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唉，傻巍巍，看的我心疼

217.
赵云澜几近贪婪地看着天柱下的沈巍，眉目低垂血染双唇，破烂的衣衫腐烂的皮肉间滴滴答答涌出暗红色的血液，修长的白嫩的指尖泛染得乌黑。
一字一句的质问控诉快准狠，深深扎入赵云澜的心脏，脸色从苍白转为颓败，瞳孔倒映着沈巍的身形。自己恐惧的心跳声，几乎振聋发聩，就像在悬崖边缘行走的人，爱人已跌入万丈深渊，于是自己也一心想要一跃而下。
万丈悬崖之下是岩浆烧得通红的岩壁，头顶是响彻八方的惊雷，鞭挞炙烤，骨肉焦黑开裂，心脏发出低微的悲鸣。
本以为时间很长，长到在一望无际的年月里不让他难过受伤，给他安全和快乐，肆意挥霍奉献所有的宠爱。到头来回身发现，所有他想做的，在万里的时光世世的轮回里已经有人先一步倾情奉献了所有，直到再没有奢求的来生。
他从不怀疑在与之相遇的半个年岁里对沈巍的感情，坚定且一往无前，今后对人也不会再有如此浓烈的情感。他以为自己的爱有很多，多到可以护住他，却对夜尊的质问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他从来没有在沈巍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想给的温暖安全和守护更是一场笑话，反而一次次在濒临奔溃的边缘给上临门一脚，火上浇油。
好像沈巍在遇见他之后，较之欢愉，更多的是心力交瘁的累累伤痕。
思及此，赵云澜的手指越收越紧，扭过头闭上停留在沈巍身上依依不舍的眼，颓败和绝望笼罩全身。
夜尊没有再做更多的动作，像嫌弃赵云澜弄脏了自己的鞋，划下个结界专心扶住沈巍开始疗伤，天柱传导能量至少让契约不再蔓延，让陷入昏迷的沈巍稍许舒服一点。
过了许久，久到沈巍的面色隐约有褪去契约印记的迹象，赵云澜操着沙哑破锣的嗓子开口：“你放开我！”
夜尊没空搭理他，印记松动，正是紧要关头，他得专心救治沈巍。
赵云澜自顾自爬起，面无表情靠近结界，像作出某个重大决定，机械的重复了一遍：“想救他，放开我。”
夜尊厌恶地转头，发现赵云澜的神情木然刻板，不急迫不强求，目光也没有停留在沈巍身上，冷静自制陌生得不像话，他皱着眉头开口：“你想耍什么花招？”
“没有。”
夜尊眼神暗了暗，目光透过结界与赵云澜平视，发现赵云澜确实没有再把目光放在沈巍身上，心下诧异：“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赵云澜的语气出奇的平静，睁开的双眼漆黑幽深，倒映不出任何事物，“执念之所以为执念，不过是得不到，斩不了，囚了自己也不放过他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尊沉默片刻，细品赵云澜的话后揭开结界。
赵云澜走了两步，脚上不稳，倒在地上四肢并用连滚带爬。
他还是没有去看沈巍，只是捡起因镇魂令而松散的镇魂鞭别在腰间，反身爬了一段路程拨弄手起拔枪，并把左肩送出去，对着识海一片苍白哑着嗓子沉声喊话：“昆仑，如果你还有一盯点儿的能力在魂火之上，把我送过去吧！”
话毕，赵云澜连开数枪。
枪子拐着弯落入沈巍砍开的记忆沟壑，回应般伸出无数枝条，拉住赵云澜的脚踝浸裹全身。
赵云澜消失在苍白的记忆时廊中，同时夜尊也被股无法抵抗的压力排斥出去。

