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您：
独一无二的至尊者；
一切伟大的根源，一切力量的主宰；
至高至上至力至能的众龙之主；
您是一，也是万；您是初，也是终！
……”
“不行，不能再多看多想这些东西了……”芬格尔心中警铃大作，调动起仅剩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关上了窗口回到桌面。可是这时候他似乎又听到了他体内流淌的血液在尖叫，在乞求，在渴望着那些文字，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又摸上了鼠标，移向浏览器，移向“恢复上次关闭的标签页”。
啪！芬格尔强行盖上电脑屏幕，瘫倒在座椅上。豆大的汗水流下，顺着他强健的肌肉，点点滴滴地落在桌上。他闭上眼睛，双眉紧皱，内心深处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难怪不能把这些东西明说……我体内的龙血刚刚就跟要疯了一样！这东西，能勾动混血种的血统暴走！”
又在椅子上瘫坐了几分钟后，芬格尔才强打精神，压住心中的烦躁与惊惧，身形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将其一饮而尽之后，他又倒了一杯，慢慢地啜饮起来，一度懵逼的大脑也随之开始运转。
“文字像是指向黑王……对黑王的祷文？”
“因为黑王作为龙族之祖的原因所以能勾动龙血？但不应该会暴走啊？”
“奇兰这倒霉蛋估计也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真惨。”他真诚地为这位嘤度同学哀悼了三秒钟。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啊？”最后，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从他脑海里萌生，而与之伴随的答案让他面色又白了一层：
“黑王将要归来……”
稍微想象了一下遮天蔽日的黑翼出现在现实的模样，芬格尔都不禁感到有些心悸，虽然这只是学院的电脑塔防游戏里的形象。但是，即使这一形象只是幻想，混血种们对“祂”的认知也以此真实地反映出来：不可战胜，毁灭一切。
最后这位身高近一米九的日耳曼壮汉索性向后一仰，把这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赶出了脑海：
“嗨，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撑住，我想这么多干嘛！不如去看看今天中午的食堂特供……好累啊……”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大学生“觅食”模样。
也许是因为劳累，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他出去时手有些抖，连开了几下才打开了门。

且不说卡塞尔学院正在因为黑暗祷文焦头烂额，也不说加图索家族因为恺撒失踪事件，让庞贝借题发挥开始了大规模的内部整顿，在地球另一边的东京，现任“代理”大家长、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部长樱井七海和执行部“代理”部长佐伯龙治，他们同样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路明非居然跑到我们地盘上了……”樱井七海一脸牙疼的表情，“这真是……”
辉夜姬，日本分部的超级计算机，在近日发现了路明非的行踪。在监控录像中，这家伙丝毫没有做通缉犯的觉悟，看上去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和现在看资料的这两位最近的996日程形成了鲜明对比。更令人（主要是旁边的佐伯局长）不爽的是，他还带着个女朋友！
虽然，现在卡塞尔学院的通缉名单里已经拿下了路明非的名字（不过令日本分部奇怪的是，没有发布撤销通缉的公告），大摇大摆地来瀛洲度假无可厚非；虽然，那位红发少女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也无可指摘……
但是，作为一个烫手山芋让周围人忙的团团转，它自己却在舒舒服服地、似乎把过去的一切风风雨雨都抛之脑后地尽情享乐……实在让人不爽！而再加上自己还得因为这烫手山芋的处理而忙前忙后，这种不爽的层级自然也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哪怕他是小姐曾经的恋人也不够……更何况是他已经找到了新欢！只需要顾及这一点，昔日的情分便褪色许多

