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踏画之类的。”
　　“是的。起始于长崎，在九州各地有计划地实施了踏画措施。让人们践踏画着玛利亚或基督的圣像，从而证明他不是天主教徒。征集离教宣言，实施全国性的宗教改革，开始寺请制度……各地发生了好几起检举残存信徒的事件。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眨眨眼睛。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根据‘玄遥以后’的浦登家族的情况进行的想像和推测，只是一个假说而已。不过我觉得差不离。”玄儿再次申明后，继续说下去。“就是说因叛教产生了强烈的背叛信仰背叛神的‘罪过’意识。这种意识又变成强烈的绝望，而绝望促成了反作用——我们背叛了神。神不会也不可能原谅我们的‘罪过’。神可能会放弃我们。不，肯定放弃了。或者神可能早已看透了这些，从过去就已经放弃我们，我们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被神放弃了吗？所以我们家族才会有这么多短命的人，不是吗？

　　“就这样，另一种宗教便萌芽、发展、继承下来。”
　　“不是在光明，而是在黑暗中。”我默默地念着。
　　不是在光明而是在黑暗中。

　　“尽管如此，他们后来还是离婚了？”我插嘴问道。
　　玄儿黯然摇头：“不是。是死别。”
　　“死……”

　　“威尼斯……”听到这个意大利北部城市的名字，我心里想到的只有泛泛的常识。
　　水城威尼斯。一百多个小岛汇聚成马赛克状，由无数桥梁连接而成的商业城市。伫立水中的拜占庭建筑、圣马可广场、莎士比亚的喜剧、玻璃工艺……曾在照片上见到的穿梭在运河上的刚朵拉船和见影湖上的渡船慢慢重叠起来，尽管两者形状差异很大。

　　“据说玄遥来到威尼斯时，作为公众活动的狂欢节已不存在，但到了狂欢节的时期。随处仍有小规模的活动和舞会。参加者依然用各自喜爱的面具，隐藏本来面目……”

　　那——那依然是假面舞会吗？这一对双胞胎的父母在这里戴着那样奇怪的面具……
　　——真棒！

　　“玄遥也对达丽娅说了人鱼传说，她也表现出浓厚兴趣，并把这个人鱼栖息的见影湖上的小岛看做‘长生不老的圣地”希望在此建造居所。玄遥实现了她的愿望。”

　　“所以啊，中也君，自杀在这儿是禁忌。”玄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现在樱子和卓藏不是自杀了吗？”
　　“嗯，是的，不过……”

　　“嗯，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地同时，我脑子里又响起她们当时的对话。
　　——玄遥曾外祖父呢？

　　所以他说“不喜欢太亮”。所以在白山寓所中，不论天气好坏，也不管是否外出，几乎整天都关着窗户。
　　归根结底，那也是从达丽娅那里继承的思维方式，还是加入了玄儿个人的理解呢？

　　——可以说这和我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系。我父母家就是这样。现在就算想改变，也不会如愿的。

　　真是这样吗？
　　所谓玄儿“从小生长的环境”也就是厌恶光明，隐身于黑暗，以“不死之血”期待永远。即便离开浦登家的这座宅邸，独自在东京生活，他也无法自由，无法逃脱。套用征顺的话，生命本身被羁绊了。

　　“实际上达丽娅并不是非要喝活人的血才能生存。接受了达丽娅的血和肉的我们也一样。虽说厌恶光明，但这是程度问题。并不会因为被阳光直射就灰飞烟灭。你看我就知道了。无论在东京还是在这儿，白天并非完全不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