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谢襄坐到床边,握起顾燕帧的手,自言自语起来“如果你现在是清醒的,我估计我还是不敢跟你说。”“顾燕帧,原来不知不觉中,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可以替代了。你明不明白啊。”谢襄想起那天她捡到“扣子项链”的情景。那天她跟小珺谈完,坚定的自己的心意。回到军校天都已经黑了,她看到顾燕帧拿着手电筒趴在草坪上四处找着什么,那手电光都不怎么亮了,可想他找了多久。谢襄向他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脚下一个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捡起来一看,是一枚纽扣,用一跟细细的银绳穿了起来,做成了一条项链。他昨天一定是气坏了,不然怎么会把项链丢掉。 她想叫住他,想对顾燕帧说清楚,想看他对自己笑,更想告诉他,她其实并不想离开。
顾燕帧迷迷糊糊的 “襄襄,别害怕,绝对不会……”谢襄就这么默默的注视他,他就这么在我心里,有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顾燕帧晕倒是因为一夜没睡加之忧思过虑,谢母给他炖了参汤,一连两天,把他养的神采奕奕,比在军校时还要强壮了不少。
第三天,谢襄端着碗一进屋,“我扶你起来吧,我妈说你伤了元气,要大补!快起来。”谢襄慢慢的扶起顾燕帧,给他后背垫上枕头,让他坐着舒服一些。他懒散的靠在床上“啊”张着大嘴,一副你喂我的样子。谢襄瞪了他一眼。接过汤碗,大气都不喘的一口喝光,谢襄接过碗放在床头桌子上,细心的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手。
原是刚才接的太快,洒了一些汤水在手上。谢襄嘟起嘴抱怨,“你就不能慢点吗?都洒了。”仔细的擦拭了一番,一抬眼,才发现顾燕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上红了一片,谢襄低头嗔他道,“你看什么?”
顾燕帧脸上尽是笑意,伸长了脖子撅起嘴凑了过来,谢襄一愣“干嘛?”“这里,嘴上也有汤。”顾燕帧趁机向谢襄撒娇。 谢襄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的头推了回去,顾燕帧不忿,更多的是不甘心,“我可是病人,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吗?”(男人撒起娇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没看出来,我觉得你生龙活虎的很,比我身体好多了。”
“你伤口疼了?给我看看。”顾燕帧着急了,看着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衣服,谢襄呼吸一乱,狠狠拍掉了他的手,紧紧的压住衣服,“快放开,一会儿给我妈看见。”
“看见就看见。”顾燕帧眉开眼笑的,凑了过来,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说,“偷偷告诉你,你妈老喜欢我了,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未来女婿似的。”
谢襄小声的骂了句“不要脸,无赖”脸上热的要炸了,再和顾燕帧待在一处,指不定他又会冒出什么混话来。
“真的”顾燕帧说的一本正经的。
“我睡在你屋里,你这几天睡哪了?”“我当然睡在我哥屋里了”谢襄觉得顾燕帧真的是好了,又开始不安分,这都什么话啊“什么叫睡在我屋里…”,谢襄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最近真的是多灾多难啊,要不你去庙里拜拜吧”顾燕帧想让谢襄去庙里拜神去晦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谢襄觉得顾燕帧又戏弄她。
顾燕帧与谢襄分析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怀疑是谢襄救走的那名少年的原因。顾燕帧想带谢襄回军校,让她父母暂时到亲戚家避难,以免遭人报复。谢襄也想起那名少年给她留的信,拿出信给顾燕帧看。
“回头我陪你一起去”顾燕帧伸手握住了襄襄的手“别害怕,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遇到什么事了。”认真的说道。顾燕帧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谢襄的手有点凉,顾燕帧的手好暖好暖,不只是温暖了她的手,还有她的心。谢襄心里甜甜的看着他,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点了点头微微的笑着,是那么的美。目光一转,问他:“要不要去客厅活动一下,别老躺着了。”
顾燕帧立刻跳下了床,跟了出去,本以为就是和谢襄一起,没想到谢父谢母也在客厅里。谢母一见到顾燕帧出来就迎了上去,“燕帧啊,你能起来了吗?外面风大,别感冒了,还是回去躺着吧。”
“妈,他至于那么娇气吗?被绑架的人是我又不是他。还有,您能别叫他燕帧吗?我听着肉麻死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谢母对顾燕帧真是越看越满意,简直比对自己这个女儿还要好,谢襄表示很不满。谢母坐在沙发上织起了毛衣,对燕帧笑道,“还是燕帧叫起来亲切。”
谢父听到谢母的话,笑了笑:“年轻人,身体就是好的快。”
“伯母说的对。”顾燕帧附和一声,得意的对谢襄眨了眨眼。谢襄伸手掐了他一下,谢母瞧见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转头又看向顾燕帧时,谢母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燕帧啊,晚上想吃什么?伯母给你做。”
“什么都行!”
谢父看着这一幕,悠悠然的喝了一口茶水。
敲门声响起,谢襄走去开门,“我去开门。”另一边谢母还在问着,“四川菜吃吗?”