又看了一会资料，佐伯局长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楼下那川流不息的车流，沉声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想太多……无外乎也就两种选择，报告给卡塞尔学院，或者不报告。”
“那果然还是应该报告吧。”樱井七海轻敲了几下眉心，果断地下了决定。“不管学院是想找他麻烦好，还是想请他回去好，让他们来处理总是稳妥的。”
“是啊，确实稳妥。而且卡塞尔一定会很高兴我们这么做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路明非必须回到学院。”佐伯龙治，同时也是原大家长家臣乌鸦，在窗边点点头，应声答道。不过，他还是没有把视线转回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樱井七海看着眼前男人的后背，沉声道，“我现在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小姐青睐有加的人，也是帮助我们报仇的人。家族没必要为难他……”
“不不不，我并不想为难他。”乌鸦转过身来，一贯以流氓自居的他此时脸上是一片严肃，“我还是与这家伙有几份友情在的，虽然不知道这次之后还剩多少。”
“家族的疲惫现在还深入骨髓……我不可能同意包庇他。”樱井七海轻轻的摇了摇头，“更别说他现在这样，实在让我很难冒风险……”
“领导者，不应该讲感情。”佐伯龙治点了点头赞成樱井七海，却又说了这一句话。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樱井七海微微皱眉，今天的她有些看不懂乌鸦了。
“是啊，我确实是在说我自己。”佐伯龙治的严肃脸崩塌了，露出了乌鸦那带着痞气的苦笑。“所以，我还是想……先去和他对话一下。至少，给他看一些东西，问他一些问题。”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从古至今一直如此，更不要提现在是要主动去打草惊蛇了。樱井七海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眼前那位一脸“我自己来承担责任”的乌鸦，突然又觉得今天的乌鸦很好懂。
因为她也有些感受到了那种心情了。在证实了斩杀伪白王赫尔佐格这一丰功伟绩之后，在和家族的内三家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路明非，对于蛇岐八家来说，早已不是简单的三个字了。
于是，樱井七海微微颔首，“那就去做吧，不过，由我来下指令。”
乌鸦在今天的对话中第一次面露惊色，甚至连连摆手，“刚刚你不是还觉得他是一个**吗？而且，你自己也提到了家族现在很疲惫……这明明只是我的个人行为而已！只是一个早可以死去的家伙的私心发作，而不是整个家族又借着一个机会蠢蠢欲动！”
“如果所有人都识时务，万年前人类和龙族就已经一起去死了！至于他是个**……又有哪个人不是**呢！你我难道不也是吗！”樱井七海的话语同样激动起来，“至于学院会怎么看，放一边去吧！你就去代表我，代表家族，去好好问一下那个**吧！”

第十二章：过去之辩
路明非从梦中惊醒。
不，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个梦，只是个噩梦……他喘息着，手已紧握成拳，按住胸口。他感受着胸腔中那正激烈跳动的心脏，那撞击的幅度似乎在一次次的跳动下越来越大。霎时间，他甚至觉得心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马上就要跳出去了。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他才终于平复下来。他慢慢地，慢慢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睡衣的前后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窗外仍是一片寂静与黑暗，显然，这个时间点仍然属于众人安眠之时。身旁的女孩也不例外，她的金发正散落在枕头上，露出天鹅般的脖颈与明晰的锁骨，琼鼻随着吐息而微微颤动着，煞是可爱。
看着眼前的少女路明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时心安不少。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半点继续睡觉的想法。他悄悄地、尽可能不打扰到女孩地下了床，到客厅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拿起杯子慢慢将水抿下，感受着那份温润自上而下流过自己的喉间与胸口，顿时感觉好了许多。虽然心脏的跳动仍然剧烈，但是至少不再心悸了。
这时，客厅的灯突然开了。

“被我吵醒了吗？”路明非淡定地继续喝着水，转身看向开关处。果不其然，娇小玲珑的丽人一手按着开关，正用那蓝水晶般的双瞳看向他。
“没，我自己醒了。”用着平日一贯的清冷语调，仍然穿着睡衣的女孩迅速靠了过来。到了他的身旁之后，她微微蹙着柳眉，侧着身子把耳朵移向了路明非的胸口。
惊讶于她的敏锐，路明非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秀发，以示安抚。“已经没事了，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而已？我感觉刚刚你激活了自己的血统。”零的秀眉仍然紧绷，她又看了一眼路明非的脸色：“很糟？那还是要和我说。”零的态度更坚决了。
“……”
“最近你老是做噩梦，”零有些小生气地数落起路明非，罕见地啰嗦起来，“我需要了解详尽你的心理状态。前几次你都和我好好说了，这次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在梦里大开杀戒。在卡塞尔学院里。而且，是对着同学动的手。”路明非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梦里的那些场景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血流成河的恐怖场景。
但是最令他感到害怕、痛苦、自我怀疑的是，梦里的那个他。在那个噩梦里，路明非并没有梦见自己的死去，相反，是他向梦里的其他人举起了剑。
他还记得梦中的他独自漫步在学院的中庭，以一种超然的姿态俯视一切，周遭的鲜血、身旁燃烧的教学楼，枯萎的花草都没有让他的心境出现哪怕一丝波澜。他只是冷漠地走着，屠戮着。
宛如魔神。
虽然路明非并没有研究过心理学，但是有关的一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比如，梦是潜意识的显化。
这场梦中的杀戮，确确实实地来源于他的潜意识，他的内心深处。
怀着对自己的怀疑，路明非甚至不敢看向少女，他抱住自己的头，语气沉重地问道：“我甚至会对那些杀戮感到些许快意……这样的我……你觉得，我还是我自己吗？”

