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不能确认吗?”无边无际的天幕下,一弯新月孤单的挂着,冷冷的,静静的。凌乘风凭窗而立,自下午从警局回来以后,他便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暂时还找不到任何证据显示跟华家有关。”才半天时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何况他们能依靠的情报并不多。“但除了华清瑜,应该没人知道你回香港了。”Jeff在电脑面前收完一封新的邮件,突然伸出头做出结论。他分析的不无道理,面上来说,至少华家,应该是说华清瑜的嫌疑最大。
凌乘风拒绝往这个方向想。
“听说警署那边已经在跟医院联系,要是华文翰的情况稳定,这两天会安排他认人,到时候真的没问题?”Damon看完接到的一条新短信,有些忧心地问。
凌乘风漫不经心的转身,黑眸中的神情深奥难解,“如果是华文翰,他当然巴不得我死,可是谁敢说他的身体没问题?”在回来的路上,资深律师早已研究好对策,华文翰的身体状况就是他们最好的突破口,只要找到医学界的权威专家证明他不适宜做证,那样的话他就算指证自己也很大程度上口供不会被接纳。况且有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录像只有他跟华文翰争执的画面,之后的呢?明明他走的时候华文翰还好好的,怎么又会突然跌下山?还弄得一身伤?究竟是谁干的?目的是针对华文翰?还是为了冤枉他?
“也对,有梁大状在我们也不必太担心。”Jeff似乎对自己托关系找来的大律师充满信心,当然这些还是基于对凌乘风的绝对信任,认识多年他不信他会做这种事。
“总公司那边,知道了吧?”因为在保释期,他暂时不能离开香港。
“嗯,我跟Vincent交代好了。”公司有其他高层在,他没有很担心。
“那MR. Brandon那里?”
“暂时先瞒着……”这才是目前最令他放心不下的。自从回到纽约他接手职务以后,MR. Brandon的身体就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会替他好好守住公司,放下了心头大石,他的病情蔓延的速度很快,就连医生也几乎束手无策。如果真的无力回天,他只希望老人能了无牵挂的走完最后一程。
“Vincent跟他说了我会出差1个月……”无论是公司还是MR. Brandon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跟律师商量之后,会尽量在一个月内解决这件事。
只是,当ICAC举着逮捕令出现在酒店房间门前,凌乘风才恍然,事情或许已经完完全全的脱离了他们能掌控的范畴,什么时候结束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凌乘风先生,你涉嫌在国威集团任职期间向公职人员xinghui,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人证物证,这是法庭颁布的逮捕令,现在正式拘捕你。”
虽然当天律师已经向法院申请了保释,但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国威,乃至华家,法院大门前,当凌乘风在律师和助手的陪同下出来的时候,便衣警员已经守候在此。
“是你把华文翰推下山的吗?”审讯室内,负责华文翰案子的沙展双手撑着桌面,眸光直直圈住凌乘风,直截了当的质问。
“不是。”他瞥了眼身侧的律师,冷静的回答。
“你因为知道华文翰手里有你xinghui的证据,而且他拿此对你进行要挟,你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推他下山的是不是?”那人继续发话,语调逐渐强势。
“不是!”凌乘风矢口否认。
“我们对比过了,从录像显示华文翰出事那天你从他手里抢的那几张纸就是你xinghui的证据!犯罪动机也有了,物证也有,你再狡辩也是没用的,你还是快点承认吧!”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凌乘风挑眉,冷厉的眼狠狠的瞪着对方。
那人微微一愣,而后转脸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律师,“现在我们会拘留他48小时,麻烦你去给他办手续。”
隔壁的口供房内,两名警员也刚录完口供,门开了,凌乘风略显狼狈的在警员的押解下走出来,同时间,另一间房的人也出来了。
“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是华振邦。他走到凌乘风面前,幸灾乐祸的讥讽,“我告诉你,你把我爹地害成这样我说过绝对不会放过你。”还好,经危永标提醒,他翻遍了公司和家里,终于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了这份文件副本,乘胜追击的给了凌乘风致命一击。现在就算是爹地的口供无效,这份证据摆在面前也容不得他抵赖,何况再不济的话ICAC那边他也铁定脱不了身。
凌乘风看他一脸嚣张,嘴角冷酷的勾起弧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同样一字一句,他语气甚至比华振邦还要强势几分。
“走着瞧吧!”华振邦恨恨的瞪视他,语气却不自觉的软下来。
等华清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凌乘风上庭的日子。案子在华家的强烈要求下被警方破天荒的提前入禀法院,48小时内他们已经将证据承递上去,要求尽快上庭。尽管梁大状找了几个大法官前辈也没能将凌乘风再次保释出来。
“凌先生,你从受害人手里抢了文件还把它们都撕碎了是吗?”
“嗯。”凌乘风扬眸,直直看着眼前对自己进行盘问的检控官。
“这份文件里头的内容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次提问,却没有得到凌乘风的回答。
检控官也不在意,而是回到自己的坐席上从摊开的文件夹里取出几页纸,展示在众人面前。
“因为这份文件上面就是你xinghui的证明!”瞥了一眼陪审团,他静定的言语在某个关键字眼上特别加以强调,这是他们有意加深陪审团某种印象的一贯伎俩。
“因为受害人拿这份文件威胁你,所以你为了销毁证据把受害人推下山的是不是?”检控官忽地提高音量,引起陪审团席间的关注。
“我没有!”凌乘风视线冷冷的扫过来,否认他的话。
“我们有人证可以证明……”检控官向法官示意后,今天第一个证人便出现了。
被告席上的凌乘风也随着众人目光望过去,缓缓步入法庭的轮椅上华文翰苍老的身躯颤抖的坐着,青白的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嘴角、眼镜微微歪斜,整个人衰败了不少。而在轮椅两侧一男一女推着他进来。
凌乘风的视线来不及移开,目光仿佛不受控制的与站在华文翰身后的华清瑜直直相撞。
隔着铁栏栅,他僵坐在椅子上,阴暗的眸光与她眼神相遇时,倏地更加阴沉,唇角紧紧抿着,衔着嘲讽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