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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AT】一生缘(半世罪姊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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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手冢听见三位帮拥在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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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少爷终于开始爱惜身体了,今天我去他房里打扫时居然没看见任何烟灰,真的一点都没,我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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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还有个事,少爷大清早就站在小少爷门前,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刚拿着扫帚上去就被少爷比个噤声,叫我轻一点。我中午去看过一次,少爷还在,姿势和早上一模一样。这父子俩又吵架了吗?小少爷赌气不出来,少爷是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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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唉,谁知道呢。少爷就是太宠孩子了,有时候看着怪让人心疼,这么多年也没想着另外找个女人过日子,就安安心心守着小少爷,你说,等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庭,就剩少爷孤零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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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别把小少爷讲得这么没良心,这孩子正儿八经的从小乖到大,少爷没再婚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你以为现在的女人好找?势利眼多得很,我儿子非要娶进门的媳妇,嫌我做保姆丢人,婚礼那天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话里话外给我难堪,半年前刚生了个姑娘,我说了句还以为会酸儿辣女,结果好了,连夜给我儿子吹枕头风说我重男轻女,现在夫妻俩联合起来孙女也不让我见,要见可以,得提前一个星期打电话申请,比做臣子的三跪九叩拜见皇帝还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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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这种女人你儿子怎么会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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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看对眼了还能怎么办?什么锅配什么盖咯。你以为人人都像少爷那样一表人才有得无数女人挑挑择择?这媳妇他喜欢就成吧,日子又不是和我过,我在这里他们还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啊,没钱还好,少爷这家财万贯的,保不准女人们都是冲钱来,再遇见个我儿媳妇那样当着一套背着一套的,人前对小少爷和蔼可亲,人后立马拳打脚踢搞虐待,少爷再被她鬼迷心窍,这受苦受累的可不是小少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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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不至于不至于,少爷看上的女人不说十全十美也算万里挑一,温柔贤惠肯定是择偶基础,再者,小少爷可是少爷的命根,对方当真蛇蝎心肠敢夺小少爷一根手指头,那少爷岂不是要她吃不完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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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男人耳根子都软,最禁不住枕头风,少爷是男人,当然不例外,也许正出于这层顾虑,少爷才一直单身至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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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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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08楼2020-06-20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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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父亲久站门外没有进来的原因还没想清,思绪像篇没有大纲的小说肆意发展,不受大脑客观控制,杂七杂八乱想,且都浅尝辄止,在想象世界里走街串巷,逛完东家逛西家,挨家挨户都要进去蹭下门,却从不肯被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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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的,课堂哗然,手冢回神,望见山木一手夹着粉笔,一手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室门口,闯课的招呼也没向男老师打,所有目的直接奔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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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迹部刚来电话说有事,快出来,书包别收拾了,司机在三号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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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教室后,山木随他回走:“假条审批还要找年级组长签字,我直接带你出校门,请假手续后面再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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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山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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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时,手冢突然感到双腿发软,险些踩空,山木扶了他一把,安慰道:“你也别着急,迹部没在电话里明说具体什么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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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孩子浑身发颤的力度令山木吞咽后话,所有文字瞬时苍白无力,迹部手里有他每个学期的课时表和班级作息表,掐着这个时间点来电话,应该是堪比天塌下来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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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值守校门的保安说明情况,山木带着手冢沿校外石砖路走,马路边,一个头发略白的男人站在车旁,声音极度哽咽:“小少爷,先生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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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人山人海,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场,长桌两端的参与者是死神与医生,赌注是病人的生命,没有再比这更有价值的东西。余下的附赠品,是死亡与新生,十五年前,命运擅自为手冢选择了后者,为妈妈选择了前者,现在,他满心祈祷命运之神能大发慈悲天人感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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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没有如期而至,而这正是现实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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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倚着病房外的墙,声音轻得如同在讲悄悄话:“国光,进去时轻一点,爷爷睡着了,别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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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十分静谧,阳光打在白墙上,应验父亲所言,色调温暖得适合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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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这是一场无关春夏秋冬的长眠,即使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也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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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从出生就经历至亲死亡,可妈妈是一个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见的词汇,声带对此极度陌生,爷爷的音节却无数次被唇舌模拟,以至于形成肌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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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电视剧骗人,每逢亲人去世,主角们总是趴在逝者床边哭得死去活来,将悲痛欲绝昭告天下,可他此时此刻一点都哭不出来,甚至没有任何悲伤,或许关于爷爷的回忆总是与开心相连,难过来不及侵蚀情绪便被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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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进门时,手冢甚至能以一种平静的声音同父亲对话,过程如在谈论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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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临终前有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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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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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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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叫我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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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眼眸黯淡,当时手术室灯灭后,他匆忙上前,医生摇头以示尽力,叫他进去同病人作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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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靠近病床,看着那个依靠输氧管维持短暂生命的男人,道:“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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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应该快了。”