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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AT】一生缘(半世罪姊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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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贵州278楼2020-04-05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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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应和雨声渐大的节奏,演绎出一种浪漫曲风,将室内空气唱出别致快活,宫律几乎从床上跳下大跑着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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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进门后,从细雨滋生的外套底下拿出一个塑料袋,干燥并冒着热气的袋子被男友用温柔保护得密不透风,细节放大,感动弥漫宫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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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你还没吃饭,先垫点肚子,这个时候好多店都关门了,只有路边摊在卖,你勉强将就下,吃完再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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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气氛有些微妙,欢心之余,宫律情不自禁开始耍小性子:“不想吃,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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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话,空腹吃药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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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宠溺的语气迷惑宫律再次摇头:“就是不想吃,除非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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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顿时眉头微皱:“你怎么还没国光懂事?他筷子都拿不稳也非要逞强自己吃,坚决不要本大爷喂饭,你比他年长这么多,连吃药为个人这种事都拎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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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国光,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提起他。”宫律热忱的心忽然凉了半截,他越来越想不通,为什么迹部总是三言两语不对头就要提一嘴手冢,凡是这世界上能拿来作为谈资的事物,最终都能被迹部绕到手冢身上去,典型如每天在校的午餐时间,迹部确实食不言寝不语,可一逢着手冢相关,这平日待人待事都不屑一顾的高傲男人便摇身成了话唠,即使这话题与手冢毫无关系,迹部也能想方设法将强行两者联系。他有次在饭桌上挑了配菜难吃的毛病,可被迹部逮住机会,趁道夸赞手冢不挑食好养活,就连他做的夹生饭菜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人间绝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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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生活的琐碎细事宫律倒能忍受,约会这种重大日子他实在无法理解,迹部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浪漫的二人时光也都演变成迹部的育儿心得报告会,他不知该如何搭腔,迹部便自说自话,在店面内看见任何稀奇古怪的新玩意儿,也是率先想着手冢是否喜欢,经思忖认为肯定的概率大于五成后便不惜重金买下,他在旁边站着,比空气中约占据百分之七十的氮气还显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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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永远隔绝在他和迹部之间,迹部谈论起儿子时总是那么自然而然,似乎只有时刻心里牵念着才能随时随地脱口而出。关键这醋他没法吃,迹部一没出轨,二没劈腿,待他又出手阔绰,在金钱方面有求必应,偶尔还会有点超常体贴的温柔,他自知无法与手冢的身份相提并论,只能在心中满腹悱恻。


    IP属地:贵州279楼2020-04-05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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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耐不住伸出双手搂住迹部的脖子,像只树袋熊攀在他身上,并将那温热的薄唇当做桉树叶蚕食,半分钟后,迹部单手揽过他的腰,通过侵略性的深吻反客为主,夺回主动权后笑着问:“不是正发高烧?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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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不说话,满脸通红地大口喘气,迹部看穿他的心思,将他压往床上,故意压低声音:“既然你不肯乖乖吃药,本大爷就来帮你通过物理运动迅速降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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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了高烧的身子比平时更加敏感,仅是抚摸就将宫律的.情.欲.引洪出来,男性女化的娇叫如同天雷勾起迹部压抑三月的地火,手指刚碰触宫律的睡衣纽扣,床头柜上手机突然响铃,见宫律受惊,迹部安慰他不必理会,然后继续解扣,来电铃声渐停,间隔几秒又再次响起,由于是再拨,系统将声音自动放大,迹部依然无动于衷,将宫律剥个精光,垂头去舔弄那副滚烫的身子时,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接着第四次,第五次,陷入永无止境的单曲循环,如同一个生命岌岌可危的流亡者在奔走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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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额头微沁薄汗,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对于迹部的禁忌一次性犯俩,迹部也心生奇怪,违反规则的都从交友圈里被淘汰筛掉,现在留下来的这批人无一例外都是规则遵守者,骚扰电话也不至于如此持之以恒地盯着一个号码狂轰乱炸,那会是谁?他正猜测着,突然浑身激灵,连忙起身去查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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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果真是家里座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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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几天闲来无事教手冢学用座机,本意算作逗孩子的消遣,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将他的电话号码背了下来。他临走前反复确认手冢已经熟睡才放心出门,这才两个钟头不到,怎么会突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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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得缘由,他丝毫不敢耽搁,赶紧按下接听键,入耳便是一声号啕大哭:“爸爸,太好了,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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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靠墙而坐,宫律披上睡衣,卧在迹部面前,坏笑一下,随即去解迹部腰间的皮带,从内裤里掏出那玩意儿,含入,迹部低抽口气,朝电话里问:“怎么了?