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orno小说吧 关注:6,367贴子:268,883

回复:【搬文】《梦古穿今》作者:一路芳菲(性转穿越文)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32.真相
  夜渐渐深了,一轮明月似圆未圆,悬挂在澄净如洗的夜空,淡淡的光芒洒在庭院中,清辉照着摇曳的树枝,投下斑驳的暗影,草间偶尔想起几声虫鸣,衬得院里越发静谧。
  “小姐,”卷碧挑着手中的线头,垂头丧气地望着章浅语,“怎么办,你真的要嫁到苏家去吗?”
  章浅语不停穿梭的手微顿,复又行云流水地行针:“嗯!”
  “不能不嫁吗?”卷碧低声嘟喃,只是这小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还是很容易听清楚。
  “傻丫头,圣旨都接了,还能抗旨不成?况且……”比起其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这话说了一个丫鬟也不懂。
  “可是……可是……外面的人都说小姐嫁到苏家不会好过的!”卷碧急了,声音不自觉提高。
  章浅语微微一笑:“苏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能吃了我不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探花郎吗,小姐嫁给他不是很好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如果他对小姐不好的话,奴婢也一样讨厌他!”像是为了证明话的真实性,卷碧小手握成拳,信誓旦旦道“真的,如果他欺负小姐的话,奴婢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章浅语被她那样子逗笑了:“好啊,那我就等着卷碧女侠为我保驾护航了。”
  忽然,外间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小姐,夜深了,该睡了,还有卷碧,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让小姐太晚睡吗?”
  卷碧闻言习惯性的身子一缩,朝章浅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章嬷嬷还是一如既往地尽职啊!”
  章浅语对她那俏皮样无可奈何:“你呀,干嘛这么怕嬷嬷,嬷嬷为人还是不错的。”
  卷碧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奴婢哪里是怕章嬷嬷,奴婢是怕了嬷嬷的那张嘴,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念叨得奴婢耳朵都起茧了还不肯停!”
  章浅语想着章嬷嬷平日里的做派也的确是这样,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好了,先把床铺了,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卷碧闻言放下手中的线到里间给章浅语铺好被子,自己也整理好外间的睡塌,待章浅语睡下之后才熄了灯,径直去谁了,不一会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里间,章浅语虽说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入睡。脑海中反反复复想着晚间父亲带回来的消息,这个关乎自己一生幸福的消息。
  今晚父亲带回来陛下赐婚的圣旨,着实令家里人震惊,自己虽说早有这个觉悟,可乍然之下听说这个消息,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
  那天在祖父房外明明听到父亲和祖父说龚王和禹王逼的紧,她以为最后的结果不外是嫁给龚王或禹王的亲族罢了,只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竟会得了这么个出乎意外的结果。
  苏博艺……苏博艺……
  章浅语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少年是在两个多月前的汴京,再次见他是在新科进士御街游行的时候,两次见他,除了留下浅浅的印象并无特别之处,谁知道,这么个人现在竟会成为她的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如果说之前对他不太了解,那这些天来外边的流言,将苏家和章家的恩怨翻了个底朝天,她也算对苏博艺这个人有了稍稍的了解。
  只是命运向来爱捉弄人,这样的境况,她嫁到苏家,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无法预知。
  不为夫家所喜,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章浅语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她虽然对卷碧表现得镇定,可遇到婚姻大事,她心里也是异常忐忑。
  心里想着事,章浅语也不知自己究竟几时睡去的。
  第二日,章浅语起床后梳洗时发现自己眼下一片青黑,想着一会儿还要去给祖父请安,只得让卷碧扑了层薄粉,掩盖一二,所幸化了淡妆后并未看出什么,她也就用了早缮去给母亲和祖父请安,按说她应该先给祖父请安再给母亲请安的,只是章家里章惇算是个怪人,他不愿早起,所以就把他安排在了后面。
  章浅语到了母亲的房中,父亲早已去上朝了,母亲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的语儿啊!堂堂宰相府的嫡女竟配了个这么个小门小户出身,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便是你那庶出的二姐三姐,哪一个嫁的不比你好,我是做了什么孽啊,竟让我的女儿落得这么个下场!”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呀,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女俩,怎么就任由陛下把你许配给这么个无名小卒?”
  “以我儿人品相貌,便是做个皇子妃也是使得的,陛下这是瞎了眼了吗,竟挑了这么个破落户配我的语儿!”
  “母亲,慎言!”章浅语出声打断母亲的话,免得她越说越不像样。
  章夫人意识过来也是一阵惊吓,她虽怨皇帝让女儿嫁个小门小户的人,昨晚也是腹诽了一晚上,然而这话是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重了,章浅语缓了语气:“娘,这话以后莫要说了,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您再说什么也没用。况且,苏家也不见得太差!”
  “怎么不差,不说苏敬之的名声有多臭,苏家又是被本家除名的无根家族,苏敬之旧时与你祖父是如何的势同水火,你到苏家能有好日子过吗?”章夫人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陛下这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章浅语神色微动,口气仍是平缓:“娘亲不必太担心,即便苏家老太爷与祖父曾有过节,我一个小辈,他不会与我为难的,再有,苏……”章浅语顿了顿,继续道,“苏探花文采渊博,相信亦是知事明理之人,只要女儿谨守本分,敬上友下,我想他也会对女儿敬重的!”
  “我儿这般人物配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章夫人气不过女儿贬低自己,赌气道。
  “所以啊,娘你就别担心了,你女儿会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吗?”
  女儿气质品貌皆属上乘,哪个男子会不喜,若不是章家情况特殊,不知会有多少人上门提亲呢,想到这里,章夫人也觉得不必太担心,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郎,见到语儿这般天仙人物还不被迷晕了!
  只是章夫人不知道的是,这位少年郎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现代的各种美女,熟女,性感女,萌女不知见过多少了,更何况这位少年郎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仅如此,这少年还是情况特殊的伪男,种种条件下,即便你女儿天仙般的人物,对他的吸引力也不大了。
  “你母亲又唠叨了吧!”
  章惇见章浅语今日来得比往日晚了许多,不用想也知道是儿媳的功劳。
  章惇年纪大了之后越发注意养生,每天清晨都要到院子里走走,这法子是以前一个和他交好的御医教给他的,大多时候章浅语都会陪着他,一来是为了督促他完成这件事,二来也是陪他说说话,免得他无聊。
  听到章惇的话,章浅语只是平静道:“母亲只是关心孙女,多说了两句!”
  “恐怕没什么好话吧!”章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这儿媳秉性他还不清楚吗?
  章浅语被说破也不见窘迫,只是淡淡道:“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只是担心孙女,言辞过激了些,实非本意。”
  章惇赞赏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任何事情面前都一派宠辱不惊的小孙女,就这样把她嫁给了苏敬之那老儿的孙子,实在是便宜了那苏家小子了。
  “你也认为将你嫁到苏家一事是陛下对付我章家的手段吗?”
  章浅语闻言,看向章惇的眼神露出疑惑,难道不是吗?
  按照外面的传言,苏章两家不和,自己嫁到苏家,必不会过得太顺利,京中的人都知道,章家幼女是章惇最宠爱的孙女,可以说是掌上明珠,孙女过得不好,章惇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章惇外敌不断,还要应付这内里的琐事,左支右绌。
  或许这其中也有其他的原因,比如陛下并不希望章家和任何一个皇子扯上关系,章浅语作为章家最后一个未婚的嫡出子女,这道圣旨算是断了章家和大家族联盟的可能,就算章家还有庶出子女可以和其他家族联姻,那分量也显得太轻。
  按说苏家的门庭配章家的确有些牵强,只是苏博艺作为新科探花,自古以来才子佳人也算是良配,又有苏老太爷曾经官拜一品,如此皇帝才敢颁下这道赐婚圣旨,而不怕别人说他薄待了章家。
  见孙女终于不再是淡然的模样,章惇心里尤然升起一种成就感。
  “外人都以为苏敬之和我是势同水火,谁又知道苏敬之和我私下里交情其实不错!这次的婚事其实是我和你父亲的意思,自然为达到目的也用了点小小的手段。”
  章浅语听多了两人不和的言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与往常认知相反的话,不由愕然:“祖父是说……”
  “对!”章惇得意笑道,“苏敬之和我当年虽说在朝堂上经常争锋相对,私下里却也是常往来的,不过怕让先帝忌讳,一直都没有太张扬。”
  章惇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章家的女儿真的会被陛下随随便便就许人了吗?”
  那么,将自己嫁到苏家其实是在祖父的计划之中!
  章浅语好半会儿才消化这个讯息,自嘲道:“谣言止于智者,是孙女愚昧了!”
  “这事你父亲也不知道,你想不到也不奇怪。”
  似是想到往事,章惇话里带了笑意:“苏敬之那老古板,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种按部就班地生活,脚踏实地地做事的老实人,那时候谁会想到他会突然之间爆发,弄出这么一件闹翻天的大事来,这可一点不符合他那整天之乎者也的挂在嘴边的形象。”
  章浅语也听说过苏老太爷的事迹,现在再听祖父提起,脑海之中仿佛出现一个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却有着惊世骇俗的思想的睿智的老者形象,事实上,也只有骨子里真正不拘于礼教的人才会和祖父谈得来。
  “能和祖父交好的,那苏老太爷想来也是个奇人”
  章惇轻轻的哼一声,道:“那倒是,不然苏家也不会立下个‘成亲十年内不得纳妾的规矩’了,要不是冲着他这个家规,哪个舍得把握宝贝孙女嫁给他?”
  成亲十年内不得纳妾……
  章浅语心内大震。
  勉强按下心中惊诧,章浅语故作平淡道:“祖父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倒不曾听说苏家有这么个规矩!”
  宋代狎妓之风盛行,若是谁家有这么一个家规,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闻。
  章惇撇唇不屑道:“苏敬之那老儿大概是年幼的时候吃了姨娘的苦,心里有阴影了吧!不然干嘛只娶这么一房妻室?虽然那事没有记上家规,不过他两个儿子都是成家多年后才有了妾室,据说孙子一辈的也不准纳妾呢!不过在外面养了多少个红粉知己他又哪知道,枉苏敬之自诩精明,连这么个简单的人性都不懂。”
  章浅语听后原本激荡的心情又慢慢落了回来,的确,如祖父所说,不过是不许纳妾,通房外室的和姨娘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缺个名分罢了,但是女人这一生要的并不止是名分,丈夫不喜,即便是正室夫人又比姨娘好到哪里去?
  章惇见孙女的情绪有些消沉,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知道是自己那一番言论打击了她的热情,安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苏家那小子我虽没见过,不过你父亲对他印象倒是不错,想来是个好的,再者,苏敬之亲自教出来的孙子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到时候他若真是个浑的,咱们一脚踢了他,再找个好的!”
  章浅语被祖父这无赖口气逗得笑出了声:“祖父,哪有你这样的,若是那样,谁还会要孙女?”
  更何况,以她的性格,若是被休,就是死了也不能让家族因她蒙羞。
  章惇开怀大笑起来:“好了,不说不说,到时候那小子若真的敢对你不好,祖父就让苏敬之那老儿好好教训他!”
  章浅语窘红了脸:“祖父!这还没影的事呢!”
  任是再淡然,提到这些,娟娟二八的少女也羞红了脸,一提裙摆,少女羞赧地跑开了,独留下老者在院子里止不住地笑。


