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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之畔，白浪蚀天，我望着她单薄而瘦削的身影隐于我的视线，赠我余生萧瑟，予我刻骨之悲。
——楔子
【1】珊瑚钗
疯狂咆哮着的火焰无情地吞噬着那道白色身影，她面目中的悲恸和执着将深深烙印在我的骨骼之中，成为我毕生痛悔，亦是我的逆鳞所在之处，容不得任何人置喙触碰。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醒来之时，一个女子竟会问我“你娘有我年轻，有我漂亮吗”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尴尬又是一阵莫名。
无奈答她一句，在我心里娘亲自然是最美的之后，我才厘清自己身处此地的前因后果，当我放下斧子之后，也同时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我的生命本该在我失去力量的那一刻就宣告终结，但此时此刻浮动在我面前迎风猎猎作响的白纱和身体上的疲惫和痛楚无不昭示着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活着，意味着痛苦和仇恨还在继续，在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我将踽踽独行。
沉痛地闭了一下眼睛，我长长地抒了一口气，环顾了一眼不远处的无垠海水，料想自己定是从天上掉落水中了，沉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海、海、岸！
充满自信和朝气的声音一字一顿响在我的耳畔，我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样貌。
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女，鲜衣怒马面容俏丽，淡粉色罗裳叠金鳞罗裙，精致贵重的珊瑚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彰显出贵族身份，见她侧对着我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翘起唇角，神情明媚自信又一尘不染，我内心不由得嗟叹。
我与她年岁相仿，她还不谙世事，又无仇恨加身，不知痛苦为何物，如此简单的活着，却是我难以企及的心愿。瞧了一眼她向我施救时落在我身旁的白绸，握在掌中暗想，白绫本无暇，不该沾染了血色和腌臜。
暗忖过后，我撑着沉重的身体勉强站起身来，三妹还在乾元山等着我的消息。不管现实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何种地步，我无法逃避，三妹也是如此。
当我起身后快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却忽然回过神来站在我的身后气呼呼地大声嚷嚷着，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啦？
如果你不救我，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救的，是痛苦和仇恨。
我曾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得母亲的存活，但母亲都已不在，我想不到我活在这个悲惨的世间还有什么意义，一颗心已经被仇恨塞满，生命中出现的美好事物都显得格外刺眼。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一个“谢”字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救命大恩以字言谢开口尽显廉价。
而我也不相信她此刻的气恼只是恼着想要我的一句答谢，至于她想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除了一腔恨意，我没有任何可以施付出去的东西了。
任凭她在我身后聒噪着，我还是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如果我还有什么能报答她的，就是希望她的笑容可以永远停留在西海之畔，永无肝肠寸断之苦。
——楔子
【1】珊瑚钗
疯狂咆哮着的火焰无情地吞噬着那道白色身影，她面目中的悲恸和执着将深深烙印在我的骨骼之中，成为我毕生痛悔，亦是我的逆鳞所在之处，容不得任何人置喙触碰。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醒来之时，一个女子竟会问我“你娘有我年轻，有我漂亮吗”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尴尬又是一阵莫名。
无奈答她一句，在我心里娘亲自然是最美的之后，我才厘清自己身处此地的前因后果，当我放下斧子之后，也同时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我的生命本该在我失去力量的那一刻就宣告终结，但此时此刻浮动在我面前迎风猎猎作响的白纱和身体上的疲惫和痛楚无不昭示着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活着，意味着痛苦和仇恨还在继续，在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我将踽踽独行。
沉痛地闭了一下眼睛，我长长地抒了一口气，环顾了一眼不远处的无垠海水，料想自己定是从天上掉落水中了，沉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海、海、岸！
充满自信和朝气的声音一字一顿响在我的耳畔，我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样貌。
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女，鲜衣怒马面容俏丽，淡粉色罗裳叠金鳞罗裙，精致贵重的珊瑚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彰显出贵族身份，见她侧对着我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翘起唇角，神情明媚自信又一尘不染，我内心不由得嗟叹。
我与她年岁相仿，她还不谙世事，又无仇恨加身，不知痛苦为何物，如此简单的活着，却是我难以企及的心愿。瞧了一眼她向我施救时落在我身旁的白绸，握在掌中暗想，白绫本无暇，不该沾染了血色和腌臜。
暗忖过后，我撑着沉重的身体勉强站起身来，三妹还在乾元山等着我的消息。不管现实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何种地步，我无法逃避，三妹也是如此。
当我起身后快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却忽然回过神来站在我的身后气呼呼地大声嚷嚷着，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啦？
如果你不救我，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救的，是痛苦和仇恨。
我曾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得母亲的存活，但母亲都已不在，我想不到我活在这个悲惨的世间还有什么意义，一颗心已经被仇恨塞满，生命中出现的美好事物都显得格外刺眼。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一个“谢”字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救命大恩以字言谢开口尽显廉价。
而我也不相信她此刻的气恼只是恼着想要我的一句答谢，至于她想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除了一腔恨意，我没有任何可以施付出去的东西了。
任凭她在我身后聒噪着，我还是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如果我还有什么能报答她的，就是希望她的笑容可以永远停留在西海之畔，永无肝肠寸断之苦。
【2】西海三公主
草场荒芜，灵旌飘荡，我颤抖着双手捧将着母亲化作的石头，含泪与父亲合葬在一处，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三座坟丘，霎时间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三妹还在等着我将母亲救出的消息，我曾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定会保母亲无虞，结果却让母亲间接死在我的手上，事已至此，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尽管我跟着师父习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但是母亲的死已是不可逆的事实，任我本领再高，法力再强也无法扭转乾坤，如今做的，就是为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报这个血海深仇，至于三妹，她应该好好替我们活在这个世上。
我在坟前跪了良久，正打算起身离开之时，却看到身后多出一个人，似是寻我而来，正是西海海岸救我的那个粉衫女子。
怎么又是她？我微微簇起了眉，直觉告诉我这女子的个性会有些难缠。
你干嘛跟着我？
我等着你报恩哪！她微微仰起粉颊，笑得灿烂无比，那份灵动俏皮是我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见过的，转而将手中莹白剔透的巨斧扔向我，我顺势一把接过。
心下方才了然，原来她是来还我掉落的西海中的斧子，我暗怪自己多心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意。
她顺便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坟丘，目光中半是探究半是疑惑。
你的亲人是怎么…
不要多问了！我心中一冷，猝然打断了她的问话，一声厉喝过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我缓和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知道这些，你性命难保。
那不会…万一有人对我不利，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她颇有自信地走向我，似是拿捏准了我的个性，认为我定会护着她这位救命恩人。
她所说确然不错，不过，那得是在我活着的情况下。
现在，玉帝一心想要我死，而我也做足了与天庭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哪还有功夫去顾及面前的这个我都不知姓名的人，我斜睨了她一眼，不予回应，准备转身离去，而她却仍孜孜不倦地跟在我的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我憋着一腔烦闷，未知对方意图，也不打算去探寻，有些不耐烦地问。
难道除了还斧子，她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你的命是我救的，要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我得随时做好准备取你的性命，为三界除害！
当真无聊的理由，我扯着嘴角腹诽。
我停下脚步，她绕到我的面前，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瞧着她不知利害的天真模样，心知自己定不能与她产生任何瓜葛，若连累她，于我是再造杀孽，于她又是无妄之灾。于是我趁她不备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光雾，迅速消失在她的面前。
回到乾元山之后，我强忍着悲痛将母亲的惨死告知了三妹，三妹亦是痛彻心扉，但在我的一番劝慰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离开之后哪吒兄弟会出了这么大的事，被天庭和李靖逼得以死谢罪，好在太乙真人正全力施救，哪吒也就有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为哪吒护法，我自当义不容辞。
在乾元山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居然又在乾元山的门口见到了那个女子，她与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同来，并与她姐妹相称。
而我也终于得知了对方的身份——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怪不得个性单纯又骄纵，原来是西海龙宫公主，老实说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女人。
不论是我的母亲还是三妹，亦或是那日练习爬云偶遇的嫦娥仙子，无不性情和顺温婉，个性更具几分内敛，不见丝毫浅薄张扬。
看来，我还在世上还是活得时间短了点，目光有些狭隘，见识过的人太少了。
从她二人来势汹汹开看，原是来找哪吒报仇的。
哪吒杀了东海三太子敖丙，不过现下他已经已死谢罪，她们这算报的哪门子仇？
况且，哪吒是我兄妹的救命恩人，我也与他八拜之交，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性命。
别说什么天理不天理的，如今我只想一心反了天。
见我一心护着哪吒，那女人竟还将自己的短剑横在颈上，要挟我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两个恩人中，我只能救一个，如果不让她们报仇，她就死在我面前。
真是奇怪的逻辑…我白了她一眼，准备转身回金光洞，我却忽然听到了剑刃隔空呼啸的声音，我心下一惊，立刻转过身，用手中的斧子将她割向自己要害的短剑利落的挑开。
她说过如果有人对她不利，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对她不利的显然是她自己，而我也的确按照她说的那么做了。
看她还有什么理由跟我纠缠。
救命之恩以报，杨戬不再欠你什么了。
我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便转身消失在她们面前，她若是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我也没得办法了。那东海四公主是恩怨分明之人，亦是怀揣一副大义心肠，从她的神情我几乎判断得出来，她对哪吒应已无报仇之意。
至于这位西海三公主，她到底是来找我麻烦，还是真的来找哪吒报仇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等哪吒复活之后，我这条命，任她取舍便是。
草场荒芜，灵旌飘荡，我颤抖着双手捧将着母亲化作的石头，含泪与父亲合葬在一处，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三座坟丘，霎时间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三妹还在等着我将母亲救出的消息，我曾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定会保母亲无虞，结果却让母亲间接死在我的手上，事已至此，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尽管我跟着师父习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但是母亲的死已是不可逆的事实，任我本领再高，法力再强也无法扭转乾坤，如今做的，就是为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报这个血海深仇，至于三妹，她应该好好替我们活在这个世上。
我在坟前跪了良久，正打算起身离开之时，却看到身后多出一个人，似是寻我而来，正是西海海岸救我的那个粉衫女子。
怎么又是她？我微微簇起了眉，直觉告诉我这女子的个性会有些难缠。
你干嘛跟着我？
