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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救赎(水仙/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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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又名为《最爱我的人是我》、《能上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跨越万年来爱你》这都什么鬼……
  全文甜宠向+不可描述+he
  OOC预警!
  xxj文笔!

图源网络


1楼2019-06-25 17:23回复
      【第一章单刀直入】
      天帝一袭朝服冠冕,负手而立。细细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他转过身来。清隽英挺的五官如玉石篆刻,轮廓分明。漆黑深邃的眼瞳定定地看向来者,情绪难辨。
    “你来迟了。”
    来人一袭白衣若雪,歉意的笑笑:“昨日旭凤涅槃失踪,故而耽搁了些许。”
    若是有外人在,定会吃惊于两人相貌如出一辙。二人不管是身量、五官、声音,俱都一般无二,不过若是细看却也能发现细微的不同。比如一人眉眼冷峻、携不怒自威之势,一人眉眼清润、笑起来如沐春风;一人轻熟正好,一人青涩未褪。
    然而此处乃是天帝寝殿,外人不敢擅闯,故而这罕见奇闻无一人知晓。
    天帝听得这句,目光一凝。
    润玉见他衣冠整齐,问道:“你要去上朝了?”润玉布星挂夜,寅时下值,此时已近辰时,确实到了天帝上朝的时辰了。
    天帝‘嗯’了声,突然走近了些:“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行走间,他那身象征天帝的冠冕被他用术法换成了浅金常服。
    润玉诧异的仔细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瞳色深沉:“发生了何事?”
    天帝只深深地看着他,眼中神色莫名。
    润玉不解:“陛下?”
    天帝走的愈发近了,将他抵在墙壁与自己的臂弯之中:“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谁。”
    千年前,润玉突然出现在此,见到天帝的瞬间便明悟了他的身份。
    他沉默许久,道:“润玉。”联想到天帝的异常是从他说完那句话开始的,他歪了歪头,问他:“是因为旭凤失踪?此事怪不到我头上,我无事的。”
    “不是他。”
    “那是因为什么?”
    对上润玉疑惑的双眸,天帝沉默了。
    他要如何说,说你会爱上一个人,爱得痛苦煎熬?爱得卑微谨慎?爱得被伤到极致?爱得几乎迷失了自我?
    还是说你会走一遍我曾经走过的荆棘之路,走得遍体鳞伤。最终还会成如我一般,尝万年孤寂?
    他可以告诉他一切,也做好了准备告知他一切。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天机不可泄露。他必须遵守规定,动了禁术已经为天道不容,他不能再泄漏任何事情。
    只是天命当真不可违吗?天帝神情染上不可抑制的悲伤:“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可好?”


    2楼2019-06-25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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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爱别人……”润玉从未见过这般神色的天帝,他怔怔的看着天帝哀伤的面庞:“那若是爱你呢?”
      天帝倏尔抬眸,心中浪涛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润玉垂下眉眼,声音低落下来:“也不能?”
      “可以。”许久,天帝嗓音干哑道。若注定要渡一场情劫,也好,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润玉伸手描摹着天帝的眉眼,分明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那复杂的情感却是自己表达不出来的。他薄唇轻启,笃定道:“你喜欢我?”
      天帝登位万年,统一六界,征战四方。生死一线的场面经历过不少,他皆泰然处之,巍峨不动。本以为他已摒弃七情六欲,太上忘情,任何事物都再不会拨动他的心弦。然而此刻眼前人轻轻一语,竟让他死去多时的心跳又活了过来。
      天帝感受着体内蓦然加速的心跳,惊惶之后又释然:“是,我喜欢你。”他顿了顿,否定到:“不,我是爱你。”
      这两方世界中,再没有人比他更爱他了。
      天帝最初想保护润玉,只是想给从前的自己一个救赎。陪着润玉,亦是陪着自己,渡过曾经一个又一个清冷孤寂的夜晚。
      然而在命运不可抑转的来临时,他无比恐慌,唯恐他会再次爱上那个人。然后发现,他守了他千年,已经逐渐不满足守护者这一身份了——他想要更多。
      二人相识千年,润玉还未见过天帝流露出如此深刻的情感。那声称爱慕之言,让他掩唇低咳一声,竟有些无所适从了。
      见润玉羞涩的模样,天帝忽地心中一动,竟凑了上去,吻住了润玉的双唇。
      润玉惊愣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二人同属一人,身上的体香也欲融为一体。
      渐渐地,润玉尝试着回应天帝。正当室内的气氛逐渐暧昧时——
      “陛下,您起了吗?”