39楼2019-07-09 22:53
回复
    36.通信
      根据朝堂不断传来的消息,林易将这次战争和历史上的宋朝作对比,发现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也更证明了这个朝代的的确确是架空的。
      按照他的推测,这次的战役,实际上和历史上的靖康之难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同时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例如历史上的靖康之难是宋金第二次汴京之役,也就是说,实际上是汉人和女真人之间的战役,因为在这之前,辽已经被宋和女真联合歼灭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辽还存在,并且越发壮大,这次战役发生的时间和靖康之难的时间也对不上,年份推迟不说,本来是十一月发生的现在也变成了五六月,这根本不符合外族一向的习惯,通常游牧民族只有在冬天缺食少粮的时候才会时不时地骚扰中原。
      要说这场战役中最荒唐的就是皇帝竟然相信所谓的鬼神之术--六甲法。
      一名为郭京的人号称能效仿古人,布置“六甲法”,能轻易退敌,战况紧急,皇帝一听收复河山有望,顿时喜出望外,马上召他入朝,授予官爵,赐帛金数万。
      郭京奉旨在汴京中招募7777人,招兵的年龄不拘老幼,也无论会不会武艺,只要生辰八字符合就行,这样组合起来的一支军队,其战斗力可想而知,偏偏郭京还将这支军队称为“六甲神兵”,并在他们之中大封“天兵天将”。
      这是林易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接触并感受到封建时代的鬼神思想,明明是这么荒谬的事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靠着这所谓的“六甲神兵”解决问题的,可满朝的文武百官,上至皇帝,下至黎明百姓,大家看起来却似乎是理所当然。
      林易满腹的郁闷无处诉说,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他作为现代人,这样与众不同的思想在这封建的古代是多么的寂寞,没有人能理解他,无论是亲人好友,谁都不能解开他心内的纠结,灵魂思想上认知的不同,注定了他们不能和自己走到同一步,也不能引起双方的共鸣。
      这之间发生了一件事,让林易郁闷的心情总算稍稍可以纾解。
      事情是这样的,苏老太爷行踪不明的时候,身为苏家准孙媳妇的宰相府小姐,苏博艺的未婚妻,章浅语曾写过一封信劝慰林易,大概内容就是安慰林易,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苏老太爷会平安无事的。
      这只是一封简单的问候信,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是她作为半个苏家人该做的事,至少表面上要过得去。然而当时苏老太爷下落不明,朝中又提出了“六甲法”这个在林易看来极其荒谬的退敌“妙计”,收到这封信时,林易正处在内心纠结的状态,既担心祖父的安危,又感慨于自身与这个朝代的格格不入,还愤怒于古人于鬼神迷信方面的无知,偏偏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事事憋在心里。
      当下有了这么一封温暖的问候信,他在回信时无意识地就将心中的郁闷述说了在字里行间,本来也没打算能有人理解,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可是意料之外的却是,章浅语收到他的信后,不仅回了信,并且在信中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认同,言语之间对这方面也颇有些见解。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了,林易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来到古代十多年积累下来的种种郁闷,全被他宣泄在薄薄的信纸之上,他不是多话的人,可是这一次却是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样,说起来没完没了了,通常章浅语的回信只有薄薄的两页,到他这里能写出厚厚的半本书那么厚,好像要将十几年来积在心中的话都说个遍。
      对于他的话,章浅语并不是都表示认同,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封建古代人,而林易却是接受过现代教育、先进思想的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两个相隔了八百年的人,再如何阔达也不会达到同样的思想高度。不过她是个聪明的人,对于一些不理解的,她不会辩驳,也不作评价,只会静静地倾听,偶尔顺着他发表一两句评论,这对于林易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了,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倾诉过了。
      这么一来一往的写信回信,林易对章浅语的印象也改变了,以前他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在现代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年纪,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是通过信件往来之间,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甚至比这个时代的很多男子都来得明白通透,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封建环境下,处于深闺之中的女孩能有她这般的思想内涵,这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只是,他似乎忘了章浅语的身份,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现代的比较聊得来的笔友,时不时交流一下心中的想法,可是章浅语却不然,至少从她把林易的信件一封不落地小心翼翼的收藏在梳妆盒的举动就知道她对这些有多珍惜。要不然,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频繁的与男子通信,即使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于她来说也是一件为难的事。因着两个人的身份,章府对这事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用“六甲神兵”作战的结果可想而知,“六甲神兵”一出城就被辽兵杀得大败,郭京趁乱出逃,这下子汴京城是彻彻底底的沦陷了。
      林易得知这一消息时,心里头感觉十分复杂,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历史事件后,有一种“啊,终于还是发生了”的感觉,怎么说呢,似乎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宋朝变来变去,还是赶上了历史的大潮流;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似乎前些日子的纠结都像不曾发生过。
      作为一个已经预知了未来的人,一步步看着事情向预定的轨道发展,那种感觉无疑是最难受的,因为你明明知道结局,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好比回到抗日战争时期却不能阻止日本人屠杀南京一样,眼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这无疑是对内心的一种煎熬。
      可偏偏这个架空的宋朝,你永远无法知道它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只有在发生了之后,和历史上的一对比,才惊觉,原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某件事。于林易来说,他根本无法掌握这些规律,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规律可言。所以也就是这样,他感觉自己像在玩猜谜游戏,总是在揣摩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来和历史上的宋朝对应。
      汴京沦陷之后,朝堂上更是暗潮汹涌,有大臣提议让皇帝下罪己诏,检查自己的过失,望上天能宽恕,更有人提议让皇帝提前退位给自己的儿子,选出新的明君来平息上天的怒火。
      皇帝被这些奏折烦的天天怒火攻心,差点没在朝堂上吐血,这次几位皇子倒是结成联盟,都表示皇帝上了年纪,不应该再为俗事操劳,应该退位颐养天年,好好享福,俗事什么的就由他们为人子的操劳就好了。
      章家一如既往地不表态,谁都不清楚章家到底把宝压在哪位皇子身上,可即便是这样,皇帝好像也不放心,找了个借口,贬了章家几个直系亲属,林易作为章家的准女婿,也被牵扯其中,经常有人接着各种的借口套他的话,和他套近乎,只不过因为他有意识的疏远了这些事,也就没那么多人来烦他了,不过端王老是围在他身边转,搞得他战战兢兢的。
      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林易似乎隐约能猜到章家的打算,虽然没有明确根据,只不过以他直觉来看似乎是错不了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章家到这时还能如此淡定,因为它早已留了底牌,不得不说,这是一项冒险的决定,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解决章家目前的窘境。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个不慎就会赔上整个章家。
      林易能够看得出这样一个决定若是章家实施成功了,只会将宋朝更往历史轨道上推,或许也会葬送整个宋朝,这样就不愧后世历史对章惇“奸相”的评价了。
      虽然猜到了皮毛,林易却并没有改变什么的打算,无数事情证明,再怎么改变,历史洪流都会将发展导回到正史上,既然这样,又何必费心机去做些无用的事,他只要当个看客、旁观者就好,至于历史怎么发展,那根本不关他的事,他是个小人物,没有太多的宏图大志,更没有改朝换代的魄力,能做的也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在这兵荒马乱的朝代保得自家的安危就好。


    43楼2019-07-09 23:09
    回复
      37.拜堂
        不管朝堂上是如何地暗潮汹涌,纠纷不断,林易倒是安心地作者他的修纂工作。
        如此到了七月末,辽攻破汴京后不知怎么的就消停了,并没有趁着机会南下,又或者是宋朝的兵将终于发挥了作用,堪堪将辽军挡在了汴京。
        外寇的威胁暂时消除了,皇帝就折腾出手来收拾内乱了,之前跟风让他退位的几位大臣被贬的贬,罚的罚,可见皇帝也是个记仇的。至于几位皇子,毕竟虎毒不食子,也就被罚回府面壁思过而已。
        虽然没有重罚,不过几位皇子之前花费大力气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算是白费了。特别是龚王,之前在皇帝病重的时候,还想采取极端的方法兵谏逼宫退位,不过被禹王一派的人给破坏了,所以这次的处罚中,龚王受到的是最重的,被贬为了庶民,当然,向外公布的名头另外拟了个,皇室的丑闻可不能随便传出去。
        现在的皇帝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想着几个儿子在他病重的时候就只记得谋划他屁股底下的座位,心里对几个儿子也越发失望。纵使他就是从那一个时代过来的,心里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这样对待自己,人老了就越发看重这些情谊,总想着子孙能和睦。这么一来,这么多个儿子中,对形骸放浪的端王倒是多了几分亲近。
        宋朝最大的特点就是统治者尤其会享受,更何况还是迁都到繁荣昌盛的江南的宋朝,这不,刚结束了宋辽之间的战争,临安又恢复了一贯的奢靡之风,似乎之前的兵祸只是一场幻景。
        林易来不及感慨这些,因为他这一个月来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不为其他,就是他的人生中最大的事--婚姻大事。
        整个七月,苏家都处在一派忙碌之中,准备彩礼、粉刷房子、修建新居……
        林易被苏夫人拉着量了尺寸做了几套新衣,全是些喜色的,其中的新郎服更是修修改改几次,衣服鞋帽也有章府送来的,据说是章浅语亲手做的,算是向夫家展示女方的女红。鞋子家里的人每个人都有,林易再一次体会到古代女子的不易,这么一大家子的鞋,得做多久才做得完啊?
        八月炎夏,傍晚的临安笼罩在一片夕阳余晖中,缕缕金光之中,有楼阁屋檐高低错落,黛瓦白墙,青石小巷,与道边的垂柳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在这样一幅色彩斑斓的墨画中,一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穿过临安大街,破坏了这一份静谧,队伍熙熙攘攘、敲锣打鼓地绕着临安街道转了一圈,马上迎亲的新郎芙蓉玉面,俊朗不凡,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易。这场由皇帝亲自赐婚的婚礼,因为之前战争的影响,也不好搞得太过铺张。
        再说章家这头,章浅语从四更起来开始沐浴梳洗,再之后就是开脸,上粉、涂脂、画眉、描花钿、绾发,由着喜娘在她脸上不断地涂涂抹抹,换上几个月前自己亲手的绣的大红嫁衣,头戴凤冠……
        一切都整理完毕后,章浅语望着铜镜,镜中映着模模糊糊的影像,清丽白腻的少女凤眼含春,长眉入鬓,星眼流波,桃腮欲晕,一袭大红嫁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红唇皓齿,满室的红烛囍字让整个房间流转这一股朦胧暧昧,衬出少女粉颊晕红,举手投足中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动人娇媚。
        这还是自己吗?
        章浅语有些诧异于自己上妆后模样竟然与平时相差甚远,到底是妆粉太过神奇还是她长相中也有妖艳的一面?
        “小姐这模样,可算是民妇几十年来见过的最俊的了,真真个仙女下凡了,待会儿小姐的夫婿见着了必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喜娘在身后啧啧称赞,章浅语被她直白大胆的言论给羞红了脸,硬是将本就娇艳的容颜添上了几分媚色,看得众人一阵失神。
        粉装女子长吁了口气,幽幽叹道:“怪道人家都说红颜祸水呢,六妹这模样比之贵妃褒姒之流也无不及啊,我要是妹夫,娶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娘子,就是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了!”
        “呸呸!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章嬷嬷匆忙地从外间进来,一听见“折寿”两字就紧张地出声,“小姐,快盖上盖头吧,花轿差不多到了!”
        嬷嬷的话一出,屋里瞬间忙做一团,拿喜果的、检查仪容的、找盖头的……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呀!这么快?”章浅语低呼一声,明媚的脸上显出一丝局促与不安。
        “快点快点!盖头哪去了?”
        “频婆(苹果)呢?赶紧拿给小姐握着!”
        “六妹,盖头就在你手边,你往哪儿找呢?”另外一个盛装的少女嗤嗤笑道。
        粉装女子提起裙摆赶紧去掩了门:“不能轻易让未来妹夫给得逞了,我们得守紧了!”
        忽然,外间传来悠长的一声“花轿到了!”
        八月初八这一天,林易骑着骏马,随着锣鼓笙箫奏出的喜乐一路来到了宰相府,通过层层关卡,文武全行,费尽了口舌,撒足了喜钱才摆平了新娘的兄弟姐妹,打开了新娘的闺阁之门,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新生活。
        八月初八这一天,章浅语身着凤冠霞帔,由兄长背着上了喜轿,一路鞭炮锣鼓,嘻嘻闹闹,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东大街晃到了北大街。从未出阁的小姐变成了有夫之妇,冠上了苏章氏的名号。
        苏府里布置地喜气洋洋,一眼望过去就是一片红海,碍着章家和苏家的关系,满朝文武百官来了不少,人人面带微笑,相互阿谀奉承,互道恭喜。
        此刻,正堂之中,一身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尤为抢眼,他身长如玉,双眉修长,精致细腻的五官巧夺天工,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用红色发带系住,发带两端垂落在两鬓,红色喜服衬得白皙的皮肤越发分明,咋一看过去有一种雌雄莫辩的介于男女间的独特气质。
        新郎脸上是标志性的淡淡微笑,看上去他似乎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时刻高兴,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眼里是一片迷茫。
        手中牵着的是新人专用的红绸带,绸带中间系这一朵大红花,绸带的另一头连接这场婚事的另一个主角新娘。
        林易觉得此刻自己的思维似乎停滞了。
        就要结婚了!
        和一个女子!
        在他还是她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将来会举行什么形式的婚礼,中式的、西式的、传统的、现代的,也想过在哪里举行这个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活动,或许是酒店、庄园、教堂,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教堂里,穿着洁白的婚纱,伴着亲友的祝福,听着牧师的宣言,作出婚姻的承诺,在无名指上戴上象征已婚的戒指……
        并且最最重要的是,对象会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谈得来或两情相悦的男子。
        如今……
        全变了!
        林易陷进了回忆之中,直到司仪的一声高呼将他拉回了现实。
        “一拜天地!”
        只是,这一声不仅没有让他摆脱心中迷罔,反而更催化了他心里的无措。
        牵着红绸转身向门口屈身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看着坐在正前方的苏明杰和苏夫人,林易按下心内种种,屈身向下。
        “夫妻对拜!”
        司仪这一声拉得尤其长,林易转过身,面对着盖着盖头人能看出窈窕身段的新娘子,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百转千回,满堂的喧闹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就这样定局了吗?
        两个女的?
        目光逡巡在这挤满了人的喜堂中,贴满了囍字,铺满了红绸,燃烧着的大红喜烛,宾客的谈笑声,亲友们喜气洋洋的面孔,无一不充盈着喜意,满目的红色刺得眼睛生疼,却也生生将他拉回了现实。
        视线收回,向着对面的红色身影弯下坚挺着的腰。
        就这样吧!
        “礼成,送入洞房!”


