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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当第二天早上沈巍醒来看到自己的穿着和周围的环境，就清楚的意识到，他断片了。关于昨晚最后的记忆，是赵云澜在烟火里如梦如幻的侧颜。
而此刻，他看着睡在对面的赵云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是怎么回的酒店，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好在也没让他纠结多久，靳云来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把所有人的节奏都打乱了。他家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他必须得回去处理一下。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两日行程就这么被戛然而止。
靳云来怪不好意思的，一直说让大家不要管他，他自己回去就好。可他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没了他实在没意思，而且沈巍周一一大早就有课，他不想耽误，于是大家都收拾收拾，回北京了。
回程的路上气压一直很低，主要是这兴冲冲的来了，玩到一半被叫回去实在不爽。为此，靳云来连连承诺，一定会有下次，下次他陪大家玩儿到爽，绝不再干这种溜号的事了。
靳云来把沈巍送到了学校，赵云澜却没有下车的意思。沈巍知道他又不会回寝室了，道了声别，看着车开走后，沈巍却在原地迟迟未动。他知道他有点舍不得赵云澜。
人就是这样，你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某个人时，你不会觉得有多想他，往往是刚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临分别了，就会舍不得。

沈巍往学校里走时，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他答应了尹袅袅之前跟他说的模特的事，定在周一晚上，尹袅袅说先和她学长见个面，互相看看入不入眼，拍两组试试。一个小时给他三百，这酬劳让沈巍对工作的内容没什么好挑剔的。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沈巍拿着尹袅袅事先给的地址和过去的方法，早早的就找了过去。到那地方时居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沈巍也不进去打扰，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进去。这块叫798的地方是个艺术园区，一路走来的壁画和雕像让沈巍觉得新鲜。
这会坐在那个学长的工作室门口，打开手机一看，空空如也。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两人却一点交流都没有。沈巍抿了抿唇，到底是忍住了没给赵云澜发消息，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黏着赵云澜。
观察这个地方让沈巍觉得时间并不很难熬，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点。沈巍进了那栋白色小楼。上三楼，在前台那告诉了漂亮小姐姐自己的来意。大概是看他长得好，小姐姐难得和颜悦色的指引他。
“往里面走，一生黑衣服，贼高，萝卜头那个就是。”
沈巍不知道萝卜头是什么头，不过小姐姐给他的信息已经够了。于是他道了谢，走了进去。
沈巍一进去，就被棚里的摆设吸引，黑色的墙说不出的压抑感，中间垂了块白布，一个身材很像模特的女生穿着暴露的在上面搔首弄姿。紧接着，沈巍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人一身黑衣，正拿着相机拍个不停，间或指挥着模特和灯光，看上去挺忙的。

沈巍没出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心里确定了一点，他估计干不来这份职业。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人似乎终于忙完了前一个模特的事，看了会照片，跟模特说了几句话，一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沈巍。
沈巍看那人目光转向了自己，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沈巍，请问你是余了学长吗？”
这个帅气的男人没有虚头巴脑的客气礼貌，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巍，像是审视一件商品符不符合他要付的价钱。表情看不出喜怒，半晌才回应了沈巍：“余了，袅袅介绍的学弟是吗？”
沈巍点了点头。
余了工作了一天已经非常疲惫了，对沈巍就显得有些耐心不足，而且今天第一次接触，拍的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听说沈巍还没有任何拍照经验，余了想想就觉得头秃。给人随手拿了套尺寸差不多的衣服，是个潮牌，刚入大学的学生气质几乎都是这型的。
沈巍看自己的衣服不是那种奇形怪状和暴露很多的，不由松了口气，去了换衣间把衣服换了上去，又被拉去简单的画了个妆，被弄出来时，正在调试机器的余了一抬头就愣住了，拾掇利索的沈巍还挺入人眼的，白白嫩嫩青春逼人。