      门外忽然传来仙侍小声问询,天帝眼中情欲稍减,见润玉眼中水色清涟,不由懊恼蹙眉。
      “传我令,今日罢朝。如有要事,让他们呈折子来。”语毕,天帝在寝殿内覆了一层结界,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作态。
      胸前传来闷闷的震动,竟是润玉浅笑出声:“昏君。”
      本来六界一统后天下繁荣昌盛,四海升平,上朝不过例行公事罢了。但现下听润玉这戏谑指责,他也不管不顾了。
      “那本座今日便做一回昏君又如何?”
      天帝复又吻了上去,再不放开了。
        ………此处省略………
      润玉回过神来,对天帝说了两个字。
      “莽夫。”
      天帝委屈,是人都有第一次,他日后会努力学的。想了想,却只是凑过去吻去润玉眼角溢出的泪珠,主动认错:“是我不好……”
      ‘是我扯你入地狱,我罪孽深重。但是玉儿,我不后悔!’


      3楼2019-06-2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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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扶摇直上】
        天界的诸位大臣发现天帝的心情变好了,偶有下界前火神与其妻的糟心消息传来也仿佛没听见似的。整个人行走间像镀了层光,虽然往日天颜便犹如圣光笼罩,可近日愈发不敢直视了。
        是夜。
        帝寝。
        龙榻之上。
          ………此处省略………
          润玉疲惫的半睡半醒,感觉到自己被天帝抱在怀里,方才强打着精神道。
        “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
        这话一出,天帝方才热络的心凉了一半,他开口,嗓音已然沙哑:“哦?你们见过了?”
        “嗯……”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天帝红了眼睛,将润玉抱得更紧,声音越发嘶哑:“……你喜欢她?”
        润玉蹙了蹙眉,不舒服的挣了挣。天帝连忙放开些许,见他拢起的眉宇舒展开来,而后小幅度的点点脑袋,昏昏欲睡:“喜欢……”
        天帝心凉了个彻底。
        怀中润玉却是呢喃着又说了句:“若是没有你,肯定就喜欢了……”
        天帝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是庆幸润玉不会如他一般尝情伤之苦,还是悲哀自己与他终将会分离?
        不、不会的!他一定会想法子留住他!
        一枚温柔又虔诚的吻落在润玉额头。
        润玉睁开眼,望着天帝深邃晦暗的眉眼,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是因为她,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是。”天帝否决,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不全是……”
        “哦。”润玉懂了,他问:“快轮到我了吗?”
        天帝搭在他腰腹的手紧了紧,低头亲吻他:“我会陪着你的。”
        润玉便安心的窝在天帝肩颈,睡得熟了。
        在无数个痛苦煎熬的夜晚,天帝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如今,他不会让润玉独自一人体会那种痛苦。从他下决心将润玉招来的那一刻,就发过誓要好好爱他,虽然现在的爱与最开始的爱相比变了质,但这誓言从未变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是这种爱了?他陪了他一千年,爱了他一千年,若是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占有他,天帝想,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他不能干预命运的走向,只能暗地里陪着他,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但仅仅只是一个拥抱,也是天帝曾经求也求不来的恩赐。
        而如今,我给你。
        玉儿,我陪你走完这荆棘之路、陪你遍体鳞伤、陪你问鼎天下。
        然后……
        天帝细细地吻着润玉的唇角,轻颤着,满含不舍。
        然后,我该怎么留住你呢?
        润玉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酸软,他坐在床上,灵力运经脉一周,方才好些。
        魇兽嗒嗒的跑了过来,蹭着他的衣衫。润玉知道,他已经在自己的璇玑宫了。
        面对前方未知的命运,润玉并不畏惧。他只是不解,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他面上微怔,轻笑一声:“呵,我刚醒,居然就开始想他了。”
        他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千年前,也是在他的寝殿。
        润玉是在下值之后步入寝殿准备休息时,发觉得不对。他幻出玄冰剑,剑指着暗中容颜不辩的黑影,冷冷的盯着那人:“何人擅闯璇玑宫?”
        从黑暗中走出一着冠男子,眉目冷冽,浑身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润玉只瞬间便睁大了眼睛,只因为二人一模一样的容貌,便是复刻之人,也不过如此。彼时,润玉比天帝稍矮一些,还是青涩少年的模样。
        男子负手迎着剑走来,丝毫不惧。
        润玉惊疑不定,问出声:“你是谁?!”