我等着你报恩哪！她微微仰起粉颊，笑得灿烂无比，那份灵动俏皮是我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见过的，转而将手中莹白剔透的巨斧扔向我，我顺势一把接过。
心下方才了然，原来她是来还我掉落的西海中的斧子，我暗怪自己多心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意。
她顺便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坟丘，目光中半是探究半是疑惑。
你的亲人是怎么…
不要多问了！我心中一冷，猝然打断了她的问话，一声厉喝过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我缓和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知道这些，你性命难保。
那不会…万一有人对我不利，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她颇有自信地走向我，似是拿捏准了我的个性，认为我定会护着她这位救命恩人。
她所说确然不错，不过，那得是在我活着的情况下。
现在，玉帝一心想要我死，而我也做足了与天庭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哪还有功夫去顾及面前的这个我都不知姓名的人，我斜睨了她一眼，不予回应，准备转身离去，而她却仍孜孜不倦地跟在我的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我憋着一腔烦闷，未知对方意图，也不打算去探寻，有些不耐烦地问。
难道除了还斧子，她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你的命是我救的，要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我得随时做好准备取你的性命，为三界除害！
当真无聊的理由，我扯着嘴角腹诽。
我停下脚步，她绕到我的面前，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瞧着她不知利害的天真模样，心知自己定不能与她产生任何瓜葛，若连累她，于我是再造杀孽，于她又是无妄之灾。于是我趁她不备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光雾，迅速消失在她的面前。
回到乾元山之后，我强忍着悲痛将母亲的惨死告知了三妹，三妹亦是痛彻心扉，但在我的一番劝慰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离开之后哪吒兄弟会出了这么大的事，被天庭和李靖逼得以死谢罪，好在太乙真人正全力施救，哪吒也就有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为哪吒护法，我自当义不容辞。
在乾元山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居然又在乾元山的门口见到了那个女子，她与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同来，并与她姐妹相称。
而我也终于得知了对方的身份——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怪不得个性单纯又骄纵，原来是西海龙宫公主，老实说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女人。
不论是我的母亲还是三妹，亦或是那日练习爬云偶遇的嫦娥仙子，无不性情和顺温婉，个性更具几分内敛，不见丝毫浅薄张扬。
看来，我还在世上还是活得时间短了点，目光有些狭隘，见识过的人太少了。
从她二人来势汹汹开看，原是来找哪吒报仇的。
哪吒杀了东海三太子敖丙，不过现下他已经已死谢罪，她们这算报的哪门子仇？
况且，哪吒是我兄妹的救命恩人，我也与他八拜之交，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性命。
别说什么天理不天理的，如今我只想一心反了天。
见我一心护着哪吒，那女人竟还将自己的短剑横在颈上，要挟我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两个恩人中，我只能救一个，如果不让她们报仇，她就死在我面前。
真是奇怪的逻辑…我白了她一眼，准备转身回金光洞，我却忽然听到了剑刃隔空呼啸的声音，我心下一惊，立刻转过身，用手中的斧子将她割向自己要害的短剑利落的挑开。
她说过如果有人对她不利，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对她不利的显然是她自己，而我也的确按照她说的那么做了。
看她还有什么理由跟我纠缠。
救命之恩以报，杨戬不再欠你什么了。
我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便转身消失在她们面前，她若是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我也没得办法了。那东海四公主是恩怨分明之人，亦是怀揣一副大义心肠，从她的神情我几乎判断得出来，她对哪吒应已无报仇之意。
至于这位西海三公主，她到底是来找我麻烦，还是真的来找哪吒报仇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等哪吒复活之后，我这条命，任她取舍便是。
【3】弱水三千
经过太乙师叔的救治之后，哪吒兄弟已无性命之忧，只待最后护法功成，便可以莲藕为躯体复活于人世。
最后的牵挂已了，而我也终将踏上一条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道路。
我亲手劈死了玉帝的九个儿子，与其等他派兵来寻我，不如我先反上天庭。
要么，我会死在天庭的截杀之下，要么，我会手刃玉帝和王母，天界必将大乱。
临行前，我将哮天犬托付给三妹照顾，独自拎着斧子杀上九重天，任凭面前数十万天兵天将阻拦，我亦视作无物，怀一腔孤勇悲愤，轻而易举地劈开了照妖镜，拆毁了南天门。
凌霄宝殿就在我的面前，那高居庙堂，凌驾众生之上手操生杀大权，所谓的三界主宰正在里面坐立不安瑟瑟发抖吧？我忘不了我摒弃尊严抛却脊梁苦苦哀求他，他却仍狠心无情地下令晒死我母亲的残忍画面。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他全家老小赶尽杀绝！
看着那气势恢宏又无比辉煌的天庭已然形同废墟，手持兵器负隅顽抗的天兵天将亦对我心存畏惧，我心中冷笑，玉帝，这可是你自找的…我步步向前，望着面前兜头而下的天河弱水，我迟疑了片刻，心知这是玉帝最后的招数，强弩之末吧？
不错，我是低估了弱水的力量，弱水中鸟飞不过，鸿毛不浮，我使出一身神力亦不能在水中自控，徒劳过后只能无奈放弃挣扎，任水漫过头顶，我心想，若身死于此，也算求仁得仁。
面对死亡，我生出几分坦然，哮天犬现在有三妹护着，而三妹有师父护着，我对这冰冷黑暗的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拖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就在我阖目之前，忽然耳畔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龙吟，我睁大了眼睛，只见那绯色长龙一摆尾凌空而下，呼啸着扎进弱水之中。
不同于寻常所见的金青白龙，她的龙身颜色在湛蓝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瞩目，凭借着我仅存的意识，感觉到敖寸心正奋力地朝我游来，我心中苦笑。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怀疑我为了自己逃命而不顾哮天犬的死活，对我失望透顶，甚至流着泪撕碎了在西海救我时留下的一道白绫，现在，奋不顾身救我性命的人竟还是她。
那天手持着剑抵在我的喉咙，口口声声说要取我性命的龙族公主，今日再次对我施救，我不免臆测，她虽好逞口舌之利，有些胡搅蛮缠，说出来的话不甚中听，但却有一颗炽热纯良的心，只是我不明白，我杨戬与她非亲非故，何至于让她三番两次搭救…
来不及道一声谢，我紧握住她的龙角迅速骑坐到她的龙身之上，龙族无惧弱水，她驮着我飞快地离开了此地，这一路上，我看到天河里的弱水开闸之后，已经蔓延到天界各处都是，处处泛滥成灾，损兵折将。
我虽有心直取玉帝性命，但一路杀将上去也只是用斧背伤人，不曾杀害一兵一卒，但是玉帝为了除掉我，不惜下令开闸放水，令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溺毙于弱水之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玉帝啊玉帝，为了除掉杨戬，怕是也寒了天庭众人的心吧？
在天兵的追杀下，我与敖寸心失散在途中，不知她去了何处，我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一个叫做欲界四重天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王母娘娘，她和我讲了很多话，几乎令我散尽了一身力量，来自为全家报仇雪恨的力量。
她道，瑶姬原是掌管欲界四重天的女神，原本拥有一颗圣洁无暇的心，但却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与父亲匹配婚姻，故而给后代带来了无穷痛苦和灾难，追根溯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皆是因为母亲无法与欲望作斗争，越出了天条的框架，才滋生出这种种祸患，这也是天规为何规定作为神仙必须清心寡欲的原因！
看着幻境之中的母亲，我的心脏脆弱到一塌糊涂，感到无比痛心疾首，母亲，你既然作为神仙，为何要去触犯神仙的戒律，你明知道那是错的，你和凡人是不一样的，为何还要继续那段孽缘，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有没有为父亲想过…
或许，我该恨的人是…
或许，我根本不该痛恨天庭…
我失魂落魄地丢下了手中的斧子，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满心充斥着茫然和无助，此刻，我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对是错了，难道，我和大哥三妹只是欲望的产物？
尽管我处在一种极端的茫然中，但当危险袭来时，我依旧可以做出本能的抵抗，王母娘娘不知在何时离开，只见小金乌带着扑面的热气巨浪向我袭来，我开启天眼与他斗法，却越来越感到有心无力，我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发朦胧，那股巨热越发向我迫近，仿佛要直取我的命门。
我的目光越来越涣散，整个人被汗水浸泡着，终于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一个支撑不住，唯有半跪在地上引颈受戮。
就在我阖上双目的那一霎那，只见身穿着碧色铠甲的哪吒挡在了我的面前，以及出现在我身边的敖寸心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躯，我无力地以她为支撑，她总是能在我深陷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霸道地让我深受她的恩惠。
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看到三妹高擎着宝莲灯出现在我面前…
经过太乙师叔的救治之后，哪吒兄弟已无性命之忧，只待最后护法功成，便可以莲藕为躯体复活于人世。
最后的牵挂已了，而我也终将踏上一条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道路。
我亲手劈死了玉帝的九个儿子，与其等他派兵来寻我，不如我先反上天庭。
要么，我会死在天庭的截杀之下，要么，我会手刃玉帝和王母，天界必将大乱。
临行前，我将哮天犬托付给三妹照顾，独自拎着斧子杀上九重天，任凭面前数十万天兵天将阻拦，我亦视作无物，怀一腔孤勇悲愤，轻而易举地劈开了照妖镜，拆毁了南天门。
凌霄宝殿就在我的面前，那高居庙堂，凌驾众生之上手操生杀大权，所谓的三界主宰正在里面坐立不安瑟瑟发抖吧？我忘不了我摒弃尊严抛却脊梁苦苦哀求他，他却仍狠心无情地下令晒死我母亲的残忍画面。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他全家老小赶尽杀绝！
看着那气势恢宏又无比辉煌的天庭已然形同废墟，手持兵器负隅顽抗的天兵天将亦对我心存畏惧，我心中冷笑，玉帝，这可是你自找的…我步步向前，望着面前兜头而下的天河弱水，我迟疑了片刻，心知这是玉帝最后的招数，强弩之末吧？
不错，我是低估了弱水的力量，弱水中鸟飞不过，鸿毛不浮，我使出一身神力亦不能在水中自控，徒劳过后只能无奈放弃挣扎，任水漫过头顶，我心想，若身死于此，也算求仁得仁。
面对死亡，我生出几分坦然，哮天犬现在有三妹护着，而三妹有师父护着，我对这冰冷黑暗的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拖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就在我阖目之前，忽然耳畔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龙吟，我睁大了眼睛，只见那绯色长龙一摆尾凌空而下，呼啸着扎进弱水之中。
不同于寻常所见的金青白龙，她的龙身颜色在湛蓝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瞩目，凭借着我仅存的意识，感觉到敖寸心正奋力地朝我游来，我心中苦笑。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怀疑我为了自己逃命而不顾哮天犬的死活，对我失望透顶，甚至流着泪撕碎了在西海救我时留下的一道白绫，现在，奋不顾身救我性命的人竟还是她。
那天手持着剑抵在我的喉咙，口口声声说要取我性命的龙族公主，今日再次对我施救，我不免臆测，她虽好逞口舌之利，有些胡搅蛮缠，说出来的话不甚中听，但却有一颗炽热纯良的心，只是我不明白，我杨戬与她非亲非故，何至于让她三番两次搭救…
来不及道一声谢，我紧握住她的龙角迅速骑坐到她的龙身之上，龙族无惧弱水，她驮着我飞快地离开了此地，这一路上，我看到天河里的弱水开闸之后，已经蔓延到天界各处都是，处处泛滥成灾，损兵折将。
我虽有心直取玉帝性命，但一路杀将上去也只是用斧背伤人，不曾杀害一兵一卒，但是玉帝为了除掉我，不惜下令开闸放水，令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溺毙于弱水之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玉帝啊玉帝，为了除掉杨戬，怕是也寒了天庭众人的心吧？
在天兵的追杀下，我与敖寸心失散在途中，不知她去了何处，我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一个叫做欲界四重天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王母娘娘，她和我讲了很多话，几乎令我散尽了一身力量，来自为全家报仇雪恨的力量。
她道，瑶姬原是掌管欲界四重天的女神，原本拥有一颗圣洁无暇的心，但却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与父亲匹配婚姻，故而给后代带来了无穷痛苦和灾难，追根溯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皆是因为母亲无法与欲望作斗争，越出了天条的框架，才滋生出这种种祸患，这也是天规为何规定作为神仙必须清心寡欲的原因！
看着幻境之中的母亲，我的心脏脆弱到一塌糊涂，感到无比痛心疾首，母亲，你既然作为神仙，为何要去触犯神仙的戒律，你明知道那是错的，你和凡人是不一样的，为何还要继续那段孽缘，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有没有为父亲想过…
或许，我该恨的人是…
或许，我根本不该痛恨天庭…
我失魂落魄地丢下了手中的斧子，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满心充斥着茫然和无助，此刻，我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对是错了，难道，我和大哥三妹只是欲望的产物？