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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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妖怪……妖怪要吃国光……爸爸为了救我,被妖怪抓走了……妖怪说我不让它吃的话,它就会吃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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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孩子是做了噩梦,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以为梦境成真,迹部安抚他道:“国光乖,不哭不哭,妖怪只吃白白胖胖的孩子,你又瘦又小根本就不够妖怪塞牙缝,它都懒得瞧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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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响雷从天而降,惊醒云层里蓄谋已久的瓢泼大雨,天空成了一个巨型诸葛连弩,收到雷声信号后朝人间万箭齐发,月亮与星辰早已出逃避难,徒留大地上万物共同抵御风雨入侵,极光掠夺天边,雷雨吞噬窗户,一席红枫在空中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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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后的第一场雨,声势浩大得令人惊心动魄,对于世间孩童,能吓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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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我怕……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好不好……我要你现在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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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加大了吞吐的深度和速度,迹部抓住他的头发,示意他动作再快些,另一只手捏紧手机,道:“本大爷烟抽完了,楼下超市没卖,只能到很远的地方买,宝贝别怕,爸爸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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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国光不怕,国光会乖乖地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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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迹部听见手冢强忍着哭意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声音,一个没忍住,笑声随着欲望一同释放出来,他整理完衣裤,起身时被宫律一下子抓住,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睛,迹部将手机贴耳:“本大爷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得先挂电话,你从1数到100,我再打给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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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犹豫片刻,嗯了一声:“我会认认真真数,爸爸也不许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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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


      IP属地:贵州281楼2020-04-05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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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稳手冢,迹部挂线后朝宫律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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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反而抓得更紧:“不准走,留下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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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爷再说一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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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气急,一股脑全吼出来:“手冢手冢,什么都是手冢,这个名字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吃饭有他,逛街有他,妈的,就连上个床也还有他,你那么在乎他,他能像我这样为你提供性服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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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的脸色顷刻间沾染暗夜沉寂,声音平静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祥和假象:“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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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大的压迫感使宫律内心发怵,恐惧洗刷偏激,将颤抖的声线镀上一层四野无人般的哀怨:“这话有什么不对吗?居然沦落到和一个四岁的孩子争风吃醋,说出来也是可笑,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他叫你去死你也义无反顾吗?景吾,我从未见过哪个父亲当成你这样,我父亲再溺爱我,也不会做到你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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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爷如何做父亲,无需你评判。似乎相处太久,你有些忘记自己的承诺了,当初本大爷就讲过,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行,不要去想永恒那些有的没的,想得太深只会使你难受。打预防针时你答应得可爽快,现在你却出尔反尔对本大爷进行道德绑架,真论起来,本大爷对国光所承担的社会道德还要远大于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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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时节,房内将将供暖,连续几日的热气累积也无法暖化迹部话语里的寒意,早前便在学校听闻迹部唇枪舌剑的大名,他在辩论场上舌战群儒的王者风范更是令人如雷贯耳,膜拜多时,宫律未曾料想终有一天会由自己来亲身领略,不同的是,辩论场上技巧用尽只为辩题立场,不为辩论者个人观点,将修辞与陷阱拆解后其实语言只剩经不起推敲的空壳,而此时此刻迹部这番话,字字发自肺腑,注入灵魂的文字比空洞的技巧傀儡更能千万倍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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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掩面痛哭:“景吾,你好**,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连天神都看不惯所以派你来惩罚我?为了我稍稍妥协一下你都不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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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对本大爷还是不够了解,迹部景吾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很多,唯独没有妥协。你没做错什么,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在你的位置,本大爷都会选择国光,不,这根本就不需要选择,选择的前提是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而这件事没什么可犹豫的,不止你,目前几乎尚不存在任何人同他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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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除了是你儿子,究竟另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你这样宠他太让人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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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望着面前被泪水沁红的双眼,冷声道:“你理解与否对本大爷而言都无所谓,只是这手需要你自己主动放,本大爷不会动粗逼迫你,你知道,我的耐心限度只在第二遍,并没有事不过三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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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哆嗦着松开迹部的手臂,转而抱住自己的双膝,眼泪不断滴落在床单上,没再出口任何激动情绪。迹部拾起遗忘一旁的睡衣,搭在他身上并将扣子全部扣好,轻柔道:“你现在生着病,又在气头上,有些不恰当的话没过脑本大爷不怪你,但你要认清,我的身份先是父亲,才是你的男友,如果你执意要无理取闹,本大爷的身份将只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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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吾,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你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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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本大爷会让你们班长给你请假,早餐和午餐也会带过来。你别哭了,哄人太累,家里那个就够本大爷忙活,再来一个只会平添心烦。”