      45楼2019-07-09 23:14
      回复
        39.洞房(下)
          这件事他琢磨了好久了,从皇帝下旨赐婚那天起,他就知道,今晚这个情况那是必须面对的。
          林易也看电视,偶尔也看看小说,初中、高中的时候也迷恋过一阵言情,一般的男女主遇到这种情况不外乎有几种情况。
          一是割手指,男主向女主坦言心里有人不会碰她,女主娇羞忐忑、满怀期待的新婚之夜瞬间被泼一盆冷水,之后就是各种冷落幽怨,女二被迎进门,正室与妾室之间展开各种斗争,争宠、争权,男主人一般都是偏向美貌妾室,女主就会遇到各种误会陷害,最终死于非命,这之后或完结或重生,凤凰涅槃,各种报复。
          二就是红墨水,此类男主或命不久矣或装作命不久矣,女主的作用就是冲喜救命,男主不忍误了女主,不愿毁了人家年轻姑娘,女主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后细心照料男主,最终男主得以痊愈,病好后恩爱欢喜。
          或者是用点动物的血糊弄过去,要么就冷酷点,直接倒头就睡,不理会新娘子,然后第二天就是各种不贞流言,女主遭受各种打击嘲讽,男主冷漠以对,毫不关心,最后爱上了之后就是各种疼宠,死去活来。爱不上的男主就沦为男二,各种渣滓行为,最后的最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女主,幡然悔悟,可惜佳人已经琵琶别抱,再不回头,然后就是各种悔恨。
          无论是哪一种,林易发现都不符合自己的状况,而且现实和小说又不一样,比如他心里没人(现代有个男友,太久了,忘了),比如他做不到放任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在新婚之夜遭受各种打击,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原因,并不关章浅语的事,人家一小姑娘欢欢喜喜的待嫁,嫁了之后难道要跟她说“我不喜欢女人,你离我远一点”?
          又或者他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该如何向这名义上的妻子解释,是说他不能人道还是说他是男儿身女儿心?显然都不可能,前者估计苏夫人会给他找一堆大夫,后者那是他守了十几年的秘密,连生他养他的苏夫人他都没提过半点,又怎么会对一个才刚认识人和盘托出!
          无论怎么想,怎么做,结果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伤害这名义上的新婚妻子保全自己,顺从自己的内心,可是骨子里的责任感让他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不说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要如何承受这样的事,单单娶了人家却负了人家这种事他就做不来,要么就别娶,要么娶了就要负起责任,虽然他暂时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看来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现代了,所以,成亲生子、传宗接代这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晚死早死都一样,索性就选个让大家都好过的,类似于常人的路吧!
          林易见她往这边走来,定了定神,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这个酒杯是那种内含机关的,也是林易到古代后发现的像电视上那种可以有里外两层的工艺品,只要按着某个机关就可以倒出不同的酒,林易给自己倒的是加了药物酒,给章浅语倒的是平常的,他不想让她发现这些。
          看着章浅语已经到了跟前,林易张了张口,不知怎么称呼才好。
          娘子?夫人?太过肉麻。
          章小姐?太过生疏。
          章浅语?古代似乎没有直呼其名的习惯。
          小语?浅语?太过亲昵。
          干脆不叫了,就叫“你”了。
          “要不要过来陪我用点?一整天没进食了,现在是饿得不得了,你也过来用些吧!”
          之所以以自己为借口也是怕她有心理负担,毕竟两个人虽然有夫妻名分,但还是陌生人,大概一下子的也放不开。
          章浅语朝他腼腆一笑,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先用些饭吧!”
          林易将桌子上的其中一碗米饭推到她面前,章浅语谢过他后接了过去,修长纤细的玉手举着象牙箸,小口小口的抿着饭菜,这之间他们并没有语言交流,章浅语估计是不好意思开口,又或者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教养让她在进食的时候做不出失仪的举动,林易则是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琢磨着一会该如何完成今晚的任务。
          饭吃到一半,林易停了箸,深深看了章浅语一眼,将之前倒好的酒端起来递给她,自己也颤着手端起了自己的那杯,深吸一口气。
          “俗语说‘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今日既有缘结为夫妻,为这奇缘无论如何也得互敬一杯!”
          章浅语星眸微抬,红唇微张,大约是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出,不过反应过来后也搁下了筷子,俏脸微红地接过他手上的酒杯。
          “诚如夫君所言,妾身敬夫君一杯!”
          林易勉强对她挤出一个微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一仰头将整杯酒灌下了喉咙,那模样叫一个悲壮!
          喝完后发现章浅语竟然举着酒杯呆呆地看着他,大约是被他刚才那副模样给吓着了,脸上羞涩的神情褪去了几分,晕红的面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眼里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
          林易知她是误会了,任谁在看了他这一番表现后,都会认为他是不愿结这门亲的,尤其是章浅语这种心思通透的女子,更是能轻易看透他的情绪,虽然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愿,但不愿的原因和对方以为的原因一定不一样。
          即便误会了,章浅语也还是很平静的喝了手上的酒,这或许就是大家闺秀的涵养。
          她喝完后林易又将两人的杯子斟满。
          “这第二杯祝愿我们今后能生活美满,家宅安宁!”
          不等对方反应,林易又是一仰头一饮而尽,章浅语也斯文地小口啜着,喝完后白净的脸上又漾起了红晕,只不过之前是因为羞涩,现在却是被酒精给熏着了,不着痕迹地轻轻吐了两口气,红唇微撅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第三杯斟满后章浅语已经有些晕眩了。
          “这第三杯……”林易话到这里顿了顿,眼中闪过些许愧疚,“日后我若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三杯烈酒下肚,林易也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那药那么快就起作用了。
          章浅语三杯后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了,总算还维持着勉强的清醒,所以喝完第三杯后就不愿再喝了,搁下杯子浅声道:“妾身酒量不济,不能陪夫君尽兴了!”
          林易也觉得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就真的要倒了,所以也没再喝,只是吃了些菜。就这样,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过了半响,两人用完了饭,吩咐人将杯盘都收拾好了,又各自用茶水漱了口,下人退下后,房里真正的就剩下两人了。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做的事,林易还是觉得别扭,局促的杵在房中像跟桩子一样,往日熟悉的房间此刻却陌生的像是第一次来到,布局什么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明显充斥了更多陌生的物品,再加上窗柩上的大红囍字,房间里的大红喜烛,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这不同寻常的日子。
          林易不动,章浅语却误以为他是在等她帮忙宽衣,毕竟这也是为人妻子的责任,所以她内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着羞意上前替丈夫宽衣解带。


        47楼2019-07-09 23:20
        回复
          只是……
            “你干嘛?”
            在她手指刚触到林易的衣服时,林易两手捂着襟口惊骇着后退了两步,徒留她两只素手尴尬的停留在空气中,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林易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偷觑了她一眼,脸上一阵尴尬,忙补救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遭遇这样的情况,章浅语也觉得脸上发烫,除了鞋袜上床,挨着床里面躺下,期间看见了平铺在床中间的那方锦帕,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娘亲说过,新婚之夜,夫君想做什么由着他去就是了,她只要好好顺从他就好,每个女子都会经历这么一遭,忍忍就过去了。
            林易自个在那纠结了好一会儿,不得已只能脱了外裳,穿着中衣慢慢地向床边挪近,他性格里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这一件事着实是让他进退不得,哪怕事到临头,明知不能退缩,他还是萌生了些许退意。
            听着轻微的声响,章浅语感觉到她那新婚丈夫已经靠近了,并且极其小心的上了床,枕头的另一端似乎塌下去一块,是他躺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别人的新婚之夜是怎样的,不过章浅语隐约觉得自己这新婚丈夫表现得有些奇怪,至少别的男子应该不会像他这般羞怯,就像现在,他躺在一旁却没有半点动作,完完全全的一动不动,难道这就是洞房花烛夜?章浅语不知,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她不知道的是,林易这会儿也不好受,本来他为自己准备的药药效就强,偏偏他不放心又全倒在了那一壶酒中,这会儿药效发作,他只觉得全身燥热,脑子里晕乎乎的,有些不太清醒,想要泡在冰水之中解解这浑身的燥热。
            旁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甚至渐渐变成大口喘气的声音,章浅语心内奇怪,半坐起身看向身边的人,却发现林易满脸通红,额上沁出细汗,眼睛里一片迷茫,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状,心中一惊,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天,好烫!
            “夫君,你没事吧?”
            章浅语焦急地问,过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忙掀了被子要下床去唤人,只是不等她有所动作,林易已经一把拉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扯在了身上,她的体制是有些偏寒的,即便是夏天也是清清凉凉的,此刻林易这个状况遇到了这么一个解暑体哪还会轻易放过。
            “夫君!”
            章浅语低呼一声,一手撑在床上,半伏着身子想要起来,只是这回林易两只手臂却结实地拥住了她,男女天生力气上的悬殊让她想要动一下都有些困难。并且她能感觉到身下的人正用他火热的脸颊蹭着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带来一阵阵酥麻。
            “……别……”话未完却硬生生咽了声,颈间一阵湿热,她的话语全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章浅语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想要制止的声音软软绵绵的,带着一股子娇嗔的味道,陌生得很。
            “……夫君,可否松开妾身先?”章浅语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没想到腰间的双臂却收得更紧,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微微地还呢喃着模模糊糊的低沉语调,撩人的热度透过薄薄衣裳传递过来,熏得她脸上一阵发烫。
            “啊!”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身上的人压在了身下,章浅语看了眼身上的人,只见他睁着眼,眼睛里一片血红,却没有任何焦距,估计意识仍是模糊的,似乎是不满足与脖颈间那一片小小的“冰池”,他修长的手开始胡乱地开辟阵地,俯下身子脸和手一起用功。
            片刻,章浅语就觉得身前一片冰凉,空气中微微的凉意让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垂下眼睑时大脑已是一片空白,白色中衣被退至肩后,瘦削雪腻的香肩裸露在空气之中,大红的戏水鸳鸯肚兜勉强遮住呼之欲出的春色,精致火热的脸颊在她颈间细细地磨着,偶尔伸出火烫的舌头舔一下,慢慢地从脸颊、耳根、脖颈、锁骨,一寸寸地往下游移,她觉得自己快被这样的动作逼疯了,脑子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许是刚才的酒劲上来了,连她也分不清这是要做什么。
            忽的小腹感觉到一个硬物,她本能的身子一僵,不知为何,就是有这种似乎是危险的感觉,衣服被胡乱的解开,男子火热宽厚的手掌在她身上游移,所过之处带来一阵似电击似火烧的灼热感,雪白的身子渐渐变得绯红,粉色蔓延至全身。
            身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反应,那感觉让她心头一阵狂跳,似是期待又像是恐惧,她不知该反抗还是顺从,不过,她脑海之中始终记得娘亲昨晚交代的一句话,夫君要做什么都要随着他。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洞房!
            林易只觉得身子很热,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脑袋里轰隆隆的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死寂,他处在烈焰之中,似乎要被燃烧殆尽。他的皮肤一片通红,细密的汗珠布满全身。
            忽然一双柔软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际,带来片刻的清凉,微微缓解了他的灼热,可是,还不够,仅这一点点还不够,那边冰凉似乎急着要离开,他一急,忍不住猛地伸手将那纤细的手腕往回拽,一把抓住准备撤离的冰凉物体,将火热的脸颊贴上去,稍稍缓解灼热感。
            只是这热感却是越来越强烈,那冰凉的物体也不安分,逼得他整个人都用上来压制它,张开迷茫的双眼,似乎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以及鼻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清香,这似乎让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某些事。
            是了,这是他刚刚拜堂的妻子!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
            对了,洞房!
            身体深处不断传来的躁动让他神智更加模糊,只是即便如此,他也还记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本来放药物的目的就是如此,循着身体的本能,不用考虑太多,也只有如此他才能过得去自己心里的那关。
            对于性他以前并没有经验,不过即使如此,作为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的人,基本的理论步骤他还是了解的,女人的第一次如果没有留下好的印象,这方面以后可能会留下阴影,所以,尽管身体似乎想要爆炸,他仍是克制着,慢慢地将前戏做足,一点一点地引导。
            只是,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欲望似乎已经战胜了理智,渐渐地他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了,一切都遵循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了。


          48楼2019-07-09 23:23
          回复
            40.敬茶
              静谧的房间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火焰窜起的劈啪声,红烛燃了一晚上已经到了根部,烛台上烛泪已经凝固成奇异的形状,飘忽的火焰在不时流动的风里明明灭灭地闪烁着,透过窗纸,天边隐隐约约的微光折射到房间里,将昏暗的房间找出个隐约的轮廓。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林易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未睁开眼时就感觉到身边贴着一个滑腻的躯体,那感觉和平日里的相差太远。
              林易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在现代的时候则是抱着泰迪熊,不抱着就睡不着,这个习惯一直到了古代也没能改变,或许这也是他内心里保留着的最女性化的一面了。
              可是今天怀里的这个显然和平时抱着的枕头不一样,细腻光滑,还带着稍微低于常人的温度,在这夏日里却是恰到好处的清凉。
              察觉到这些,林易心头一凛,猛地惊醒,微微睁开眼睛,鼻息间,飘散着一缕缕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欲糜烂的味道,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雪凝玉脂般的柔蜜肌肤以及那足够令人喷鼻血的玲珑曲线,瞬间,脑袋轰的一声,昨夜里的种种排山倒海一般朝他脑子里涌进来。
              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六感异常清晰,他一手枕在身边的人颈下,一手置在她腰腹间,整个呈包抄状将旁边的人抱了个满怀,林易不敢轻易有任何动作,僵着身子,怕一个不小心就吵醒了怀里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记忆慢慢恢复后,他才有闲暇打量起身边的人。
              她仍然在酣睡,白皙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柔美的线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然而肩颈之下,嫩白的皮肤布满了各种痕迹,红的紫的,一片狼藉,就没有一处幸免的,就连细长的脖颈也不例外。
              看到这里,林易感觉脸上一阵火烧,昨晚后来究竟是怎样,他也不记得了,只是隐约知道两个人是折腾到很晚才睡的,就是现在,章浅语眼下也有些谈谈的青影,看来昨晚战况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喝了之后才知道,那药药效太过了,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竟然真的圆房了!
              竟然、真的、圆房了!
              林易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他真的跟一个女孩子发生了关系--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虽然这其中也有药物的原因,可还是让他没由来地心里一阵别扭,在这之前,他几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即便发现到古代后性别转换了,他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外也没想得太多,一是当时还小,二是潜意识里或许他就避开了这个问题。
              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林易心神一紧,屏住了呼吸,一下子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精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扇动的两扇翅膀,半睁着的褐色眼瞳透着迷离的目光,浮起层层波澜,半明半寐地看着他,神情迷茫,灵巧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当下粉颊绯红,连忙低下头去,只是这样一来却是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林易的胸前,惹得林易身子一僵,两个人都感觉一阵尴尬。
              这样的情况下,沉默只会让暧昧气氛更加升级。
              “……那个……你还好吧?”
              话一出口林易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根本就是万千言情小说里,男女主发生关系后,男主的经典狗血台词。
              章浅语闻言,害羞地将头埋得更深,勉强能听到她闷声闷气的一个“嗯”。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眼睛盯着床顶,不敢看向她,脑袋乱哄哄的,胡乱地说着些词。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根本不懂得说些什么。
              良久,章浅语克制着羞意,将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对着他说:“夫君,时辰不早了,该起了,待会还要给……”话到这里微顿,放轻了声音,“……给爹、娘敬茶,去迟了不好。”
              林易小心地收回了搭在她身上的手,在床上找着衣服,只是看来看去却不见踪影。
              “那个,衣服,衣服在那边!”章浅语指了指地上,低声说,意识到自己也是不着一缕,很快地将裸露的手臂收了回去。
              林易扭头才发现地上也是一片狼藉,两个人的衣服散落在床前,这……
              昨晚到底是有多激烈啊!
              勉强抑制住脸部不断上升的热气,他起身,背对着章浅语开始穿衣服,这估计是他穿衣最快的一次了,感觉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将自己包严实了。
              “你……我出去让人抬些水来!”穿好后,林易想了想留下这么一句话,迅速的出了房间。
              出来后,林易才长舒了一口气,再呆在里面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两手扇了扇滚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守在房外的丫鬟原本挨着房间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一脸忐忑的偷偷看他。
              “……三公子?”
              “给…少夫人准备些热水抬到房里来!”林易向醒了的丫头吩咐道,说到对章浅语的称呼时,他声音里是明显的别扭。
              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是一阵黏腻,想了想他还是去找个地方洗一下的好。
              等两个人都洗好后,天色已经大亮了,府里的嬷嬷来催着去敬茶了。
              章浅语上了些妆粉,将眼下的青影遮住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林易发现她走得很慢,姿势也很是怪异,不用说肯定是昨晚他太**了。眼里闪过尴尬,他干脆将视线移到别处。
              来到苏夫人这里的时候,苏明杰和苏夫人也是刚刚起身的样子,两个人就在外面等了一阵,这期间,大哥大嫂、也陆续到来了,二哥外放了,二嫂也跟着他到任上了,所以就没留在临安,林易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章浅语也随着他向两人问了好。苏博文比他大了十多岁,两个人之间并不如何亲近,在加上他小时候又是跟着苏明杰在外边的,稍微大了之后就是在各书院游学,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也就谈不上亲近不亲近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明杰和苏夫人也好了,他们就进去了。正堂之中,地上放了两个垫子,苏博文夫妇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片刻苏明杰和苏夫人也坐上了正位。
              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端了茶水来,林易正奇怪,却见苏夫人身边的林嬷嬷从外间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锦盒,她走到苏夫人跟前,凑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期间还举了举手上的锦盒,苏夫人听了之后咧开了唇笑着,向他们这边投来满意的一瞥。
              林易正纳闷,却见章浅语整张脸在苏夫人的注视下一片绯红,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明白了过来,哄得一声,热气腾腾地止不住地往脸上冒。
              这还真是……
              林易和章浅语在蒲团上跪下,下人托着托盘,给他们准备了茶水。
              “儿子请爹喝茶!”
              林易两手举着茶杯,端到苏明杰前面,苏明杰严肃的点了点头,一手捋了捋胡须,这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
              “既已经成家,日后就是大人了,有什么事就和你媳妇多多商量,好好过日子,别再像之前那样顽劣了,男子汉的要有些担当!”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林易恭谨地回答,心里却不知自己之前怎么顽劣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孝顺父母的,除了学武这一项没能听他的。他骨子里其实是有些传统的,对父母的许多要求也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从来不会违逆长辈。也就是他这样的性格,才能在这古代适应下来,换了其他人,大概早就受不了这封建社会的条条框框了,尤其是对“孝”这一项,估计没几个现代人能忍受得了封建家长对他生活方面的指手画脚。
              苏明杰也并不是对林易有什么不满,相反,三个儿子中,他最满意的就是这小儿子了,只是习惯了这么一副严父形象,也就习惯性地批评。
              继林易之后,章浅语也向苏明杰奉了茶,作为公爹他也不好像长舌妇一样多说什么,只简单地嘱咐两句,就给了个红包,这红包又称改口费。
              倒是苏夫人这边,显然地要杀杀这宰相小姐的锐气了,婆媳关系是千百年来都无法攻克的难题,听着苏夫人一边对章浅语念叨着“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恪守妇道”一类的长篇大论,林易都佩服她怎么能说这么多都不停顿一下。
              他有注意到章浅语捧着茶盏的手因为长时间高举着都已经微微颤抖了,可苏夫人还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尽管如此,章浅语脸上却没有一点怨愤,仍是浅浅地笑着,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做到这样,要么是真的心无芥蒂,要么就是足够隐忍。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章浅语笔挺的身子都已经轻轻颤动了,想到她刚经历过昨晚那样的情况今天又这样,连林易都开始为她担心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出声的,免得苏夫人因为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对章浅语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今后只会更难相处。
              无奈,林易只好给一旁的大嫂使眼色,让她帮忙解一下围。
              苏博文的妻子姓李,李氏收到林易的求救信号,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苏夫人盈盈笑道:“娘,媳妇为了三弟的这杯茶可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您就如了媳妇的愿吧!”
              李氏这话其实也有隐晦提醒苏夫人章浅语一再就在这里等着的意思,足以见这个儿媳妇对她还是孝敬的。
              李氏做了苏夫人十几年的媳妇,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被李氏打断了话,苏夫人也没好意思在继续下去,而且也意识到自己这下马威似乎是太过了,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哈再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索性也就顺着台阶接过了章浅语手中的茶,意思意思地抿了口,给了个红包。
              见如此林易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敬完父母的,就到苏博文两夫妇了,因为苏老太爷的原因,苏家并没有太多的亲族,所以要敬茶的也不多,再加上苏明杰和苏明英两兄弟又分了家,也就仅剩自家这几个了,二哥苏博才在外地,就省了,所以实际上也就是剩苏博文夫妇了。
              对大哥大嫂奉茶不需要跪着,林易顺势起来,大概是跪久了,章浅语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了,好在林易手快地扶助了她的后腰,只是这样一来她整个人算是栽在了他怀里。
              “谢过夫君!”
              章浅语稳定了身子后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听着同时从后边传来的苏夫人故意的咳嗽声,林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给大哥大嫂敬茶并没什么波澜,完了后苏夫人就让他们回去用早饭去了,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又嘱咐了一大堆,什么不可贪图年轻不知节制一类的,听得二人面红耳赤的。