尽管我处在一种极端的茫然中，但当危险袭来时，我依旧可以做出本能的抵抗，王母娘娘不知在何时离开，只见小金乌带着扑面的热气巨浪向我袭来，我开启天眼与他斗法，却越来越感到有心无力，我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发朦胧，那股巨热越发向我迫近，仿佛要直取我的命门。
我的目光越来越涣散，整个人被汗水浸泡着，终于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一个支撑不住，唯有半跪在地上引颈受戮。
就在我阖上双目的那一霎那，只见身穿着碧色铠甲的哪吒挡在了我的面前，以及出现在我身边的敖寸心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躯，我无力地以她为支撑，她总是能在我深陷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霸道地让我深受她的恩惠。
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看到三妹高擎着宝莲灯出现在我面前…
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熟悉的正向我施救的白色身影，此人正是我曾经在天界邂逅过的嫦娥仙子，我环顾了一眼周围，暗想自己明明和那几人在一起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广寒宫。
她对我说，如果她早知道我是瑶姬的儿子，也许，她就不会阻拦我救出母亲，但是，她一定会阻拦我打上天庭。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母亲与她有些旧时交情，出于私心，她也一定不希望我的母亲被天庭判罚，但她毕竟在天庭就职，维护天庭也是她的立场所在。
如今她肯不顾玉帝的旨意暗地里救我，已经令我感到莫大的感激和欣慰了。
她还对我说，我的母亲是因为爱才和父亲结为连理，而爱不是欲，爱是付出，欲是索取，母亲未必是错的。
从她的话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王母娘娘为了将我困在四重天的阴谋诡计，而我，竟然中了奸计，蒙了心智，去怨恨起自己的母亲。
现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嫦娥对我说，不管此事孰是孰非，如今弱水分为四股流向下界，给下界黎民百姓带来了水患灾难，杨婵已经前去治理，此事因我而起，我有义务去协助三妹治理弱水。
我深谙她的道理，就算在我看来母亲是没有错的，但三界众生是为无辜受过，我的确不该将一己私仇迁怒到无辜之人的身上。
诚然，嫦娥也注意到了我并没有杀人，这也是她没有将我交给玉帝的原因。
在那无情无义冰冷自私的天庭中，还能有如此懂得仁义是非之人，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我怎么忘了，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嫦娥，是每日为人间普照月光，带去光明之人，而我，却是看尽人心险恶，活在淤泥梗阻之人。
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闭目叹惋。
经历一场恶战之后，我还需要运功调息一阵，却忽然听到了广寒宫外面的呜咽之声。
没良心！
我站起身，看到敖寸心站在不远处向我哭喊出这三个字，令我有些懵然。
还以为你掉进弱水被淹死了，没想到竟躲在温柔乡里！
她又急又气地朝我吼，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生气，只是温柔乡三个字暗指嫦娥没错，莫非她和嫦娥有什么过节，她在生嫦娥的气？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可是我真的无以为报。
哪吒救你，你会报答他，嫦娥救你，你会报答她，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你就变了！
她说完这几句之后，就哭着跑开了，我有心追上前，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能顿住了脚步。
如果有人对她不利，我一定会像护着哪吒一样护着她，说不上是什么报答，只是我的个性使然。
而她显然明白这一点，可是看起来她想要的又不是这个。
那么，她想要的报答到底是什么…
我的脑袋乱糟糟的，心想着眼下还是治理弱水要紧。
神生漫漫，一些我想不明白的事，暂时无力解决的事，还是来日方长再作打算。
她对我说，如果她早知道我是瑶姬的儿子，也许，她就不会阻拦我救出母亲，但是，她一定会阻拦我打上天庭。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母亲与她有些旧时交情，出于私心，她也一定不希望我的母亲被天庭判罚，但她毕竟在天庭就职，维护天庭也是她的立场所在。
如今她肯不顾玉帝的旨意暗地里救我，已经令我感到莫大的感激和欣慰了。
她还对我说，我的母亲是因为爱才和父亲结为连理，而爱不是欲，爱是付出，欲是索取，母亲未必是错的。
从她的话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王母娘娘为了将我困在四重天的阴谋诡计，而我，竟然中了奸计，蒙了心智，去怨恨起自己的母亲。
现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嫦娥对我说，不管此事孰是孰非，如今弱水分为四股流向下界，给下界黎民百姓带来了水患灾难，杨婵已经前去治理，此事因我而起，我有义务去协助三妹治理弱水。
我深谙她的道理，就算在我看来母亲是没有错的，但三界众生是为无辜受过，我的确不该将一己私仇迁怒到无辜之人的身上。
诚然，嫦娥也注意到了我并没有杀人，这也是她没有将我交给玉帝的原因。
在那无情无义冰冷自私的天庭中，还能有如此懂得仁义是非之人，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我怎么忘了，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嫦娥，是每日为人间普照月光，带去光明之人，而我，却是看尽人心险恶，活在淤泥梗阻之人。
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闭目叹惋。
经历一场恶战之后，我还需要运功调息一阵，却忽然听到了广寒宫外面的呜咽之声。
没良心！
我站起身，看到敖寸心站在不远处向我哭喊出这三个字，令我有些懵然。
还以为你掉进弱水被淹死了，没想到竟躲在温柔乡里！
她又急又气地朝我吼，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生气，只是温柔乡三个字暗指嫦娥没错，莫非她和嫦娥有什么过节，她在生嫦娥的气？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可是我真的无以为报。
哪吒救你，你会报答他，嫦娥救你，你会报答她，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你就变了！
她说完这几句之后，就哭着跑开了，我有心追上前，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能顿住了脚步。
如果有人对她不利，我一定会像护着哪吒一样护着她，说不上是什么报答，只是我的个性使然。
而她显然明白这一点，可是看起来她想要的又不是这个。
那么，她想要的报答到底是什么…
我的脑袋乱糟糟的，心想着眼下还是治理弱水要紧。
神生漫漫，一些我想不明白的事，暂时无力解决的事，还是来日方长再作打算。
【4】少年不知
在广寒宫疗伤过后，我道别了嫦娥。
回到下界，我又阴差阳错收服了三首蛟龙，从此弃斧用刀，三尖两刃刀成为长伴我此身的兵器，作战时可化兵刃，平日里便将他化为墨扇掌持。
不幸的是，我因此得罪了弱水，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一段时间内，她在人间肆虐不停，已然吞噬了无数生灵。
在人间经历浩劫的危亡时刻，我与天蓬元帅和小金乌等人暂时结为同盟，共同治理水患。
我来到高空之上，开启天眼俯瞰人间水患情形，在与弱水交手的经验中，我慢慢意识到，对天水必须要因势利导，只有想办法开凿河道，将水引入大海，才能慢慢消解弱水的魔力。
智计易得，但要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人间山川河流有上千座，上百条，如果要开凿河道，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好在天蓬元帅手下倒是有几万人马可供调用。
在开凿河道之前，就需要画出水势图以及水下地形图，如今，这两件事于我而言却是一筹莫展。
灌江口。
炎炎午后，我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之中凭栏兴叹，也难以顾及姿态是否雅观，我抬起一只脚踩在石栏之上，一想到治水之事，眉宇之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二哥，你承诺过的人，是谁啊？
三妹走到我身边，柔声问我。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是承诺过嫦娥，回到人间治水，但此事又没有着落，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连我也不能告诉吗？…现在，有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这个人，因此恨上了你，恨不能一口一口把你咬死。
三妹鲜少如此调侃我，尤其是经历家变之后，她又继续道，二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把人家伤害成那样儿？
事到如今，听三妹的语气，我恐怕再不能回避自己内心那微妙的揣测，那个敖寸心…不会是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吧？
如果说她第一次将我这样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从西海中捞出是出于她乐善好施的好心肠，那么她接下来的追随相救如今才有一番合理的解释。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何曾想招惹过谁，何曾想伤害过谁，只是我还顶着被三界缉杀的身份，怎能连累旁人，现在就算伤了她，也是为她好。
我这样想着，内心深处却是一阵牵强附会。
我是真的觉得现下手中的事情一团乱麻，既要与天庭斗智斗勇又要治理弱水，这些千头万绪的事已令我感到身心俱疲，至于别的事，当真让我难以招架。
况且，那女人又不是个性子好相与的人，随便吵我两句都让我头皮发麻。
幸而她从广寒宫哭着跑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也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三妹又是个好性子的人，我便托三妹替我向敖寸心转达我的意思。
可三妹却跟我说，她希望我能亲自去找敖寸心，因为只有她才能进入弱水，勘察到水中情形，如此，弱水下的地形图也就有了眉目。
此话一出，我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情又提到了嗓子眼，这话是不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我又难免要与之周旋，此事之艰，当真艰于上青天。
也罢，为了治理弱水拯救苍生，我纵心有抵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听三妹说，敖寸心正在高山水下四处救人，我找了她整整三天，才终于在一处水边临时搭建的难民棚找到了她的身影。
看到她时，她正蹲着身子，饶有耐心地哄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吃饭，语气温柔似水，活让我开了眼界。
她这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吗？怎么一面对我就没好腔…
站在不远处，我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看着她对难民的悉心呵护，那柔美的侧脸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忘了此行来的目的？只是我一想到她对我的哭喊声仍有些余悸，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说明来意。
这女人果然生着两幅面孔，好在，她对我没好气地抱怨几句之后，也终于应下了帮我画水势图这件事。
水下势图的事是解决了，但是水上的图仍亟待解决，正巧我在空中遇到了嫦娥，她邀我前去广寒宫，和我说她早在天上观察了人间月余，对水势已然了然于胸，于是，我们二人便共同画出了地上图。
几天之后，我去水边找到了敖寸心，她将地形图交给了我，并且还带我去东海找到了她的四姐敖听心，央求她调东海水军在水下挖渠。
不出意料的，敖寸心在四重天助我之事很快被天庭知道，她又帮我治水，她现下生怕连累西海，没了去处，我便只能将她一起带回了灌江口。
回到灌江口之后，大家齐聚一堂，玉帝下了旨意调四海龙王相助，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水上水下共凿沟渠，缓解人间弱水便指日可待了。
在广寒宫疗伤过后，我道别了嫦娥。
回到下界，我又阴差阳错收服了三首蛟龙，从此弃斧用刀，三尖两刃刀成为长伴我此身的兵器，作战时可化兵刃，平日里便将他化为墨扇掌持。
不幸的是，我因此得罪了弱水，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一段时间内，她在人间肆虐不停，已然吞噬了无数生灵。
在人间经历浩劫的危亡时刻，我与天蓬元帅和小金乌等人暂时结为同盟，共同治理水患。
我来到高空之上，开启天眼俯瞰人间水患情形，在与弱水交手的经验中，我慢慢意识到，对天水必须要因势利导，只有想办法开凿河道，将水引入大海，才能慢慢消解弱水的魔力。
智计易得，但要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人间山川河流有上千座，上百条，如果要开凿河道，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好在天蓬元帅手下倒是有几万人马可供调用。
在开凿河道之前，就需要画出水势图以及水下地形图，如今，这两件事于我而言却是一筹莫展。
灌江口。
炎炎午后，我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之中凭栏兴叹，也难以顾及姿态是否雅观，我抬起一只脚踩在石栏之上，一想到治水之事，眉宇之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二哥，你承诺过的人，是谁啊？
三妹走到我身边，柔声问我。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是承诺过嫦娥，回到人间治水，但此事又没有着落，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连我也不能告诉吗？…现在，有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这个人，因此恨上了你，恨不能一口一口把你咬死。
三妹鲜少如此调侃我，尤其是经历家变之后，她又继续道，二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把人家伤害成那样儿？
事到如今，听三妹的语气，我恐怕再不能回避自己内心那微妙的揣测，那个敖寸心…不会是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吧？
如果说她第一次将我这样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从西海中捞出是出于她乐善好施的好心肠，那么她接下来的追随相救如今才有一番合理的解释。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何曾想招惹过谁，何曾想伤害过谁，只是我还顶着被三界缉杀的身份，怎能连累旁人，现在就算伤了她，也是为她好。
我这样想着，内心深处却是一阵牵强附会。
我是真的觉得现下手中的事情一团乱麻，既要与天庭斗智斗勇又要治理弱水，这些千头万绪的事已令我感到身心俱疲，至于别的事，当真让我难以招架。