不过很快，余了就知道他错了。这个沈巍确实一点经验都没有，往镜头前一站，跟个木头似的，连新人做作的摆法都不会。只有一点，他的眼神够冷够犀利，因为瘦，轮廓特别明显，于是余了放弃了全身，几乎都怕的特写，越拍眼睛越亮。沈巍那种性冷淡一般的气质，和锋利如刀的眼神都让他爱不释手，一连拍了几十张。
终于拍到了自己满意的照片，余了示意沈巍可以休息一下。沈巍松了口气，他觉得站在那些聚光灯下，比他干一天的活还累，关键是他还不会摆pose，只能木着个脸。不过看余了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不满意，沈巍觉得他真的搞不懂这搞艺术的人的审美。
喝了口余了助理送过来的一次性杯子里的水，沈巍一看手机，一天没联系自己的人终于发了条语音过来。
“小媳妇儿，吃了吗？”
一点开，赵云澜的声音在空旷的摄影棚里尤为突兀，沈巍手忙脚乱的关上，可已经播放完的语音被他一按，又重复了一遍，他一时有些尴尬，背过身去，赶紧回复了一条“我正兼职呢，吃过了。”
发完放下手机，余了正戏谑的看着他，一副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会玩的表情。沈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沉默。好在余了也没有说什么，让开工，给沈巍又拿了套衣服换，随便拍了几张照片，收工了。
钱是给沈巍现结的，就工作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给了他六百。余了将人送到了工作室的门口，表达了有机会再合作的意向。

沈巍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正要走时，听到余了说：“喜欢那个男孩？”
被人戳破了心事，沈巍却不觉得慌张，只是感觉没必要，在一个刚认识的人面前承认或撒谎。所以他没有回答，转身想走，身后的余了突然开口道：“我也是，喜欢男孩。”
沈巍脚步一顿，不明白余了为什么这么坦然的跟刚认识两小时的自己说这些，半晌，回了句：“哦。”然后走了。
那时沈巍不知道，余了性取向早就在圈里传遍了，不是秘密，而且当时在他面前说的，是喜欢男孩，而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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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沈巍终于知道赵云澜的女朋友为什么回国的时候，赵云澜已经向他发出过了邀请。
那天赵云澜说是出来聚聚，沈巍的答复是有兼职，估计去不了了。
沈巍自信不会因为亲眼看到两人一起成双入对就失态或是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想去完全是觉得没必要看两人秀恩爱虐自己。
即使沈巍也很好奇赵云澜的女朋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他也清楚认识那个女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他本打算不去了的。
会改变想法，完全是因为靳云来的一个信息。
那次在北戴河一起玩时，赵云澜让沈巍不要同意靳云来的好友申请，可这是赵云澜的朋友，对沈巍也一直客客气气的，沈巍不好意思视而不见，到底是加了他。
那天靳云来和沈巍聊天时，并不知道沈巍给了赵云澜拒绝的答案，还兴冲冲的问沈巍那天要怎么搞。沈巍把自己要兼职不打算去的消息告诉了靳云来。
靳云来很惊讶，回了条那天是赵云澜的生日，你真的抽不出来空吗？
沈巍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一时懊恼非常，又觉得很惊喜，因为赵云澜的生日后八天，就是沈巍的。

想到当时赵云澜不高兴的语气，沈巍就一阵后悔。那天本来和余了约了拍片，沈巍想推，余了却因为安排太满没法改期，只答应了提前些，尽量早些弄完。
几个刚成年的富二代，转来转去，娱乐活动就这么几样，靳云来说是定了个酒店的露天泳池开派对，估计会玩的晚，让沈巍完事了尽量过来。
赵云澜的女朋友已经回国，沈巍是从赵云澜发的朋友圈里看到的合照，文案就两个心。赵云澜显少发这种个人感情生活的内容，想必真的是高兴坏了。
沈巍看着屏幕里的一对璧人，又看了看赵云澜脸上被定格的幸福笑脸，沉默了半晌，退出了微信。
认真把专业课上完，沈巍怀里揣着他最近积攒下来的大部分钱，直接奔去了前几天调查好的一家商场。上次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沈巍偶然听靳云来跟沈巍提了一嘴，便记了下来。
那时候的沈巍，还没有什么奢侈品的概念，是以看了几家，尤其是吊牌上的价格，都默默的走了出来。这就是两人的差别，对赵云澜来说日常消费的地方，换成了沈巍便每一件都是天价。
沈巍一直觉得一个物品的价值不必通过它的价格来决定，也从未想过购买任何价格高昂的用品，他会想在这买礼物，纯粹是因为赵云澜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这样的，他不想买他用不上的东西。
好在因为上次肯德基的事情，沈巍手上还有一笔钱，够凑合着买点什么。