“路君，还是那个路君吗？”
佐伯龙治靠着马路边停靠的车，抽着一支柔和七星——那种原来他自己对少主打趣的女人烟。他抽着那支烟，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他还记得那群以绝世二逼之姿降临东京的三人众。那三位深井冰的实际年龄看上去直逼幼稚园，完全没有一点靠谱的样子，最后一盘点他们的事迹，却不得不让整个日本分部为之折服。尤其是路明非，本来看上去一脸衰样，还是24k纯纯的宅男，却能偷走公主、直面伪白王，听说还在深海的神葬所的绝境下和赤备暴走族的围攻下拯救了团队，真是震撼他佐伯龙治一整年。
然后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培养下更是突飞猛进，却又在光芒四射之时突然叛逃学院，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想必路君应该已经模样大变了吧。
但是，一个人的本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佐伯龙治同时也想到，毕竟，自己就是这样的，虽然目前身居执行部部长的高位，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乌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抽完了手中的柔和七星，看着那火星一点点的燃尽。“就让我亲眼看看，现在的路君是什么样的人吧。”
说完这豪气十足的一番话后，他忽得又感觉到一丝不安，一丝不协调，仿佛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后，上百辆黑色雷克萨斯轿车正沉默着，仿佛夜中匍匐的群狼。
那是他特意调来的关西分部。虽然此行他们的目的地在更偏于关东的热海，但是考虑到因为两年前那次事件导致的关东支部大规模更新换代、实力下降，他此次选择了实力更强的支部。
看着这股力量，他又安下心来，把刚刚突至的烦扰抛于脑后。

“零？你觉得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吗？”
“哥哥在说什么傻话呢，你肯定不是了啊。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拜拜。”路明非直接躺倒在身旁的沙发上。
“喂喂喂这样不好吧！”小魔鬼挥着手抗议道，身上原本笔挺的衬衫都被他拍打得有些凌乱，“我可是一本正经地来帮你解惑的。”
“真的一本正经地来帮忙的人是不会说自己一本正经的，”路明非头也不抬，“现在可以请你让我回去，和零说吗？”
“那行吧，让我准备一下蓝色美瞳和白色假发，嗯可能还要改变一下相貌。”
“请永远不要这么做，我会被吓死的。”路明非听着这话，不禁身体战栗了一下，连忙翻身坐起，“算了…告诉我，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还没有明白吗？”小魔鬼又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那温文尔雅的笑容落在此时此刻的路明非眼中是那么的讨打。
“谜语人再不说正事就滚吧。”
“哥哥你是真的变了啊。”路鸣泽耸耸肩，仿佛没有听到路明非的话语，”瞧瞧你现在的盛气凌人、傲慢自矜……哦，也不是全变了，你的外强中干还是没变，也不对，你在卡塞尔学院的第一第二年从里到外都不强，算是败絮其外败絮其内。”
“路鸣泽！”路明非怒极反笑，眉毛此时都快要挑到头顶上去了，“看来你是叛逆期到了？”
“瞧瞧，瞧瞧。”路鸣泽此时丝毫没有挑衅者的自觉，仍然在大放厥词，“第三年整了个什么尼伯龙根计划又抖起来了，实际上内心还是个一戳就破的气球。”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路明非语气这时反而平缓下来。他心里隐约有些感觉，却始终抓不住。
“哥哥，你问‘我还是之前的我吗？’这句话时，你所说的‘之前的我’究竟是黑天鹅港的零号、两三年前的衰仔、几个月前的新任学生会主席还是最近贪恋于温柔乡的转生真龙？”路鸣泽语气也平和下来，却一针见血，“你能确定所谓的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
“还有，最近哥哥已经做了很多比较特别的噩梦吧？你不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有问题吗？”
“没错……但是，零安抚了我几次，在做这个梦之前，我其实感觉还好。”路明非诚恳地回答道。
“是这样吗……嗯……”出乎他意料的是，路鸣泽居然被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噎住了。此时的小魔鬼低下了头，用手托住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路明非心里有些疑惑。