况且，那女人又不是个性子好相与的人，随便吵我两句都让我头皮发麻。
幸而她从广寒宫哭着跑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也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三妹又是个好性子的人，我便托三妹替我向敖寸心转达我的意思。
可三妹却跟我说，她希望我能亲自去找敖寸心，因为只有她才能进入弱水，勘察到水中情形，如此，弱水下的地形图也就有了眉目。
此话一出，我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情又提到了嗓子眼，这话是不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我又难免要与之周旋，此事之艰，当真艰于上青天。
也罢，为了治理弱水拯救苍生，我纵心有抵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听三妹说，敖寸心正在高山水下四处救人，我找了她整整三天，才终于在一处水边临时搭建的难民棚找到了她的身影。
看到她时，她正蹲着身子，饶有耐心地哄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吃饭，语气温柔似水，活让我开了眼界。
她这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吗？怎么一面对我就没好腔…
站在不远处，我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看着她对难民的悉心呵护，那柔美的侧脸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忘了此行来的目的？只是我一想到她对我的哭喊声仍有些余悸，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说明来意。
这女人果然生着两幅面孔，好在，她对我没好气地抱怨几句之后，也终于应下了帮我画水势图这件事。
水下势图的事是解决了，但是水上的图仍亟待解决，正巧我在空中遇到了嫦娥，她邀我前去广寒宫，和我说她早在天上观察了人间月余，对水势已然了然于胸，于是，我们二人便共同画出了地上图。
几天之后，我去水边找到了敖寸心，她将地形图交给了我，并且还带我去东海找到了她的四姐敖听心，央求她调东海水军在水下挖渠。
不出意料的，敖寸心在四重天助我之事很快被天庭知道，她又帮我治水，她现下生怕连累西海，没了去处，我便只能将她一起带回了灌江口。
回到灌江口之后，大家齐聚一堂，玉帝下了旨意调四海龙王相助，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水上水下共凿沟渠，缓解人间弱水便指日可待了。
一日，天蓬元帅和敖寸心去了海边漫步，如今正是我与天庭的敏感时期，生怕天庭为难她，我放心不下，便尾随他二人身后。
这两人不知在海边闲聊些什么，只见从水中出来一大批来意不善的人马，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西海虾元帅，直言要将暗助妖孽反上天庭的敖寸心抓捕归案绑缚天庭，天蓬虽有心护着敖寸心那虾元帅却不买他的账，眼看冲突在即，我立刻现身他二人身前，转手亮出了三尖两刃刀。
西海的人当真有骨气，明知道我是天庭数十万天兵都拦不住的杨戬，却仍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干戈直指，敖寸心立刻拉住了我，流着泪求我不要伤害她们西海的人。
是啊…就算西海如此待她，她还是敖闰的亲生女儿，是我欠考虑了，一心只想护着她，却忘了她这个西海三公主的身份。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拽着她的手臂，原地化作一团光雾，转瞬来到了西海的另一无人之畔。
海风猎猎，千层浪花拍打在礁石之上，翻涌着无尽的悲凉。
爹，娘，是寸心不孝，连累了你们，连累了西海，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敖寸心愧疚得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了西海边上，我看着她凄楚又无助的模样，心下生出一丝不忍，如果此时此刻我还不能正面回应她的感情，那是不是太无情无义了？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落得如此境地。如果没有三公主，杨戬或许早就葬身于海底，或许，淹死在弱水之中了。杨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三公主这份恩情。
我犹豫片刻，跪坐到她面前，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极为慎重地说道。
再说无以为报这种话，只怕她真的会一口一口咬死我。
你粉身碎骨有什么用？我再也做不了公主，也见不到我的爹娘和我的兄弟姐妹了…
等治理弱水之后，你若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只要有杨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你！
我凝视着她雾蒙蒙的瞳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出了我心底的承诺，她无比欣慰地抬眼望着我，片刻之后，她忽然扑进了我的怀中，将脸颊贴向我的胸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也滴进了我的心房。
我的呼吸一滞，身躯一僵，尽管眼下的这个动作发生得如此自然而然，于我而言却是与女子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更令我无法想象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吵吵嚷嚷的三公主，竟会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窝在我的怀里啜泣，令我除了承诺之外束手无策，只能轻轻回抱着她的肩膀。
也罢，就这样吧，很多事情只有试过了才会觉得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就好像她倚靠在我的肩膀，这个生命中最奇怪的意外，在她问我是不是会管她一辈子的时候，我的一个“会”字，彻底将她倒灌入我的命格，再也无法剥离。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儿眼泪就干了，又开始问我一些有的没的的事。
她问我，既然不想和我走得近是因为怕连累我，那我怎么不怕连累嫦娥？
我道，也怕，杨戬对嫦娥除了一腔感激和崇拜之情，从没有想过别的。
既然她这样揪着嫦娥的事问个不停，我也只好给她一个回应，在我被困四重天之后，是嫦娥疏导了我对母亲的误解，又给了我一个治水的方向，这样的人在天庭已实属罕见。
不能回避的是，崇拜来源于好感，我自问自己不能免俗，从小听着母亲讲嫦娥的故事长大的我，得见真容之后，自然心生仰慕。
她又问我，如果，如果嫦娥不惜触犯天条也要和我在一起，我会怎么样？
没有这样的如果，我回答她。
仰慕是一回事，男女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遑论婚姻嫁娶，只觉得那个温柔美丽的仙子总能在我困惑的时候给予我温暖和力量，是我不能想也不会去想亲近或染指之人。
听完我的话，敖寸心又往我的肩上靠了靠，道，下次见了她，我要当着她的面儿这样和你在一起，你会让她看到吗？
她真是孩子心性，和我这样在一起有什么好炫耀的？也许她视为珍贵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答，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月光向来普照世人，而我杨戬于她嫦娥来讲不过是众生中的一个，亦或是故人之子罢了。
有些似有似无的情愫，我只能埋在心底，如此，不给自己添烦恼，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有些没影儿的事，想想也就罢了，自己肩膀上这个，才是要带回家门的，真可谓任重道远。
这两人不知在海边闲聊些什么，只见从水中出来一大批来意不善的人马，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西海虾元帅，直言要将暗助妖孽反上天庭的敖寸心抓捕归案绑缚天庭，天蓬虽有心护着敖寸心那虾元帅却不买他的账，眼看冲突在即，我立刻现身他二人身前，转手亮出了三尖两刃刀。
西海的人当真有骨气，明知道我是天庭数十万天兵都拦不住的杨戬，却仍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干戈直指，敖寸心立刻拉住了我，流着泪求我不要伤害她们西海的人。
是啊…就算西海如此待她，她还是敖闰的亲生女儿，是我欠考虑了，一心只想护着她，却忘了她这个西海三公主的身份。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拽着她的手臂，原地化作一团光雾，转瞬来到了西海的另一无人之畔。
海风猎猎，千层浪花拍打在礁石之上，翻涌着无尽的悲凉。
爹，娘，是寸心不孝，连累了你们，连累了西海，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敖寸心愧疚得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了西海边上，我看着她凄楚又无助的模样，心下生出一丝不忍，如果此时此刻我还不能正面回应她的感情，那是不是太无情无义了？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落得如此境地。如果没有三公主，杨戬或许早就葬身于海底，或许，淹死在弱水之中了。杨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三公主这份恩情。
我犹豫片刻，跪坐到她面前，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极为慎重地说道。
再说无以为报这种话，只怕她真的会一口一口咬死我。
你粉身碎骨有什么用？我再也做不了公主，也见不到我的爹娘和我的兄弟姐妹了…
等治理弱水之后，你若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只要有杨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你！
我凝视着她雾蒙蒙的瞳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出了我心底的承诺，她无比欣慰地抬眼望着我，片刻之后，她忽然扑进了我的怀中，将脸颊贴向我的胸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也滴进了我的心房。
我的呼吸一滞，身躯一僵，尽管眼下的这个动作发生得如此自然而然，于我而言却是与女子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更令我无法想象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吵吵嚷嚷的三公主，竟会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窝在我的怀里啜泣，令我除了承诺之外束手无策，只能轻轻回抱着她的肩膀。
也罢，就这样吧，很多事情只有试过了才会觉得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就好像她倚靠在我的肩膀，这个生命中最奇怪的意外，在她问我是不是会管她一辈子的时候，我的一个“会”字，彻底将她倒灌入我的命格，再也无法剥离。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儿眼泪就干了，又开始问我一些有的没的的事。
她问我，既然不想和我走得近是因为怕连累我，那我怎么不怕连累嫦娥？
我道，也怕，杨戬对嫦娥除了一腔感激和崇拜之情，从没有想过别的。
既然她这样揪着嫦娥的事问个不停，我也只好给她一个回应，在我被困四重天之后，是嫦娥疏导了我对母亲的误解，又给了我一个治水的方向，这样的人在天庭已实属罕见。
不能回避的是，崇拜来源于好感，我自问自己不能免俗，从小听着母亲讲嫦娥的故事长大的我，得见真容之后，自然心生仰慕。
她又问我，如果，如果嫦娥不惜触犯天条也要和我在一起，我会怎么样？
没有这样的如果，我回答她。
仰慕是一回事，男女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遑论婚姻嫁娶，只觉得那个温柔美丽的仙子总能在我困惑的时候给予我温暖和力量，是我不能想也不会去想亲近或染指之人。
听完我的话，敖寸心又往我的肩上靠了靠，道，下次见了她，我要当着她的面儿这样和你在一起，你会让她看到吗？
她真是孩子心性，和我这样在一起有什么好炫耀的？也许她视为珍贵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答，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月光向来普照世人，而我杨戬于她嫦娥来讲不过是众生中的一个，亦或是故人之子罢了。
有些似有似无的情愫，我只能埋在心底，如此，不给自己添烦恼，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有些没影儿的事，想想也就罢了，自己肩膀上这个，才是要带回家门的，真可谓任重道远。
【5】许婚，暗涩
这次将敖寸心带回灌江口之后，大家好像都跟心照不宣似的默认了我和她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狐妹和三妹偶尔调侃我两句，我也只有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挖掘沟渠须凿山开道，而凡间妖物大多傍山修行，于是纷纷阻挠天兵开道，我便每日同天蓬元帅前去各方除妖降怪。
一日，河道挖到了梅山附近，此处有六个修行的地仙，功夫能力了得，我与他们酣战一番过后，又因经历与哮天犬生死不弃一事与他们惺惺相惜，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我与他们六人八拜之交，结为生死兄弟，从此他们便一心跟随我。
后来，我中了五哥的奸计，几乎命丧他手，我与哮天犬奄奄一息，命若游丝，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在嫦娥的劝导之下，我意识到了自己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治理弱水，为了给敖寸心的承诺，我也不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于是，我和哮天犬回到了灌江口，请三妹用宝莲灯复活我二人。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和哮天犬在回魂的时候回归错了身体，他顶用了我的身躯，而我，也变成了哮天犬的模样。
送弱水上天之事迫在眉睫，五极战神和五哥又常来袭扰，我和哮天犬是过命的兄弟，对于交换身躯这件事，暂时就不做计较了。
一日，本来好好待在灌江口的敖寸心忽然哭着从庭院中飞了出去，我循着她的身影跟她到了西海岸边，话还没说上两句，她就化身为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一头扎进了西海，独留我一头雾水在原地。
后来，哮天犬跟我说，她问了他，为什么大家都劝我留下，我没有留下，而嫦娥劝我留下，我才回来。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她愤而出走？
由于我和天庭的关系还在僵持着，西海我不好进去，只好委托敖听心和哪吒替我打听寸心的消息，没想到，几天之后，哪吒却给我带来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说，寸心公主…死了…
死了？！
那个放下一身架子，每天在灌江口为来往之人端茶倒水的三公主，那个揶揄我半天又主动给我洗衣服的姑娘，那个跟我针尖麦芒又三番两次舍身救我的敖寸心，死了？