沈巍出商场时，小心翼翼的抱着手里的东西，因为刚刚大出血，连公交都舍不得坐了。
慢慢的往回走时，他在想，大概送人礼物这件事，送礼物的人都是开心的吧。想到给自己重要的人选东西，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好起来。只是不知道，赵云澜喜不喜欢自己送的东西。
赵云澜生日当天，沈巍穿了自己最新的一件衣服，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将礼物放在书包里，上完课后，东西都来不及吃，就赶着去了798，余了给他提前了拍摄时间，就冲这一点，他也是感谢余了的。
拍摄的时候，因为总记挂着时间，沈巍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大大影响了余了的出片率。片子出不来，因为时间的流逝，沈巍越来越着急，最后余了忍无可忍，对沈巍说：“沈巍，如果你这么着急着走，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根本不在状态。”
沈巍被余了这么一说，也知自己状态不好，勉强定下心来配合着余了。平时两个小时能搞定的，今天愣是拖了快四个小时，余了满意后一说收工，沈巍赶紧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上面有好几个赵云澜的未接电话和微信信息，几乎都是问他还去不去，什么时候去的。
沈巍火急火燎的换了衣服，妆都来不及卸，跟余了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外跑，余了叫住了他，到底是挺喜欢沈巍这个小学弟的，所以想顺手帮个忙。
“你这么着急是要干嘛去？”
沈巍很少和余了有工作在的交流，余了冷不丁的关心起他的私事，他多少有点不自然。
“一个朋友过生日，着急过去。”

余了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好多地铁都要停运了，这样吧，在哪？我送你过去。”
沈巍还真不知道在哪，也不好意思让余了送他：“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呵，你要是现想办法过去，备不住能赶上祝他昨天生日快乐。我这会也没什么事，顺道送你过去，你想清楚了，再说要不要搭顺风车。”
沈巍也知道余了说的是事实，近地都够呛，要是远的话，沈巍很有可能根本赶不上十二点之前到达。他在欠余了人情和赶不上赵云澜生日的危险中权衡了一下，抬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余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工作室的门关了，从白楼后面推出了一辆机车，把沈巍看得一愣，心想搞艺术的果然都比较放纵不羁。
余了给沈巍递了个头盔，说：“地点在哪？有定位吗？”
沈巍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有问过他们在哪里聚会，于是赶紧给赵云澜回拨了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沈巍，你在哪呢？怎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忙什么呢？”
“不好意思啊，刚刚兼职没看手机。”
“我听靳云来说你要过来，所以才一直想联系你的，你现在在哪？我开车过去接你。”

赵云澜说完这话，沈巍就从电话里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虽然小，但沈巍还是听清了，她说：亲爱的，谁要过来？你这主角可不能跑啊。
“不用了，我……朋友送我过去，你给我发个定位就好了。”
那边赵云澜明显不高兴了：“朋友？什么朋友？”
“就……兼职认识的。”
“行叭，我也确实有点走不开，微信你定位，注意安全，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余了跨坐在车上，两人的对话他听的七七八八，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沈巍不小心放出来的语音也是这个男生的，喊他小媳妇儿来着。
余了侵淫社会多年，功力根本不是巍澜之流的大学生能比的，他自然是看出了两人之间有猫腻，也看得出沈巍好像很喜欢这个赵云澜。这也是他没对沈巍下手的原因，余大爷从不摘心里有主的花。不过这不妨碍他欣赏沈巍，所以今天才会帮他的忙。
沈巍收到定位后，给余了看了看，余了趁机加了沈巍的微信，让他把定位发给自己。
其实他一看就知道那酒店在哪了，他就是故意的，不然这沈巍对他的微信宝贝的不得了，根本不加自己这样的不熟的人。

薛筠粒这两天都跟赵云澜在一起，她回国就是为了给赵云澜过生日的。除了刚见面时赵云澜还挺激动了，就没有其他的表示了。两人在一起的三天，赵云澜居然一次也没碰她，每次都把她送回酒店，然后就走了。薛筠粒觉得非常不正常。
今天赵云澜生日，两人下午就过来了酒店这边，这次是赵云澜来京城过的第一个生日，没有搞得特别隆重，但有点关系牵扯的同辈人都过来了，说是给赵云澜庆生，其实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在这个巨大的关系网里掠食，为自己以后的人际网铺路罢了。
一开始赵云澜还客客气气的招呼客人，可从联系不上沈巍开始，他就焦虑了起来。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薛筠粒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他的情绪性格了如指掌。
后来接了两个电话，赵云澜越来越不高兴，最后一通电话挂断后，他跟薛筠粒和靳云来都说了让他们帮忙看着点，他出去一趟，然后就直接走了。
看着赵云澜的背影，女人的第六感让薛筠粒很不安，她总觉得她和赵云澜有什么关键的问题一直被忽略了。
赵云澜有些烦躁，他已经站在酒店门口十五分钟了，而那个说十分钟后会到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正当他准备过五分钟再打个电话的时候，一辆机车载着两个人风驰电掣的过来了。
一停车，赵云澜几乎是下意识的看着后面那人抱着前面那人腰的手。后面那人下车后，头盔一摘，果然是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