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看,迹部正穿着睡衣倚着门框,双手抱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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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好,吵醒了你……”男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迹部,手背刚揉眼睛,泪水就大颗大颗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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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眼睁睁见着迹部弯腰抚摸男孩的头,牵过他的手来沙发,将他抱起单独坐下,然后朝桌上扒拉几下,拿过豆浆杯,插上吸管后递给男孩,再将装油条的纸袋整理至合适的手感,放在男孩面前,用一种哄的语气道:“看你哥,大早上还不忘来给你送早餐,乖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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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见迹部这话占了伦理道德的便宜,忍足耐不住骂道:“操,要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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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站得居高临下,冷不丁拍他脑袋一下:“没刷牙就过来了?脏话连篇的,孩子还在这呢,注意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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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话这事,他迹部景吾可谓是人外有他,天外也有他,讲起来如同滔滔江水三天三夜连绵不绝,语速之快,命中之准,用词之狠,且搭配一套迹部独家研发的辅助表情和手势,一套逻辑严谨语言华丽的骂人美学自成一派体系,实在讲出了水平,讲出了艺术。一番攻势下来,即便你侥幸逃生,光是看着迹部那副高高在上的气势,也能把你气个半死。忍足见别人领略过,自己坚决不愿踏入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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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手冢,迹部转头用眼神逼忍足起身:“你自己打碎的玻璃渣子还指望本大爷给你清理?扫把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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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忍足劳动完坐下后,迹部也没跟他废话:“说吧,找本大爷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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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恢复了漫不经心:“你小情以为你失联,怕你暴毙家中无人收尸,特意让我来搭把手,本来棺材都买好了,谁知道你还活蹦乱跳的,要不现杀现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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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顿住,过会儿才道:“就为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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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大爷,你亲自给他打个电话证平安吧,怎么说人家也是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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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却不为所动,手机就摆在一掌之外,迟迟不碰:“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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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迹部突然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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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忍足不明所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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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也看了,杯子你也打碎了,事儿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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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忍足一时急火攻心,“你的意思是,我还比不上一个杯子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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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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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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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义的斗嘴还在继续,忍足并非赖着不走,他只是太过在意手冢,迹部家里突然多只动物都异常显眼,何况是个活人,这太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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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缓缓渡来迹部的调笑声:“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自己去生一个,别老惦记我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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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此话,忍足收回锁在手冢身上的目光,倘迹部不愿意主动解释,提刀架他脖子上都没用。叹息一声,忍足再次觉得宫律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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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手冢吃得差不多,迹部拿过垃圾袋子,起身去丢前问:“吃饱了吗?要是还饿就叫你哥再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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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了,”手冢点头,转脸朝忍足笑道,“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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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敢情这一大一小联合起来一唱一和地占他便宜?迹部也忍不住朝忍足笑说:“国光叫我爸爸,要么哥,要么叔,你总得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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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叫我叔叔吧。”忍足想了想,宁愿被叫老,也不要辈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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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时间走过九点,休闲装持身的迹部牵着身穿背带裤的手冢站在玄关,迹部掏出钥匙,朝忍足示意:“本大爷要出门了,麻烦你自觉一点,打算上哪儿风流快活去的话赶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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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立即呼问:“你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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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带国光买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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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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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十处敲锣,九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