说话啊！他到底怎么了？”
金基范把手中始终没有放开的手丨机松手丢到了沙发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居然是自以为早就恨之入骨的李东海。只是等到自己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李东海和李赫在。
“金希澈去为丽旭报仇了……”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人的声音，在电影院里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一接到他的电丨话，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理智，没有一点可以继续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只剩下他口中告知的那一句话。“他一个人去了XX酒吧，也许会有危险……”
会有危险……
“那你TM就这样放他去了~！！”自己应该是怒吼过的吧，要不为什么嗓子到现在还沙哑得说不出话。
可是电丨话已经挂断了。
“东海，你能帮他的吧……”向来不屑一顾的金基范，对视的眼神竟然朦胧有了水汽。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手背上的鲜血依然淅淅沥沥的淌落着，始终无法停止下来，一路蔓延开细长的血线。他知道那个人是想让自己去帮忙，可是这样伤残累累的自己，除了在口头上逞逞能，叫嚣着自己对金希澈的爱，他还能做到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
金基范缓缓缩进了沙发。
看着东海的眼神，隐隐有了乞求的味道。
东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呆滞了半天之后，缓缓扬起唇角笑了。却和沙发上的金基范如出一辙的悲凉。
原来我们都一样，除了爱，什么也给不了。
“赫在啊。”他轻声叫唤，身旁的人立刻走近了过来，而他原本，就是一直守候在那里的。
“希澈他……”他就是这样一贯肆意利用着他的，因为他知道李赫在会听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依从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他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只是把他牢牢禁锢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松开手一步。
这么自私着的自己。
“我知道了。”赫在低头看着轮椅上的孩子，轻轻伸手去抚平了他皱起来的额头。东海笑起来的时候像闪耀了满天的星星，悲伤起来却浸透了全世界的海水。他不想要他难过。其实，他更不想要的是自己的难过。“要我回大宅吗？”
他和李东海都一样，舍不得放手。而现在，却总有一个人要先迈出一步了。
“嗯，回大宅吧，回去了你就是李家的继承人了。”李东海望着前方点头，目光却空旷的扩散了开去，落不了定处。他抬起手想要仔细看清，泪水却禁止不住的渐渐淌落了下来，世界缓慢而哀伤的模糊了开去。“然后，你就好好保护金希澈吧。”
让给你。
所有的东西，我都让给你了。
东海的眼泪静静落在了赫在手心，又淌落了下来，他却扬着眉重新笑了起来。“赫在啊，以后在家里要听话，别惹妈生气，要不然我现在可护不了你了，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