我的心口一滞，目光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好似心房中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但遭逢家门惨变的经历，已经可以让我在任何悲痛的情形下恢复镇定，不至于方寸大乱。
如果这是真的，我还没来得及实现报恩的承诺，她就离我而去了，那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为她报仇了。
哪吒告诉我，东海的人怀疑寸心是弱水害死的。
我悲痛难当，怒火中烧，提起三尖两刃刀去了海边，对着弱水一阵劈砍，面对苍莽无垠的大海，我回想着她对我说过的话，就好像一回头，她还能站在我身后，负手娇唤我一句“杨戬！”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杨戬此生欠了太多人的债，唯此一人，撩我心之所痛。
回到灌江口之后，敖听心却立刻给我带来了一个令我转悲为喜的消息。
她说，寸心没有死，弱水非但没有害她，是弱水救了她。
但是，她暂时不想见我。
敖听心也不明白这个中缘由，我看着躲在一旁心虚的哮天犬，大概猜到了几分。
哮天犬，应该是骗了敖寸心什么，也对我扯谎了。
我对敖听心说，麻烦你帮我转告寸心，就说杨戬心中，再没有别人！
虽说一场虚惊，但是她介怀有关嫦娥的这件事并不辞而别，几乎害死了她自己，也牵扯着我的心，事到如今，我是万万不能再让让她为此而伤心了。
不管这话真诚有几分，我只希望寸心能对我的心意有所了解，我才能心安。
经过大家坚持不懈的努力，人间的弱水终于都被引入大海，现下，是到了将弱水送回天界的时候了。
三妹的宝莲灯拥有无上法力，谁知，她前脚用宝莲灯将弱水送进天河，王母后脚就派人抓了她，并且还残忍地下令捕杀弱水中的所有生灵。
没想到，天庭竟如此出尔反尔，无耻到这个地步！闻听这个消息，我和哪吒以及梅山兄弟六人均义愤填膺，当机立断决定打上天去救出三妹反了天庭。
临行前，我对敖听心道。
若杨戬还有命在，便立即回来与三公主拜堂成亲，若杨戬丢了性命，三公主，就托付给四公主了。
想来还是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听了我带给她的话之后她的心结有没有打开，如果我这次真的有去无回，这最后一面我都没能与她见上一见。
天庭兵力空虚，又没有多少得力干将，我们一路人势如破竹地打到了凌霄宝殿外面，殊不知嫦娥竟然托付了金蝉子前来为天庭解围，我与他斗得两败俱伤，迷蒙之中，看到的又是敖寸心向我施救的模样。
若不是她又哭着问我是不是承诺要与她成亲，我还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就是这么巧，我好像注定要被敖寸心所救。
如果她心悦我，我不必结草衔环以做报答，而是投桃报李以婚相许，拯救她于情的泥潭。
金蝉子临回西天前告戒玉帝，道家之道，乃是以柔克刚，陛下若以道家之道来应对眼下局势，天廷之危可解。
玉帝终于采纳了他的建议，以治水有功的名义，封我为显圣二郎真君，驻守灌江口，手下梅山兄弟及哮天犬均有官职，封三妹为西岳华山圣母，驻守华山，封李靖为托塔李天王，哪吒为三太子。
在我内心深处，实不愿接受天廷的封赏，但我用天眼看到了闹下去的结果，这必将为三界带来苦难，为了三界众生免遭涂炭，也为了兄弟妹妹能安身立命，有个好去处，我只能答应天庭的招安。
但我向天庭申明，只听调，不听宣！
此番落幕之后，我与敖寸心走在海边，发现她有意与我保持很远的距离，这着实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唯恐四公主的话没传达明白，我又跟她解释了一番，我之所以愿意留下的原因，是嫦娥告诉我，我对一个人有承诺，我对她是负有责任的。
听罢，她还是对我有很深的抵触。
直到敖听心的出现，将她手中的药瓶丢给我，我才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是哮天犬撒了个谎，对敖寸心说我对龙族身上的味道闻不惯，对水族过敏起疙瘩，寸心这才对我不告而别。
这一场弥天误会，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
我带着敖寸心回了灌江口，哮天犬实在理亏，我也没法儿护短儿，只好放任她去收拾哮天犬。
那一刻，亲友俱在，岁月静好，她在闹，我在笑，连小金乌播撒的光芒都恰到好处。
也许，多年之后，我才会有所感慨，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但，那艰涩流动的光阴，终究顺着岁月长河奔腾而去，压抑着我的脉搏，无法回头了。
这次将敖寸心带回灌江口之后，大家好像都跟心照不宣似的默认了我和她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狐妹和三妹偶尔调侃我两句，我也只有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挖掘沟渠须凿山开道，而凡间妖物大多傍山修行，于是纷纷阻挠天兵开道，我便每日同天蓬元帅前去各方除妖降怪。
一日，河道挖到了梅山附近，此处有六个修行的地仙，功夫能力了得，我与他们酣战一番过后，又因经历与哮天犬生死不弃一事与他们惺惺相惜，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我与他们六人八拜之交，结为生死兄弟，从此他们便一心跟随我。
后来，我中了五哥的奸计，几乎命丧他手，我与哮天犬奄奄一息，命若游丝，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在嫦娥的劝导之下，我意识到了自己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治理弱水，为了给敖寸心的承诺，我也不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于是，我和哮天犬回到了灌江口，请三妹用宝莲灯复活我二人。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和哮天犬在回魂的时候回归错了身体，他顶用了我的身躯，而我，也变成了哮天犬的模样。
送弱水上天之事迫在眉睫，五极战神和五哥又常来袭扰，我和哮天犬是过命的兄弟，对于交换身躯这件事，暂时就不做计较了。
一日，本来好好待在灌江口的敖寸心忽然哭着从庭院中飞了出去，我循着她的身影跟她到了西海岸边，话还没说上两句，她就化身为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一头扎进了西海，独留我一头雾水在原地。
后来，哮天犬跟我说，她问了他，为什么大家都劝我留下，我没有留下，而嫦娥劝我留下，我才回来。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她愤而出走？
由于我和天庭的关系还在僵持着，西海我不好进去，只好委托敖听心和哪吒替我打听寸心的消息，没想到，几天之后，哪吒却给我带来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说，寸心公主…死了…
死了？！
那个放下一身架子，每天在灌江口为来往之人端茶倒水的三公主，那个揶揄我半天又主动给我洗衣服的姑娘，那个跟我针尖麦芒又三番两次舍身救我的敖寸心，死了？
我的心口一滞，目光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好似心房中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但遭逢家门惨变的经历，已经可以让我在任何悲痛的情形下恢复镇定，不至于方寸大乱。
如果这是真的，我还没来得及实现报恩的承诺，她就离我而去了，那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为她报仇了。
哪吒告诉我，东海的人怀疑寸心是弱水害死的。
我悲痛难当，怒火中烧，提起三尖两刃刀去了海边，对着弱水一阵劈砍，面对苍莽无垠的大海，我回想着她对我说过的话，就好像一回头，她还能站在我身后，负手娇唤我一句“杨戬！”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杨戬此生欠了太多人的债，唯此一人，撩我心之所痛。
回到灌江口之后，敖听心却立刻给我带来了一个令我转悲为喜的消息。
她说，寸心没有死，弱水非但没有害她，是弱水救了她。
但是，她暂时不想见我。
敖听心也不明白这个中缘由，我看着躲在一旁心虚的哮天犬，大概猜到了几分。
哮天犬，应该是骗了敖寸心什么，也对我扯谎了。
我对敖听心说，麻烦你帮我转告寸心，就说杨戬心中，再没有别人！
虽说一场虚惊，但是她介怀有关嫦娥的这件事并不辞而别，几乎害死了她自己，也牵扯着我的心，事到如今，我是万万不能再让让她为此而伤心了。
不管这话真诚有几分，我只希望寸心能对我的心意有所了解，我才能心安。
经过大家坚持不懈的努力，人间的弱水终于都被引入大海，现下，是到了将弱水送回天界的时候了。
三妹的宝莲灯拥有无上法力，谁知，她前脚用宝莲灯将弱水送进天河，王母后脚就派人抓了她，并且还残忍地下令捕杀弱水中的所有生灵。
没想到，天庭竟如此出尔反尔，无耻到这个地步！闻听这个消息，我和哪吒以及梅山兄弟六人均义愤填膺，当机立断决定打上天去救出三妹反了天庭。
临行前，我对敖听心道。
若杨戬还有命在，便立即回来与三公主拜堂成亲，若杨戬丢了性命，三公主，就托付给四公主了。
想来还是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听了我带给她的话之后她的心结有没有打开，如果我这次真的有去无回，这最后一面我都没能与她见上一见。
天庭兵力空虚，又没有多少得力干将，我们一路人势如破竹地打到了凌霄宝殿外面，殊不知嫦娥竟然托付了金蝉子前来为天庭解围，我与他斗得两败俱伤，迷蒙之中，看到的又是敖寸心向我施救的模样。
若不是她又哭着问我是不是承诺要与她成亲，我还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就是这么巧，我好像注定要被敖寸心所救。
如果她心悦我，我不必结草衔环以做报答，而是投桃报李以婚相许，拯救她于情的泥潭。
金蝉子临回西天前告戒玉帝，道家之道，乃是以柔克刚，陛下若以道家之道来应对眼下局势，天廷之危可解。
玉帝终于采纳了他的建议，以治水有功的名义，封我为显圣二郎真君，驻守灌江口，手下梅山兄弟及哮天犬均有官职，封三妹为西岳华山圣母，驻守华山，封李靖为托塔李天王，哪吒为三太子。
在我内心深处，实不愿接受天廷的封赏，但我用天眼看到了闹下去的结果，这必将为三界带来苦难，为了三界众生免遭涂炭，也为了兄弟妹妹能安身立命，有个好去处，我只能答应天庭的招安。
但我向天庭申明，只听调，不听宣！
此番落幕之后，我与敖寸心走在海边，发现她有意与我保持很远的距离，这着实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唯恐四公主的话没传达明白，我又跟她解释了一番，我之所以愿意留下的原因，是嫦娥告诉我，我对一个人有承诺，我对她是负有责任的。
听罢，她还是对我有很深的抵触。
直到敖听心的出现，将她手中的药瓶丢给我，我才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是哮天犬撒了个谎，对敖寸心说我对龙族身上的味道闻不惯，对水族过敏起疙瘩，寸心这才对我不告而别。
这一场弥天误会，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
我带着敖寸心回了灌江口，哮天犬实在理亏，我也没法儿护短儿，只好放任她去收拾哮天犬。
那一刻，亲友俱在，岁月静好，她在闹，我在笑，连小金乌播撒的光芒都恰到好处。
也许，多年之后，我才会有所感慨，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但，那艰涩流动的光阴，终究顺着岁月长河奔腾而去，压抑着我的脉搏，无法回头了。
【6】直捣西海龙宫
我与敖寸心的婚事很快传遍了三界，我也当然知道天条对神仙的束缚，但在我眼里那陈腐又害人的天条不过是废纸一张而已，就算玉帝责令天上的神仙都不得前来参加婚礼，这件事我也一定要做到底。
闻讯，王母娘娘特前来警告我，婚姻给人带来的痛苦，凡人只需要承受几十年便可以解脱，而我，则要在这座油锅里煎熬成千上万年。
我冷冷一笑，道，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杨戬与西海三公主的婚礼！
王母问我，不是为了欲，你为什么要成亲？
为了爱，我答。
成婚之前，敖寸心说她想带着我回西海一趟，就算不能再和西海有所来往，她怎么也该将自己要嫁人的事知会父母一声。
虽然我接受了天庭的敕封，但是天庭明里暗里还是会给我使绊子，我实不愿累及寸心在西海的家人，或者节外生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同她回家一趟。
她这般生死相随地跟随我，我怎能拒绝她这样合理的要求？
结果不出我所料，西海不许我的涉足，我只好站在岸边等敖寸心回来。
这一等，就是昼夜交替日月交辉的半个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敖寸心定是被西海的人扣押了，而西海，也定是奉了王母的旨意！适逢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前来寻我，我们几人便立时强闯进了西海。
“二郎真君，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打退了一路的虾兵蟹将，来到水晶宫门口，见来人身着一身银黑色铠甲，披风飒飒，身姿英挺，眉宇间尽是浩然正气，只是手中紧握的长枪显露出此人的煞气，身后的兵将一字排开，作势将我等几人挡在水晶宫之外。
如我没看错，此人便是敖寸心的大哥，赫赫有名的西海大太子——摩昂太子。
“摩昂太子。”我收起兵刃，微微拱手行礼。
“不必！”摩昂抬了抬手，并不想予我回礼，“我西海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位尊神，阁下若想做客请改日再来，恕摩昂今日不能全礼相待了！”言罢，便又一伸手，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
“杨戬今日非为作客而来，是前来…”我面色一窘，顿了顿，“是前来提亲的。”
这话一落，我便立时感觉到了尴尬，我两手空空，又在西海打打杀杀，若说提亲，不如说抢亲。
“提亲？真君笑话了，西海一向谨守天规，不敢高攀尊神触犯天条，真君还是请回吧。”
我对王母说过，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与敖寸心的婚事，她的家人，也不例外。
“那杨戬就开门见山了，我与三公主已…已定下婚姻之约，今生今世，我非娶她为妻不可，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包括西海。”
“杨戬！”也不知是我话中的哪几个字激怒了眼前的人，摩昂立刻单手抬枪将尖刃对向了我的胸膛，“我敬你为凡间治水之功，才对你好言相劝，如果你非要强娶我三妹，你我只有手中兵器见真章了！”
“那杨戬只有得罪了！”
与敖寸心的大哥兵戎相见实在为我不愿，但如果不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抢走寸心，西海怕是也无法向天庭交代。
倘若摩昂不吃点亏，只怕天庭会以西海与我暗通款曲为由向西海发难，那到时候引起的麻烦可就大了。
言罢，摩昂手中的枪刃迅速击向了我，我行动敏捷地侧身一躲，顺手抬起三尖两刃刀与之正面交锋。
两种兵器在空中短兵相接，震得水府气流激荡，整个水晶宫都开始摇摇晃晃，里面一片狼藉。我一边招架摩昂的招式，一边对梅山兄弟厉声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龙宫里面把三公主救出来！”
一听我这话，摩昂似乎更发了狠，招招向我拼命，他的身手的确不同凡响，招式凌厉，枪法精妙狠决，尤其在水下施展更显得游刃有余，而我念及他的身份，又不好下狠手，手下一留情，便打得拖泥带水，难舍难分。
我这边与摩昂斗得天昏地暗难分胜负，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那边也簇拥着敖寸心从龙宫里退了出来，紧追在他们后面，穿着一身白袍，手握长剑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敖寸心一母同胞的三哥——西海三太子敖烈。
眼看着敖寸心被他们带出来，我这边只能速战速决，我出手不再手软，使出了几个狠招便击落了摩昂手中的兵器，并单手将三尖两刃刀横在了他的颈间，我望着他充满恨意的眼神，心下也是无奈。
我既然和敖寸心有了夫妇之约，就理当以摩昂为自己的兄长，实不愿如此刀兵相见。
“杨戬！不要！”敖寸心连忙拨开周身的兵器，从梅山兄弟的包围中走出，跑到我的身边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她的眼睛肿得厉害，不知道这些天里哭了几场，现下又隐隐泛出泪花，“杨戬，不要伤害我大哥。”