        IP属地:贵州282楼2020-04-05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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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人摊展在床,拉上被子,灭灯,关门,迹部去楼下取车,将手机连接蓝牙后重新拨号,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情才转好些许:“爸爸,我都数满五个99了,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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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数满100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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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那样的话爸爸就食言了,说话不算数的人要被月亮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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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你上次不是讲用手指月才会被月亮割耳朵么?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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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当即惊呼:“爸爸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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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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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认真道:“不管我们走到哪里,月亮总是跟着我们,也就是说,它在偷偷观察我们,我们做的事情它都知道,只要做错事,它就会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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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个本大爷确实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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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这么厉害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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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爸爸长大了,走路时不会像你一样老抬头看月亮,爸爸得看着路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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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忽然欢快地笑起来,迹部问他笑什么,小孩回道:“这么说,爸爸是国光的月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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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也感到同样的欢喜:“对,本大爷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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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现在开始从1数到100,爸爸就会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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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慢一点,本大爷听着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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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蜗里顿时传来清脆的童音,冰冷的机器也变得有温度,听着数字断断续续的升阶,再从99跳转到1,迹部的心渐然安和,他用手指附随手冢的节奏轻轻敲打方向盘,终于感到一点来自世界的美好与温柔,原来晚风落雨可以濯洗灵魂的污垢,再混浊的人生也能被幸福容纳,也许这个世界并不似想象中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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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车辆稀疏,路间行人来往几乎绝迹,只见得几个醉酒的男女沿墙搀扶着左摇右晃,往常这个时候,夜色多半在飙车的快感中曲折坎坷,不知何时起,自己开始变得惜命,从前喜欢的极限运动不再碰触,开车也不敢超速,用忍足的话自嘲:“一个伟大的亡命徒开始贪生怕死,这是另一种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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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伙还说过:“真好,有时候真得感谢国光的出现,以前见你动不动就极限狂飙,嘴皮都磨破你那耳朵也跟白长似的,就是通不进心里去,都说左耳通心脏,你是左耳通右耳。别人都拿自个儿生命当特级易碎品小心翼翼对待,也只有你觉着性命是充话费送的,三天两头不折腾一下就认为自己亏本,真出事了合计合计还觉得划算。现在有个人绑着你成为后顾之忧,做任何危险举动前你都不得不考虑下后续影响,国光那孩子流一滴眼泪,可比我这起老茧的嘴皮子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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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小区后,迹部远远地便从平地上看见敞亮的公寓,他迫不及待下车,在大雨倾盆中凝望那扇只属于他的灯光,一个狭小的身影正站在阳台上朝他挥手,夜晚如此静穆,他想要大笑且放歌,生命的泥曾经委弃在地上,现在被人捡拾起来,所有悲哀与孤寂,魂散与死灭,都杂入这雨夜中,旋即被一盏灯光摧毁,涂炭的亡灵有了疗愈不治之症的药酒,从地底挣扎着起死回生。


          IP属地:贵州283楼2020-04-05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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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用掌心一下一下轻抚迹部的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安慰方法,他知道爸爸心里很难过,加苦,加涩,无糖,他很着急,自己却嘴笨,不像爸爸平时哄他时那样把戏层出不穷,他只好跟着迹部一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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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以后,迹部抬头,轻轻道:“国光,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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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回应:“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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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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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笨也是你生的,你可不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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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嫌弃,本大爷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迹部笑问,“你呢?等你长大,你会嫌弃本大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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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靠在他身上,道:“除非爸爸不要我,不然国光就永远赖在爸爸身边,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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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你还真会打算。”