父亲的声音尽是释然,“我年轻时受过太多苦,身心都落一身病,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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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坚持一下吧,山藤叔叔去学校接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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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开慢点,别闯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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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叮嘱过了,在我这里,国光的命要比你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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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在我这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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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笑起来:“真是父子之间特有的默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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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眼里忽透疲倦:“景吾,我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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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加重声音:“别慌睡,国光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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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能睡……不能睡……要等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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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回应后,迹部将语气逐步放缓:“我意思是,从二十二岁那年开始,我这一生中,除了国光,就只有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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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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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愿意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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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再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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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凑近身子:“你慢慢说,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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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照顾国光,别再周末不回家,爷爷不在,爸爸也不在,他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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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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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来了吗?我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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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快了,你别睡,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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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滴落在迹部信脸上,将他弥留的生命里外滚烫个遍,他努力眨眼睛保持清醒:“嗯……景吾……别哭……爸爸答应你,不睡……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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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顿声,问:“下辈子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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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撑起笑容:“要的,下辈子还来,你做大儿子,国光做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我就不会偏袒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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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老想着占本大爷便宜?不过皇上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公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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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是算了,下辈子就当平民吧,我偏爱国光总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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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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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招手,待迹部垂头后扣住他的后脑,嘴唇对准他的左耳,微弱的声音没有在儿子体内沿肠道消减和绕路,而是直达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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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吾,我走后,从此你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认真生活,把烟戒了吧,再找个能够照顾你一生的伴侣,一定要发自内心深爱……余生孤独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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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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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舒掉最后一口气:“景吾,我真的好困……等不了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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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睡吧,等你从另一个人生醒来,我们还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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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抬头,在那苍老的额头上落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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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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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终于阖眼,迹部垂眸,许多年前的冬天,母亲也是这样在他怀里去世,一个生命终究是步了另一个生命的后尘,体温瞬间转凉,个体的时间永远冻结在绝对零度,再多眼泪也无法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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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的声音拉回迹部的沉默:“爸爸,我们带爷爷回家吧,这里太冷清,爷爷喜欢热闹,家里最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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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们回家。”


    IP属地:贵州509楼2020-06-2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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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迹部接手冢放学,刚进家门,手冢哽咽地问:“为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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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道:“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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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在一瞬间崩溃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将手冢这段时间积攒的悲痛全部释放出来,他指着沙发,眼中含泪:“每个周五下午,爷爷都会坐那里等我从学校回来,然后笑着说“国光回来了啊”、“这一周在学校里累坏了吧”……为什么我今天没有听到爷爷的声音?他平常都会坐在这里喝茶,给我念新闻,讲述这一周的好玩事,为什么事物没有呈现它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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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摸着他的头,任由他发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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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最害怕我哭,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我哭,不管他在哪里,都会赶回来,所有错误都是别人的,只有我最正确,现在我哭得那么厉害,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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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轻声道:“别难过,爷爷是在幸福中去世的,也会在幸福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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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人都会死,可爷爷还没有老到应该被收回生命的程度,他的人生才刚刚快乐起来,我也还没有长大,一切都还未完成,这太突然了……爸爸,为什么人会死啊?为什么寿命不可以让渡?如果神灵真的存在,爷爷这么善良的人,应该会被菩萨永久眷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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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将手下移,掌心包裹住那张敷满泪水的脸,指腹温柔地擦拭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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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淡笑:“下辈子吗?换我来宠你和爷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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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连你也想着占本大爷便宜?还一次性提升三轮辈分?想得倒美,门都没有。按照爷爷的设想,下辈子你得管本大爷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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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鬼使神差地轻飘飘道:“景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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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揉弄他的发,手法杂乱无章,眼眸收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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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辈子,本大爷照样宠你。”