谢襄边开门边扭头喊道,“他不能吃辣。”
再一回头,就看见沈君山站在门口,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肩,“你没事?我看到报纸上……”
沈君山竟然看到顾燕帧也在,话语戛然而止,谢襄有些尴尬,她轻轻挣脱开沈君山的手。
“我……” 她说不出话了,一时间只觉得尴尬无比。
谢父谢母诧异的看着沈君山,谢父的眼神除了错愕还算正常,可是谢母的眼神却不大对劲,她朝着谢父使了个眼色。
“伯父、伯母,您好,我叫沈君山”沈君山自我介绍了一下。
“好,好。请进请进。”谢父让沈君山进了家。
沈君山进了屋子,立刻镇定情绪,沈君山和顾燕帧两个人怒目而视一言不发。谢母一眼看出顾燕帧和沈君山是情敌,谢母把襄襄拽出了屋外,掐了她一把,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一个女孩子,竟然到处留风流债。我跟你爸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狠狠数落了谢襄一顿。风流债?冤枉啊,谢襄立即反驳,谢母听都不听,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襄襄,我告诉你,吃完饭赶紧送那个沈同学走,燕帧人很好的,我和你爸都很喜欢他,你可不能欺负他!”
沈君山跟谢父说明是在报纸上看到谢襄被绑架,就着急赶来一看究竟,也没有顾得上买礼物,特别的抱歉。沈君山为了帮谢襄隐瞒上军校的事,说他们俩是在那次宴会上认识的,谢父谢母也没有怀疑。沈君山承认和顾燕帧是军校的同学,顾燕帧阴阳怪气地补充说明他们关系不错。谢母见状,赶忙岔开话题,让他们俩都在家吃饭,她拉着谢襄去厨房准备涮羊肉,再次埋怨她不该和两个男人扯不清关系,谢母强烈的表示“小顾同学,我喜欢的。”,让谢襄吃完饭后就把沈君山打发走。
谢襄在厨房看见三人在客厅里聊天。有点不放心的问母亲“他们三人,一起没问题吗?”,谢母倒是自信的说“你爸会应付他们俩的。”谢襄虽然有些神经大条,事到如今也明白了过来,自己瞒着沈君山,沈君山也瞒她瞒的好苦,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谢襄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她想要好好问一问,解开两人一直以来的心结。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如此看来,顾燕帧对沈君山老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一点错都没有,反而是她不解风情了。
大冷天的,热气腾腾的大铜锅端上桌,本应该是热乎乎的。可顾燕帧和沈君山两个人还是冷冰冰的一言不发,依旧互相瞪着对方。谢父和谢母互看了一眼,表示很无奈。人家来了,不能轰走吧。谢母赶忙张罗着让大家吃,谢襄坐在一边默默吃饭,不知道该如何缓和气氛,看看父母,看看这边的顾燕帧,又看看那边的沈君山,这一顿饭在尴尬的气氛中终于吃完了。沈君山告辞离开,谢父谢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沈君山特别提出让谢襄送他出门,顾燕帧气得咬牙切齿,可当着长辈的面又不敢发作。
沈君山已经不记得自己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然而他能感受到一股平淡的痛苦,在见到顾燕帧的那一刻,仿佛什么都清楚了,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的彻底。谢家门前的长街上,两人并肩而行,谢襄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刚才在饭店看见了报纸,上面……”
谢襄打断了他,“我说的不是这个,刚才你见到我,一点惊讶也没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很久之前。”
“很久是多久?”这一点对谢襄很重要,她想起了沈君山之前对她的抵触,以及回到学校后的转变……
“那次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之后,我又见到了你哥哥的同学,他们在谈话间提到了你的哥哥……”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音,既然他早就知道了,那之前在马场、看话剧、舞会,已经昭然若揭,谢襄心里有些乱,她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沈君山,尴尬和歉疚交杂,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沈君山问道,“你什么时候回顺远?”
“明天,我和顾燕帧约好了。”
提到顾燕帧,沈君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急。”(沈君山这会儿傻了,早点回学校你还能看着,这要是再住下去,你估计只能去喝喜酒啦。)
谢襄明亮的瞳仁盯着他,解释道:“不得不急,你还记得那个少年的信吗,日本人绑架我,说明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消息。”而最近与我有关的,就只有那日在实验室救出的那个少年了。她把这些事一股脑告诉了沈君山,沈君山认真的听着,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想了一会儿道,“那我明天来接你们,别急着拒绝,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会需要我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沈君山说完,像是怕她会拒绝,脚步匆忙地离开了,竟是连句再见都忘了说。
对于沈君山,谢襄并不想太过亲近,之前谢襄将他当作哥哥,他也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两人之间只有同窗之谊。可是现在,沈君山知晓了她的身份,谢襄已经明白过来沈君山对她的感情并不一般,她既对他沈君山无意,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可现在因为这件事,她被沈君山将了一军,只好闷闷低着头向家里走,她看起来有点疲惫。远远地就看见顾燕帧靠在门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快点,回家了。”(老婆把自己的情敌送走了,心里应该有点小窃喜的。)
回家,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骤然就软了下来。
顾燕帧见她歪着头看着自己,快步走到她身边,谢襄被他牵住了手,这一回的牵手无比自然,她心里升起一股甜蜜,她和顾燕帧曲折又相互折磨的初识已经成了过往,如今她很喜欢盯着顾燕帧看他的眉眼,并且觉得那凌厉的眼眉看向自己时,带着令人无法挪开视线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