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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长篇作品《江东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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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的夜色宛如一笔浓重的黑墨,皓月当空,流光盈盈,院中的树影渐渐从西方转向北方,一路问安之声此起彼伏,院中的青石板上映照出一个风流俊秀男子的身影。
周瑜进了门,一路走来,额上浮出薄汗,他顺手将紧闭的窗户敞开条缝,凉丝丝的夜风吹得真是舒服。
乔琬的手脚从没热乎过,全靠手炉暖着,她正看书看得出神。安澜也爱暖和,四只爪子缩在一起,稳稳当当地在手炉边团成个球,时不时地眨眨眼睛,动动耳朵。一阵糊味飘了出来,周瑜还以为是手炉烧着了被子,走近一看,烧着的原来是安澜,这只傻兔子背上的毛都断了一截。
周瑜拎了拎安澜,是胖了点。他敲了敲兔子脑袋,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了?”不管记不记得,安澜都不喜欢四脚离地的感觉,它从周瑜手里挣扎出来,扭过头,低下耳朵,缩进了乔琬手心里。
乔琬摸了几下兔子毛,问周瑜道:“你已忙完了?”
周瑜应了一声,一身轻快,他向乔琬解释了白天的事情。他先前邀请吕蒙过门一叙,更是不远万里将吕母也请了来,今日沈直说的那个老太太,就是受邀前来的吕母。
乔琬心中一急,说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得过去见个礼。”说罢急急忙忙地掀了被子就要冲出去。
周瑜安慰道:“伯母已睡下了,你明早再见也不迟。”
乔琬咬了咬唇,神色郁郁:“伯母远来是客,又是长辈,我失了礼数,丢得可是你的人。”她绞了绞手指,想了想补救措施,问道:“伯母是哪里人士?我明日要亲自给伯母备早饭。”
还是扯到了吃的事情上,周瑜顺着台阶下去,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子明是汝南富陂人士,明晚设席备宴,还得辛苦你多费心思,准备些合口味的菜式。”
既是周瑜的要求,乔琬点头应下了这个重担。一丝夜风顺着窗缝渗了进来,凉丝丝地飘进了乔琬的脖颈里,她打了个哆嗦,扯起两床被子胡乱裹在身上,看了周瑜一眼,哀怨地说道:“你能不能关一下窗?”
待周瑜关窗回来,乔琬早将自己紧紧地裹进被子里蜷成一团,一丝头发都没露在外面,周瑜上前掀开被子一角,让这小丫头露出脑袋,她即刻又蜷缩回去。
“你别这样睡,大夫说,压着肺容易喘不过气来。”周瑜掀开上面一层压得紧实的被子,乔琬拧不过他的力气,又瑟瑟地不敢伸手去夺,只好回嘴道:“我不管,我冷。”她似娇带怒的眼神望向他,嗔怪道:“以前我一个人睡的时候,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你把我这弄冷了,又不让多盖被子,你到底想怎样?”说罢,乔琬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向他,双手紧紧地揣在怀里,周瑜接连两次揉了揉她的肩膀示好,她都挣脱出来,一概不理。
不就是冷吗,好说,暖和点不就是了?周瑜从她身后靠近,正要将乔琬紧紧抱在怀中,忽然摸了一手毛,他一气之下将安澜整个拎了出来,叫琦儿抱了出去。他媳妇的手心是他的地盘,怎么能让个兔子占了?
周瑜紧扣住乔琬双手,抱着她紧贴在怀中。乔琬手指一颤,脸颊微烫,也向他身上靠过去。他抱着她时,才知道她手脚有多凉,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怎么也捂不暖,他抱了许久才止住她瑟瑟发抖。这点点凉意也将他整颗心浸透,去年的冬天她是怎么熬过的?每一个雨后寒湿的夜晚她是怎么熬过的?手脚冰凉、夜里冻醒之后,她又是怎么睡着的?乔琬全身最冷的足尖不敢往周瑜身上贴,一味往被子角落里藏,他将她纤细的小腿勾了过来,誓要将身上的热度一点点渡到她身上,温暖每一处骨缝筋络。她冰凉的脚心贴到暖融融的热源,再也不舍得放开,就算是一块冰,也心甘情愿地融化在他的温暖里。
周瑜将乔琬越抱越紧,越能感觉到这小丫头瘦了一大圈。怀孕时补的肉全都消减下去,纤细的小胳膊一只手都能掐过来。他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抱她时的情景,那时她才十五岁,受了重伤,又在冰凉的河水里泡了许久,那娇弱憔悴的模样,他一看就心疼得不得了。可现在的她抱起来比那时的她还要瘦,他送她小字“圆圆”,也是希望这小丫头能养得圆润一点啊。他时时把“圆圆”挂在嘴边,说不定哪一日真能把她叫圆了呢?
乔琬“哎哟”一声,惨兮兮地揉揉肩膀,她原本是想翻个身的,却被周瑜肩膀狠狠硌了一下,她说道:“你得多吃点。”
周瑜道:“就知道找我的原因,你就不能多吃点?”
乔琬理直气壮:“是我枕你,又不是你枕我。”
周瑜隔着衣裳在她胸前揉了两下,说道:“你让我捏着舒服了,我才给你枕。”
乔琬身子一颤,全身酥麻,心底燃起一丝浅浅的渴望与悸动,她想极了他,想念那丝情至深处时的欢愉滋味。乔琬给了个暗示,在他怀中蹭了蹭,却觉身后之人呼吸声渐渐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千金良宵被他用来睡觉?睡觉也不安分,干嘛招惹她?乔琬气鼓鼓地将他那边的被子全掀了,尽数裹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了?”周瑜紧了紧衣衫,揉了揉眼,想要扯回自己的被子。
乔琬坚决不还,并给他使劲扇了一阵凉风,虽然最后冻着的只有自己。她跪在周瑜里侧,小手撑在外侧,质问道:“你不馋我,你是不是偷吃过了?”
他对她的想念分毫不少,只是上次受伤着凉的病根还深深地烙在她身上,今日睡眠偏少,又舟车劳顿,他怎么敢再累着她?这小丫头既然质疑他偷吃,他便不必再硬硬忍着,不仅要证明给她自己不曾吃零嘴,还得向她表明,自己有多把她挂在心上……
周瑜攥住乔琬的手腕,轻轻一拧,她失了支撑撞在他怀里,还未稳住身子,便被他揽住纤腰,翻身压下。几番云雨,乔琬面色润红,额上薄汗凝珠,连冷得发麻的指尖都暖了起来。
在这种事情上,乔圆圆小丫头向来是喊得最响、行动最弱的那个,不过一会,浓情蜜意之间便传出了泼冷水的声音:
“周郎……你,你轻点……”
想得还挺美。