      IP属地:贵州513楼2020-06-21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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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手冢和迹部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晚风同时抬起两人的头,满天星辰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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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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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看向群星正中的圆月,忽忆手冢四岁时经典的月亮跟踪论,忍不住笑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爷爷一定会变成月亮,一生围绕着地球,守护他在这颗星球上最爱的某个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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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某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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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还有我。”迹部突然反应过来,“啊嗯?敢套路本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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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道:“我没有指名道姓,是爸爸自己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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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学会回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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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注视着迹部的眼睛,认真问:“现在,不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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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深以为那双茶眸具有摄影功能,才能留住所有散落在人间的灿烂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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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侯的你是正常可爱,越长大,越可爱到荒唐。”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17楼2020-06-21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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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冧布丁
          抱歉抱歉,你评论完后我才发现本章有一大段被吞,现已补发完整。为保证流畅连续的阅读体验,我决定将你评论移至此楼,希望能获得你的理解

          同时回复:
          这个剧情我还是深思熟虑过的,(在本文中)尽早去世是对爷爷最大的善意。
          大爷和部长都是他最深爱的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后期这俩人擦出爱情的火花,最痛苦的人莫过于是爷爷。
          再者,如果爷爷活到最后,双部之间最大的阻碍也会是爷爷,最痛苦的人又莫过于大爷和部长。
          尽早退场,是爷爷这个角色最好的选择。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19楼2020-06-21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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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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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远的,人们瞧见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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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的年轻男性无法领略这种被大红大紫的连衣裙包裹的成熟美,单身的还将忠于惯性扭头瞟两眼那丛披散在颈后的棕色卷发,携女伴的只管朝前走。唯独人群之中极少数上了年纪的男人肯驻目观望,他们很轻易就能从对方的墨镜底下洞察到一副精致的面容,也许浓妆,也许淡抹,不过无关紧要,女人浑身散发的气质,属实二十来岁的姑娘难以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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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趁她尚未走进衰老的死胡同,赶紧撒曲堆积,再放到地窖中等待自然发酵,最后启封,便陈酿出一瓶精装的酱香型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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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跟鞋踩在地砖的声音,恰似钢琴家指落黑白琴键时的音符,抑扬顿挫的情绪在激昂演奏中戛然而止。女人停下脚步,挑了天桥底边卖蜂窝煎饼的摊贩走近,问路的同时,顺道买了两份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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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请问冰帝中学是在这附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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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贩将煎饼翻个面,食指朝远处变换方向地比划:“是在这附近,我姑娘就在那里上学呢。先上天桥,从那个方向下,顺着路过个地下通道,往左边出口转,再一直前走,没几步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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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笑道:“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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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着用不着,指个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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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帝一般多久放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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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来接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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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稍作犹豫:“嗯,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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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那你来太早了,现在才十一点,这个点学生还在上课呢。冰帝是寄宿制学校,管得挺严,一周回家一次,平时除了走读的,其他学生都不准外出。我姑娘说,中午也不让出校门,外卖都是请走读的同学代拿,或者从门缝里塞,只有星期五放学时学生才能闻到自由的空气……他们下午五点四十才放学,加个大扫除什么的,你起码得等到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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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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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将煎饼装袋,递给女人:“你的两份煎饼,趁热才好吃,别等孩子了,凉了容易坏肚子,觉得味道不错的话,放学后再来买吧,我一般七点才收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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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谢谢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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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31楼2020-07-0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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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帝的饭菜总叫人吃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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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原以为每个学校的食堂本该如此,直到他看见小学班群里不少同学都在抱怨自己学校的食堂难吃,份量又少,阿姨们一个二个就像患了帕金森症似的,一到打饭时间就集体发病,然而对于偶尔不经意抖多到餐盘里的肉,竟如受华佗妙手回春似的在学生的眼皮子底下以手臂正常的健康状况舀回锅里去,手冢这才惊觉,正如不是每个父亲都是迹部,也并非每所中学都是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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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食堂核算结余,负责人拍案合计,将所有盈利按人头均分后充值到每个学生的校园卡账户,这事被本地报纸特意匀出二分之一个版面大书特书,冰帝再次跃升话题中心,成为男女老少口耳相传的别人家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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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的是,当新闻频道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在食堂伺机寻找采访对象时,手冢恰端着餐盘从旁经过,女记者将他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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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老师,请问您对校方给学生们发红包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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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对方面色骤凝,低压使得托盘左上方装碗的红枣银耳汤险些溅散,女记者瞬间满腹悱恻,总归是人不可貌相,这位看起来的温文尔雅的年轻男老师似乎远不及外表风度翩翩,她将语气包装得更加诚恳:“请随便说几句就好,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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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无回应,菊丸上前替女记者缓冲尴尬,同时解答她的困惑:“手冢不是老师,是初三学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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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十五岁男孩的气质深沉到仅用成熟面相与纯白衬衫便能伪装真实年龄,确实足以迷惑旁观者的理性判断,女记者试图重拾诚挚:“抱歉抱歉,这位同学,可以请你发表一下自身的感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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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看了看托盘中的热气渐温的纹花白盘,道:“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是学生,间接受益者是学校和食堂承包方,总而言之,这种多方共赢的局面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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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进一步详谈各自具体的受益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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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再次看向餐盘:“可以让我先吃饭么?排很久队的鳗鱼饭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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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令女记者下意识退避几步:“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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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千想万想未曾料到,这段插曲似的影像资料除了在周四晚自习前半个小时的校园新闻频道播放,竟然还在迹部的手机内存里永久定居。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32楼2020-07-01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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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周五迹部来接他放学,刚出校门便听见父亲一本正经地打趣道:“手冢老师辛苦了。”
                .