迹部轻点他微红的鼻尖,“也行,那本大爷就努力点,将来好养你这个白吃白喝的小赖皮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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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忽然认真盯着他,一板一眼道:“你要是累了,换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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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雷电骤响,吓得手冢直往迹部怀里缩,看得迹部心疼又自责:“对不起,本大爷以后不会再丢下你出去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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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这个大笨蛋,害我真的以为你被妖怪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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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发起脾气来下手有些不知轻重,胡乱挥舞的拳头落在身上怪疼,迹部边握住他的手边诚恳道:“怪我怪我,国光小爷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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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总算消停,乖乖蜷在怀里,语气很是坚决:“爸爸,我要是被妖怪吃了,就变成恶鬼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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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轻唤:“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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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你往后余生面对的世界和你一样美好可爱。


            IP属地:贵州293楼2020-04-05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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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唯有阳光与周末能将冬天暖化,懒觉又赋予周末深邃的灵魂,梦境为这短暂的四十八小时填满生命意义,然而伴随一阵地动山摇的惊天巨响,迹部觉得自己快要魂飞魄散,迷糊中只听见有人朝他不断呼喊:“爸爸,快醒醒,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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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意将怒火从腹中引出,看清手冢后,迹部把起床气压回原处,拉过被子继续睡:“下个雪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国光乖,先自己玩着,本大爷睡会儿再起来给你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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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手冢哦了一声,便没再闹他,迹部欲将安心闭眼时猛然清醒,见得手冢正坐在床边,双目一动不动望向窗外,裹一身纯白色睡衣倒像个失落的小雪人,迹部也看朝窗外,雪势不大,幸得灰色天空与枯枝败叶做背景才勉强看出一点细碎雪样,同往年冬天的初雪相比显得十分单薄。迹部有些懊悔先前的无心快语,这孩子平时醒后从不会扰他睡眠,掀被子下床都极尽蹑手蹑脚,难得这么大张旗鼓晃他胳膊,可见下雪本身给予手冢如此兴奋以至于他迫不及待要同自己分享这份喜悦,咳两声,迹部立即欢呼雀跃地哇叫道:“天呐竟然下雪了!你应该早点喊醒本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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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不了,我也是刚醒,然后就看见在下雪。”手冢抬眼问他,“爸爸也喜欢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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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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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只是长在母亲坟墓附近的一场虚妄,配合寒冬腊月在人生边上刻画惨白悲剧,将世间一切落得空旷干净,然而迹部违心地点头:“嗯,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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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高兴提议:“那爸爸不要赖床,我们出去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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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雪还太小,堆不起来,等再下大些,快过来把衣服穿好,一会儿该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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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手冢趴在阳台上,嘴里不停碎碎念着听不清的祈祷词,迹部去厨房忙活,说来惭愧,他这双手只有煮面条上得台面,虽然手冢顾及他面子不挑食,迹部也实在不忍心做些焦糊饭菜来糟蹋那颗初来世界不久的胃,好在面条挽救了他缺少厨艺编码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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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掺水入锅,手冢便窜到门边,将客厅茶几上正响铃的手机递给他:“爸爸,侑士叔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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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接过手机,手冢便轱辘地原路跑回阳台去,速度快得令迹部提心吊胆:“小祖宗你慢点,摔着了是你疼。”


              IP属地:贵州303楼2020-04-09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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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拿出两个空碗,边按键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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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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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事,下雪了,通知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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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本大爷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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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忍足顿道,“宫律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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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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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点反应?你男朋友和你好兄弟睡到一块你就平平淡淡地哦一声?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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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打开调料盒,用勺子掂了掂盐量:“不然?佑一喜欢谁是他自由,至于你,你会做背叛本大爷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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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叹口气:“看来这孩子是彻底没戏了,他昨晚在酒吧买醉正遭人调戏,我凑巧路过英雄救美,顺便把他带回了公寓,一晚上又哭又吐差点没把我烦死,你是把人怎么着了叫他想不开大半夜喝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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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份量有些多,迹部又用筷子将碗里的盐粒挑出部分:“不该问的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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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这不是好奇心作祟嘛,行,那就不问,不过人是你的你赶紧领走,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已经睡一晚上沙发了,早上起来骨头都快散架。”
                .