            49楼2019-07-09 23:26
            回复
              42.相处
                虽然昨晚是规规矩矩地躺好的,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易发现自己又将章浅语抱在怀里了,并且像是八爪鱼一样巴在她身上。
                还真是……
                这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可真要不得啊!
                趁着她没醒过来之前,他抽回来自己的手臂,起床练剑去了,之前他一直有晨间练剑的习惯,原本是想跑步的,只是这项健身活动在古代显得尤其怪异,他也就用练剑代替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起来后章浅语也睁开了眼睛。
                之前一直是一个人习惯了,一下子床上多了一个人,她有些不适应,故而昨晚一直都睡得不熟,当林易的手臂伸到她身上时,她第一时间就醒了,并且心脏猛地停止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来,骇得她都不敢动一下,后来才发现他只是要找个东西抱着,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坚持了一下也就放下心睡了。
                今早林易醒的时候她也醒了,只不过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起床伺候他更衣,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这个丈夫是不喜别人帮他做这些的,可这又是她为人妻子的职责。最后见丈夫小心翼翼的起床动作时,她也就知道是用不着她的了,索性就装睡了。
                林易在花园里练了一早上的剑,除了满身大汗,洗了个澡才又回到了他的院子里,这是他每天的习惯。他回到时章浅语已经起床并准备好了早餐,就等着他了。
                “以后若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林易见她一直在等着,边坐下边说着。
                章浅语只是笑着将筷子递给他却不回答,想来就算他这么说了也无济于事。
                吃完早缮后,林易和章浅语到大房那边认亲戚,其实也没有谁,就是苏明英和他几个儿子罢了,当然,苏老太爷两口子也是跟着苏明英过,毕竟他是长房嫡孙,论理怎么也得在那边。
                这之间并没有什么出奇的,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耗在大伯那里,最后在那里吃了午饭才回来,中国人向来是有留客吃饭的习惯的。
                回来的路上林易随便扯了些话题跟章浅语聊着,他的性格向来是不怎么热衷于交友的,但是因为自身的良好教养,对待人的时候也能温和有礼,但那些都只是表像罢了,真正为他所接纳的好友不会太多。用现代他一个闺蜜的话就是,别人可以很轻易地从十米靠近到他一米的距离,但却很难再靠近到他一米以内。说白了他就是那种表面温和,内心冷漠的人。看上去好像很好相处,接触了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真正接近过他。
                不过对章浅语他算是例外的,因为着两人的特殊关系,林易急切需要给她一个定位,让两人相处起来能不那么尴尬,所以他主动提出话题,试图通过沟通来让彼此熟悉对方,不要总是一见面就尴尬无语。
                诚然,取得的效果也是不错的,至少从大伯哪里回来后,通过几日的相处,两个人不至于一见面就脸红了,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仍是有些别扭。
                三朝回门时林易被章浅语的祖父单独叫去,两个人聊了很久,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反正原本还有些不待见他,觉得娶了自家孙女让他占了便宜的章惇最后总算对他有了好脸色。
                回门后,日子还是照常过,章浅语进入了适应新环境的阶段中,婆媳、妯娌关系也进入了磨合期,好在她对这些还算处理得妥当,也没有要和大嫂争管家权的意思,因此两妯娌之间相处的还算愉快,小姑子苏博惠也比较喜欢她。
                至于苏夫人,虽然还是介意她抢走了小儿子,可也算做的不过分,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最多也就在吃饭的时候立立规矩,让她帮忙夹一下菜罢了。这些在娘家的时候母亲早就跟她说过,她也清楚婆媳之间再怎么和睦也不会像母女那样没有芥蒂,所以对于苏夫人她也就不苛求了。
                至于林易,则是努力让自己习惯生活中多一个人,多一个人吃饭,多一个人睡觉,房里多了另一个人的物品,书房里多了另一个人的藏书,每天多向一个人交代去向……
                不得不用时间飞逝这词,转眼这已经是林易和章浅语成亲一个月后了,两人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毕竟是天天睡一张床上的。
                这一晚,照旧是洗洗了就上床睡,林易发觉章浅语没有像往日那样直接就睡了,反而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你是有什么要想我说吗?”
                被那样看着,林易不得不转过身看着她出声询问。
                章浅语几次话到嘴边似乎又咽了回去,脸上也泛出淡淡的粉色。
                “很难开口吗?”
                章浅语直视着他的眼睛,林易并不懂她眼里的意思,却见她开口道:“白日里娘找妾身过去说话了!”
                “哦,她说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过阵子就好了,日子是我们俩在过,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林易不以为意,以为是苏夫人又刁难她了。
                可是,章浅语却是吞吞吐吐的,林易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却不知道那下文简直可以和原子弹媲美。
                “娘亲问我……这一月除了新婚之夜,可还有……可还有……房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偏偏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林易却是听清楚了。
                瞬间,脑袋就是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一个月,两人虽睡在同一张床上,实际上却是过得比清水还清,除了醒来的时候章浅语会固定不变地成了林易的抱枕,不过这种情况在持续了一个月后,林易也就见怪不怪了。在这期间他可真的一点都没想到这个,本来以为新婚之夜糊弄过去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了,谁知苏夫人竟然让人暗地里注意这些了。
                章浅语说完后也是一阵羞涩,林易看着她 ,感觉这一个月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友情又白白浪费了。
                清了清嗓子,林易将眼睛移向别处道:“很晚了,睡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所以也就没有看见章浅语听见他的话后一瞬间眼睛闪过的黯然。
                和所有的古代女子一样,章浅语也觉得应该尽快为夫家诞下子嗣才算尽了人妻之责,历来女人只有有了子嗣傍身,才能安稳,就算以后丈夫冷落也好歹有了个支撑下去的动力。在古代,女子后半生的依靠不是丈夫,而是儿子。男人的恩宠太过飘渺,没有半点可靠性,宠着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上天,冷着你的时候也可以将你踩下地。
                在出嫁前,娘亲就嘱咐过她趁着新婚尽快怀上子嗣,这样也算是有了后半生的保障,只是这一个月来,和丈夫的相处虽然渐入佳境,这方面的却没什么进展,一来她本身性子矜持,不好多说什么,二来作为女子,若开口提这方面的事也有失闺训,提了会不会会被丈夫认为是放荡之人?三来就是于这方面她的印象并不算多好,只记得那晚除了一开始的身体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痛,到最后到底怎样了她也忘了,或者是麻木了,平日里温和的丈夫在那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遇到那些事都会那样,只是她真的有些怕了那时候的丈夫。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不提,她所幸也能免则免。
                林易是不知道她纠结的这些的,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并且又像往常那样睡着了逮着东西就往怀里抱,将她整个人都捞回了怀中,这一个月来,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的习惯,现在已经能很好的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睡去了。
                阖上双眼,听着身边人的浅浅呼吸,章浅语也渐渐的入了梦乡。