                手冢顿步,将行李箱猛地一甩,直接撂至迹部手中。
                .
                握住施加主人脾气的拉杆,迹部不明觉厉地加深笑容弧度:“难怪记者会认错,平时穿便装出去,说我们是父子都没人信,人家非觉着咱俩是兄弟,也不知是本大爷看起来太年轻,还是你长得显老。”
                .
                “我是兄,你是弟。”
                .
                “你这又太夸张了。”
                .
                父亲成了一株行走的玫瑰,嘴角开出的笑之花诱惑过路人缓步注目,连暖风也在穿过额际碎发后赖着不走,用低诉晚安的力道温柔亲吻那两瓣颊边酒窝。
                .
                “不过说实话,你长得成熟点本大爷反而安心,从小带你出门,本大爷总担心着稍不留神你就被人拐骗,人贩子最喜欢那种长相稚嫩看着傻乎乎的小孩,你长老成了,从气势上就压过同龄人一大截,不法分子在对你有所企图时就得掂量掂量自身斤两,对方顾虑越多,你就越安全。”
                .
                手冢语带不解:“上次家长会,我没穿校服外套,有个新生家长问路时也把我当成了老师。明明我看着一点都不老啊,手机自拍软件上的人脸自动识别系统给我认证时还年轻了一岁。”
                .
                迹部听出这语气里藏匿的几分埋怨,笑容再次叠加:“啧,谁让你不爱笑咯?本大爷真是奇了怪了,小时候多爱笑的一孩子,越长大越喜欢板着个脸,所有表情里,只有笑容会向上拉升整个面部肌肉,久而久之,五官就会磨合得愈发年轻柔和,长期冷脸,嘴角和眼尾都会下垂,面颊越来越僵硬,看起来就异常苍老。”
                .
                “可遇见不好笑的事何必要强颜欢笑?如果笑容不是发自内心又有什么意义?”
                .
                “其实人们在笑的时候,并不一定都发自内心,大多数情况,笑只是一种气氛调节剂,牵动几根面部神经就能轻松避免的麻烦没必要用真实情绪招致。”
                .
                手冢脱口问:“就像爸爸一样时常假笑么?”
                .
                迹部怔住:“啊嗯?为什么这样说?”
                .
                “爸爸对别人的笑,总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嘴角虽上扬,眼尾也弯曲,整个神态十分契合笑的模样,眼神却出奇地戒备与镇定,完全不见放松状态下该有的涣散。可这又区别于明星接受采访时明显的职业性笑容,爸爸的笑,假得真实,换个人看就会觉得无懈可击。”
                .
                迹部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手冢的眼睛:“国光,你要相信,本大爷对你的每一个笑容,从来没有过伪装。”
                .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手冢轻声回复,“我没办法像爸爸这样,明明没有想笑的情绪,却能根据场合需要从脸上模拟出来,在我看来,不过心的笑容,即使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
                “不哦,有些笑容是来不及过心的,比如看见喜欢的人,嘴角和眼睛会比心脏更先反应出想笑的感觉,这场速度比拼,心脏从来没赢过。”
                .
                “爸爸,有喜欢的人么?”
                .
                许是这声音太小,恰被迹部打开后备箱的声响掩盖,没听见回应,手冢也没好再问,待上车后,他系完安全带,刚抬头就对上迹部的注视。
                .
                “对于某些人,笑容本身就是意义。希望是人间至善,笑容是人间至美,而你这张脸,大抵是造物主专门为了笑容而设计的。”
                .
