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墨鸦便如约来到韩非房中,发现韩非已经披衣坐在几案边等他了。
原以为五百两黄金会需要一个很大的箱子,然而墨鸦却只丢给韩非一个小锦囊,打开一看是一把晶莹剔透的宝石,在晨曦的微光里璀璨地闪耀。
“如果卖价超过了500两就把那颗蓝色的留下——凤儿会喜欢。”墨鸦冲着宝石一指。
韩非玩味似的打量着手里的宝石:“果然顶尖的杀手都有特别的癖好。你这个喜好倒很风雅嘛。”
“我只是不想随身带着沉甸甸的金子,平白拖慢我的速度。”墨鸦不屑地抱臂。
韩非没再多言,墨鸦便简简单单地作了个揖退了出去,仿佛那一袋价值连城的珠宝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韩非打量着墨鸦的背影,一切如常,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搞了什么名堂。“是个只对速度感兴趣的家伙啊...倒也有趣。”
仆人走上前来,韩非吩咐他们去打探一下墨鸦昨夜做了什么,顺便多跑几家珠宝行,把那一袋宝石兑换成黄金。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事实表明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一切在韩非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便真相大白了——几条街之外的某处大宅此刻正被火光笼罩,浓浓的黑烟笔直地升上阴沉的天空,黎明之初的阴郁将猩红的火舌映衬得格外惨烈......
仆人在院中找到墨鸦时他刚打了一大桶水准备洗衣服,黑色的上衣被他脱了下来搭在肩上,露出光洁的脊背,一切如常。
可就在这时,墨鸦漫不经心地把黑衣泡进木桶里,一瞬间,红色的血水从黑衣中源源不断地渗出来,不一会儿便把一桶清水染成了骇人的血色。
仆人惊叫一声逃出了小院。
“死的是什么人?”白凤轻巧地降落在墨鸦身后,像只小鸟似的偏过头问他。
“流沙的敌人。”墨鸦含糊其辞。
这倒更加激起了白凤的兴趣,“什么人的命值五百两黄金?”
墨鸦炫耀似的纠正道:“是我亲自出手,值五百两黄金!”
白凤撇撇嘴不想理他。墨鸦把木桶递给白凤,白凤会意地接过去换上清水。
墨鸦悄悄从侧面打量白凤。他原以为白凤会因为自己没有带他一起行动而生气,为此还特意留了一颗最纯净最美丽的宝石准备送给他,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思考安慰的说辞,没想到白凤竟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是小孩子真的长大了?还是故作坚强实际又钻起了牛角尖?自己一直以来的强势和专断会不会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结?这样的心结又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事情上引起龃龉吗?墨鸦发现,他越来越猜不透白凤的心思了。当然,是他一直要求白凤快点成长,快点变得强大,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呢?
“白凤,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组织,我便再也不会让你做这肮脏的营生......”墨鸦心里暗想。
殊不知正背过脸去取水的白凤也在心中暗想,“墨鸦,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实力,让你知道我能够与你并肩......”
白凤把装满清水的木桶还给墨鸦,墨鸦无声地接过去。墨鸦再一伸手,白凤立刻会意地把干净衣服递给他。他们的默契已经达到了那样的程度,以至于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也能心意相通。然而有些话,有些早该说明的话,却不知为何再也找不到说明的时机。世人都说他们的性格恰恰相反,然而很多时候他们却隐隐感到,他们是同样的灵魂,被装进了不同的身体里。
相顾无言,曙光初露的小院格外静谧,只有水声回荡在散放着花香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