“如果不这样，你我怕是难以成婚。”我望着她凄楚惨然的眼神，柔声说道。
“小妹！这杨戬说你与他已私定终身，是确有其事吗？”摩昂在我的胁迫之下仍面色不改，厉声诘问着敖寸心。
“这…”敖寸心的粉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还未参透这“私定终身”这四个字究竟有什么深意，便点了点头，称是。
“你！”摩昂被气得哑口无言，敖烈走上前来，神色镇定地道，“大哥，看来今日杨戬是非要将三妹带走不可了，三妹也是铁了心要跟他，我看…”
“三弟！不可胡言，若是三妹跟了他走，日后还回得了西海吗？”
“女大不中留，我们留的了她的人，怕也留不住她的心。”敖烈无奈地叹气，然后朝摩昂使了个眼色，“大哥，这也是父王的意思。像三妹这样胆大之人，怕早晚给西海惹来灾祸。”
“这……”摩昂拧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将我的刀刃拨开，对敖寸心面色冷冷地道，“小妹，你若今天想留下，我和敖烈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杨戬将你带走，你若铁了心嫁他为妻，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我们西海的人。”
“大哥！”敖寸心立刻跪下身来，哭得泣不成声，其实在我和西海之间，从她在四重天救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择分明，但是当摩昂把这句戳心窝子的话摆到她面前时，她仍然痛彻心扉。
“小妹不孝，枉顾父王母后教诲，枉顾大哥和三哥疼爱，今生今世，我已经跟定了他，不管来日如何，小妹…绝无后悔！”
“好…好…”摩昂听了敖寸心的话，冷峻的面容难掩心痛，他将脚下的兵器踢开，缓缓抬手对着身后的虾兵蟹将下了指定，“上！”
那些兵将领命之后便对我和梅山兄弟一拥而上，哮天犬和两个兄弟断后，我拉着寸心和其余几人落到了岸边。
未几，我对着处于打斗漩涡中的翻腾海面大声喝道，“海里的虾兵蟹将听着！请转告我岳父大人，我这个女婿，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请恕杨戬无礼了！”
如此，算是让天庭知道，敖寸心是我从西海抢出来的，而非西海拱手相让。
在我们带着敖寸心离开之后，摩昂和敖烈来到海边，伤怀不已。
“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摩昂望着灌江口的方向，淡淡问道。
“当然是不对的，只是小妹高兴，也就是了。”敖烈微笑道。
我与敖寸心的婚事很快传遍了三界，我也当然知道天条对神仙的束缚，但在我眼里那陈腐又害人的天条不过是废纸一张而已，就算玉帝责令天上的神仙都不得前来参加婚礼，这件事我也一定要做到底。
闻讯，王母娘娘特前来警告我，婚姻给人带来的痛苦，凡人只需要承受几十年便可以解脱，而我，则要在这座油锅里煎熬成千上万年。
我冷冷一笑，道，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杨戬与西海三公主的婚礼！
王母问我，不是为了欲，你为什么要成亲？
为了爱，我答。
成婚之前，敖寸心说她想带着我回西海一趟，就算不能再和西海有所来往，她怎么也该将自己要嫁人的事知会父母一声。
虽然我接受了天庭的敕封，但是天庭明里暗里还是会给我使绊子，我实不愿累及寸心在西海的家人，或者节外生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同她回家一趟。
她这般生死相随地跟随我，我怎能拒绝她这样合理的要求？
结果不出我所料，西海不许我的涉足，我只好站在岸边等敖寸心回来。
这一等，就是昼夜交替日月交辉的半个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敖寸心定是被西海的人扣押了，而西海，也定是奉了王母的旨意！适逢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前来寻我，我们几人便立时强闯进了西海。
“二郎真君，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打退了一路的虾兵蟹将，来到水晶宫门口，见来人身着一身银黑色铠甲，披风飒飒，身姿英挺，眉宇间尽是浩然正气，只是手中紧握的长枪显露出此人的煞气，身后的兵将一字排开，作势将我等几人挡在水晶宫之外。
如我没看错，此人便是敖寸心的大哥，赫赫有名的西海大太子——摩昂太子。
“摩昂太子。”我收起兵刃，微微拱手行礼。
“不必！”摩昂抬了抬手，并不想予我回礼，“我西海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位尊神，阁下若想做客请改日再来，恕摩昂今日不能全礼相待了！”言罢，便又一伸手，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
“杨戬今日非为作客而来，是前来…”我面色一窘，顿了顿，“是前来提亲的。”
这话一落，我便立时感觉到了尴尬，我两手空空，又在西海打打杀杀，若说提亲，不如说抢亲。
“提亲？真君笑话了，西海一向谨守天规，不敢高攀尊神触犯天条，真君还是请回吧。”
我对王母说过，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与敖寸心的婚事，她的家人，也不例外。
“那杨戬就开门见山了，我与三公主已…已定下婚姻之约，今生今世，我非娶她为妻不可，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包括西海。”
“杨戬！”也不知是我话中的哪几个字激怒了眼前的人，摩昂立刻单手抬枪将尖刃对向了我的胸膛，“我敬你为凡间治水之功，才对你好言相劝，如果你非要强娶我三妹，你我只有手中兵器见真章了！”
“那杨戬只有得罪了！”
与敖寸心的大哥兵戎相见实在为我不愿，但如果不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抢走寸心，西海怕是也无法向天庭交代。
倘若摩昂不吃点亏，只怕天庭会以西海与我暗通款曲为由向西海发难，那到时候引起的麻烦可就大了。
言罢，摩昂手中的枪刃迅速击向了我，我行动敏捷地侧身一躲，顺手抬起三尖两刃刀与之正面交锋。
两种兵器在空中短兵相接，震得水府气流激荡，整个水晶宫都开始摇摇晃晃，里面一片狼藉。我一边招架摩昂的招式，一边对梅山兄弟厉声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龙宫里面把三公主救出来！”
一听我这话，摩昂似乎更发了狠，招招向我拼命，他的身手的确不同凡响，招式凌厉，枪法精妙狠决，尤其在水下施展更显得游刃有余，而我念及他的身份，又不好下狠手，手下一留情，便打得拖泥带水，难舍难分。
我这边与摩昂斗得天昏地暗难分胜负，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那边也簇拥着敖寸心从龙宫里退了出来，紧追在他们后面，穿着一身白袍，手握长剑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敖寸心一母同胞的三哥——西海三太子敖烈。
眼看着敖寸心被他们带出来，我这边只能速战速决，我出手不再手软，使出了几个狠招便击落了摩昂手中的兵器，并单手将三尖两刃刀横在了他的颈间，我望着他充满恨意的眼神，心下也是无奈。
我既然和敖寸心有了夫妇之约，就理当以摩昂为自己的兄长，实不愿如此刀兵相见。
“杨戬！不要！”敖寸心连忙拨开周身的兵器，从梅山兄弟的包围中走出，跑到我的身边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她的眼睛肿得厉害，不知道这些天里哭了几场，现下又隐隐泛出泪花，“杨戬，不要伤害我大哥。”
“如果不这样，你我怕是难以成婚。”我望着她凄楚惨然的眼神，柔声说道。
“小妹！这杨戬说你与他已私定终身，是确有其事吗？”摩昂在我的胁迫之下仍面色不改，厉声诘问着敖寸心。
“这…”敖寸心的粉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还未参透这“私定终身”这四个字究竟有什么深意，便点了点头，称是。
“你！”摩昂被气得哑口无言，敖烈走上前来，神色镇定地道，“大哥，看来今日杨戬是非要将三妹带走不可了，三妹也是铁了心要跟他，我看…”
“三弟！不可胡言，若是三妹跟了他走，日后还回得了西海吗？”
“女大不中留，我们留的了她的人，怕也留不住她的心。”敖烈无奈地叹气，然后朝摩昂使了个眼色，“大哥，这也是父王的意思。像三妹这样胆大之人，怕早晚给西海惹来灾祸。”
“这……”摩昂拧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将我的刀刃拨开，对敖寸心面色冷冷地道，“小妹，你若今天想留下，我和敖烈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杨戬将你带走，你若铁了心嫁他为妻，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我们西海的人。”
“大哥！”敖寸心立刻跪下身来，哭得泣不成声，其实在我和西海之间，从她在四重天救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择分明，但是当摩昂把这句戳心窝子的话摆到她面前时，她仍然痛彻心扉。
“小妹不孝，枉顾父王母后教诲，枉顾大哥和三哥疼爱，今生今世，我已经跟定了他，不管来日如何，小妹…绝无后悔！”
“好…好…”摩昂听了敖寸心的话，冷峻的面容难掩心痛，他将脚下的兵器踢开，缓缓抬手对着身后的虾兵蟹将下了指定，“上！”
那些兵将领命之后便对我和梅山兄弟一拥而上，哮天犬和两个兄弟断后，我拉着寸心和其余几人落到了岸边。
未几，我对着处于打斗漩涡中的翻腾海面大声喝道，“海里的虾兵蟹将听着！请转告我岳父大人，我这个女婿，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请恕杨戬无礼了！”
如此，算是让天庭知道，敖寸心是我从西海抢出来的，而非西海拱手相让。
在我们带着敖寸心离开之后，摩昂和敖烈来到海边，伤怀不已。
“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摩昂望着灌江口的方向，淡淡问道。
“当然是不对的，只是小妹高兴，也就是了。”敖烈微笑道。
【7】一礼几用？
尽管大闹西海这一事闹得有些伤感，但这婚礼还是会热热闹闹地在农历八月十五那天如期举行。
八月十四那天，我从灌江口的绸缎庄请了裁缝来杨府为敖寸心和我裁制喜服，我一个大男人对这身外之物自然没什么要求，只量了身量随意裁制一身即可，敖寸心是十分欢喜，拿来火红的嫁衣在镜奁之前试了又试。
我坐在一旁，走了神，陷入了沉思。
无论是玉帝还是王母，我对他们的仇恨从来就没有消解过，天条我不会遵守，他们说的话我不会听从，自然更不会偏信，但是王母对我的警告仿佛犹言在耳，总能让我感觉到一丝心烦意乱。
常言婚姻嫁娶都是喜事，从她的口中婚姻倒成了煎熬人心的油锅，这是何道理？母亲和父亲虽然没有善终，但非他二人自身的问题，皆因天条容不下他们，所以婚姻本身并没有错。
只是我和敖寸心和父亲母亲的情形又不大一样，我与她虽有相救恩德，但相处时日不多，对彼此性情还不甚掌握，又无双方长辈教诲相贺，如此步入婚姻是不是草率了些？
“好看吗？”敖寸心转了几个圈，一句问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不经意地抬眼一看，只觉得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皓月，粉面若桃花，一身鲜红嫁衣更添三分娇媚，可堪肌肤胜雪明眸善睐。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和三妹可算得上是三界之中少有的大美人，嫦娥仙子亦是绝美出尘，这令我几乎忽略了身边这女子的容貌，只依稀记得她在西海之畔透过白纱的明媚娇俏，殊不知西三公主在美女如云的四海中亦是翘楚。
“嗯。”我弯起唇角，点点头。站起身来，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问道，“高兴吗？”
也许婚姻只是一种方式，她的情绪是否喜乐，才是我该关心的。
“嗯。”敖寸心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明天我们西海的人来不了。”
哎…一想到那抢亲之事，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戬，我敖寸心在西海是公主，到了你杨家，我可不希望像世俗的女人那样，过着男尊女卑的生活，我还要做公主。”她微微仰起小脸，状若撒娇，我立刻揽住了她的肩膀，又捏了捏的脸蛋，温言细语道，“你当然还是公主。”
对于她，我是抱有歉意的。
就算西海断了和敖寸心关系，敖寸心也是西海龙王的女儿，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身份，我确实不能因为让她嫁了我就泯灭了她的公主身份。
敖寸心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过了明天，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会做一个好女人，相夫教子，让三界都羡慕我们。”
我笑了笑，心想着也甭管她这话能不能实现了，只要她能高兴就好，拥着她坐在了床榻边上，敖寸心忽然有些认真地问我，“杨戬，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嗯。”我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年少不知事，以为担山逐日或毁天灭地的本事都不在话下，那么作为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好一辈子又有何难？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从此你的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这…我略一思索，只觉得这问题问得蹊跷，若回答不好，这女人时八成要发脾气的。
少顷，我暗自拈了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答案，“好，我答应你，在妻子这个位置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不管外面的女人多么美，多么温柔，我绝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这算是我的肺腑之言了，这也是我深受父亲母亲感情熏染的结果，他们夫妻十几年，从来没有生过异心，对待感情亦忠贞，虽说民间男子娶妾纳小也不足为奇，但我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念头，此生一妻足矣。
但这句话敖寸心还是不满意，她皱着眉头，挑不出什么错，就是觉得不满意，我见她撅着嘴背过身去，不由得一头雾水。
这还不满意？
“好了…我们该出去让大家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哄着她去了正堂。
到了正堂，师父和狐妹便走了进来，对着敖寸心忍不住夸赞。
我们几人正说得开心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来人正是哪吒兄弟，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木质礼盒，一见我便交给了我。
“这是嫦娥仙子托我送给你们的贺礼。”
嫦娥的贺礼？我伸手接过，沉甸甸地拿在手上。
玉帝责令不许天上的任何神仙参加我和敖寸心的婚礼，除了胆大的哪吒，怕是没人敢来了。我从来就没想过嫦娥会到场，更没有想到她会送贺礼给我和敖寸心。
站在我身边的敖寸心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黑了脸甩了衣袖进了里屋，看来不管我如何信誓旦旦作保，嫦娥依旧是她的逆鳞。
夜幕四合，屋子里灯火明灭，四下无人之时，我坐在桌前，轻轻掀开了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块圆形的月饼，上面赫然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
永结同心？看来我想得没错，她果然会祝福我，果然希望我和敖寸心永结同心，她果然，只是把我当成故人之子来照拂…
心中纵早有这个揣测，有的时候，我还是会以为我在菲薄自己，直到看到了这四个字，才彻底打消了我内心那一丝丝的期冀，有些虚无缥缈的事，不仅不可为之，就连荒唐的念头，都不该存在。