“出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啊。”小魔鬼在心里喃喃自语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按照他的计算，路明非本来应该更早发生这种问题！
这并非是他对他亲爱的哥哥做了什么手脚，而是路明非本身的精神状态就处于多方角力的情况，一直没能彻底解决。
这其中包含了：前代真龙路斯·瑟林的一部分记忆知识与人格，黑天鹅港时期在前代真龙人格影响下形成的零号人格，以及被卡塞尔学院解封后形成的废柴路人格，而且这个废柴路在最近一年还发生了很大变化，存在变为主席路人格的趋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路明非曾经被做过脑桥中断手术。
再加上师兄失踪、遭通缉、被揭开记忆、承担转生真龙身份这一系列集中在最近的压力，路明非如果没有出现精神问题才不对劲。
而这时的他，就需要借机引导，帮助路明非彻底融合各人格。
不过，现在的路明非却因为恋爱、娱乐等多种缘故，在这段时间一直减压，导致这个潜在的精神问题一直没能爆发，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大约比我预料中多了一周！多了一周……一周……想到这里，低头思考中的路鸣泽的瞳孔瞬间缩小！
“有问题！”
“奥丁！”
“但是，现在第一目标还是得先帮哥哥重铸人格，完成自我认同。”

“路鸣泽？这有什么问题吗？”路明非看着小魔鬼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见他没有动静，便主动发问了，“这些事不都很正常吗？”
“哥哥，你相信我吗？”路鸣泽突然抬起头来，淡金色的黄金瞳直直地映照出路明非的双眼。
“忽然问这个干什么……呃，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被你坑过的经历，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路明非被这句突然窜出的问题弄的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想吐槽，不过在看到路鸣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双瞳之后，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很好，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很什么好……”路明非还想说话，却发现路鸣泽的双瞳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恍如烈日。
他的脑海中似乎响起了轰鸣般的声音，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开始幻化为无数不同的画面，它们相互交叠着，让路明非的思绪越来越沉重、混乱。
在这个时刻，他唯一能遵循的只有刚刚那两句话。
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

在卡塞尔学院，他行走在夜幕中的小路上。
不远处，另一个他正枕着风衣，放松地躺倒在草地上，身边是打开的公文箱，嵌于其中的弧形短刀的刃锋上泛着淡淡的光。
于是，他也走了过去，同样躺倒在那里。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大概半米的距离，却都没有正眼看向对方，而是把视野投向天空。
“你来了。”半晌过后，最先躺在那里的路主席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还是……算了，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吧。”
“是呢，也不需要我再吐槽什么吧。”
“吐槽还是必要的，比如说，刚刚的模仿很拙劣；再比如说，我们两个现在这模样显得就像两条正在晒太阳的狗。”
“现在是晚上。”李嘉图.M.路主席发出指正。
“在意识海里说个锤子时间。”
“这是你的意识海啊。”
“这连环吐槽真是……你还真就是和我一个板子刻出来的啊。”
“亲，是的呢。”
“好吧，没想到还附加升级了芬格尔的配置。”
“虽然还想继续和你吐槽下去……但是，果然还是没时间了。”路主席人格笑了笑，“后面两个想必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吧，不，肯定没有。”
“那给个建议？”
“好一个打蛇随棍上，不愧是我……建议是，给他们问题的答案。”
“答案？什么问题的答案？你也没有向我寻求答案啊？”
“呵呵，你已经回答了。”
下一刻，他已然身处雪原之上。