              51楼2019-07-09 23:38
              回复
                43.红酒
                  这一个月,府里虽然是风平浪静的,外面却已经是风起云涌了。
                  老皇帝一下子病倒,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监国的权利斗得天翻地覆,你揭我的短,我抖你的底,弄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的,许多不大不小的官员都成了几个皇子战争中的牺牲品,章家在这之中算是保全得比较好的了,因为从表面看来,章家好像是谁都不依附的,所以几位皇子就总抱着能得到章家支持的念想。
                  苏家得地位不上不下的,可偏偏又是和章家扯上了关系,所以苏明杰两兄弟在朝中也是不堪其扰,威逼利诱、美酒权色,那段时间苏明杰又带回两个妾室,说是上司送的推辞不得,惹得苏夫人又发了一通火,两个在身边的媳妇也跟着遭殃。
                  林易自从猜出章家的打算后,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事,恰好三朝回门的时候,章惇话里话外的也给他透了底,所以现在,他已经确定章家要支持的真的是端王了。
                  是的,端王赵佶,那个整天逛烟花柳巷,无所事事的端王赵佶。
                  说起来似乎是不可信,但章惇就是如此打算的。会这么做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章家之前被皇帝打压得不敢随意择主,所以无论几位王爷怎么示好拉拢,章家也不敢作出回应,久了这些王爷心中也有了怨愤,只是现在还需要章家帮助才强忍着不发作罢了。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其中一个能登上大宝,保不准就会想起这些,到时章家因为帮他们而折损了家族力量,新帝登基后恐怕就没有能力保全家族了,若是心眼小的帝王,完全可以将章家连根拔起。
                  所以,章家不能冒险,虽然支持端王也是冒险,但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端王的支持者不多,章家加进去会是其中最大的一支力量,即便成功后,为了掌控朝堂,与其他兄弟对抗,维持朝堂平衡,端王也不敢轻易舍弃章家。
                  而章家不仅有章庭在朝为相,章庭的几个儿子也是身居要职,大儿子章阳就是任吏部侍郎,管理官员升迁一事,二儿子不是文官,是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管理京都安全一事,算是一个握着实权的位置,有调动军队的权利,三儿子是刑部侍郎,主掌司狱一事,还有两个女婿也是一方要员,要说这之中职位最低的就是林易这个翰林院编修了。
                  不过,林易虽然职位低,其中的作用却是不可忽视的。章家不便出头和端王联络,这就要靠林易暗地里和端王接触了,除了回门的那一次,林易又陪章浅语回过一次章府,只不过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章惇向他交代要做的事。
                  这几个月来,林易不断出入青楼画舫,而且几乎每次都会伴随着端王的身影,所以也有流言说探花郎已经沦入了端王的手中,宰相府嫁了个金贵的小姐过去却只能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
                  或许是端王之前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居然没人怀疑他们这么频繁的接触的真实目的。其实也不怪乎人家不会怀疑,实在是端王看他的眼神太过赤裸裸。
                  可能是流言真的太过厉害,最近回到府里,连一向嘻嘻哈哈的卷碧也对他没有好脸色,责怪他让她家小姐受了委屈,再加上她是章浅语的贴身丫鬟,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是最清楚不过了,一对新婚夫妻几个月没有过房事,怎么都说不过去。不是身体的问题就只能是外面人家说的那样了。
                  林易不知章浅语是怎么想的,他向她解释过一次,跟她说不要被外面的流言所影响,她笑着说“流言止于智者”也不再说什么,林易见如此也就没多说。关于房事一事,苏夫人后来提了多少次他不知道,只是章浅语后来隐晦地跟他提了两次,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再提过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应付苏夫人的。
                  最近因为外边的流言,苏夫人可是哭了几次了,有好几次都问他外面说的是不是真的,每次都要让他一遍遍的保证是假的才会放过他。不过也因为如此,苏夫人对章浅语倒是没有那么苛刻了,大概怕真的像流言那样,这样一来章浅语就真的受了天大委屈了。说了几次让他别逛那些烟花之地,见他不听也没办法,只能不停地感叹儿大不由娘。
                  苏老太爷大概也知道他在做什么,苏明杰训了他几次后被老太爷也叫去了,回来后倒没再多说什么,就连苏夫人几次想要拿出母亲的身份对他说教都被他给拦了下来,再加上他新纳妾室的事,两个人关系一度到了冰点。
                  至于章浅语,反正表面上他看不出她有受影响,每天回到府里都是摆好了饭菜在等他,说了让她自己先吃,每次口头上答应了,下一次还是一样等着,他也懒得纠正了,不过若是真的要很晚才回的话,他会差人带话回来,那样的话她就不会留饭菜,不过也一样会让厨房煮上一碗热汤,每天他没回来她是不会睡的,或看书或刺绣,反正会等到他回来。
                  几个月下来,林易也算是习惯了生活中多了这么一个人,很多习惯也渐渐改变了,比如他以前是不会让别人给他穿衣的,这事到了古代十几年都没有改变,可偏偏几个月下来,现在每天起来都是章浅语给他整理衣物了。
                  本来他是不让她这么做的,可每次拒绝她,她那黯然失落的眼神让他看了总觉得有负罪感。按她的说法是这本就是身为妻子的责任,偏偏他让她任何事都插不上手,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连一点小事都无法为丈夫做。如此一来,林易也不好再拒绝她,免得让她觉得连一点点妻子的义务都被剥夺了。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林易还是经常都奔赴在翰林院、丰乐楼、家三点之间。
                  关于端王,流言的方向开始改变,虽然他还是经常到风月场所,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荒唐了,反而是常常到老皇帝床前尽孝,渐渐地也有了浪子回头名声。
                  皇帝真的是老了,这几个月病情反反复复的,几个王爷之间的斗争也渐渐地移到了平面上,光明正大的职责谁谁都是觊觎那个皇帝宝座罢了,气的皇帝病情又一再加重。
                  这一天,同样是在丰乐楼会见端王,林易到这里是从来不点姑娘的,反正点不点的外边的人只会当他在掩饰,也懒得做表面功夫了,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照旧是在席间相互交涉了朝堂上动向和皇帝最近的心思,接下来又是另一番吃喝玩乐,吟诗作对。
                  吃到一半,赵佶让人端上一个酒壶,又吩咐给在座的每人到了一小杯,而后问道:“大伙看看,谁能猜出这是什么酒?”
                  暗红色的液体在小小的酒杯中泛出微微的波澜,席间的几个人一见到这样的色泽都表示惊奇:“王爷,这……真的是酒?”
                  “从未见过这般颜色的酒,下官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的血呢!”
                  “确实,若不是王爷说是酒,臣也不知道,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端起来放到嘴边抿了一下,眨巴两下嘴巴,“酸酸甜甜的,也没其他味道啊!”
                  “吴奇,你这**就会糟蹋好东西!”另一个笑骂了喝酒的人一句,自己也端起酒杯品尝起来,“嗯,的确是有些鲜甜酸涩,口感倒是不错,柔和,细腻,另外这酒似乎有一种水果香,又和一般的果酒不一样,倒真不知是什么酒了!”
                  林易从小厮将酒倒到他杯子里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红酒,或者也说葡萄酒,说来对这东西还真是好久没见过了,这只存在记忆里的物品,没想到在这古代也能有幸碰到。
                  就算没有高脚杯,林易也习惯在和红酒的时候先轻轻摇晃,闭上眼睛闻着红酒的清香,完了才喝酒,并且让酒液在口中充分滋润整个口腔,最后才将就吞下,体味后味的长短。
                  他不知他这一番自然而然的动作落在赵佶眼中是怎样一副勾魂夺魄模样,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看上去是那样高贵,那样的风韵,那样的雅致,好似一位优雅风度的女人,既有风情百媚的一面,又有高贵典雅的一面。
                  赵佶望着他,紧紧抿着双唇,眼中一抹暗光闪过:“看博艺的样子,倒是像认识这酒的,不知你能说一下吗?”
                  林易放下手中的杯子:“芳辛酷烈,味兼缇盎,此乃上等的葡萄酒,口感香醇,色泽艳丽,应该是窖藏二十年以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停下了动作,诧异地看着他。
                  呃?林易一怔,难道错了?
                  赵佶忽然笑起来,凤眼微眯:“这是本王的人特地从西域大宛国带回来的,本想说在中原未见过此物,让大伙尝尝鲜,没想到博艺真正是人如其名,见识广博,倒是本王闹了个笑话,哈哈!”
                  “咯噔”,林易心里猛地漏跳半拍!
                  他记得葡萄酒是好像是汉代的时候传进中原的了,难道这个架空的宋朝竟然还没有吗?
                  “下官也是幼时游学的时候在一些典籍孤本上看到一些有关的描写,故而胡乱猜的罢了,没想到会让下官蒙对了,看来今日下官的运道不错!”
                  “原来如此!”赵佶虽口上这么说,眼里却是半点不信,有什么“孤本”能连酒的年份都描述得出来的。
                  其他人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大概是不信他能认识这种大家都不认识的陌生物事,其实也是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这个半大的少年懂得比自己多。


                52楼2019-07-09 23:42
                回复
                  这一页翻过去后,接下来房里又进来几个姑娘,唱曲的唱曲,跳舞的跳舞,可能是喝了酒,有几个已经是丑态毕露,迫不及待地和姑娘调起情来,甚至当着大家的面将爪子伸到姑娘的衣襟里,不知为何,往常看到这些他只会觉得恶心,可今日看到这些他却有些莫名的烦躁。
                    “王爷,这酒尝起来没什么劲道,后劲却是十足啊,为免酒后失态,吴奇就先告退了!”
                    吴奇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对赵佶说道。说是告退,不过是到旁边开个房间做那档子事罢了。赵佶也不留他,点头应允了。
                    林易觉得这会儿他似乎有些燥热,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寒冬,就算喝了酒也不至于会这样,而且这感觉似曾相识,看着比往常都要失态的众人,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
                    “博艺,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林易刚起身,就被赵佶喊住,不得已只好道:“刚喝得多了,下官去解手!”
                    “让我的侍卫陪你去吧,本王怕你酒劲上头了,昏在了哪里就不好了!”赵佶嘴边带着笑,狐狸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他。
                    “不用!”林易连忙拒绝。
                    “嗯?”拉长的语调似乎容不得别人拒绝。
                    “我是说不用了,只是解手,我一会儿就回来,就不麻烦王爷身边的人了,现在外边风也大。”
                    赵佶漆黑的双瞳盯着他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本王相信博艺会回来的!”
                    林易连忙点头应允,除了房间,往后看了一眼,对上赵佶的视线,忙低了头伸手掩上门,走出几步,拐了个弯,看到一个丰乐楼的小厮,一手将他拽了过来。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小厮被这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好在马上就缓了过来。
                    林易胡乱塞了一大锭银子给他:“你到楼下找一个叫苏砚的仆人,就说他家公子急着让他救场,要快,这是定金,完事后有重金相酬!”
                    小厮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公子放心,您的话小人一定带到。”
                    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林易也只能寄希望于苏砚了,希望他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在茅房里拖着时间,林易心里一阵烦躁,一个是因为身体深处传来的燥热,一个是对今晚处境的担忧,如果苏砚不能及时救场的话,恐怕他就真的危险了,虽然他练了武,可对方却是不可以动用武力的对象。
                    忽然,外面传来低沉的男声,惊得他心头一跳。
                    “苏公子,王爷让我来看一下您是否醉得掉进茅坑里了,您没事吧?”
                    “哦,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耽误得久了些。”
                    林易随口说着,抖了抖衣裳出去了,出来后看见经常跟在端王身边的侍卫就守在外面。
                    他随着侍卫回到厢房,推开厢房的门的时候,里面的场景让他眼睛一阵瑟缩。
                    “王爷,几位大人呢?”
                    他下意识的问着,整间房间只剩端王一人,他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刚刚还在这里胡吃海喝的人就消失光了。
                    “他们几个可不像博艺这样不识风情!”赵佶意味深长地道,这话其实话里有话。
                    “那……”他本想说既然大家都不在了,他也回去了。
                    可是,端王是注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截住他的话道:“正好,本王也想要和博艺探讨探讨这葡萄酒,该怎么辨识他的年份呢!你知道,本王对于这些吃的喝的向来是精益求精的。在那儿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啊!”
                    不得已林易只好坐到桌前,与他隔着两个座位,只是他才坐下,赵佶就提着酒杯和酒壶坐到了他右手边上。
                    “刚刚本王观博艺那一番动作,看样子是对葡萄酒极有研究啊!”
                    “王爷说笑了,下官也只是侥幸猜对了,说不上有研究。”
                    突然,赵佶握着他的右手,举到了面前,林易下意识地挣脱,可是不行:“博艺刚才那一番品酒动作,这双手看起来美妙无比啊,怎么会有男子的手长得像博艺这般纤细修长呢?”
                    林易感觉后背汗毛直立,右手背上那一阵轻轻的摩挲让他本就燥热的身体更加火热了,他心里急得要命,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他的手越来越放肆,渐渐往胳膊上爬时,林易决定,若是到时苏砚还不来,他就开打,管他什么皇亲贵胄的。也是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忽然,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撞开,林易心里一喜,猛地摆脱了端王的手站了起来。赵佶脸忽的一沉,森寒地看向来人。
                    “公子!”苏砚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府里刚才来人说老太爷突然患了重疾,要您快点回去!”
                    林易虽然想马上就走,不顾怎么也得做一下表面形式,满面着急地对赵佶道:“王爷……你看,臣现在家里有些急事,就不能陪您尽兴了!”
                    赵佶虽然不高兴,可是也没有理由阻止他离开,只好强装着笑道:“既然是老太爷身体有恙,博艺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那下官就告退了!”
                    难得得了允诺,林易抱了一拳,和苏砚匆匆的离开了丰乐楼。
                    出来了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脑子里清醒了些,林易才长舒了一口气。
                    “让你去救场,你怎么磨蹭了那么久,还选了这么个理由!”
                    “哎呦,公子,那小厮非得要我把银钱给他才放我走,偏偏我身上又没有带那么多银子,最后还是找别人借了来救急才解决了,可不是我故意磨蹭的。”
                    “好了,别啰嗦,快些回去吧,再在这里下去就要热死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快步向前走了。
                    热?
                    苏砚傻眼了,看了看黑乎乎的天空,耳边风声呼呼地咆哮,冻得耳朵和手指都僵了,这天气也会感觉到热?


                  53楼2019-07-09 23:43
                  回复
                    44.了解
                      屋里暖哄哄的,与屋外的严寒相比,温差仿佛冬夏,房间里的两个窗户被紧紧地封住,只有较高的一个小窗口被打开用来透气,房间里烧着炭火,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被,人躺在上面,暖呼呼的。
                      林易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后才意识到这是在他自己的房里。
                      细细地感觉了一下手上的触感,诧异的转头,人还是这几个月来他每天醒来看到的那个人,只是却是不着一缕的。
                      这是?
                      又造孽了!
                      一瞬间他感觉头更加痛了,伸出左手揉了揉额际,林易细细地梳理了一下昨晚的记忆。
                      记得昨晚他从丰乐楼走后就上了马车,看他不停冒汗喊热的样子,苏砚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停地催促车夫往回赶。
                      后来大约是苏砚扶他下了马车,这之后……
                      这之后他意识就有些模糊了,怎么从门口回到这边的一点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后来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紫苏清香,他记得那是章浅语身上的味道,像是一种淡淡的中药味,怡人却不刺鼻,也就是闻到这股味道他才放下了防备。
                      那之后好像就是全身发热,虽然是大冬天,却也粘粘腻腻地流了很多的汗,脑袋晕沉沉的,胸口涨涨麻麻地发疼,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
                      回忆到这里,不用想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无非就是他神智迷糊之下,借着药劲强迫了章浅语,或许也不算强迫,因为她必定是心甘情愿履行妻子职责的。
                      第一次是因为新婚之夜,所以他自己用了药物,没想到他和她之间这第二次也是因为这见鬼的催情药。几个月积累下的相处方式必定又会因着这一次的意外打破了,到现在他也无法再说将她当成普通的朋友那样相处的话了。
                      只是,又该是一个怎样的定位他还没想好。
                      唉,真是头疼!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经意之间,新的一年已经到来,这一年因为朝廷上的事,所有人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过起来也没有什么年味,只是恍惚之间才发现,原来又过去了一年。
                      那次的事情之后,林易和章浅语两个人相处之间显然比之前更多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林易一下子也察觉不出来,只是觉得感觉变了。
                      例如那之后林易也改了对章浅语的称呼,之前他不懂得称呼什么,一直都是直接和她说话,称呼“你”,那次之后有时候就喊“浅浅”,本来章浅语的意思是可以喊她表字,只是林易觉得她那表字太拗口了,然后又说家里人都喊她“小语”的,只是林易觉得喊“小语”好像长辈喊小辈一样,所以就干脆喊“浅浅”了,这样也比较符合现代好友之间的叫法。
                      他让章浅语喊他名字,只不过章浅语是怎么都不肯,说是冒犯了他,她提出可以喊表字,但林易满打满算才刚刚十八,离加冠还有两年呢,取表字也没到年龄,所以也就没成,不过他想起自己在现代的名字----林易,就让她私底下的时候可以喊喊这个。她问起这个名字怎么来的,或许是那时他的神情太过伤感,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喊他“夫君”。
                      再例如之前他和章浅语说话都是中规中矩的,也从不开玩笑,那件事之后林易偶尔也会逗逗她,也是那以后他才发现,原来章浅语这人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严肃,她也会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和丫鬟卷碧之间也是经常逗趣。
                      偶尔给她讲一两个现代的脑筋急转弯,她一开始的时候会很认真的思考,严肃起来倒是跟现代外公那个老学究一个模样,仿佛困扰着她的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答不上来会很沮丧地告诉他,待他公布答案后,她那张大了嘴的不可置信的模样真真是可爱极了,几次过后她也学精了,能举一反三,推导出大部分的答案。
                      林易一度觉得,她的智商或许会超过180,无论是学东西还是想问题,似乎都要比常人快上几倍,可惜古代没有测量这个的仪器,不然还真得好好测量一下她是不是中国古代版的女爱因斯坦!
                      不过人也总是有弱点的,章浅语虽然琴棋书画、经史诗赋、女红刺绣都无所不通,甚至说得上是精的,只有一点,厨艺却是她的死穴,据卷碧透露,章夫人让她学厨艺的时候,足足逼走了五位师傅,毁了七次厨房,这以后章夫人也不愿勉强她了。
                      偏偏章浅语又是那种好强的,不愿栽在厨艺一项上,所以在自个院子里的小厨房偷偷尝试,那一次差点把她自己的闺房给烧了,反正头发都被火苗卷了,有一段时间都不敢见人,章夫人只好对外宣称她病了。自此,章夫人也算是彻底放弃了让她学习厨艺的想法了,章浅语自个也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哈哈,想不到浅浅你小时候也这么搞怪,居然也有你这脑袋瓜子学不会的东西,看来什么事都要天赋才行。”林易想着章浅语头发被火苗卷了,脸上被炭弄的乌黑乌黑的模样,再对比她现在的端庄娴雅,实在是觉得好笑。
                      被提到糗事,章浅语俏脸微红,解释道:“是卷碧夸张了,其实当时是想要给祖父做些糕点,又不想麻烦别人,就让卷碧帮忙着烧火,谁知这丫头也是毛手毛脚的,火没烧好,倒把柴火堆给烧着了!”
                      卷碧立刻弹跳起来:“小姐,那天你不是嘀咕着‘谁说我做不好,我偏偏就要做给他们看’来着?难道是我记错了?”
                      刷地一下,章浅语脸色更红了,悄悄地瞪了一眼卷碧,这个没眼色的丫头!
                      卷碧脑袋瑟缩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要在姑爷面前维护小姐的形象,讷讷地弥补道:“其实……小姐很是用功了,只是那厨房好像老是跟她过不去似的,这也不能怪小姐!”
                      “噗嗤!”林易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实在太逗。
                      卷碧也意识到自己越说越乱了,微微红着脸,窘在那儿。
                      “人无完人,这也没什么的,像我就对刺绣什么的一窍不通……”
                      林易话未说完,两双眼睛四只眼珠睁大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忙道:“我的意思是说,人总有些东西是自己不会的,不必强求!”
                      说来,他小时候由于好奇,还偷偷拿过苏博雅的绣品想要试着绣一下,这大概也是女孩子的心理在作祟,总想着尝试一下古代女子的女红刺绣,只是他好像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总是被绣花针扎到手,后来也就不想再试了。
                      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学校里特别流行十字绣和打围巾,班上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自己绣些小物件和给男朋友打围巾,林易那时候也想学一下,可怎么也学不会,最后还是好友周媛给他织了一条,后来周媛也成了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也是闺蜜。
                      “刺绣也只有女子才学,夫君身为男子,不懂是正常的。”
                      章浅语笑着说道,林易却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懂了才不正常呢!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林易转了话题:“明日旬休,如今天气温暖宜人,我看你们一年到头的也没有出去过两次,不如明日带你们到郊外遛马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枉费了临安的大好春光。”
                      “真的?”卷碧即刻追问,两眼放光。
                      看得出来,章浅语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脸的向往,眼里处处绽放着惊喜,只是她不像卷碧那样,表现得急切,只是缓缓道:“这样会不会太劳累夫君了?其实妾身呆在府里就好。”
                      林易好笑地看着她那言不由衷的样子,明明是很期待,却偏偏口是心非,只是到底还是孩子,情绪还不能完全隐藏,
                      “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早上让厨房准备些食物,中午就在外面吃了。”想了想,他又喃喃道,“或许也可以准备些鲜肉和调料,来一次户外烧烤!”
                      “什么是‘烧烤’?”章浅语抓住句中的生词,侧头看他,疑惑地问。
                      “就是把生肉架到架子上用火烤熟!”
                      林易抹了把冷汗,章浅语实在是太过敏感,稍微的错漏都会被抓住。
                      章浅语表示了然,点了点头:“这个词倒是贴切!”