        然而只一瞬间,男子便消失不见。寝殿给人的感觉也变了变,更熟悉了。
        异变只有片刻,快到润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男子身形逸散前的那声叹息,还是准确地传入到了他的耳际。
        此后一段时间,男子停留的时间愈来愈久,润玉也消除了一开始的警惕,变得坦然。他隐隐猜到面前的人究竟是谁,这人也晓得自己,只是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润玉只有在寅时至辰时之间的两个时辰能看到他,即他下值之后,男子上朝之前。
        是的,男子是天帝。
        那日,男子着衮冕、冠玉旒,他便明白了他的身份。润玉怔了许久,都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怎么可能呢?
        他从未想过那个位置。不提男子年轻的容颜昭示此事发生在不久之后,单是父帝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甘心退位,更何况还有旭凤在侧?
        正惊愕间,男子走了过来,深邃的瞳孔浩瀚如渊,问他。
        “我是谁?”
        这是润玉第一次听他讲话,心更沉了些。这声音比他的声音冷些、稳些,却属同源。
        二人都心知肚明,却都在等着对方挑破。
        这般对峙着,却是被外人打破。
        “陛下,御辇到了。”
        天帝没动。
        润玉忽地弯弯唇角,亦唤他:“陛下。”
          他后来才知道,并不是天帝出现在他的寝殿,而是他出现在天帝的寝殿。
          ——出现在,一万年之后的时空里、一万年之后的自己面前。


        11楼2019-06-2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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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背道而驰】
          七政殿的伏案上奏疏又堆了一堆,天帝翻到一半,却是分了心。
          算算时间,玉儿该记起来了。犹记得那些隐藏了几千年的回忆,一朝涌回,使他几乎崩溃。
          握着竹简的指节泛着青白,天帝回过神来,自嘲一笑。原本淡去的情感,寄托在玉儿身上之后,竟又再次深刻起来。
          入夜,帝寝。
          天帝刚踏入寝殿便合上了门。
          随侍的仙侍多早已习惯,见怪不怪的守在门外,没有明令,不敢进入。
          床榻上,润玉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呼吸微弱。
          天帝的心瞬间揪成一团,急忙上前将自己的灵力输于他,修复他体内紊乱的经脉。
          润玉睫羽微颤,睁开眼来,看着眼前对他呵护备至的天帝,眼中水雾弥漫。
          “润玉……”他轻声叫着天帝的名字,顺着他的手臂就势坐起。
          天帝不赞同的蹙眉:“你负伤在身,还是躺下的好。”
          润玉固执的摇头:“我想起来了……”
          “嗯,我知道。”天帝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道:“玉儿,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他也曾哭过,知道得知真相后那种求死不能的心情。
            润玉却挣脱他的怀抱,一手抚上天帝的面庞:“这些,都是你也经历过的对吗?”
            天帝沉默着,点了点头。
            润玉笑了,只是那笑被哭更悲:“那你是怎么挨过来的呢?如今,我身边有你。可你呢?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又有谁来陪着你?”
          曾经,润玉也曾不解天帝为何会成为天帝。他不滞于物,天帝却登到了权势的顶端。是什么改变了自己,是什么改变了他?可是如今轮到自己,他却全部都明白了。
          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滑下,他闭起眼睛,声音颤抖:“……没有人对不对?”
            是的,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护着他,更遑论给他一个拥抱?
            天帝以指腹揩去他眼角的泪珠,终是一叹:“都过去了……”
            再苦、再痛,他都一个人挨过来了。
            如今,他不会让润玉独自一人品尝他曾领略过的苦痛。
            润玉自然明白,他睁开眼睛,决绝地吻上了近在咫尺的唇。
            ………此处省略………
            ——你察觉到了对吗?
            分离的时间愈发迫近,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可他总是要说的,而到了那时,玉儿会恨他吗?
          他也不确定了。
          这熟睡之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该如何留下他?天帝至今尚未找到解决之法。


          16楼2019-06-27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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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水清无鱼】
            天帝入了寝殿,便看见润玉捧着竹简坐在窗边,侧颜镀了层柔光,安静得很。
              润玉听见声响,看了过来,冲他弯弯眉眼:“你回来了。”
            天帝只觉得心下瞬间软成一片,他放轻了声音,应了声,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润玉摊开竹简,展给他看:“从你的案上随便找的。”说完,他不解的道:“我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以往他总是寅时才会过来,可今日过来尚不到亥时。从案上发现不属于他的东西时,他便明白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走动,只好待在这里等天帝到来。
            天帝为其解惑:“你这几日不是不用布星吗?所以就提前召你来了。”
            “可是此时距你上朝还有好些时辰,我……”润玉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眉眼,指尖摩挲着衣袖:“我只能在你的寝殿待着吗?”