                准备择葱时,迹部想起冰箱里还剩有昨天切剩的半碗葱花,剔除几片碗缘焉叶,还算能将就食用:“正好,散了重新拼装,这次拼个人样。”
                .
                “你这张九阴白骨嘴啊,隔着手机我都想顺着信号过来揍你,也就只有宫律才忍受得了,不,还有个国光,多可爱一孩子,可别在耳濡目染中长成你这样,话说往天我打电话来都能听见他侑士叔叔地喊个不停,今天怎么没声呢?”
                .
                将西红柿去梗洗净,放上砧板,迹部停下来认真道:“没有喊个不停,就只是礼貌的象征性喊了一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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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你先把陈年老醋放下,收拾收拾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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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继续单手漂洗新鲜蔬菜:“等雪下厚,本大爷要和国光去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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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堆一天,堆完再过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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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还要打个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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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道:“是不是打完后还要数下小区里总共有多少片雪花?大爷,你看这样成不,我把院子里的雪全部铲着,你带国光一起过来,他堆他的雪人,你把和宫律的事解决了,照这情况,他往后要真出点什么事,这笔账是算在你头上,搞不好是命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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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愿意本大爷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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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火烧粮仓了,你还云淡风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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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往电磁炉上瞟,玻璃盖下水正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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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就烧吧,本大爷也懒得做饭,挂了,面要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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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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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情的收线音叹不尽忍足心中无限惆怅,宫律岂止倒霉,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迹部可以不管不顾,他不能袖手旁观,人命关天的事开不得玩笑,宫律这回买醉,保不准下次跳楼,即便防患于未然他也要将这股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迹部亲自出面。


                IP属地:贵州304楼2020-04-09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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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卧室,宫律已经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由于睡前哭过导致双目浮肿,看上去像是被毁的油画:“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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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安慰他:“没事,我刚给小景打了电话,他大概晚点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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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下意识抗拒道:“我现在这丑样不好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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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在床上更凌乱的模样他还不是照样看得心花怒放。”忍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你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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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红着脸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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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更加不解:“那你怎么会深夜在酒吧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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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不说话,眼里隐隐含泪,忍足忽然意识自己这是明知故问,一口老气瞬间从心底深入浅出:“你这孩子到底喜欢他什么?图他好看?图他有钱?什么都好,你可千万别图他那颗心,你不能异想天开妄图拥有一样并不存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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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正中心弦,见宫律表情突变,忍足知道已然找准话题切入点,便续接道:“换作别人我也懒得多管闲事,爱恨随便,但你叫我一声侑士哥,算是将我当做朋友,站在友人立场,我不得不告诉你,虽然我对感情向来劝和不劝分,但遇上小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最好。我和他高中就认识,他的感情史也知个一二,比你疯狂的大有人在,随便讲个吧。高三那年,有个男生拿高考威胁他不准分手,男生母亲甚至在办公室跪着求小景网开一面,哭说她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前途尽毁,连班主任都不忍卒看,单独给小景发了早恋免死金牌,你知道小景怎么回复?他先安抚男生母亲一番,然后冰冷冷地说,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说,您儿子今天用高考威胁,明天就可以用生命,本大爷不可能用一生陪这个自私自利的.废.物.委曲求全,倘若日后他不幸出事,您大可记恨我一辈子,但关于您的赡养任务我会负责到底。在场所有人全都傻眼,万万不曾想到底是小景棋高一着,大家还在纠结高考问题,他已经摆脱被动状态并站在更高纬度统筹全局和先发制人。事后小景还是约谈过男生一次,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肯定无关复合,神奇的是之后男生哭归哭,却再没闹过,不仅认真备考,反而还变得比以前更加孝顺,连那位单亲妈妈也专程来学校感谢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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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锋一转,忍足的声线收束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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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生听着得劲,可细究起来该是多么无趣,你之前问我国光的事,大概你和小景之间的矛盾也缔结于此,其实没有必要,但凡真正在乎他的人,都会由衷感谢这个孩子的到来,如果你认识以前的迹部,便会发自内心感到现在这个渐然柔化的男人有多么弥足珍贵。爱上小景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但你要学会及时抽心,为他买醉你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身上背负的真心比你能够想象的还多,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一颗能够填补他左边胸腔空缺的那部分,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感到无所谓,可以说,在爱情方面,他没有道德,你怎样都无法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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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从头到尾沉默着没回话,忍足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倒见一团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似掉非掉。话已至此,便算得对迹部仁至义尽,他要是对女友拿出这场劝话的一半耐心,也不至于被分分合合这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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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清净想想吧,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你就客随主便凑合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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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已铺好,就看迹部打算怎么走,好在对方虽让自己久等,却没缺席。