                父亲的食指在他左边脸颊上温柔地戳出一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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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要多笑啊。”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33楼2020-07-01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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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天过去,当时的情景始终梗在手冢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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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停放大记忆细节,手冢越发确定当时自己的声音分贝虽小,却没有缥缈到能被人耳自然过滤的程度,且因距离贴近,那句问话绝对真切地抵达父亲的耳蜗,只是尚未触碰心脏就被本人从另一只耳朵赶出。然而迹部转移话题的技巧卓越超群,父亲甚至无需出口修饰过语气的文字,一个不经意间的简单动作,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气氛调节到他希望的结果,就像掌握了遥控板后随意换台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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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味着,父亲在刻意回避他的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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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想不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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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将山口玉晖藏得极好,他从不带山口回别墅过夜,即使接听电话,父亲宁愿用宝贝指代也绝不亲昵地称其名字,导致家里的帮们至今还沉浸少爷与女人的八卦幻想中津津乐道。倘若不是一年前那个极度偶然的消息弹窗,手冢也将被蒙在鼓里,别说山口玉晖,就是水门石暗站在他面前,他都分辨不出这是父亲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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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个词过于自以为是,手冢自己也不明白何为喜欢,但他知道,喜欢是一个没有标准定义的概念,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身经验编辑这份词条,正如大石对菊丸的喜欢,是再没有考虑过别人,而迹部对山口的喜欢,是笑容先于心跳,当一个人能满怀幸福地形容出心中的独特感受,这种喜欢大概率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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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的困惑正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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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个方面而言,他和迹部都具有惊人的相似性,比如惯例地不约而同对彼此报喜不报忧。从小到大,只要遭遇任何不幸事,因为不愿对方担心,于是父子俩各有各的守口如瓶,迹部藏匿心事的水平总要高他一筹,父亲的眼睛仿佛长在他心上,微瞟一眼,便能轻易将他的想法一猜一个准,相较之下,他能看出父亲低沉的情绪,却不知具体内容。他偶尔将难过藏得完美时,还能以此为条件和迹部交换秘密,否则他只能撑着双眼一言不发地注视迹部,坚持到最后,父亲往往会捱不住将心事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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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但凡逢着一点开心事,那自然是不必躲藏,第一时间一定会期盼着同彼此分享,记事以来,从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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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之于父亲,应是一件幸事,父亲却只字不提。手冢千思万想,觉得原因归根结底在自己,自从十二岁时与迹部分房决裂,迹部很长一段时间在他心里都以背叛者的形象存在,这种刻板印象无形中决定了他对迹部长期的冷漠态度,待缓过冰冷关系来,迹部已经顾忌到连他的房间也不敢贸然进入,何况是向儿子坦白自己的同性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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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在迹部眼里,依旧是那个任性得可以随时负气离开的小男孩,对谁都客客气气唯独待自己蛮不讲理,好像道理只是一种脾气催化剂,越讲述越加快他的任性生成速率。手冢越来越分辨不清,迹部对他的宠溺是出于爱意的包容,还是因为害怕他闹脾气离开。自从爷爷离世,普天之下人口众多,只有迹部和他在血缘上属于彼此,而很早以前,迹部就告诉过他自己向来把亲情看得无与伦比,重要性高于其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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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从未怀疑过自己对迹部的不可替代性,再惊艳的人也只是父亲眼前的昙花一现,都比不上他在父亲心里细水长流。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34楼2020-07-01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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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正如大石所言,亲情不能代替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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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给的原因只能仅供参考,真正的答案还得自己思考。没有人的家庭情况再比他的特殊,大石口中的亲情是普遍意义上的三口之家,这模板和他的真实经历匹配不上,例如严父慈母这个词他就永远无法理解,他对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的特性界定始终处于模糊状态,迹部在他的成长轨迹中扮演的究竟是哪一方角色,他也判断不准,迹部教育方式的参照物就只有爷爷,而爷爷对他的教育神似无教育,老人只管全力以赴顺着他的意思走,等于没有参考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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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事以后,手冢开始明白自己属于单亲家庭,即使模式相同,他家的情况还是太过独树一帜,无法笼统地归咎到任何一种类型。很多单亲家庭最后的归宿都是再次重组,寥寥剩下来的也多半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例如常见的两大极端:单亲家长对孩子不管不顾,或者将人生的希望全部押在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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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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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39楼2020-07-0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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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众所指的亲情被爸爸和妈妈共同分流,情况特殊点的,还将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其他亲属竞争,手冢所言的亲情,曾经只有迹部一人独享,后来被爷爷分走部分,现在又全部回流到迹部身上。大石生命体验里的亲情不能替代爱情,很多人的都不能,那么他的呢?