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
雨季以前。
天空浓醇的像爱士图尔葡萄酒,薄雾笼罩古塔。
Dorise穿着蕾丝睡裙,信步攀上浮雕长廊,菱形酒杯里的液体映出她丰润的红唇。阳光落在身上,Dorise不太习惯,虽然这是主的恩赐。
匣子里的绝色美人飞出来。
Dorise深吸一口气,躺在金鸢盏花喷泉前,匈牙利的托卡伊埃苏像液体琥珀一样倾进她的口中,还有一些酒业在抚摸她的胸口。
这个绝色美人是克尔特女子,她靠近Dorise,用触角吻她。Dorise有许多情人,种族性情各异,各有各的绝妙魅力,这美人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名字。她在春天破茧的时候,Dorise忘记了给她起名字。
Dorise的胸脯像形状优美的山峦,美人留恋不舍,因为激动的缘故,美人洒下了些许金粉。她扪弄Dorise的胸口,顺着上方山峦来到下方涓涓的川流幽壑。Dorise分开双腿任她动作。仰着颈的Dorise像是天鹅。
美人的笑,如同极乐的召引,翘起的红唇使人心醉神迷。Dorise湿的像涨水河谷,孔雀绿眼睛迷离起来。美人的触角,贴近她,她几乎要登上极乐之巅。她抬眼,身上无拘无束之时,意识总是飞出体外,入目是洁白的高塔,迷蒙在冷色浓雾。她植根二十二年的地方。
“Dorise小姐。”
“这酒真暖。”
“嘘,别出声。你的身体也很暖。“
“我还没给你一个名字呢。”
“这没什么。很快就要到雨季了,小姐,我快要离开你了。”
“雾。你就叫雾吧。”
雾霭渐渐淡开云层。
女仆们开始忙碌。知更鸟的风铃响起。
“那么,再见。“
美人说完,又飞进了玻璃匣子。一个女仆捧着那匣子,送进古塔。Dorise满足地闭上眼睛,身体渗进欢愉和平静。
Dorise迈入高塔。走过一幅幅油画和雕塑,她换下了睡衣,法兰绒深红长裙扫过玫瑰金丝廊壁。她从第一次见到太阳,从一出生,到二十二岁,永远生活在这里。时光是没有意义的永恒,四季是尘埃,日月是空洞。她在这里,和匣中千千万万的情人。
Dorise的背影消失于没有壁灯点亮的暗塔。
雨季过后,她的许多情人成了标本。
年复一年。
生命不息。
Chapter two
春天的时候,一个医生来到她的孤塔。
女仆这样告诉她:“小姐,有客人到访。”
Dorise一袭茜红郁金香夹裙,鲸骨收腰,红唇娇艳,像一朵怒放的花。她右眼角下有一颗痣,——神甫家族的吻。
是的,神甫家族的吻。
George医生知道,Dorise小姐是兰泊斯特教皇的私生女。教皇与一位修女私通,生下了她,然后求得主的原谅。痣是神甫血统的标志,神甫家族不能接受她——父母背叛天主教的证据。于是Dorise从小被送到这座常年雾霭蒙蒙的孤塔,在此长养,与世隔绝。
“George先生,请进,小姐已等在客厅。“
孤塔被红蓟、金丝雀萝和刺柏缠绕。George踏进,嗅到腐朽到芬芳的气息,甚是是一种异香。他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在树荫下取出袖珍皮本,翻到今日下午的日程安排,赫然写着——“Dorise,二十二岁,疑似深度妄想症。”
私生女。她的身份使George想到故事里被巫女施法变成夜莺的公主。
“冒昧打扰,“George摘下帽子,行了一礼,道:“Dorise小姐,午安。”
“午安。“她说,“请问您是过路的异乡人吗?”
神甫家族有施舍过路人的习惯。
“不,小姐,您真会说笑。“George笑了,“是兰泊斯特教皇让我来的。”
Dorise很美。轻颤的睫毛像是蝴蝶。
George接过女仆递来的咖啡,加了几颗方糖。他说:“我听说,您住的地方,有上万只蝴蝶。——从前教皇正是在这里豢养蝴蝶。后来废弃了。”
Dorise:“是的。现在这些蝴蝶由我来养。”
“哦,小姐,这听起来不错。”
Dorise随手展开象牙折扇:“先生,咖啡还合您的口味?”
George:“感谢款待,醇美极了。”
Dorise的手指间,出现一只翅膀近乎透明的细小蝴蝶,翅膀轻扇,落在Dorise的发丝上,又逐渐扑动翅膀脱离褐色头发缚成的囚笼,飞到她胸口。Dorise在蝴蝶翅上印了一吻。神态近乎情人间私语绵绵。
George垂眼。
教皇说,Dorise小姐的病,正与孤塔里的蝴蝶有关。
“小姐,容我失礼,我能去参观您养的蝴蝶吗?”
Dorise沉思片刻,唤女仆收走咖啡,亲自拿起烛灯,引George走入那幽暗深不可测的硬木扶梯。梯上有很多幅《圣经》里的画像,阿芙狄罗、塞壬、沙尼亚、圣母玛利亚。圣母,玛利亚。George的目光落在圣母玛利亚身上。
第八层。塔的第八层。
四下昏暗。花香浓郁。
“就是这里了。“Dorise的容颜像精灵,烛火光芒跳动。
玻璃罩,匣子,花朵上,全是蝴蝶,各种各样的蝴蝶。像是天堂的盛宴。
另一面墙上,雕着番石榴花。满墙都是蝴蝶标本。
George的手指,不由自主摸上一个金框的蝴蝶标本,一只美洲金翅蝶。丧失了生命,成了一件艺术品。
“她是我的情人,贝丝。“
蝴蝶标本的眼睛诡异而空洞。
Dorise继续说:“她死在七年前的雨季。”
George目光凛凛:“您的意思是,您认为它是人类吗,小姐?”
Dorise说:“正是如此。她是一个深色皮肤的吉普赛少女。我们在一起做爱了很多次,当然,她生前。后来,雨季到达,她就死了。贝丝是个美妙的姑娘。”
“小姐,请您继续说。“
Dorise把标本拿起,自然地捧到胸前,在心口画十字,神态虔诚:“在这里,所有人,无论是匣子里还是玻璃罩,都是我的情人。”
“贝丝”的翅膀,像一柄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