                  IP属地:贵州308楼2020-04-09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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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去开门时,一大一小双双戴着帽子顶一身白色出现,碎雪抖落地板,散成一丛纯白野花,忍足看看迹部手中折叠的黑色波纹伞,问道:“你这伞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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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光说打伞的话雪精灵会很伤心,”迹部将伞绳挂在门边最底层的衣帽架上,再脱下棉衣附在顶端,问,“你雪铲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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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支吾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你竟然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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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爷倒没意见,认真当回事的是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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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弯身抚摸手冢的头,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把这事忘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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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笑道:“没关系,国光可以自己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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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问过宫律的情况,迹部朝手冢哄声:“你先和侑士叔叔在楼下院子里堆雪人,本大爷和佑一哥哥谈些事,之后再下去陪你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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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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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主门,迹部去往卧室,仿佛看见一株被瑞雪压得喘不过气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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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先开口:“这几天我的电话你都不接,景吾,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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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走近:“讨厌谈不上,本大爷至今还没真正讨厌过谁,只是不想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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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囤积的眼泪在此刻陆续爆发:“景吾,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也是我父亲从小宠到大的宝贝,你想想要是以后也有人对待国光像你对我这样绝情,你什么感受?将心比心,你可否匀出一点同情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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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抚着他的脸,挥动拇指擦去往下滑行的清泪,轻声道:“一定要哭成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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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包容我一次吧,我也想坚强的,可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流泪。”这句低沉的嗓音令宫律哭得更甚,“不要任性这个道理,我父母教了我大半辈子都没教转,你一下子就让我学会了。我一直以为任性是呼风唤雨的制胜法宝,因为我周围的人总是无限包容我的任性,满足我的各种不合理要求,遇见你我才后知后觉,他们爱我才能容忍这份肆无忌惮,而你压根从未爱过我,所以这招对你一点不管用,我还一直傻乎乎地安慰自己是因为你把精力全部放在国光身上才会忽视我……我无法相信,两个人确认恋爱关系竟然与爱情无关,这又不是结婚,不存在奉子成婚或其他协议结婚的说法,可别说国光,你对侑士哥都比对我上心,好像在你这里,亲情大于友情,最后才是爱情……哪怕你对我能有半点真心,而不是用金钱敷衍,我都能靠着这点爱意坚持下去……也许这就是报应显灵,我对你一见钟情,从而抛弃谈了一年半的男友,他请求我不要分手时几多卑微,怎料想我最终也沦落到和他相同的下场,这几个月里,我对你甚至比他对我还卑微,我已经改变得连我爸妈都快不认识我了,景吾……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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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收回手:“这问题本大爷没法给你确切答案,这得取决于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你想知道真相,告诉你也无妨,爱情从来不在本大爷的人生范畴,很久以前它便自动被归属为边缘化物质,我在你身上能获得的只有感官愉悦,残酷地讲,是由性冲动取得满足后引发的身体快乐,随即灭活,并不会直达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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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在宫律的心间埋下一颗种子,寥寥数秒,一株仙人掌破壁而出,坚硬而繁多的利刺野蛮生长,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被活生生扎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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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想不开的,曾经发誓为本大爷要死要活的那些人现在不也都活得各有各的逍遥自在?痛苦是一时的,没人会为另一个人无条件痛苦一辈子,这不,前几天还有个曾经的追求者给我寄了结婚请柬。其实爱情这东西剔除皮相与利益,有价值的内核所剩无几,至于所谓灵魂的完美契合,你相信吗?反正本大爷是不信。酗酒这种行为太幼稚,别太高估本大爷的共情能力,假如你真被别人捡尸,本大爷只会觉得你脏,并趁机以此为借口甩掉你。你还年轻,本大爷不过是你在二十岁这年偶遇的一个人生过客,以后你会遇见更多人,有的是无限可能性拥有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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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掌的刺变得柔软,稍微钝化后的尖端不比原来锋利,然而需要用力左钻右挤才能刺入心脏壁,这过程远胜之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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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遭报应的……就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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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不怒反笑:“那本大爷借你吉言,如果这辈子能遇见一个让我义无反顾的人,此生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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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注视着那双碧蓝的眼眸,一字一顿道:“迹部景吾……你听好……是我提的分手……是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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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再次展露笑颜,宫律忽然有些明白忍足所谓渐然柔化的魅力:“你已经遇见过这世间最糟糕的男人,往后再没什么人会比本大爷待你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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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终归融化掉浑身倾覆的厚雪,如同阳春三月令人深深迷恋,又似从梦境折射的微光将深情伪装,只有源源不断的眼泪才能时刻警告宫律真心被辜负的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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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还在下。


                    IP属地:贵州309楼2020-04-09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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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迹部出现在楼梯口并越来越近,手冢立马展平双手遮住背后的半成品,急切喊道:“不准看不准看,爸爸快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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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以为自己多高呢?迹部的视线直接越过手冢头顶便能抵达雪人全身,似乎做得还挺有模有样,于是他特意用手捂眼绕道走:“好好好,本大爷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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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办妥了?”忍足冷不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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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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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可惜,以后再也没人给我打骚扰电话,我这个感情大师要迎来满腹才华毫无用武之地的永恒暗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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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喜欢就去追,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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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股非要在你这课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可的劲头,哪看得上我啊?”