他和迹部之间的亲情,从产生到延续并加深的过程,从始至终都和一般情况不同,这份加持着特殊性的亲情,是否能代替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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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曾一度认为可以,甚至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任何一种爱情都比不上他和迹部的亲情,渐渐地,他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爱情、亲情和友情为人类的感情系统构建了一个非常稳固的三角结构,彼此之间相互独立,也相互作用和渗透,却不可完全替代,否则将打破平衡,引发坍塌。手冢没经历过爱情,他无法比较亲情与爱情的不同,但他可以用亲情与友情做类比,几秒内就得出结论,在整个银河系,没有任何友情能够取代迹部在他心里的位置。就算在同一种感情类型中,不同参与者之间也不可替代,比如爷爷无法取代迹部,迹部也无法取代爷爷,即使迹部对他的重要性量化后大于爷爷。同理,虽然山口远不如他来得份量重,对父亲而言,他永远也无法取代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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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父亲的人生中只有亲情,手冢不会觉得万幸,这比地球毁灭还令他深感悲哀。亲情不能代替爱情,意味着爱情的某些职能无法从亲情中获取相同的功能与效用,典型如生理需求的满足。迹部是男人,且是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如果书上没有胡编乱造,这个年纪的男人欲望最旺盛……手冢之前脑袋没转换过来,一根筋通到底,老觉着迹部喜欢玩男人太变态,后来忽觉这何尝不是一件幸事,父亲解决生理问题的同时,避免了给他制造同父异母兄弟姊妹的麻烦,虽然手冢早便想通不能太自私,但明显眼睛和大脑没商量好,他就是见不得迹部对除他以外的孩子好,不然心会没来由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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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理方面还算其次,爱情专属的慰籍魔力才是至高无上,一个人拥有爱情之前和之后的精神面貌和心理状态是截然不同的,大石如此,忍足也如此,那种蜕变感是由内向外散发的,亲情就缺少这项使人脱胎换骨的功能,人们从前该是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母爱虽是永恒的歌颂主题,历史与传说却被爱情佳话割据半壁江山,只听说过普罗大众为爱情寻死觅活,却未曾听闻有人为亲情肝肠寸断,甚至很多人在亲情里受的伤,都被爱情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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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对他角色扮尽,唯独除却恋人,山口能够给予父亲的安慰,他无能为力,这就是爱情区别于亲情的不可替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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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迹部还是选择了隐藏。手冢无数次试探过父亲的反应,例如逢着迹部下厨,他会刻意讲一些“爸爸的手艺只有我能品尝实在太可惜了”、“不知道其他人的厨艺怎么样,菊丸说他妈妈的厨艺要比他爸爸好”、“这个菜适合做成三人份”之类的话,若天气转凉,手冢也有办法将词达意:“如果我忘了提醒爸爸加衣服,总会有人记得吧。”结果都被父亲打太极似的逐个化解——“不可惜,本来就是只给你做的”、“那还用说?有谁的厨艺能比得过本大爷?啊嗯?”、“你说得好委婉,喜欢吃那本大爷下次就多做点,四人份够吗?”、“啧,本大爷又还没有老到得老年痴呆的地步,就算你忘了,我也会记得提醒自己添加衣服。”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40楼2020-07-0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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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记得,从他住校开始,父亲长年累月不归家,周末回来一趟都算奇观,够帮拥们闲来无事时八卦好些阵,爷爷去世后,迹部只有工作日不在别墅,周五必然来学校接他,然后在家里待足整个周末,就算在沙发上无聊地坐躺一天,父亲也能毫无怨言地陪着他。这四十八个小时里,迹部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隔绝一切外界纷扰,比起享受,手冢心头更多的是自责与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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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高傲的男人在害怕他离开,深入骨髓地害怕着,所以宁愿部分牺牲爱情也要将他留住。每当望见父亲下意识瞟向黑屏的手机时,手冢几多想要告诉他,我知道你是同性恋,我也知道山口玉晖的存在,这不算背叛,妈妈已经离世多年,你从年轻时就将我照顾得很好,没有一天疏忽大意过,反而是我不懂事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现在是你追求自身幸福的时候了,请不必再这样小心翼翼,你一定期待着能光明正大地向我介绍你的恋人,假如对方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他也会希望能得到我的承认,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爸爸,请相信我,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欢对你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可以把他带到家里来,并且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会给他难堪,我能奉上的见面礼,只会是接纳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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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时刻太多了,每次话到嘴边都逃不过欲言又止,只要迹部没有坦白,他永远不会主动提及,他的内心,同样害怕父亲离开。他和父亲都明白,这种离开不仅仅是距离上的遥远,更指两颗心的疏离,当第三个人生出现在原本相依的两个生命里,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就像他一直在求索亲情能够代替爱情的证据,忽然在某个瞬间逆向思维,假如感情可以相互替代,那么爱情也具有代替亲情的可能性,突如其来的战栗感叫他一下子深刻理解了父亲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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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当两个人拥有同样的心情时,彼此的悲欢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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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手冢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不必惊动父亲坦白山口的事,要等父亲自己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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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校门,手冢往花坛旁的樟树下极目,往常迹部都会伫立在那里等他,他东张西望,没有找寻到熟悉的身影,而前方人群里一个披头散发戴着墨镜的陌生女人,似乎在朝他走来。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41楼2020-07-0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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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缓缓右移,学生们成群结队飞过警戒线的速度抵得上候鸟南迁时快将抵达彼岸的迅疾,眼见着人群一簇一簇地从面前流过,人与人之间的面部特征在女人的视线下自动变为定格动画,一帧一帧等待记忆检验。多年未见,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将那孩子一眼认出来,脑中模拟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没有一场能够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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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肩而过的的学生越来越多,一股奇异的心灵感应引导女人将目光落停在前方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身上,三七分的头发稍短,像是不久前才打理过,发稍微翘的弧度恰能与回忆完美重叠。