            天帝看他慢慢红了耳朵,笑了笑:“自然可以去别处的。整个璇玑宫,你想去哪都可以。”
            润玉轻咳一声,愈发拘谨了。
            “只是若被外人看见终究不好,”天帝又道:“我想到一个去处,你应该会喜欢。”
            润玉稍加思索:“落星潭?”
            了无人烟与外人不得擅闯之处,唯有落星潭了。
            天帝含笑点头,牵起他的手,蓝光闪过,已身在琪树旁。
            润玉打量着周遭,见万年之后,这里还是一如往初,丝毫未变。
            润玉想着千年来都未在天帝身边看见魇兽的踪迹,不免有些疑惑:“为何没看见魇兽?”
            “魇兽食梦,此事知晓之人越少越好。不过你放心,白日里它一直都待在我身边的。”天帝知道魇兽从小陪在润玉身边,对他意义非常。
            润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长夜漫漫、月色清寒,玉儿,”天帝微笑着凑近了些:“你我可要找些事做?”
            润玉退后半步,随即止住了。他面上淡淡,只是声音听来有些紧张:“何事?”
              “情|爱之事。”
              润玉未料到天帝说得如此直白,惊呆。他就是想避开这茬才出了天帝的寝殿,哪知刚好遂了天帝的心意。
            天帝已然期身压了上去。
              ………此处省略………


            19楼2019-06-28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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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开合自如】
              润玉逐渐开始忙碌起来,天帝即便有心召他,他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原来他值夜时还能与天帝待上两个时辰,可忙起来之后,便连一个时辰都是奢侈。
                天帝也不愿多累他,只是抱着他,看他在自己怀中的睡颜便心满意足。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抚平润玉眉宇间的轻褶,一遍遍的吻上去。
              润玉从天帝怀中醒来时,总是愧疚,他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以后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是啊,忙完这段时间就好……届时,天帝便不会担心他会不会过得好了。等润玉成了天帝,他便是这六界唯一的主,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但是天帝只默默把所有埋在心底,安慰他:“没关系的,玉儿,只要你好便好。”
              润玉一开始只是愧疚,且过于忙碌,并没有多想。
              这日,天帝醒来,发现润玉早他一步醒来,却没有叫醒他,只侧躺着,支肘撑额,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天帝一时奇怪,他揽过润玉的身体,在他眉间烙下一吻:“怎么不继续睡?”
              润玉垂下眼眸,复又抬起:“这段时间,我总是在你这里睡一觉就走了,倒是没怎么好好陪你。”
              “你忙一些,也是无可避免的。”
              “那你呢?”
              “什么?”
              “往日,总是能看见你房间里的奏疏,可是这几日,却看不到了。”润玉看着天帝的眼神一如往日澄澈,然而,那只是表面。
              天帝心下一紧,不在意的道:“朝堂无事,是好事。”
              润玉点头,也不知认同与否,突然道:“我想要你了。”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天帝一时没缓过来,他看了眼润玉绯红的耳际,先前对润玉有些反常的行为也理解了。只是……
              “现在?”
              此刻已至卯时,再过不久,便是天帝不上朝,润玉也得回去了。
              润玉已经旋身将天帝按在床上,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坐在他的胯骨处。
              “我自己来。”
                ………此处省略………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他犹豫了太久、挣扎了太久的事情被润玉发现了。一直提起的心终于坠下,天帝没觉得惶然,反而松了口气。
              “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润玉眸中水色未褪,冷静着、越发诱人。
              天帝伸手摹绘着他的眉眼,在眼尾的地方停下。四目相对,天帝看到了润玉眼中隐藏的汹涌。
              “——是。”
              润玉面沉如水,突然环住天帝的肩颈把他拉向自己然后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直到口中尝到了腥甜。
              天帝一声未哼。
              润玉倒是狠不下心了,松了口,一掌推开他。
              “玉儿!”天帝难以置信的看他。
              润玉坐了起来,冷淡的对他道:“不准过来。”他伸出手臂拾过床边皱乱的寝衣,披在身上,欲下床去。
              天帝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锁住他的双手,将他重新按回床榻:“你要去哪儿?!”