玩笑开够,忍足进入正题,“你就没想过宫律会走上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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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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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笃定令忍足诧异:“你这赌得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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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道:“我意思是,他不具备分手后自杀的条件,性格中的骄傲与外向成分不允许他自我伤害,不过从小众星捧月突然自尊受挫也难免心中郁结,所以我一直在引导他主动提分手,只有他自己想通透,事后风平浪静的可能性才大,否则麻烦不止深夜买醉那么简单,趁现在还控制得住,分手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至少这段失败的感情使他变得更成熟更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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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绝情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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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其中也会起关键作用,有些话由旁观者讲述,效果会比本大爷亲口说更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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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问:“你这是也把我算计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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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否定道:“不是算计,是直觉,关于本大爷的事,你总不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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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还好我先见之明地与你为友,至于下一阶段,我打算往你儿媳妇或者亲家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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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家可以考虑,儿媳妇没得商量,都他.妈.实打实一个月了,你这白日梦还没睡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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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没再贫嘴,他看见迹部川剧变脸似的面色沉重:“怎么了?突然一副苦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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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恍惚的语气听上去忧心忡忡:“你说,要是国光长大后不幸遇见一个像本大爷这样的男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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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把国光许配给我,你还用瞎操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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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想要本大爷做你爸爸?说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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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以后未必是同性恋,就算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要特殊点,直接没心,如果那人真是铁石心肠,想都不用想,老子和你一起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这小子揪出来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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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笑道:“你这兄弟没算白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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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你打算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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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收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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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爷直接让他回炉重造。”


                      IP属地:贵州310楼2020-04-09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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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朝他们召唤:“我堆完了,爸爸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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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云层缝隙里生长,如数照在手冢所处的那片区域,地表冰雪开始消融,雪浅的地方化聚起一滩水渍,得一片绿叶左右漂浮,仿若微缩后的春天。高楼遮挡阳光搁下大块阴影,迹部正从这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明暗交晦处,他忽然发现阳光下的飞雪也呈现一种生命的朝气,比晨露沾湿植被散发的新鲜气息更多一层厚实,却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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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是雨水升华后的生命,掺一点温柔,便成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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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指着一个约莫听同自己等身的雪人道:“这个是爸爸。”迹部看见两个歪歪扭扭堆叠而成的不规则雪球,大概面相不好,雪人的额头突兀出雪块,下巴又陷入坑洼,似乎手冢创造了一个新的地包天异形物种,小家伙还别出心裁地用两颗废旧纽扣做眼睛,幸得均处在统一水平线上,右眼下方镶嵌了一粒黑子石子,迹部才勉强认出这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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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还懂得抓人物外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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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又指向依偎在雪人身旁的迷你雪人,笑道: “这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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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十分认为手冢偏心,把他做得身形扭曲,却将自己捏得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可爱。


                        IP属地:贵州317楼2020-04-09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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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热声问:“我呢我呢?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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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什么热闹?叫你儿子给你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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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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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今晚睡觉把枕头垫高,梦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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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推推眼镜,回道:“我看国光堆的那个雪人完全透过现象看本质,面由心生,那就是你内心扭曲的外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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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灵魂多正直,可有人为你堆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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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雪球落在迹部衣上,瞬间绽放出白色烟花,身旁则传来忍足忿意难平的声音:“那就打到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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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忍足也被雪球砸中裤腿,力道不大,投掷者的语言却攻心:“忍足叔叔坏,不许你欺负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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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得意的笑:“不用本大爷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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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懦夫,居然请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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