                    54楼2019-07-09 23:48
                    回复
                      45.春游
                        白居易说“忆江南,最忆是杭州”,一千多年后人们仍然是这么认为,初春的清晨,柔和的阳光暖暖地洒在郊外的草地上,这里树木成荫,奇花异草,争相斗艳。
                        远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缓缓走来,马上的两个男子一个身着黑色劲装,一个身着白色儒服,皆是气宇轩昂,穿黑衣的年纪约莫二十多岁,白衣的公子看起来则更小些,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些人正是林易一行人,马车里的是章浅语,本来说好要带她们出来遛马的,可是到今天准备出门时才发现,章浅语根本就不会骑马,看来昨晚她真的是兴奋过头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连这件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的。
                        不得已只好让人赶了辆马车载着她们,遛马什么的就取消了,把二丫和苏砚叫上一起到郊外进行户外烧烤了。
                        来到一个山涧,几人在一棵大树下铺上了软席,将带来的水果点心摆上,卷碧忙得特别欢快,蹦蹦跳跳的不停地从马车上将带来的东西扒拉下来,来来回回地跑个不停,也没见喊累。
                        几个人忙碌起来也没什么主仆之分,苏砚和二丫都是和林易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得上是发小,虽然身份上是主仆,不过林易早把他们当成亲人了,至于章浅语和卷碧两个人也是一样。
                        二丫虽然有时候还是那么脱线,不过成亲之后倒是稳重了不少,尤其是当了母亲之后,也没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了,不过和卷碧一样玩得开,最有趣的是卷碧和她的主人一样,对厨艺是没有半点天分,二丫在厨艺方面却是得天独厚,烧出来的菜比外面很多酒楼的大厨都好。林易觉得,若是在现代,她绝对可以去考个高级厨师,当得起五星级酒店的主厨。
                        忙碌之余,林易发觉似乎少了个人,转头找了一下,发现章浅语就站在他骑来的那匹马旁边,他起身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她向往着看着眼前的白马,眼睛发亮,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一会儿给它顺着脖子上的鬃毛,一会摸摸马背上的马鞍。
                        “很想骑?”林易出声问道。
                        章浅语惊讶地转过头,想着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丈夫看去了,脸色微红:“一直想尝试一下鲜衣怒马、策马当歌的感觉,只是可惜生不为男儿,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什么男儿不男儿的,身为女子又如何,前朝多少风流人物不都是女子,不说别的,就说前朝平阳公主,身为女子还不是一样领兵作战、号令三军?又有几个男儿能及得上她?”林易不以为意地道。
                        章浅语第一次听人说出这种言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通过婚前通信,她很早就知道她这个丈夫的胸怀气度与一般男子不同,只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中国的史籍一贯看不起女人,尤其看不惯带兵的女人,是以正史上并没有记载多少平阳公主的事迹,很多她的事迹都被忽略了,或者说是故意遗漏了。
                        相比起来,唐朝女子的地位在中国历史上算是奇高的了,到了宋朝之后,大概是怕再出现一个武则天,所以女性地位被打压得厉害,女性思想也被严重束缚,在唐朝可以看到很多女名人:平阳公主,高阳公主,太平公主,安乐公主, 红佛女 文成公主,长孙皇后,韦皇后,杨贵妃 武则天 上官婉儿,可以说唐史几乎是由女子贯穿的。
                        可是到了宋朝之后,已经没有女子能活跃在政治舞台了,甚至连出名的都没有几个,也就是易安居士李清照能勉强能说得上是一个名人,当然,也有些活跃在诗词中青楼名妓,只是那都是些社会底层的人物,是供人消遣的。
                        带着一点点的试探之心,章浅语仿似不经意地说道:“说来武后也是一个人物呢,千古以来的唯一一个女帝!”
                        林易笑睨了她一眼,看出她心里的小心思,看的她脸上掩不住地浮起了晕红,窘迫地抬手撩垂在耳边发丝,眼睛闪躲,她一紧张就会做这个动作,这是林易这半年来发现的。
                        “想要试一下吗?”他转了话题。
                        “嗯?”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骏马,眼里闪过犹豫。
                        林易干脆到树边解了缰绳,来到她面前:“上去吧,我扶着你,踩着马镫。”
                        章浅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渴望,在林易的帮助下勉强跨上了马背上,心惊胆战地抓着马背上的鬃毛,紧张地两腿夹着马腹,僵在马上不敢动弹,水眸波光涟涟的看着林易。
                        林易被她那样子逗笑了,轻笑了声一脚踩着马镫,一跃身子落在了马上,身前紧贴着着章浅语柔软的身子,两臂从她腋下穿过扯了缰绳,身下的马就慢悠悠地走了起来,章浅语则是一下子僵着身子,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
                        “夫君,这样好吗?”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共乘一骑的行为若是被人看到了难免有失体统。
                        “这里没什么人,还是你准备自己骑?”林易作势要下马去。
                        “别……”她赶紧抓了他的手,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放轻松些,摔不下去的!”见她脸色苍白,真的吓到了,林易低声安慰着,扯了缰绳,向二丫她们交代了一下,夹着马腹奔跑起来。
                        奔跑的白色骏马上,一对璧人紧紧相偎,合着满山的绿树繁花构成一幅唯美的画卷,流动的空气形成了风,将两人的发丝吹起,缠绕在一处。
                        “小姐和姑爷真的是好般配!”卷碧抬首间看见这一幕,不由心生感叹。
                        “是啊,公子这样的清俊人物,以前我还以为没人会配得上他呢,也只有少夫人那样的人站在他身边才不会被埋没了,少夫人跟我以前见过的小姐都不一样,有种让人不容忽略的气质。”二丫也感慨道。
                        跑出了一段距离,来到一条河旁边,岸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林易放慢了速度,让马儿自个慢悠悠地走,章浅语也放松了身体,挨在他身上,两人靠得极近,可以闻到淡淡的体香从她的脖颈上飘出。
                        看着眼前优美的景色,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林易幽幽地开口:“说起武后,史上对她的评价倒是毁誉参半,不过在我看来,一个女人能在男权社会下称帝改国号,她的能力、胸襟、气魄都是旷古绝今的,她颠覆了大唐,却又亲手缔造了大唐的强盛,她的心机、勇气、非凡的政治才干,无论那一项都是我为之折服的。”
                        章浅语转过头,意识到林易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话,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撼,她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讷讷地开口:“可是……史书说她……‘牝鸡司晨’……”
                        世间竟然会有男子对这么一个女性人物推崇备至的,就连她最崇敬的祖父,也对武后表示不认同,说到武后也是说她如何的荒淫狠毒,所以她以为世上不会再有哪个男子会对武后有好印象的了。
                        可是,现在却让她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等胸襟宽广的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是她丈夫,她是何其的有幸!
                        “古往今来,无论哪个女人当权史书上不是这样讲,像是汉代吕后,世人不知对她进行了多少批评非议,恐怕她本来没有这么残忍,也被后人妖魔化了!”
                        就像是在现代,虽然声称男女平等,可在社会上,女人要想取得和男人一样的成就,不知要付出多多少倍的艰辛。一旦某个女人身居高位,就会有无数的流言缠身,一个明星红了也会被怀疑是被谁潜了,虽然有时候这些的确是事实。
                        闻言,章浅语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在这个时代,这是个多么大胆的言论啊!若是被流传出去,恐怕他于这世间也再难有立足之地,可是,她却觉得心里的某处似乎随着他这些坚定的话语渐渐产生了变化,这感觉太过陌生,她也不知是什么。
                        林易见章浅语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知道是自己的言论吓到了她,遂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这些只是我的一时感慨,你也不要太过在意,听听就算了。”
                        “嗯。”她答应着转过身子,将自己的重量依靠在身后的人身上,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这郊外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不知名的花香的芬芳和青草的味道,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马儿悠悠地走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一座堤坝前,堤坝旁边新柳如烟,春风骀荡,好鸟和鸣,意境动人。
                        偶尔也有些游人经过,惊异地看着他们两人,林易感觉身前的人身子渐渐僵硬,耳朵根子也红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走过的人,也想到是因为什么。
                        他体贴地提议道:“我们下来走走吧!”
                        章浅语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好!”
                        林易率先下了马,之后又伸手扶了她下来。
                        “苏公子?”
                        身后传来略微疑惑的声音,两人转过身看向声源。
                        “原来真的是你!”那人声音里溢满了惊喜,兴奋中带着不敢置信。
                        “冯绍凌?”林易诧异道。
                        冯绍凌是他和端王一起听戏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戏曲演员。
                        “苏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来人兴奋地说着,忽然看到一旁的章浅语,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内子!”林易淡淡笑着,开口解惑,又转身对章浅语道,“这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冯绍凌冯小姐。”(汗,这客串让我想起冯素贞。)
                        “冯小姐?”章浅语不自觉地重复,诧异地看向来人。
                        的确,冯绍凌一身男子装束,眉目刚硬,身材挺拔,站在一边比之林易还要高上些许,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女子?
                        大概冯绍凌也知道是自己这一身装束让人误会了,解释道:“我是潮剧的小生扮演者,也就靠着这张脸吃饭了,所以长得是五大三粗了些,倒让苏夫人误会了,至于穿男装,也是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我也懒得着那荆钗罗裙行走在这世间让人批判。”
                        章浅语闻言眼中闪过异样,竟然会有人对这个职业如此直言不讳。
                        林易和冯绍凌寒暄了两句他就告辞了,大约也是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两夫妻郊外春游的兴致。
                        “冯小姐是个奇人!”待冯绍凌走远了,章浅语忽然开口。
                        “的确!”林易也附和了一句。
                        在古代,很少有女子会出来抛头露面,更何况还是做戏子,古代的戏剧里的女性角色大都是男人反窜的,冯绍凌身为女子却能反窜男子的角色,已是不易,还能保持如此开朗乐观的心态,不得不说是一个奇人,算起来她是他在古代遇到的少有的几个无视礼教束缚的人,所以他和她也算谈得来。
                        “难怪会和夫君成为朋友!”
                        “嗯?”林易不解地看向她,这是赞他呢还是损他呢?
                        章浅语却是不再言语,信步地向着堤坝走着,心里却是再一次为丈夫所惊讶,今天本以为他给她的震撼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又一次让她刮目相看,这世间会有多少人能不介意戏子的身份和他们结交呢!
                        所以说,她的丈夫,其实也是一个奇人!


