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贪欢】
第二天，徵羽摩柯带着微醺到了后院。
“哎呦，小柯你这是怎么了？”
“墨叔——”
徵羽摩柯看着在后院侍弄花花草草的老板，眉头微皱。
“你昨天给的酒太烈了，我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那不叫烈，那叫醇，你个小子现在都不会喝酒。”
老板瞪了徵羽摩柯一眼。
“清弦呢？怎么没见着她？”
“清弦啊。”
老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开始修剪着一株庞大的植物。
“嫁出去了。”
徵羽摩柯自知失言，默默看着老板修剪着那株庞大的植物。
“小柯，这么说吧。我现在把这株花当作是清弦了。”
老板沉默半晌。
“没办法，女儿大了，都是要嫁的。你不觉得这株花的花很像清弦最喜欢的花吗？”
徵羽摩柯不说话，也说不出来什么。
“花有些时候比人还会和你亲近，你以后就会发现的。睹物思人，逃避是一种方法，接受，也是一种方法。”
徵羽摩柯还是无法说出话，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就算说出来也只会使人更加生气。
“所以呢，小柯，你以后可别像我一样啊。”
“墨叔——”
“不过呢，清弦今天会和她的夫君一起回来。”
老板的脸上浮现出的神情是温柔的，幸福的。
——是徵羽摩柯从来没见过的。
“你要不要见一见？清弦也是很久没见过你了。”
老板提议道。
“不了，我还是不打扰了。明天再见一面吧。”
徵羽摩柯实在不忍心破坏父女两人的会面。
他这个外人注定只会饶局，而且见已婚的女子——终究不好。
“那我今天晚上在外面找地方住宿了？”
“不回来吗？”
徵羽摩柯看着老板的真挚的眼神，说不出话来，只能昧着良心说道。
“我去见一位故人。”
“故人啊——”
老板想了想，笑道。
“是那位河面上的歌姬吧？”
“哎？”
“没听说过吗？是洛家的女儿呢，但是家道中落，所以为了生计只能去当歌姬，虽然——不是很愿意。”
“是这样的？”
“怎么？小柯对她感兴趣？”
老板的脸色变严肃了。
“最好不要想，因为就算是歌姬，也会败坏自己的名声，懂吗？就算是家道中落的女儿，被迫当的也不行。”
看着徵羽摩柯不语的神色，老板叹了一口气。
“你还小，不懂——现在马上就要开始考科举了吧？”
徵羽摩柯小声的嗯了一声。
“要是一位官老爷传出去去了一位歌姬，你会怎么想？”
徵羽摩柯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会——觉得很奇怪？”
“不止，名声都败坏完了。”
老板看着角落里的兰花。
“所以，你自己做决定吧？”
老板搬着那盆兰花走了。
徵羽摩柯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刚刚兰花在的地方。
【或许——真的错了？】
————
徵羽摩柯走在河道边。因为是秋天了所以四处都是荒凉景象。
神使鬼差似的，徵羽摩柯走到了昨天上船的地方。
【不知为何总感觉那位姑娘不是坏人。】
徵羽摩柯看向河面。
恍惚间好像又听见了歌声。
“老爷——您怎么又来了？”
言和划着船到了岸边，问道。
“我好像——听见——”
“没错，今天她来了哦？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言和用力一撑桨，靠近了徵羽摩柯所在的地方。
“谢谢。”
徵羽摩柯下定决心般的上了船。
【为什么——就不可以呢？明明——】
徵羽摩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有着阶级差异就不可以——成为知音？】
【这个愚昧的社会——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该说这些话的只有那些圣贤】
徵羽摩柯摸了摸腰间的酒壶。
【希望——可以。】
言和一边撑着桨一边看着站在船头的青衣男子。
“真是别扭啊——”
言和自言自语道。
“明明——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也有可能——思想陈腐不堪？”
言和淡淡一笑。
“也是啊，这个世界上——不门当户对的终将无法门当户对——但是这两人，是一对璧人啊。”
言和注视着水面上逐渐散去的波纹。
“真是命运弄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小姐是这么唱的？真的是啊——可惜要是老爷还在的话——”
言和握着船桨的手紧了紧。
“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