              天帝征战日久,且年岁长他万岁,灵力也超出他不少。这般禁锢着他,润玉竟分毫也挣脱不得。眼尾还未褪去的情色又重了些,润玉气笑了:“我能去哪儿?难道还能自己回去不成?!”
              他这浑身是刺的态度激得天帝眸色暗了暗,直接覆上去,堵住了他的唇。润玉咬紧牙关,死不认输。然而天帝另一只手揉捏着他腰间敏感的肌肤,润玉反射的侧着身子轻喘一声,立即被天帝钻了空子。
              润玉气极,狠狠的合上牙齿,咬了那作乱的舌。
              天帝闷哼一声,竟退也不退,继续强势的侵占着他。血腥的气味在口中蔓延,呼吸全被天帝夺走,润玉昏昏然间,只得任天帝施为。
              许久,天帝才放开他,以额头相抵,哑声道:“玉儿,你听我说,好不好?”
              润玉涣散的眸逐渐回神,初见天帝时那一身清冷的气势久违的出现在他身上。
              他冷笑一声:“你说。”
              天帝知道润玉这是生气了,可到底是他不好……所有的一切皆因天帝而起,润玉若是因此恨了他,天帝也绝不会为自己辩解。他将润玉抱紧了,将事故缘由一一道来。
              一千年前,天帝从太古废墟得一秘法,可将万年前存于世间之人召于现世。只要能确定万年前的人身处何处,在那里设下法坛,心随念动,辅以灵力左之,便可看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只要不改变那人的天命,施术者便不会受到任何天道反噬。
              禁术有限,只能召回万年内的生灵。然而往此前推万年,天帝也想不出留存于世的任何亲人……一切早已结束,他自入天宫的那日起,便成了孤寡一人。
              那禁术便搁置了。
              直到有一日天帝见到魇兽吐出的梦珠,梦珠中显现的还是夜神时的自己。他太久没有想起以往的自己,那时的他,一袭白衣,不染尘埃。一如他的内心,干干净净,还未曾见到世间的极恶、还对未来心怀憧憬……
              然而此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独自一人走上那荆棘之路,走得遍体鳞伤。伤他的、是他的至爱;弃他的、是他的至亲;爱他的……在他心底永存。他不需要人搀扶,也没有人来搀扶,他就那么艰难地、留着血、留着泪、在消陨的家人期冀中,孤独的走了过来。
              ——是他杀了他自己,杀了那个干干净净的润玉。
              天帝孤身一人坐在九霄云殿的金銮座上,看丹陛之下群臣俯首,看殿中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天帝最终动用了禁术。
                他以寝殿为法坛,施逆天禁术,将润玉从一万年前的时空里召了过来。
                只有让润玉从寝殿消失,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润玉出现在寝殿,他才能确保此事不被任何人发觉。寅时到辰时,润玉下值、天帝上朝。短短两个时辰的相处,已经足够。
                是,这便是天帝的意愿。他想给从前的自己救赎,也是想给从前的自己一个圆满。
                一万年前,正好。那时的自己一心做个逍遥自在的夜神,什么都还没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天帝陪着他,陪了一千年。然而在这千年陪伴中,爱欲多过了爱意,占有欲多过了守护心……他自私的让从前的自己爱上了他,然后无耻的占有了他。
                润玉是他,润玉又不是他。
                这千年来,终究还是变成了两个人。
                尘封的心再次跳动,天帝知道,他逃不掉了。然而禁术终究只是禁术,他也留不住他了。
              “为什么留不住?你能召我一千年,就能再召我一千年!”润玉红着眼睛,质问他:“我要你陪着我!什么方式都可以,我不在乎!”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天帝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有伤痛沉淀:“只有一人,我不能召来。”
              润玉眼珠颤动着,心中已有几分明悟:“……是谁?”
              “……天帝。”


              21楼2019-06-28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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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互为救赎】
                  天帝承六界气运,动辄关乎六界众生。那时,他便不能再召他了。
                  润玉笑了,笑的眼尾绯红,笑的眼中起了水光:“我非夺位不可……”
                  天帝亦红了双眼:“是,你非夺位不可。”
                  天帝太微无道,为一己权位置众生于不顾。天界腐朽日久,六界冤灵载道。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改变这一切!润玉是天帝太微之子,便需还六界一个海晏河清。
                  润玉身负着的,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血海深仇。
                  “你可知,三年后,便是我举兵之日?”举兵之日,反叛之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帝既站在他面前,结果如何,自是不言而喻的。
                  可润玉毫无欣喜之心。
                  “是,你自然是知道的……”润玉悲怆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却不告诉我,一旦我登了帝位便是与你诀别之时!”