                      55楼2019-07-09 23:53
                      收起回复
                        46.烧烤
                        柳暗花明春正好,
                        重湖雾散分林沙。
                        何处黄鹤破瞑烟,
                          一声啼过苏堤晓。
                          “西湖风景六条桥,一株杨柳一株桃。”每到阳春三月,柳丝轻扬,翠浪翻空,碧桃吐艳,红霞满地,十里长堤,弥漫着绿烟彩雾,馨香馥郁,令人陶醉。
                          林易和章浅语漫步在堤上,这条长达近三公里,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山下的长堤正是千百年后人们赞不绝口的苏堤,只是现在它还没有经历过太多风霜,和后世的苏堤模样上也相差甚远,现在的苏堤看起来远没有后世的的那样精致繁杂。
                          苏堤两旁遍种桃柳,现在正值阳春三月,艳桃灼灼,柳树成烟,站在苏堤上往下看,湖波如镜,桥影照水,杨柳树之间,鸟语啁啾。置身堤上,湖光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多方神采,万种风情。
                          柔和的春风徐徐吹来,柳丝舒卷飘忽,桃花纷纷扬扬,轻轻拂过游人的脸庞,翻飞的衣袂,卷起的青丝迷蒙了人眼,这样一幅春景图中,景美,人更美。
                          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这一番春意,林易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觉愉悦,难怪杭州会成为后世国人最受欢迎的居住城市,这样养眼的景致,就是看着,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林易睁开眼,发现旁边的人也学着他闭上眼睛,精致的下巴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像是小狗一样翳动着,他忽然来了兴致,走到她身后,将她的两臂向两侧抬起,张成一百八十度的直线。
                          章浅语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他,林易一只手将她的脑袋转回去,同时说道:“闭上眼睛,再来感受一次,有没有飞翔的感觉?”
                          “You jump,I jump!”
                          他两臂从她腋下穿过,环着她纤细的腰肢,脑海中浮现起这个经典的画面,那句台词也不禁脱口而出。向来敏锐的章浅语似乎也没察觉到他这怪异的语言,又或者是不愿破坏这一刻这令人沉醉的气氛。
                          逛了一下苏堤,两人就骑上马往刚才的山涧走,时间充裕,他们也不急,就任由马儿慢悠悠地走。
                          路上想到一件事,林易突然道:“前些日子我和祖父……”顿了顿,想起从称谓上分不清是哪个,又道,“我是说老相爷,我和他商量了一下,今年想要外放到地方上任职,你也知道,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最终就是端王爷了。”
                          关键是从这十几年来看,这架空的宋朝似乎是和历史上的宋朝有些冥冥之中的扯不断的牵连,虽然发生的事情有些对不上号,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沿着历史主流发展的,脱离不了大的轨道,这样看来,赵佶似乎已经是下一任的皇帝无疑了。
                          “离了京城也好,这样也就没那么多是非了!”章浅语怔忪了一会儿说道,估计是想起林易和端王的那一段,谁说她不介意来着,只不过是要做明事理的妻子,所以没有提起罢了。
                          不过林易倒没听出她话里的幽怨意味,继续道:“若是外放了,至少也要三年才会有机会回京,或许一直在外边也不是不可能,穷乡僻壤的地方,条件比不上京里,你可能会不习惯……”
                          未等他说完,章浅语出声打断:“夫君是怕妾身吃不了苦吗?”
                          林易不说话,算是默认,不说是她,就是他自己也没把握能在那样艰辛的条件下顺利生活,不说他在现代的时候本就是生于富裕之家,没吃过什么苦,就是来到古代也一直是高床软枕,苏家虽然不算什么大户,可也没委屈了他,除了一开始对古代各种落后的不适应,他也没有缺衣少食,受寒挨冻的。
                          现在说是外放历练,其实就是去吃苦的,这其中也有要避开端王的意思,除了他知道太多,怕一不小心被政敌捉住尾巴,也是为了避免落入端王魔爪,现在章家已经是和端王绑在一条线上的了,偏偏端王这人又是荒唐起来无所顾忌的,到时候章家也不好为了他一个人就和端王反目,也只有趁着他现在还有所顾忌的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待三五年后再回来,那时候也就淡忘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端王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想他在现代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外放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偏偏端王在其中插了一脚,本来是外放到临近江南的一个富裕的县城的,最后不得已就变成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穷乡僻壤。
                          章浅语忽然轻笑出声,笑完后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认真对他道:“民间有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浅浅既已嫁给夫君为妻,夫君去哪,妾身自然也会去哪!”
                          林易突然被她那眼里的认真给看得不自在,别开眼转过了话题:“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二丫他们要担心了!”
                          说着两脚夹着马腹,在马臀后面甩了一鞭,白马立刻奔跑起来,带起了一阵风,两人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了一抹弧度,缠绕在一起。
                          回到山涧的时候,远远地就传来二丫和卷碧两人的欢声笑语,隐隐的谈话里还夹带着他。下了马,又将章浅语抱下来后,他将马栓在一旁的树干上,走向铺着的软席上坐着。
                          “二丫在说我什么坏话呢?”他状似玩笑地道。
                          卷碧比看到他却是无比的激动:“二丫姐说姑爷的厨艺比她的还好,是真的吗?”
                          话落,章浅语也是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他,或者说是惊奇。男子也会厨艺?
                          “这丫头!”林易笑睨了二丫一眼,对卷碧道,“别听她胡说,我哪能有她那双巧手那么厉害。”
                          “才不是胡说,公子虽然手艺没我厉害,可是点子却是极多的,很多菜式都是公子教我的,那些菜式以前都是闻所未闻的!”为了证明她的话的真实性,她又转身扯了一旁的苏砚的袖子,“苏木头,你说呢?”
                          苏砚对她向来是宠着的,摸了摸她的头点头道:“不错,公子对吃的方面确实很有研究!”
                          这下子倒是轮到章浅语和卷碧惊奇了。
                          林易也不反驳,笑着收拾了软席上的点心,在草地上摆起了他让铁匠特制的类似于现代的烤架,一旁放着些枯树枝,大概是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这几个人去拾来的,竹签什么的也削好了放在干净的地方,还细心地窜好了肉。
                          架好了了架子,苏砚那边也生起了火,其实用些无烟碳或许会更好些,只是古代的炭火不想现代那样轻易获得,只好用干柴代替了。
                          待火烧得旺了,成了通红的碳,林易才将竹签上窜的生肉放到了架子上,免得被烟熏了。
                          章浅语蹲在一旁看他忙碌,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她一身广袖罗裙似乎不太方便,林易看了看,到不远处的草堆里扯了根藤将她两个袖口绑了起来,其实完全可以将袖子捋起来的,只是她恐怕不会同意那样做。
                          如此章浅语也拿了一串肉,不停地在烤架上翻动,几乎是每十秒钟的频率她就要翻一次,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像卷碧那样烤焦了,她大小姐字典里可没有失败这一个词,当然除了厨艺这一项例外。
                          看着她,林易突然笑了起来,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没有形象的一天了。两臂上一边系着一条草藤,眼睛被飘起的烟熏得泪眼汪汪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架子上的肉,那专注的程度和研究室里的科学家有得一拼。
                          章浅语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拿着竹签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无措地僵在那。
                          “好了,你不停地翻它它也不会熟地快的。”林易笑过之后伸手将她手上的竹签解过来,拿起放在一边的调料刷上去,“你是准备就这样一直烤,不用上调料了?”
                          章浅语好奇地盯着他那袋子特制的调料,忽然发现里面有两个笔尖型的红色物,她伸手将其中一个拿了起来,迟疑道:“这是……辣子?”
                          林易转过头来,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损了一截的辣椒,大概是没完全磨碎:“嗯,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东西,没想到你会认识!”
                          “……可是辣子不是有毒吗?”章浅语奇异地看着他,若不是知道他不是那种没谱的人,恐怕早就吓坏了,竟然会用这种东西来作调料!
                          林易知道,因为辣椒的刺激性,古人都以为是含毒的,说来辣椒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他手里的这些是前些年在山里偶然发现的一两株,所以晒干了保存下来的。
                          “其实它是没有毒的,只是味道比较刺激,不知情的人不小心食用了会感觉舌头**,唇舌火热,也就误会它是有毒的了。”林易一边蘸酱料一边给她解释。
                          “夫君对医术也有涉猎?”
                          “没有,你呢,又是怎么知道它的?”林易疑惑的问,毕竟他周围似乎都没人认识,没想到章浅语会知道。
                          “曾经在杂谈游记上看到过类似的图画,有些怀疑才问的!”
                          手上的肉已经烤成了金黄的色泽,散发着一阵阵香味,林易那竹签试了两下软硬程度,递给了章浅语:“试一下看看。”
                          她接过来放到鼻尖嗅了两下,闻着诱人的香味一下子也感觉胃口大开,要了一下,只觉得肉嫩味香,肥而不腻,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舌头一下子**,却偏偏酣畅无比。
                          “如何?”林易带着几分期待的问,他没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些在意她的反应。
                          章浅语露出个微笑:“很好!”
                          林易一听,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一天几个人完全放下了架子,也不顾形象地在这郊外亲自动起手来,完全消灭了带来的水果食物。
                          吃完之后几个人又在山里走了一下,感受了一下春日气息,欣赏着满山的绿树繁花,蝶舞莺啼,直到日落西山才回了府里。


                        56楼2019-07-09 23:56
                        回复
                          47.饯别
                            决定了外放之后,林易就忙着各项的交接事宜,同时亲近的同僚和同窗好友也设宴饯别,盛情难却,他也就只好天天往来于酒楼茶社之间了,似乎又回到了刚刚高中的那时候,每天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宴散后又是醉得一塌糊涂。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再晚回去,房里也会留着一盏灯,一碗温度适宜的醒酒茶,就算醉迷糊了也会有人处理后续事宜,给他擦手擦脸,和以前苏夫人的絮絮叨叨不同,章浅语在这方面从来都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会温婉地照顾他,苏夫人的絮絮叨叨让他感受到母亲的关怀,章浅语无声的温柔却又是另一种感动,像是细雨,无声却慢慢侵润到他心中。
                            这一日,难得没有乱七八糟的宴会,林易下了朝之后想着能早些回府,却在出宫门的时候看见杨知禹一个人在宫门口处晃来晃去,神思不属,连他走近了也没发现。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杨大哥?”
                            “啊?”杨知禹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
                            林易见他似乎有话要说,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杨知禹迟疑了下,才道:“其实,我是在等你的!”
                            “嗯?”林易看着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杨知禹几次张嘴,却又把话吞了回去,最后只道:“愚兄听说不久之后你就要离开京城了,今日是想请苏贤弟喝两杯,就当是为兄为你饯别吧!”
                            林易想想也觉得应该在离开前和杨知禹正式告别一下,他毕竟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又有一起读书的经历,比之旁人关系更亲近些,所以也就同意了。
                            “喝酒就不必了,杨大哥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喝两杯茶吧,这些天我可是喝酒喝到怕了,杨大哥就当体谅一下小弟吧!”
                            “好。”杨知禹连忙应了,“喝茶也好,喝茶也好。”
                            两个人找了个茶楼,要了间雅间。
                            虽然是茶楼,不过也一样提供点心和饭菜,点了茶水点心,两人各自落座。
                            杨知禹给他倒了茶,起了话头:“听说贤弟这次是到福建辖区上任,不知定了地方没有?”
                            说起这个,林易情绪也不高:“已经定下了,是福建永定!”
                            要命的是,永定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他完全不知,这样一来对要去上任的地方当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永定?”
                            林易见杨知禹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奇问道:“莫非杨大哥知道这个地方?”
                            杨知禹迟疑了下还是如实道来:“确实知道,只是没想到贤弟是去这么个地方,永定路远,通信不便,贤弟到那边要好好保重身体才好。”
                            想了一下,杨知禹又道:“我有个同年,也曾在永定任职,只是那里的情况似乎是不太理想,据他来信说,那里民风有些不开化,且穷乡僻壤的,农耕商贾都不太发达,对朝廷命官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贤弟若是到了那边要多加小心,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千万莫要与那些地方乡绅为难,凡事需多思量一下。”
                            林易见他这么认真的交代这些,也是为他好,感激道:“多谢杨大哥告诫,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
                            杨知禹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他:“这是我在福建龙岩的一个好友所赠,他家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拿着这枚玉佩去找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帮你的,晚些我会写封信给你带在身上,你若是去找他的时候可以将信给他。”
                            林易知道永定是在龙岩的辖下,所以对杨知禹这一举动也有些感动,端起桌前的茶杯,对他道:“博艺在此先谢过杨大哥了,今日就以茶代酒,敬杨大哥一杯。”
                            两人互敬过了,皆端了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杨知禹看着林易比之前些年越发清俊的容颜,忽而笑道:“贤弟,不怕你笑话,以前愚兄曾一度以为你是女子,还想着等你再大些便到你家提亲,娶你为妻,谁知你竟是个七尺男儿,到现在都成亲了。”
                            林易认真地看着他,道:“我知道!”
                            杨知禹诧异的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而有些无措,平日里的镇定似乎都消失了。
                            林易却又转了话题,问道:“嫂子和侄子最近如何了,时间匆忙,原谅博艺不能亲自和他们话别了,杨大哥就替我转达一下关怀之意吧!”
                            “哦,好!”杨知禹愣愣地应道。
                            不管当时如何,如今各自都娶妻成家了,该有的不该有的情愫都应该割舍了。
                            和杨知禹分别之后,林易在大街上转了一圈,路过一个糕点铺,想起章浅语和卷碧两人对这个地方的桂花糕似乎情有独钟,就进去买了些提回家。
                            因为比前些天提前回来,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快到房间的时候听到卷碧的声音。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要现在端过来给你吗?”
                            林易奇怪,章浅语什么时候生病了?
                            “端过来吧!”是章浅语淡淡的声音。
                            “这药要吃到什么时候啊?这么一直吃下去的也没用啊!”卷碧的声音似乎有些忿忿不平。
                            林易推了门进去,看见章浅语正皱着眉头喝药:“这是喝的什么药?身子不舒服吗?”
                            看见他,她似乎有些意外,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眼里似乎闪过心虚,林易觉得她的反应似乎有些怪异。
                            “是……”卷碧看见他想要开口却被章浅语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她浅笑着回道:“是些滋补的药物,妾身一直有些气血不足,大夫就开了些滋补的方子,没什么大碍的。”
                            “这药喝了很久了吗?”林易眉头微皱,难怪她身上一直有些淡淡的中药味。
                            “没多久,只是近来几天而已。”章浅语答道,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遂问道:“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林易却不是那么容易敷衍的,道,“是药三分毒,就算滋补的药物也不要喝那么多。”
                            想着中药里有太多杂质成分和某些有害元素,又道:“气血不足的也可以用食物治疗,到时候让大夫开些药膳方子,慢慢调养就好,至于这些补药就少吃些。”
                            章浅语浅笑着答应:“就听夫君的。”
                            林易拿出在街上买的桂花糕给她们,却发现以往早就高兴得跳起来的卷碧似乎兴致不高,反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林易想要问她却又被章浅语缠着说话,过了一会儿也忘了要说的话了。
                            晚间的时候,林易被告知要到正堂赴家宴,其实也就是和爹娘、大哥大嫂以及几个侄子侄女一起吃顿饭而已。
                            和章浅语两人来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男女老少的坐了两桌,小一辈的另开一桌,他们就和苏明杰几个坐在一起,告了罪他们二人也入了席。
                            期间吃着饭,苏夫人忽然来了句:“老大家的,你房里的虹月也有七八个月了吧,叫大夫来看过没有,可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
                            闻言李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林易好半会儿才想起来虹月是大哥房里的一个妾室,好像之前有见过几次,挺着大大的肚子。
                            李氏这会儿脸色可不好看,在家宴上苏夫人却偏偏提起这茬,不是在打她脸吗?
                            “娘亲放心好了,已经请了稳婆在府里了,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可别再想像上一次那样闹出人命来了,造孽的事还是少做些的好。”
                            苏夫人会这样说其实也有警告李氏的意思,原来苏博文上一个妾室就是在分娩的时候一尸两命,母子皆亡的,这之中到底有没有猫腻谁也不好说。
                            古代的女人似乎都是那样,做媳妇的时候想着丈夫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妾室通房的越少越好,要是能只有自己一个就更好了,可是做了婆婆之后,就巴不得儿子的房里多些人,多些子孙,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若是儿子被媳妇管束得厉害了,她们也会不高兴,觉得儿媳不够贤惠。
                            苏夫人年纪渐大,无可例外的也落入了这个俗套,有时和儿媳起了争执了,也会张罗着要给儿子纳妾。完全忘了她年轻时候是有多讨厌这些妾室通房的。
                            林易默默地吃饭,不发一词,免得战火波及到了自己这里。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苏夫人数落完了李氏,话锋一转对章浅语道:“三儿媳妇,吃了那么久的药有效果没有,有没有叫大夫来诊过脉?”
                            什么药?
                            林易一阵茫然。
                            他感觉到苏夫人话一出口,旁边的人握着筷子的手明显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他这边。
                            想起今天回到院子里看到的和苏夫人现在说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明白过来。
                            心猛地一沉,胸口闷闷的,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娘,我们还年轻,这些事不用那么急。”
                            他能感觉到他说了这句话后,章浅语表情有些不自然,有些惴惴地看着他,大概没想到她前不久的话会那么快就被拆穿。
                            “子嗣大事,怎么能不急?”苏夫人声音忽的提高,“这都成亲好半年了,还没有消息,你们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若是等到年纪大了,就是想急也急不来了。”
                            章浅语在一旁神色尴尬,又不好说什么。
                            林易知道最好不要反驳她,笑着给她夹了菜,安抚道:“瞧您说的,儿子的意思是说这些事要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况且灵隐寺的方丈不是也说了,儿子的子嗣缘较之常人要迟些,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伤了心神那可就是儿子的罪过了。”
                            想起一年前求的那支签,上面那句“结子稀疏勿怨迟”,苏夫人也没再多说,反而因为儿子的举动满心欣慰:“还是三儿心疼娘!”
                            