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多勇敢,可有人为你打雪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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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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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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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320楼2020-04-09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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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途,手冢趴在迹部背上,雪已停,天气还冷着,两人依靠贴脸时不经意间耳鬓厮磨传递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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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想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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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并不反对这世上爱手冢的人多多益善,爷爷与父亲所能给予的亲情职能总归有所差别,他不愿因自己的私人芥蒂唆使手冢与迹部信反目成仇,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延续至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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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回复:“那今年我们就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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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手冢埋脸在迹部颈间胡乱蹭,搔得迹部整个肩部发痒:“再耍赖皮就下来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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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立马静止不动,规规矩矩趴着:“爸爸再背会儿,国光还没充好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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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笑一下:“行,本大爷这就背你回家。”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321楼2020-04-09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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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仅剩一盏昏黄的水晶吊灯维持亮度,钴蓝色窗帘隔绝夕阳余晖,同时阻断电线杆上鸟雀归家的扑翅腾飞声,空旷与静谧将木床嘎吱作响延续并扩散至家具边角,冰冷的木质工艺品在呻吟与粗喘中逐渐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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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仰躺在床,女人侧身衬着头看他,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垂落枕上,白色纱边散着几根柔软发丝,被子退至小腹,恰好遮住欲将乍泄的春光,借着赤裸的上半身,女人准备伸手去探那个恢复原状的小兽,被迹部信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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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年纪大了,再来就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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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着其实挺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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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你会讲话,我孙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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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诧异道:“你儿子不是还在读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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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难免总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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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这个理。”女人没多问,却仍不死心,改作抚摸他的胸膛,“你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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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可以留下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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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但我儿子还在老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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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取过床头柜上的烟盒,点燃最后一支剩余的香烟,青烟缭绕,为床间的凌乱痕迹打一层虚化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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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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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上个月刚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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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把孩子一辈子留在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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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过两年,我攒够了钱,就把他接来城里上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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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还小,正是认人的时候,能亲自带就尽量亲自带,否则大了跟父母不亲就成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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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缓缓上移,女人用掌心包裹住他的半边脸,淡笑:“真是个寂寞的男人,就让我来安慰你这颗孤零零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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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信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理会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偏偏中意你这上了年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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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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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漂亮,被岁月雕琢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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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有什么用?讲这么天花乱坠你也不会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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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媒正娶不如偷情来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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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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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世间情种还是有的,不过我是个商人,既然在你身上投了资金,我便不会做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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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善意提醒这只是一场交易,我有自知之明,迹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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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边缘抖落一地烟灰,旧的还没沉入砖面夹缝,新的便从空中飘散后堆叠,半柱烟工夫,地上便聚合起一座灰色小山包,似藏有岩浆蓄势待发。


                              IP属地:贵州333楼2020-04-2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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