明日出现在喜堂之上的人是敖寸心，和我在灌江口长相厮守的人是敖寸心。
遗憾是有的，但也只能是遗憾。
哎…幽幽一声长叹，我抬手将礼盒的盖子盖上，算是彻底了却了我的心思。
站起身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后院的湖边，看着湖心月影，心中不免怅惘，缓缓抬头望月，月影朦胧，又不禁伤怀。
她向来是可以疏解我心结之人，此刻我心中的伤感，不知她是否可以体会到？
也罢，就算能体会到，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又到了母亲给我讲嫦娥的故事的时候，可惜的是，我马上就要成家，母亲却不能有所感知。
“嫦娥送月饼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敖寸心忽然来到了我的身后，让我打了个激灵，但我很快镇静下来，回过身道，“一来为你我大婚做贺礼，二来正值中秋佳节，可谓是一礼二用了。”
“恐怕是一礼三用吧？”她斜眼看我，语气阴阳怪气。
“怎么一礼三用？”
“这月饼根本就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你别多心。”我见她又有剑拔弩张的架势，立刻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多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躲到这里看月亮？”
这个躲字用得妙，这里是杨府，怎么搞得我像做贼一样？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想想心事罢了。”
我总觉得，人非草木，有些不着边际的情绪我也无**制，但是我只能尽量不让这种情绪去殃及旁人。
“想心事？好，我问你，嫦娥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说过啊，为什么你没有为我留下，可她对你说，你就回来了？”
“明天你我大婚，能不说这些吗？”
嫦娥的月饼又不是我让她送的，况且我也打定主意不再心有旁骛，敖寸心还这般跟我不依不饶提这往事，我当真头疼得厉害，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能！我嫁人也要嫁的明明白白的！”
“你这是何意？明天成婚，还成不成了？”
我已允诺她，这妻子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般跟我搅闹，我真的会以为她这是不想成婚了。
这话还是有几分作用，敖寸心果然不再吵闹，又负着气离开了。
可她除了灌江口也无处可去了吧，我望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尽管大闹西海这一事闹得有些伤感，但这婚礼还是会热热闹闹地在农历八月十五那天如期举行。
八月十四那天，我从灌江口的绸缎庄请了裁缝来杨府为敖寸心和我裁制喜服，我一个大男人对这身外之物自然没什么要求，只量了身量随意裁制一身即可，敖寸心是十分欢喜，拿来火红的嫁衣在镜奁之前试了又试。
我坐在一旁，走了神，陷入了沉思。
无论是玉帝还是王母，我对他们的仇恨从来就没有消解过，天条我不会遵守，他们说的话我不会听从，自然更不会偏信，但是王母对我的警告仿佛犹言在耳，总能让我感觉到一丝心烦意乱。
常言婚姻嫁娶都是喜事，从她的口中婚姻倒成了煎熬人心的油锅，这是何道理？母亲和父亲虽然没有善终，但非他二人自身的问题，皆因天条容不下他们，所以婚姻本身并没有错。
只是我和敖寸心和父亲母亲的情形又不大一样，我与她虽有相救恩德，但相处时日不多，对彼此性情还不甚掌握，又无双方长辈教诲相贺，如此步入婚姻是不是草率了些？
“好看吗？”敖寸心转了几个圈，一句问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不经意地抬眼一看，只觉得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皓月，粉面若桃花，一身鲜红嫁衣更添三分娇媚，可堪肌肤胜雪明眸善睐。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和三妹可算得上是三界之中少有的大美人，嫦娥仙子亦是绝美出尘，这令我几乎忽略了身边这女子的容貌，只依稀记得她在西海之畔透过白纱的明媚娇俏，殊不知西三公主在美女如云的四海中亦是翘楚。
“嗯。”我弯起唇角，点点头。站起身来，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问道，“高兴吗？”
也许婚姻只是一种方式，她的情绪是否喜乐，才是我该关心的。
“嗯。”敖寸心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明天我们西海的人来不了。”
哎…一想到那抢亲之事，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戬，我敖寸心在西海是公主，到了你杨家，我可不希望像世俗的女人那样，过着男尊女卑的生活，我还要做公主。”她微微仰起小脸，状若撒娇，我立刻揽住了她的肩膀，又捏了捏的脸蛋，温言细语道，“你当然还是公主。”
对于她，我是抱有歉意的。
就算西海断了和敖寸心关系，敖寸心也是西海龙王的女儿，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身份，我确实不能因为让她嫁了我就泯灭了她的公主身份。
敖寸心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过了明天，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会做一个好女人，相夫教子，让三界都羡慕我们。”
我笑了笑，心想着也甭管她这话能不能实现了，只要她能高兴就好，拥着她坐在了床榻边上，敖寸心忽然有些认真地问我，“杨戬，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嗯。”我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年少不知事，以为担山逐日或毁天灭地的本事都不在话下，那么作为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好一辈子又有何难？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从此你的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这…我略一思索，只觉得这问题问得蹊跷，若回答不好，这女人时八成要发脾气的。
少顷，我暗自拈了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答案，“好，我答应你，在妻子这个位置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不管外面的女人多么美，多么温柔，我绝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这算是我的肺腑之言了，这也是我深受父亲母亲感情熏染的结果，他们夫妻十几年，从来没有生过异心，对待感情亦忠贞，虽说民间男子娶妾纳小也不足为奇，但我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念头，此生一妻足矣。
但这句话敖寸心还是不满意，她皱着眉头，挑不出什么错，就是觉得不满意，我见她撅着嘴背过身去，不由得一头雾水。
这还不满意？
“好了…我们该出去让大家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哄着她去了正堂。
到了正堂，师父和狐妹便走了进来，对着敖寸心忍不住夸赞。
我们几人正说得开心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来人正是哪吒兄弟，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木质礼盒，一见我便交给了我。
“这是嫦娥仙子托我送给你们的贺礼。”
嫦娥的贺礼？我伸手接过，沉甸甸地拿在手上。
玉帝责令不许天上的任何神仙参加我和敖寸心的婚礼，除了胆大的哪吒，怕是没人敢来了。我从来就没想过嫦娥会到场，更没有想到她会送贺礼给我和敖寸心。
站在我身边的敖寸心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黑了脸甩了衣袖进了里屋，看来不管我如何信誓旦旦作保，嫦娥依旧是她的逆鳞。
夜幕四合，屋子里灯火明灭，四下无人之时，我坐在桌前，轻轻掀开了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块圆形的月饼，上面赫然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
永结同心？看来我想得没错，她果然会祝福我，果然希望我和敖寸心永结同心，她果然，只是把我当成故人之子来照拂…
心中纵早有这个揣测，有的时候，我还是会以为我在菲薄自己，直到看到了这四个字，才彻底打消了我内心那一丝丝的期冀，有些虚无缥缈的事，不仅不可为之，就连荒唐的念头，都不该存在。
明日出现在喜堂之上的人是敖寸心，和我在灌江口长相厮守的人是敖寸心。
遗憾是有的，但也只能是遗憾。
哎…幽幽一声长叹，我抬手将礼盒的盖子盖上，算是彻底了却了我的心思。
站起身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后院的湖边，看着湖心月影，心中不免怅惘，缓缓抬头望月，月影朦胧，又不禁伤怀。
她向来是可以疏解我心结之人，此刻我心中的伤感，不知她是否可以体会到？
也罢，就算能体会到，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又到了母亲给我讲嫦娥的故事的时候，可惜的是，我马上就要成家，母亲却不能有所感知。
“嫦娥送月饼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敖寸心忽然来到了我的身后，让我打了个激灵，但我很快镇静下来，回过身道，“一来为你我大婚做贺礼，二来正值中秋佳节，可谓是一礼二用了。”
“恐怕是一礼三用吧？”她斜眼看我，语气阴阳怪气。
“怎么一礼三用？”
“这月饼根本就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你别多心。”我见她又有剑拔弩张的架势，立刻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多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躲到这里看月亮？”
这个躲字用得妙，这里是杨府，怎么搞得我像做贼一样？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想想心事罢了。”
我总觉得，人非草木，有些不着边际的情绪我也无**制，但是我只能尽量不让这种情绪去殃及旁人。
“想心事？好，我问你，嫦娥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说过啊，为什么你没有为我留下，可她对你说，你就回来了？”
“明天你我大婚，能不说这些吗？”
嫦娥的月饼又不是我让她送的，况且我也打定主意不再心有旁骛，敖寸心还这般跟我不依不饶提这往事，我当真头疼得厉害，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能！我嫁人也要嫁的明明白白的！”
“你这是何意？明天成婚，还成不成了？”
我已允诺她，这妻子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般跟我搅闹，我真的会以为她这是不想成婚了。
这话还是有几分作用，敖寸心果然不再吵闹，又负着气离开了。
可她除了灌江口也无处可去了吧，我望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8】合卺新妇泪沾裳
翌日清晨农历八月十五，杨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飘扬，虽无天庭仙客，但有灌江口的父老乡亲到场相贺，亦是觥筹交错高朋满座。
三妹和哮天犬在门前捧着竹篮，逢人便发喜糖，众人无不欢欣雀跃，直言恭贺二郎。
吉时已到，我想着昨晚的事难免心有不悦，加之又连夜去天庭搭救五哥更是疲惫不堪，此刻脸上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眉宇间是深深的倦怠。
至于敖寸心，我看她弯着唇角跟个没事人似的，我也就放下了心。
我和她分别握住红绸两端，在亲友的注目下一步步跨进喜堂，望着站在一边一脸欣慰的三妹，眼花渐涌的师父，以及高堂之上摆放的父亲母亲和大哥的灵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任何不安的情绪，纠结的心情，在我决定与身旁的女子相伴一生之后全都一扫而光。
三叩首后，礼成。
从此，敖寸心便是我杨戬生生世世的妻子。
我拉着她向师父拜了三拜，看着师父用蒲扇遮住老泪纵横的脸的诙谐模样，我终于忍不住和敖寸心相视一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比哭好看多了。
拜堂之后，我便与她来到庭院的席座之间挨桌敬酒。
从前相识的一个大伯看着寸心忍不住赞叹，“新娘子真漂亮！西海龙公主和我们凡间女子就是不一样！”
寸心闻言羞涩一笑，我则谦虚地回礼，心里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她的脾气是有点难以招架，但长得着实赏心悦目。
翌日清晨农历八月十五，杨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飘扬，虽无天庭仙客，但有灌江口的父老乡亲到场相贺，亦是觥筹交错高朋满座。
三妹和哮天犬在门前捧着竹篮，逢人便发喜糖，众人无不欢欣雀跃，直言恭贺二郎。
吉时已到，我想着昨晚的事难免心有不悦，加之又连夜去天庭搭救五哥更是疲惫不堪，此刻脸上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眉宇间是深深的倦怠。
至于敖寸心，我看她弯着唇角跟个没事人似的，我也就放下了心。
我和她分别握住红绸两端，在亲友的注目下一步步跨进喜堂，望着站在一边一脸欣慰的三妹，眼花渐涌的师父，以及高堂之上摆放的父亲母亲和大哥的灵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任何不安的情绪，纠结的心情，在我决定与身旁的女子相伴一生之后全都一扫而光。
三叩首后，礼成。
从此，敖寸心便是我杨戬生生世世的妻子。
我拉着她向师父拜了三拜，看着师父用蒲扇遮住老泪纵横的脸的诙谐模样，我终于忍不住和敖寸心相视一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比哭好看多了。
拜堂之后，我便与她来到庭院的席座之间挨桌敬酒。
从前相识的一个大伯看着寸心忍不住赞叹，“新娘子真漂亮！西海龙公主和我们凡间女子就是不一样！”
寸心闻言羞涩一笑，我则谦虚地回礼，心里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她的脾气是有点难以招架，但长得着实赏心悦目。
跟乡亲们敬完酒之后，我和寸心来到了梅山兄弟和哪吒哮天犬这一处。
哪吒惋惜，说以后不能经常来灌江口找我喝酒了。
哮天犬有些失落，生怕我有了媳妇就不疼他了。
梅山兄弟有些遗憾，说以后要回梅山，怕是不能长伴我左右。
我对他们说，你们大可以长住灌江口，兄弟们齐聚一堂把酒言欢，骑马打猎，还像从前一样。
不知怎么，寸心的脸色忽然俏脸一板，只是我顾着敬酒，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心态的转变。
酒正酣时，一道来自元始天尊的法旨忽然响彻在杨府上空。
师祖闭关七年，已于今日出关，颁下法旨，当今天下，商纣无道，祸害百姓，成汤气数已尽，西周圣主已出，本尊已命姜子牙携封神榜下山，三界玄门弟子前往西岐投奔姜子牙麾下，克日启程，共同辅佐西周，讨伐商纣，功成之后，论功封神。
也就是说，我和寸心方才成婚，就只剩下一个相处的夜晚，便要经历一场长久的别离，不知何日才能归乡相见。
“克日启程，这法旨来得太不巧了。”师父站在一旁感叹。
我内心亦然。
哪吒惋惜，说以后不能经常来灌江口找我喝酒了。
哮天犬有些失落，生怕我有了媳妇就不疼他了。
梅山兄弟有些遗憾，说以后要回梅山，怕是不能长伴我左右。
我对他们说，你们大可以长住灌江口，兄弟们齐聚一堂把酒言欢，骑马打猎，还像从前一样。