                          57楼2019-07-09 23:58
                          回复
                            结束了家宴后,林易和章浅语走着回了自个院里,一路上林易不说话,章浅语几次想解释却见他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机会,也就没能说什么。
                              回到了院子,各自梳洗,林易趁着章浅语在洗澡的时间,找到卷碧。
                              “浅浅这药喝了多久了?”
                              卷碧神色犹豫,似乎在经历心理挣扎。
                              林易见她那样估计是被章浅语叮嘱过不能告诉他,遂道:“你家小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替她隐瞒了。”
                              这次卷碧倒是不再犹豫,反而是眼带埋怨地看着他:“已经有两个月了,我都说了叫她别喝了,姑爷你又……喝了有什么用?可是小姐偏偏又不听,一天两次地喝着,小姐从小就是最怕喝药的,以前在宰相府的时候,每次喝药都要夫人哄着才肯喝的。”
                              林易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他和章浅语之间又没发生什么关系,就算喝再多的药也不会喝出一个孩子来。
                              他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这两个月来他看她一直都是一片淡然的,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竟也没发现她瞒着他一直喝了两个月的药。
                              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在家里的时候被人千娇万宠的,嫁给他后背地里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少?
                              告别了卷碧,林易回到房间的时候,章浅语已经洗浴好了,穿着白色中衣,手里拿着棉巾在擦头发,看见他进来,有些无措的站起来,怯生生地看着他,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见她这样,林易只觉得心里堵得更厉害。
                              说来她根本就没做错什么,除了要应付着苏夫人,还要强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地面对他,至于所受的委屈则是从未提过。
                              苏夫人让她喝药,很明显是怀疑她的身体有问题,偏偏这之中的实情她又不能对苏夫人说,并且可能还要维护他,如此也只有自己默默吞下那些委屈了。
                              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在连续喝了两个月的药之后还能对他不吐一词,况且那还是她最讨厌的中药。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棉巾,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替她细细地擦起头发来。
                              “夫君……”章浅语有些惴惴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林易语气平淡。
                              “浅浅欺骗了夫君!”
                              他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到她面前单膝蹲了下来,握着她放在膝间因紧张而紧握的双拳,抬头看向她有些不安的脸,动容道:“傻瓜!”
                              这一声似宠溺似责怪的称呼让章浅语一阵恍惚,烛光之下,他的容颜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暖意,她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跳像是擂鼓一样,脸上泛出些不同寻常的红晕。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地低声道:“以后莫要再做这些傻事了!”
                              章浅语觉得他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将她的神智都吞噬了,只能讷讷地应了声“好”。
                              林易不再言语,起身站在她背后又给她擦起了头发,那动作轻轻柔柔的,十指在她发间穿梭,让她整个头皮都舒服得颤栗起来。
                              章浅语好像失了魂魄,脑子里空空的,似乎停止了运转,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却直觉今晚会有些不一样。
                              林易温润的眼神,温柔的话语,清浅的动作,无论那一项似乎都带了魔力,让她沉迷在其中。
                              擦干了头发,她像往常一样上了床,林易吹了灯,也上了床。
                              躺在床上,章浅语却不能像往常那样轻易入睡,黑暗之中,她睁着眼睛全无睡意,眼里全是刚才林易看着她的那一幕,心口像是着了火一般,火热火热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怀抱中。鼻尖是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味道,她心开始狂跳,脑子却是呆呆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额头印上了一抹温热的柔软,她浑身一抖,闭上了眼睛,心跳得更厉害了,耳中只剩下她自己砰砰的如擂鼓的心跳声。那抹柔软还在继续,滑过她的眉眼,滑过她的脸颊,滑过她的鼻尖,最后来到她嘴角处停顿了一下。
                              忽的,她感觉自己的心提得高高的,手心猛地攥紧了身下的棉被,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也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酥酥麻麻的,她不敢睁开眼睛。
                              然后,那抹柔软便轻轻地印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异常的温柔,从一开始生涩的浅浅试探,他吻得很有耐心,不带一丝侵略性,温和得像是恰到好处暖水一样,让人全身心都舒展开来。
                              可是,于章浅语来说,这却不是一个能安抚的动作,她只觉得全身像是触电,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她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柔软的触感,那柔软在自己唇上辗转碾压,细细地勾勒着她的唇线。
                              那片柔软在两片薄唇上游移许久,轻启开她的双唇,抵在她的贝齿上,章浅语神智昏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完全是处于本能地顺从地张开了牙关,一瞬间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章浅语从不知道,夫妻之间能有如此极致的缠绵,柔软的唇,濡湿的舍,由最初试探的轻揉厮磨,到情不自禁的交缠嬉戏,她眩晕地睁不开眼睛,本能地攀住了丈夫的身体,低喘着承接他的吻。
                              不能思考,不能言语,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灵魂也不是自己的,完全失去了控制。
                              恍惚间,她听见了身上的人用着缠绵后的暗哑的声音说着“给我些时间”。
                              什么时间?
                              她不知道。
                              


                            58楼2019-07-10 00:07
                            回复
                              48.上路
                                阳光明媚的春日,林易一行人就要动身出发了,府里的一众人都送到了大门口。
                                苏夫人哭哭啼啼地拉着林易的袖子舍不得放手,被苏明杰喝止了道:“三儿此去是要去做官的,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传出去了叫人笑话!”
                                苏夫人呸了他一声,怒道:“三儿自小就没几天在我身边,如今出去了还不知道下次是何时再见面,多说几句你也不许?”
                                继而又想到福建永定那么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旮旯之地,又是悲上心头:“我的三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这次到那蛮夷之地还不知道会受多少罪呢,博才也是几年没能见一次,我就这三个儿子,怎么到头来没两个在身边的?”
                                苏明杰无奈,只得在一边等着,苏夫人絮絮叨叨了许久才止住了哭泣,只拉着林易的手嘱咐个不停,对章浅语说要她在外照顾好夫君,做好贤内助工作什么的,又吩咐选派出来的家丁奴隶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云云,林易知她心里的担忧,也就耐心地听着她不停的絮叨,心里的离愁别绪也被勾出来不少。
                                好不容易等苏夫人叮嘱完了,林易才拜别苏明杰,看得出来苏明杰脸上也有些不舍,口中却道:“你行事一向稳重,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如今你已成了一县的父母官,这父母官虽品阶不高,却是关系一地百姓,你从今往后务必要维持本心,清廉为政,为父不求你任上有何功绩,只是,他日若传来你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行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林易忙应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之后又是拜别大哥苏博文,苏博文勉励了几句,就让他们去了。
                                骑在马上,林易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苏夫人拿着帕子不断地擦拭着眼泪,眼中的不舍显而易见,其他人也是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朝他们挥着手告别。
                                林易心里诸多感慨,想着这一世能有这些关心他,疼爱他的亲人,也不算差了。
                                转过身,他对赶车的车夫说道:“走吧!”
                                手中的缰绳一扯,身下的马儿也踢踢踏踏的走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分别似乎格外的令人难受,好像是最后的道别一样,心里涩涩的,堵得慌,所以林易也难得的是了眼眶。
                                赶车的车夫是杨知禹派来的,听说他要找带路到永定的人,特意派来一个以前到过永定的人来带他们去。
                                林易一行人一共是两匹马三辆车,一辆车装的是些家当器物,行李锦被,两辆车用来载人,其中一辆是章浅语和卷碧,考虑后,林易决定带几个府里的丫鬟婆子,免得到那边后没有帮手,其实也就是二丫和章浅语的奶娘章嬷嬷而已,男仆就带了苏砚和一个有些功夫的护院,名叫王全,他负责一辆车。所以一行人包括车夫一共有九人。
                                本来按照林易的意思是不想让苏砚和二丫跟着他奔波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分开太久也不太好,可是两人执意要跟他去上任,苏夫人也觉得他们两人一个给林易做厨娘,一个帮助林易处理一些政事上的事再好不过,就连章浅语和卷碧也不想和二丫他们分开,无奈之下林易也就只有妥协了,其实他自己本身也不太舍得离开他们。
                                赶路的时间很是枯燥乏味,不过似乎只有林易是这么认为,卷碧从离了京之后就像是鸟儿离开了笼子,一路上和二丫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问这是什么,一会儿问那是什么,像是个问题宝宝,如果古代有《十万个为什么》的话,林易真想丢一本给她。
                                不过也是因为有了她这位活宝,旅途才不算太寂寞,二丫因为以前出声农家,又曾经跟林易出去游学,也算是“见识广博”,就给卷碧当起了解疑老师。卷碧好像是章府里的家生子,虽然说是奴婢,可是一生当中也没出过几次外面,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很。
                                卷碧如此,章浅语自然也不例外,林易有好几次见卷碧和二丫在一旁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总是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也时不时问些感兴趣的问题,只是她不像卷碧一样表现得那么明显,而且估计大家闺秀的做派也让她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失形象。
                                如此走了一个多月,天气却是不太好,淅淅沥沥地不断下起雨来了,三四月份的梅雨季节,雨几乎是天天不停,章浅语初次出远门,舟车劳顿,困乏的时候又不小心淋了雨,一下子病倒了,不得已林易只好放慢了行程。
                                待她好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才又上路,只是不巧,刚上路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场倾盆大雨,山间的泥路越加泥泞,马车的轮子陷进了泥沼里竟是怎么都起不来了。
                                车夫抽了一鞭拉车的马儿,它嘶鸣一声,两蹄向前踏了一下,车厢也跟着动了一下,之后却是又滑回来了。
                                “怎么样,能走得动吗?”林易掀开已经被打湿的车帘问道。
                                一身蓑衣的王全又试了两下,还是没有用,转头道:“恐怕不行,车子负重太大,路又泥泞湿滑,车轮陷下去了不好使力。”
                                林易看了一下外面瓢泼的大雨,又往前看了一下泥泞不堪的路段,凝思了一下道:“我们下车走一段,这样车子轻些,你将马车赶到干爽一点的路段,在那儿等我们!”
                                王全应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林易转过头来对车里的两人道:“车里还有多少把伞?我们下去走一段。”
                                卷碧看了一下,脸色一跨,沮丧道:“只剩两柄了。”
                                “咳咳……没关系,我和卷碧共用一柄就好!”章浅语咳嗽着轻声道。
                                林易在她旁边给她顺着背:“说什么话呢,你病还没全好,不能再淋雨了,路上全是水,你也不要下地了,我背着你就好。”
                                林易拿起一把伞首先下了车,脚一着地,鞋子立马就湿透了,水漫过脚踝,松松软软的路面一下子就陷了下去,鞋面沾上了黄色的淤泥。
                                林易下车了,章浅语却被他的话震撼在那儿,好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说,他背她……
                                直到懵懂地伏在了林易的背上,下了车,章浅语还是有些愣愣的,一手擎着伞,一手圈着身下人的脖子,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敲出嗒嗒的响声,时不时飘来一两丝雨丝,脸上沁凉沁凉的。
                                “夫君……”
                                章浅语神色复杂地开口,却是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
                                世间竟有男子,愿意让他的妻子伏在他的背上!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身为男子的躯壳,让一个女流凌驾在上面。
                                章浅语垂眸,细细地打量这近在咫尺的人,身材颀长,不算高大,较之一般男儿显得过于羸弱,但背着她却步履平稳,细长的睫毛上挂着两滴雨珠,欲落未落,鬓角下是过分清俊的容颜,如同温玉,表情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别担心,你没什么重量,累不着我。”身下的人说了两句,接着又道,“轻得像根羽毛似的,看来是这一路上瘦了。”
                                “你顾好自己,别淋了雨。”
                                声音温和恬淡,令人舒心,不知为何,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觉得有股暖流流入心间,将内里熨烫的一遍,暖遍身心,圈紧了手臂,将耳朵贴在身下人并不算宽阔的背上,闭上眼睛聆听着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的心异样的平静。
                                外面大风大雨,伞下的这一方天地却是温馨和谐,再大的风雨都无法侵袭。
                                


                              59楼2019-07-10 00: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