女人才明白,一个孩子的发色从茶栗到深棕,脸型从圆润到瘦尖,眉毛从稀疏到浓密,眼睛从杏圆到狭长,原来需要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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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比时间更极致的艺术家,参照基因模型自发地针对每个人的外貌特点进行天然修容,并在变化允许的最大范围内保留原有辨识度,为故人重逢提供了一份无法伪造的身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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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觉并不分性别,在那个瞬间,某项来自神秘领域的意识指令迫使手冢停步,汽车鸣笛,叶落归根,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足以成为他忽然抬头的理由,只为用目光迎接一个似乎被记忆边缘化至陌生地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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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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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缓缓摘下墨镜,抬颌看朝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孩,盐溶液从泪腺逃逸,蜷缩在眶角不敢贸然前行,重拾优雅后才小心翼翼地从眼睑弥漫到眼球,湿润成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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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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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脸,是回到过去的时光装置。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53楼2020-07-13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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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岁是手冢关于记忆的分水岭,此前的事大多被尘封,在细节里挑挑择择也只剩些毫无关联的模糊印象,偶尔不经意时能从脑中闪过几阙画面,却前后拼凑不出一个完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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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恰逢花园里第一朵玫瑰盛开,他特意叫迹部跑着来看,两人共同赏花,顺势聊些有的没的。迹部忽然笑起来,他问原因,父亲说他想起了人生里收下的第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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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是一朵纸质手工玫瑰,永远也不会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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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不能乱送,也不能乱收,纸质的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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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代表着一辈子的承诺?”读懂他被猜中心思的诧异,迹部笑道,“可那个小笨蛋当时义正言辞地说他没有乱送,明明本大爷一点都不想要,非要硬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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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可以选择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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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笑得更甚:“没法拒绝。小家伙笨是笨点,却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赖皮王,前脚才替本大爷拒绝掉其他人送的花,转个身就强迫本大爷必须收下他给的。最重要的是,面对那个小笨蛋,本大爷只能选择开心的接受或者更开心的接受,没有其他选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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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号因子在过长的反射弧里弯弯绕绕片刻,手冢才反应过来迹部口中的赖皮王是指自己,可送花这事他愣是一点印象都没,迹部没必要凭空捏造虚假事实来挪愉他,海马区就像从别处签字画押借的,还没发挥效用便被主人强行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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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的赠送与接受象征承诺的信息手冢确信自己从未在书本上见过,这个观念莫名其妙就在脑中根深蒂固,这幕怪像的来龙去脉能在记忆残影里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似乎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个艳阳天,他坐在土坎上,鞋里进了几粒泥沙,硌得脚底十分不舒服,他准备弯身抖鞋,突然发现旁边草丛里盛开一朵白色小花,赶走栖息在上面的蝴蝶,他将白花摘下,轻轻兜在怀里。手冢疑心这处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没道理他会无缘无故破坏花与虫的和谐共生,捻花的缘由却想不起,只有梯田上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贯穿回忆始终,绿色蚂蚱在枯草里乱窜,伴舞着盛夏的蝉鸣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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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走近,他将花递出,对方没有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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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不可以随便送人,也不可以乱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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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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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代表着一辈子的承诺,只能送给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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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伸得更前,似乎说了什么话。画面突然消音,他读不懂被笑容修饰的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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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前这张脸,还原了那句抽取的声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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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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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孔放大时,震惊的情绪还来不及酝酿,原材料堵在心口,刺激嘴唇本能地摆出熟悉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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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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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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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对方的眼泪声控似的流出来,手冢一如四岁送花时那样伸手,轻柔地抹去女人脸上咸涩的透明液体,应声道:“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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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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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订了餐厅,我们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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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迟疑了下,四周仍旧没见迹部身影,他拿出手机拨号,那头提示已关机,思忖父亲大概是在开会,简要编辑信息发送,手冢随清水坐上了出租车。