不知怎么，寸心的脸色忽然俏脸一板，只是我顾着敬酒，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心态的转变。
酒正酣时，一道来自元始天尊的法旨忽然响彻在杨府上空。
师祖闭关七年，已于今日出关，颁下法旨，当今天下，商纣无道，祸害百姓，成汤气数已尽，西周圣主已出，本尊已命姜子牙携封神榜下山，三界玄门弟子前往西岐投奔姜子牙麾下，克日启程，共同辅佐西周，讨伐商纣，功成之后，论功封神。
也就是说，我和寸心方才成婚，就只剩下一个相处的夜晚，便要经历一场长久的别离，不知何日才能归乡相见。
“克日启程，这法旨来得太不巧了。”师父站在一旁感叹。
我内心亦然。
夕阳西下，宾客散尽，只剩下至亲好友留在正堂。
入夜，万籁俱寂，三妹和师父叮嘱我一番之后便都打算各自回屋歇息了，哮天犬似乎还对我有些恋恋不舍，但师父还是一把将他拖走，跟他说，不要在这耽误了小二郎的出世。
闻听此言，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心旌一荡，未知两抹酡红飞上了我的双颊，三妹见状，也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寸心，只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心下不解，便跟着她进了喜房，与她同坐在床榻边上。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循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桌子上的月饼，正想起身去把那礼盒放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寸心却唤住了我。
“别去！这块月饼的事还没完，在走之前给我解释清楚！”
“别闹了，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还得动身呢。”我见她揪着这事没完没了，只觉得今夜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良辰美景，奈何天。
“所以我更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为我回来的，还是为嫦娥回来的？”
“……”
这个问题我已然在西海岸边回答过她，的确是嫦娥对我的一番劝导，才让我决定重拾生命，但这劝导的内容分明是为了寸心和治理弱水，同样的答案，我实在不想再说第二遍。
于是站起身来，扶着腰带淡淡说道，“讨伐商纣不必打上天庭，那些妖魔鬼怪大多是心性狠毒之人，尤其是申公豹，很不容易对付。我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言下之意，我这一去吉凶难料生死未卜，夫妻相聚更是遥遥无期，但愿她能看在这个份儿上，珍惜今晚这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光。
但…我又失算了。
她依然揪着嫦娥的事问个不停，依然为了我将师父和梅山兄弟留在府中之事向我发难，好似我怎么回答都不能令她满意，可偏偏，我又不想因为让她高兴而骗她。
说到最后，我被她孜孜不倦的问话几乎气到五内俱焚，想着明天又要启程，再论下去只怕论到地老天荒也没个结果，我咬咬牙，怒甩了衣袖，起身离开了喜房。
独留她一人在房中伏案痛哭，暗夜中的呜咽之声令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落到我的身上偏偏办出了丧事的感觉，我坐在院子里的亭中，满心困惑惆怅不已。
我以为今夜合该是我与寸心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但眼下这个情形，显然不是小二郎出世的最佳契机。
即便是八月份的天气依然有些更深露重，我感觉不到冷，在亭子中趴着睡了一夜。直到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我朝着喜房中看了一眼，想来折腾了一夜她应该还在睡着，于是没有进去道别，叮嘱好三妹之后，便与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动身去了西岐。
这一去，便是十四年。
入夜，万籁俱寂，三妹和师父叮嘱我一番之后便都打算各自回屋歇息了，哮天犬似乎还对我有些恋恋不舍，但师父还是一把将他拖走，跟他说，不要在这耽误了小二郎的出世。
闻听此言，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心旌一荡，未知两抹酡红飞上了我的双颊，三妹见状，也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寸心，只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心下不解，便跟着她进了喜房，与她同坐在床榻边上。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循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桌子上的月饼，正想起身去把那礼盒放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寸心却唤住了我。
“别去！这块月饼的事还没完，在走之前给我解释清楚！”
“别闹了，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还得动身呢。”我见她揪着这事没完没了，只觉得今夜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良辰美景，奈何天。
“所以我更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为我回来的，还是为嫦娥回来的？”
“……”
这个问题我已然在西海岸边回答过她，的确是嫦娥对我的一番劝导，才让我决定重拾生命，但这劝导的内容分明是为了寸心和治理弱水，同样的答案，我实在不想再说第二遍。
于是站起身来，扶着腰带淡淡说道，“讨伐商纣不必打上天庭，那些妖魔鬼怪大多是心性狠毒之人，尤其是申公豹，很不容易对付。我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言下之意，我这一去吉凶难料生死未卜，夫妻相聚更是遥遥无期，但愿她能看在这个份儿上，珍惜今晚这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光。
但…我又失算了。
她依然揪着嫦娥的事问个不停，依然为了我将师父和梅山兄弟留在府中之事向我发难，好似我怎么回答都不能令她满意，可偏偏，我又不想因为让她高兴而骗她。
说到最后，我被她孜孜不倦的问话几乎气到五内俱焚，想着明天又要启程，再论下去只怕论到地老天荒也没个结果，我咬咬牙，怒甩了衣袖，起身离开了喜房。
独留她一人在房中伏案痛哭，暗夜中的呜咽之声令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落到我的身上偏偏办出了丧事的感觉，我坐在院子里的亭中，满心困惑惆怅不已。
我以为今夜合该是我与寸心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但眼下这个情形，显然不是小二郎出世的最佳契机。
即便是八月份的天气依然有些更深露重，我感觉不到冷，在亭子中趴着睡了一夜。直到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我朝着喜房中看了一眼，想来折腾了一夜她应该还在睡着，于是没有进去道别，叮嘱好三妹之后，便与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动身去了西岐。
这一去，便是十四年。
【9】久别重逢，夫妇礼成
历经艰苦卓绝的封神之战过后，我和兄弟们都归心似箭，安置了草头神之后，便急如星火地从梅山驾云赶回了灌江口。
当我和梅山兄弟他们落在杨府门口的那一霎那，只见一身红字外罩紫纱新妇装扮的寸心，从门前三步并作两步眼含热泪地跑向了我，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臂膀，将脸颊深深埋进我的胸膛，我微微弯起唇角，望着她如剪水秋瞳般的盈盈双目，饱含着深情与思念，不知道她在门口翘首以盼了多少个时日，心头乍然一疼一暖，轻轻回抱了她娇小的身躯，又生怕自己坚硬的铠甲硌着她，便扶正了她的身子。
“你怎么才回来呀！”寸心伸出粉拳，轻轻敲打着我的胸膛，似委屈又似撒娇，软糯的声音似要将人融化，哮天犬却误以为她在捶打我，嚷着要上前来，却一把被师父拖到一边，我便顺势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递给了梅山老大，这傍身的武器此刻于我而言仿佛是个多余的累赘。
没了掣肘，寸心便欢欢喜喜地拉起我的手一路去了厢房，路过门口的时候，我竟没有去看看三妹是否安好，只依稀记得她站在门口一脸心安地望着我。
进了厢房之后，我迅速解下了身上与家中气氛格格不入的披风铠甲，搭在衣架上，只余一件玄色中衣，正打算转身，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之上多了一道温热的贴附，令我身躯一颤，垂首一看，只见自己的腰间多出了两只皙白的葇荑紧紧缠绕。
“杨戬…”她轻声唤我的名字，声音有些哽咽，似欲言又止，然后轻轻松开了我的腰，我转过身来，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还生气吗？”
“不不…”寸心忙不迭地拼命摇头，吸了吸鼻子，“我…我后悔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好了，都过去了，往事休要再提，如今你我…”念及心之所想，我竟有些赧颜羞涩，握起空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兀自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寸心显然不信，她狐疑地望着我，看着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不禁凑到我的耳边低声揣测，“想不到，我们天不怕地也煞的杨二郎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胡说！”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子如此调侃，我下意识地反驳，底气却尤为不足。
“我胡说？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的脸都和猴屁股一样了！”寸心毫不留情面地揶揄起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得意地扬唇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我反倒打算将一将她，我就不信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她一个闺阁女子敢在青天白日说出口来。
“在你伐纣之前，我们那个洞房花烛夜过得并不愉快，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时光又不能倒流回去，我想，有些遗憾，我们总得…总得将它补全。”寸心认真而诚挚地说着，将一番深情尽数明示暗示予我，倒显得我这个作为丈夫的婆婆妈妈了。
情动之时，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哮天犬的呼喊声，“主人！主人！……”
“二爷，我们今天晚上都出去找个饭馆吃饭，您忙着啊！不用管我们！”在我刚打算移步开门询问时，老六立刻将哮天犬拖拽走，大声朝厢房中喊了几句。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我和寸心对视了一眼，皆脸红得“噗嗤”一笑。
栖鸟向前林，暝色生寒芜。孤舟去不息，众感非一途。
川程方浩淼，离思方郁纡。转枕眼未熟，拥衾泪已濡。
夫妇礼成，花烛泪明，燕余双舞轻。
历经艰苦卓绝的封神之战过后，我和兄弟们都归心似箭，安置了草头神之后，便急如星火地从梅山驾云赶回了灌江口。
当我和梅山兄弟他们落在杨府门口的那一霎那，只见一身红字外罩紫纱新妇装扮的寸心，从门前三步并作两步眼含热泪地跑向了我，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臂膀，将脸颊深深埋进我的胸膛，我微微弯起唇角，望着她如剪水秋瞳般的盈盈双目，饱含着深情与思念，不知道她在门口翘首以盼了多少个时日，心头乍然一疼一暖，轻轻回抱了她娇小的身躯，又生怕自己坚硬的铠甲硌着她，便扶正了她的身子。
“你怎么才回来呀！”寸心伸出粉拳，轻轻敲打着我的胸膛，似委屈又似撒娇，软糯的声音似要将人融化，哮天犬却误以为她在捶打我，嚷着要上前来，却一把被师父拖到一边，我便顺势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递给了梅山老大，这傍身的武器此刻于我而言仿佛是个多余的累赘。
没了掣肘，寸心便欢欢喜喜地拉起我的手一路去了厢房，路过门口的时候，我竟没有去看看三妹是否安好，只依稀记得她站在门口一脸心安地望着我。
进了厢房之后，我迅速解下了身上与家中气氛格格不入的披风铠甲，搭在衣架上，只余一件玄色中衣，正打算转身，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之上多了一道温热的贴附，令我身躯一颤，垂首一看，只见自己的腰间多出了两只皙白的葇荑紧紧缠绕。
“杨戬…”她轻声唤我的名字，声音有些哽咽，似欲言又止，然后轻轻松开了我的腰，我转过身来，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还生气吗？”
“不不…”寸心忙不迭地拼命摇头，吸了吸鼻子，“我…我后悔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好了，都过去了，往事休要再提，如今你我…”念及心之所想，我竟有些赧颜羞涩，握起空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兀自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寸心显然不信，她狐疑地望着我，看着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不禁凑到我的耳边低声揣测，“想不到，我们天不怕地也煞的杨二郎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胡说！”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子如此调侃，我下意识地反驳，底气却尤为不足。
“我胡说？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的脸都和猴屁股一样了！”寸心毫不留情面地揶揄起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得意地扬唇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我反倒打算将一将她，我就不信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她一个闺阁女子敢在青天白日说出口来。
“在你伐纣之前，我们那个洞房花烛夜过得并不愉快，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时光又不能倒流回去，我想，有些遗憾，我们总得…总得将它补全。”寸心认真而诚挚地说着，将一番深情尽数明示暗示予我，倒显得我这个作为丈夫的婆婆妈妈了。
情动之时，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哮天犬的呼喊声，“主人！主人！……”
“二爷，我们今天晚上都出去找个饭馆吃饭，您忙着啊！不用管我们！”在我刚打算移步开门询问时，老六立刻将哮天犬拖拽走，大声朝厢房中喊了几句。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我和寸心对视了一眼，皆脸红得“噗嗤”一笑。
栖鸟向前林，暝色生寒芜。孤舟去不息，众感非一途。
川程方浩淼，离思方郁纡。转枕眼未熟，拥衾泪已濡。
夫妇礼成，花烛泪明，燕余双舞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