                  “若我今日不问,你要瞒我到何时?!”
                  天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玉儿……”
                  “三年……”三年!即便对凡人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也就是说,以后千万年的仙途,他们将各自孤独下去。知道彼此的存在,受相思折磨之苦,永世不得解脱。
                  何其残忍!
                  天帝亦红了眼尾:“我把你召来此处,你可会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就要一个人渡过这漫漫长夜之孤,一个人承受那血海深仇之苦……”
                  “可从此以后,你却要受万世孤苦,受至情之伤。”天帝自嘲一笑:“我本打算救你远离情伤,却不想我成了你的情劫。”怪不得玉儿没有爱上她,自己却没有受到反噬,原来,这情劫竟算到了他的头上。
                  天命依然在,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
                  “可那又如何?最起码我被人爱过,我也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他没有伤我,反而护我无忧、爱我无悔,将守我万世,永不背弃。而我,亦如此。”
                  天帝闻言心中大震:“你如此想……”
                  回应他的是坚定不悔的眸。
                  “有一个办法……”天帝抚上润玉的面庞,缓缓开口。他哑声道:“十万年后,会有顺势者承天道应运而生……”
                  余下的话,不必说出口,润玉也明白。若他当了天帝,为了他那一方世界的安稳,他便不能来这方世界。可若他不是天帝,唯有等十万年后,那个能让他放手的天命之人出现……
                  这是天帝能找到的,唯一的办法。
                  十万年……这个数字太庞大了。
                  润玉至今不过万岁,天帝也不过两万岁。神仙又能活多久?十万年后,谁知道会是如何一番场景?
                  “不过十万年,我等得起。”
                  “玉儿……”
                  “若是没有遇见你,莫说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我都要一个人走的。就如你一般,把心交给六界、把爱分给众生。”
                  “我爱众生,谁来爱我呢?润玉,若是没有遇见你,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来了,你爱我、伴我,那就休怪我,此生不放手!”
                  ……他怎么忘了呢?他这折不断、敲不碎的一身不屈傲骨,即便是天命,从未让他屈服过!
                  三年,弹指一瞬。
                  润玉一袭染血婚服,出现在天帝寝殿之中。
                  他蜕变了,身上的锋芒一日盛过一日,盛装之下衬的他容颜越发昳丽。天帝看着润玉在自己的注视下逐渐变成自己——不,不是自己,他是全新的。他爱着天帝,亦被天帝爱着,这份爱相互信任、彼此成全。他怀着天帝的祝福在荆棘中一路走来,虽然依旧染血,却浓烈艳丽不可逼视。
                  原来,他也可以这般耀眼。
                  二人对视良久,相顾无言,却已心知对方所想。
                  “今夜是最后一夜了对吗?”
                  “……是。”
                  “我不知道,你大婚之日有没有遗憾,可我不想我大婚之日就这样过去。润玉,”他展开双臂,飘然若振翅的仙鹤、决绝如赴火的飞蛾:“抱我。”
                  天帝走过去。
                  “如你所愿。”
                  天界换代,新帝登基。
                  润玉着衮冕,冠玉旒,踏御阶,至九霄云殿上的金銮宝座。
                  他在百官仰视中端然而坐,额前玉旒轻晃,遮不住眉眼淡漠,挡不住凌厉威严。
                  丹陛之下,群臣俯首。
                  “参——见——陛——下!”
                  瑞彩祥兆,仙乐环绕;声浪涛涛,荡入云霄。
                  ——润玉,十万年后,等我。
                  山水环绕间、亭台小筑中、红檐阁楼下、古木棋桌旁。
                  一袭青衣者高雅出尘,煮茶品青茗。
                  润玉腾云而至,幻化而立。
                  青衣人似有所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二人隔廊而望,仿佛穿过了重重叠叠的时光,再度交汇于此。
                  终是由青衣人开口,展颜一笑。
                  “你来迟了。”
                  一句话,将两人十万年前相伴的时光又走了一遭。
                  ——润玉,你陪我走荆棘之路,我陪你渡漫漫仙途。
                  ——我们彼此,互为救赎。
                《全文完》


                25楼2019-06-29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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