这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纯白大地——如果没有那条在雪原上蜿蜒盘旋的黑色铁轨的话。不出所料，在这里他将要和零号人格交流。
路明非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对话：“呵呵，你已经回答了。”
我回答了什么？平凡温馨的日常吗？还有这个呵呵怎么听起来那么欠打呢？我平时也没这么谜语人啊？这仔细一想怎么有点像是路鸣泽演的呢？
脑海中一边还在想着这件事，另一边路明非已经不自觉地迈开腿，向那条铁轨走了过去。
很快，他走到了轨道边。果不其然，当他停下张望四周的时候，小孩子模样的零号与零就在不远处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向他们走去。
零号和零此时正坐在铁轨边的草地上休息，看样子像是刚走完很远的路。身形比现在更为娇小玲珑的女孩靠在零号身上昏睡着，而零号自己则是微眯着眼，似乎也是在打盹。
他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近到他们身前，俯下身，突然有点想摸摸他们的脑袋。于是他伸出了手……接着，被零号挡开了。
“这种温度下，你们也这样休息吗？”路明非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相反，他很自然地开始了对话。
“没事，我不会睡着的。零需要休息，我一直在注意她的体温。”
“你很照顾这个女孩，为什么？”路明非一听，借机问出了一个既能打开话匣子、同时也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根据脑海中的残缺记忆回忆黑天鹅港时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当时零号会那么照顾零。总不可能是那个时候自己就想养成老婆了吧，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把她衣服撕碎……了？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不太知道。”零号歪了歪脑袋，一副想不通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深井冰吧，嗯，有爱心的深井冰。”他又补充了一句，还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零号时期的我居然是这样的，令人难以理解又令人很快理解……路明非默默自我吐槽道。
“你问了两个问题，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吧？”见路明非不再提问，零号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开口了，“不对，应该是我问你两个问题。”
这真的是零号吗……路明非内心接着吐槽道，陷入了自我怀疑。
“第一个问题！”零号自然不知道眼前人的腹诽，说完问两个问题就直接开口，“你是谁？”
我是你？我是未来的你？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都有问题……路明非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故作深沉地说道：
“一个寻找过去自己的人。”
“吹牛。”
“……”路明非脸色瞬间有些挂不住了。
“算了，成人都喜欢夸张和吹牛，倒也没什么问题。”零号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补了一刀。
“……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路明非内心郁闷，只想着赶紧揭过这一页。他看向零号，催促他问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嘛……你知道，我是谁吗？”
路明非闻言一怔，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路明非曾经设想过许多次自己和路斯·瑟林见面的场景——毕竟，他在路鸣泽口中已经明确知道自己的灵魂深处有这么一位存在。
更何况，他也知道这一位前代真龙最后落入陷阱，发疯弑亲的结局，这很难不让人感觉到害怕，毕竟谁也不知道转生之后的这抹幽魂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因此，当他看见路斯·瑟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背着手注视自己时，心里已然大松了口气：看样子还是正常模式……
他飞快地扫了路斯·瑟林一眼：他的外表并不如路明非过去想象的那样威严傲气亦或是森罗冷凛。相反，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平和的中年绅士。路斯·瑟林有着黑发黑瞳，五官深邃端正，饱经风霜的脸上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但仍然可称为美男子。而那成熟与儒雅并具的气质更是能再为这份颜值加点分。只是令人可惜的是，长期的紧张与忧虑带给了黑发一抹银丝，赋予了黑瞳一份阴沉。
然而，这种中年儒雅绅士的外表，也仅仅只是外表了。当真切地感受到路斯·瑟林那深邃如夜中大海的双瞳投来时，路明非身不由己地战栗起来。他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面对初代真龙毫不露怯、谈笑风生的情形，但现在他却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俯首。
“这就是初代真龙……他给我的压迫力凌驾于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龙王之上！”
路斯·瑟林看着眼前低首颤栗的少年，也不开口，反而是审视的目光愈发专注。路明非承担着这一份无形的压力，一时间也心慌意乱，难以平复。在这片精神世界中，只余下那天空中雷霆的轰鸣声。
雷声？为什么会打雷？刚刚不还是烈日当空吗？路明非紧张的心绪难以平缓，大脑反而短暂思考起了其他事情。
就在这时，又一声惊雷炸响，白光明灭之间，周围似乎起了些许焦味。这刺激的气味让路明非微微抬头，却刚好看见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雷霆，那奔涌于苍穹中的伟力，竟然静静地环绕在路斯·瑟林的周身，仿若孩童时代的呼啦圈一般任人随意玩弄拿捏。
“雷，”路斯·瑟林第一次开口了，“毁灭新生，循环往复，可为无限象征。”
当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山上的荒芜地表已然碧绿青翠，原本路明非所见的枯黄蔫草已然变成了鲜嫩欲滴的青草。
路鸣泽说过的，象征真龙的“无限”意……言出法随……路明非看着这种种变化眼睛有些发直，下意识地吐槽道：“人类殖民火星就靠你了……”
还没说完，路明非就反应过来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现在又回到烂话烂仔的模样了？
然而话已出口，原本的气氛已经被破坏了。路斯·瑟林估计也是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无语，原本逼格满满现在也接着说不下去了。一时间，两人默然相对，空气中多了些古怪和尴尬。
最后，路斯·瑟林叹了口气：“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