DDDDD……

深夜一顶

218
温热的身躯从后背环绕，下阖压在右肩，一只带有血纹的手覆上枪支，轻轻地压下几次举起枪都没能舍得按下的手，“赵云澜，放弃你脑袋里危险的想法。”
“小巍？你怎么进来的？”赵云澜站上沟壑边缘震惊得无以复加，脸上的立起的冷漠高墙寸寸龟裂。
身后的人轻轻地叹了声气，热气从敞开的衣口钻进肌肤，引起身体轻微的颤栗让赵云澜想贪享沉迷，抓住枪支的凉手和指缝里冒出的血珠则提醒他不能迷念沉沦，再拖上片刻，便回天乏术。
他收敛眼底面庞柔情，薄凉地掰开冰凉的手，重新筑起冷漠地高墙，狠心把身后不知因何卷进的人推远，避之唯恐不及提手对着记忆举枪。
身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更是坚定了他的态度。
“嘭嘭嘭”毫不迟疑的枪弹穿过人身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不死心的又放出几枪还抽出镇魂鞭和符咒鞭挞焚烧，一无是处撼动不了分毫。
他眉头紧锁，抬头突然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冰锥，以及沈巍与黑影人对战时没有收回的斩魂刀或者说沈巍已经无力回收和驾驭的斩魂刀。
秘闻录中曾言：斩魂刀可破开一切，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使用斩魂刀划开空间重返万年呢？
斩魂刀裹挟着黄泉低下万年的寒气，未得沈巍应允妄然使用寒潮能顷刻间冻废人身。许是沈巍半颗心腑寄托在赵云澜体内，旁人使不得碰不得的斩魂刀，在他手中使得得心应手。
赵云澜手握斩魂刀，喉头艰难地动了一下，握刀的手紧了紧，回头，义无反顾地劈开空间。
赵云澜心中苦水翻腾，鸿沟横亘随机推出的记忆不甚美好，他终于不舍的回头深深地看了倒地的沈巍一眼，眼泪猝不及防从幽深空洞射出无边痛苦的双眼中蜿蜒而下，决绝断然地跳下去。
兵器相交砍杀入肉的声音传进赵云澜的耳阔，小小的身影正和庞然大物搏斗，没有立刻就地斩杀，而是撬开大物的嘴掰下了大板门牙，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方斩于刀下。
扔在地上无人在意的大板牙项链被好生的握在手心，珍重地吹去浮尘，封进一块掏空的水晶石内。
随意丢弃的糖纸均匀的拉开，展成没有包裹糖粒前的正方形，一折又一折折成厚条的长方形，一头卷起成圆，刻下咒语，结绳成链佩戴颈前。
漆黑的面具长袍，用收集的茎丝仿照遗落的袍服帽檐镶嵌金边花纹，永久的扣在如玉稚嫩的脸上，罩住青涩的身形。
他不停不断的下落，落了许久，从裂开的碧海青天落下。
万年前的赵云澜困在结界和夜尊对峙，小鬼王和贼首相斗无暇顾及身后，小黑猫在一旁观战警备。
一切恰到好处既是天赐良机，赵云澜滚身落地拾起掉落在地万年前赵云澜可用的，眼疾手快无半分迟疑朝小鬼王后心射击，疾步飞行拿出从裂缝带下的冰锥，双管其下乱事中投机，闭眼运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断早绝早脱身。
“噗呲”入肉，呛咳声在耳边连绵不绝，赵云澜眼框含泪面色凄楚苦涩苍惶不敢睁眼，托着摔倒瘫软的身体如黄连入骨颤颤巍巍深入骨髓嵌进血肉，他突然就理解在记忆中听到的那句，如同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命运就是某一时刻，你能上天入地，却只会给自己选择一条路……”
他的选择就是伤了沈巍，离了沈巍，没了沈巍，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小巍，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占楼

楼楼，快过年了，这样会不好收场的

219
“傻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沈巍深咳不止，敛去眸中泄出的绝望和决心，摸索着攥上赵云澜的手，一只一只把手指卡进去，十指相扣，出言安慰，“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眼睛也是你给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微微仰起头，另一只手掌缓缓落在赵云澜脸上临摹，眼白已经全被红纹浸染，声音低微哑气：“全天下人都对不起我，但是你没有。”
赵云澜惊觉不对，目瞪口呆睁开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嘴唇颤抖，一缕细细的水痕悲呛地顺着眼角淌下：“小，小巍……”
“赵云澜，记忆之所以为记忆，便是不能由外力更改，海星地星两界，他们敬我，爱我，恨我，拒我，可是除了你，从来没有人试着想要了解我，没有人愿意坐下来和我推心置腹地说上几句话。轮回注定了赵云澜和沈巍的纠缠，注定鬼王因昆仑而生，沈巍因赵云澜而存！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人心不可究，人命不可求！在轮回晷那次，你记得我和李茜说过的话吗？人这一生，只有两件事，值得赴死，一为天下家国成全忠孝道义，一为知己成全自己——自古有轻生酬知己，我既然肯为了你死，当然也肯为你活着，轮回里千百年我求仁得仁，也做得很好。我很高兴，你也该为我高兴呀！”
“从前我答应过你的，答应过昆仑的，全都做到了，没有一丝折扣，没有一句食言。天下没有人不自私，自为人，那么我也一样……我实在舍不下你。天命所归，三皇五帝也不得不按着既定的轨道走，盘古陨落，女娲散魂，你贵为大荒山圣，却也不比先圣高明在什么地方……你没有办法。昆仑君身上压着十万大山，那么痛苦，我舍不得你过那样的日子。”
“你当一个高高兴兴的凡人多好！赵云澜，谁都好。”
“可他们都在逼你，在昆仑山上的时候，我当时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那时我没有能力，后来你终于是个凡人了，却还得为了那些劳什么两星费心劳力，魂飞魄散什么都不剩下，我舍不得。我只想让你陪我走一段，走一段完完整整属于赵云澜和沈巍的人生，举案齐眉，相守白头。可惜这一切也被我搞砸了，大封已破，一切成了奢求。”
沈巍深深地看进赵云澜的眼睛，温润清澈倒映出赵云澜颇为狼狈不堪的脸，万年前的四圣器受其召唤汇集半空，将二人吸纳送回地星。
赵云澜手指颤抖得近乎痉挛，牙齿撞得“咯咯”作响：“我不答应，这是我的责任，你为什么要替我扛着？轮回里发生的事我不能插手，大封破了就破了，凭什么让你死？我不答应，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不答应。”
“我不答应，死也不答应。”他如同失去半身，绝望凄厉地嘶吼，疯了一样勾住沈巍的脖子，把他压进自己的怀里，毫无章法地亲吻确认。
良久，他抬头露出一个真实而清澈的笑容，没有一点虚假、也没有一点阴霾：“我陪你，想一直陪着你，你死我陪你一起死，你生我陪你一起生。生生死死，永不相离。”
“你放心，来之前我发了条讯息给神农钵，爸妈会有一个一般无二的‘赵云澜’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不用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沈巍垂下眼，咽下冒在嗓子眼的血气，含含糊糊久久才抬眼扯着没有血色的唇和赵云澜对视，勾起一抹抒情释然得偿所愿的笑，顺着赵云澜的心意细语微言回了一声：“好！”

又是一天

楼楼更文呀

在十节以内结局了……存稿都不想放出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