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54楼2020-07-13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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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后,清水忽道:“真的是长大了啊,当初就那么小点点个,现在长得比干妈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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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刚体检,净身高179。”手冢想了想,“其实我想长到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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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够了,男孩子长太高很难找到适合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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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就找到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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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话题被清水用笑带过:“也成熟了,小时候走哪都要干妈牵着,不给牵就耍赖。有次去赶集,路过人家卖冰糖葫芦的摊子,见你撒泼打滚,老板还以为你是馋他们家糖碴子,结果你是走累了要我抱。那会儿你多小,抱在怀里完全不碍事,小脸长得水灵可爱,不是人贩子的都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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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听着清水旧事重提,边寻找失散多年的记忆。他印象最早的一次撒泼打滚是在家里的大门口,起因似乎是迹部凶他来着,委屈得他嚎啕大哭,后来他求证过迹部本人,都被父亲坚决否认,至于冰糖葫芦摊,与回忆的关键场景重合率为零。但他还是愿意听,无论是清水还是迹部,都各自储藏了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他,彼此之间相互绝版,时不时对外透露一些相关信息,他作为主角,却像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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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妈那时为什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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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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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摇头:“我没有责怪干妈的意思,干妈当时走得很决绝,没有留给我去追寻的余地,起初会很思念,做梦都在想干妈,后来懂事,明白这种行为叫抛弃,因此埋怨过干妈一段时间,爸爸给我解释了很多,这些年我一直**妈一声谢谢,在没有血缘与责任的必然纽扣下,你依然视我如己出。爸爸说我四岁时是个闹腾的孩子,往后才有所收敛,想必之前的我更是不让人省心,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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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国光一直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从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就是,你会安安静静地待着,不会把里沙折磨得上吐下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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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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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国光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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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说妈妈叫美希,手冢美希,寄寓着美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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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愣住,里沙确定是手冢生母的唯一名字,倘若里沙另外有姓名,以两人的关系她不会毫不知情,她决定继续深问:“迹部另外跟你说过你妈妈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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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这孩子的神采一时飞扬起来:“爸爸说妈妈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的头发乌黑,很长,最喜欢梳成斜编的辫子搭在右肩上,在扎头绳的地方插一朵白色雏菊花,妈妈一直觉得她左脸上的痣不好看,想要取掉,可爸爸觉得很可爱,说这样恰好能和他右眼角的泪痣显得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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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手冢仿佛回到儿时的话唠状态,用语言塑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母亲式人物,清水内心清楚,手冢只是文字的转述者,真正的信息来源是迹部。手冢全程在讲述听闻中的母亲,清水却透过文字看到一个爱子心切同时心思缜密的父亲,比起经商,显然那个男人更适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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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清水亲自领略过,自从会说话,这孩子的提问速度永远胜过自身思考,特喜欢唠起一张嘴就问,还总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她给不出合理答案,手冢便憋着本就不多的知识储备在小脑袋里自己想,想不通,继续上嘴皮碰下嘴皮张口问,直到心满意足为止。在这孩子学会独自思考之前,恐怕迹部就是一本现成的百科全书,需要随时解答手冢那些毫无章法的十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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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母亲的音容相貌自是不可避免。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55楼2020-07-13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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