IP属地:上海595楼2019-12-28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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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珞有话说】
    关于周循宝宝喝牛乳的问题,小孩子喝牛乳腹泻是乳糖不耐受的症状之一,也不是所有小孩子都这样的。相对于乳糖含量比较高的纯牛奶,酸奶更安全一点。
    另外,周循宝宝吐奶是因为吃太多了,沈直没带过孩子是无心之失,琦儿也不是故意下套套他的。


    IP属地:上海596楼2019-12-28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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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更新了,等珞珞很久啦。这是又组了一对新cp么,又是吃糖吃到齁的一天啊。
      ps:其实母乳里也有乳糖吧,不过比例比较低。


      IP属地:意大利来自iPhone客户端597楼2019-12-28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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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个书封


        IP属地:上海599楼2019-12-29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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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拾 吕蒙来访
          东方既亮时,细密的雨丝洗净街道,掀起一阵绵长而细腻的凉爽,雨滴打在檐角上,敲出一阵明快的乐声。院里值夜的下人们忙着搬移花草,免不得有说话和瓶罐撞击的声音,周瑜夜里睡得轻,他眯着眼听了一会动静,这才放心地继续睡,顺手捂住了乔琬的耳朵,又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乔琬被他掀起的一阵凉风冻醒,她睁开眼来,望见东方的窗户透进一点点光,就快要天亮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少,起得早,她也得起得早些才能赶上早饭。
          乔琬试着起身,却无奈被周瑜箍得紧紧的,他的手臂将她前胸环住,正贴在粉团子边缘上。乔琬轻手轻脚地将他手臂掰开,微微起身,正想将衣裳系好,反被周瑜使劲按了回去,他的手紧接着搭在了她脖颈上。这一下就将乔琬吓得醒透了,她从前在他浅睡时招惹他,害得自己被打,难道今天还得再被打一次?她这小身板可真承受不住了。乔琬赶紧将他手臂紧紧抱住,连声喊道:“周郎,是我!”
          耳畔传来枕边人的浅浅笑声,来势汹汹的一下掐拧并未落到实处,反倒变成了温和的揉捏,他顺着她玲珑有致的锁骨捏到了瘦怯的肩膀,又顺着肩膀捏到了后颈,像在摸一只乖巧的小羊。周瑜将乔琬重新抱回怀里,问道:“怎么了?我先前抱你太紧,你喘不过气来是不是?”他转而将手臂移到她腰间,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抱个肉少的地方吧。”
          他到底还要嫌弃她抱着不舒服多少次?乔琬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你抱着我睡,我很安心,但我是真的要出去了。”
          周瑜才不肯放开她,既然她说安心,那就一直抱着好了,他将她系好的衣带通通扯开,让她冷得主动往他身上贴。周瑜说道:“离家不过数月,你倒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睡不着也别出去,外面下着雨,冷得很,你在房里多躺一会,让我也多抱一会。”
          “周郎……”乔琬拧了拧身子,想要挣扎,又想要解释。
          还不听话是吧?周瑜索性将乔琬肩上的衣裳一并扯落,冷得她身子一颤,蜷缩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他的手隔着小衣按在她胸前,砰砰砰的心跳声快极了。
          “我得去给伯母奉早饭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乔琬刚刚睡醒,鼻音软糯,周瑜只是半醒,哪里有心思听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将他的心神全都勾去了。他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面色红润盈光,她温软的香唇落在他面颊上,落在他耳垂上,那一声声动情的“周郎”,叫他的身体里燃起对她永无止尽的渴望。就像现在,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忍不住将她按在身下再好好疼惜一番。
          乔琬半推半就,陪他折腾了一会,起身的力气全耗尽了,她求他扶一把,他反倒更亲密地抱着她。乔琬无法,只好轻轻咬了他一口,说道:“你折腾够了,也该放开我了。”
          放开是不可能的,周瑜心疼她又要早起又要受冻,说道:“这些小事吩咐琦儿去做,琦儿不够,再多派两个人手就是了。”他微微低头,宠溺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求你了。”不放。
          “真的求你了。”不可能放的。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乔琬使劲捏住他鼻尖,又拧又拽。周瑜见她去意坚决,只好起身放开她。乔琬身上没劲,只能斜靠着抱枕系衣带,她隐约记得昨夜情至深处时,他扯了她的腰带随手一扔,是扔去了哪里?
          周瑜见这小丫头动作慢吞吞的,知她手上没劲,便将穿衣的活一并包揽了。老人家性格沉稳,不爱太过鲜亮的颜色,他便没选那件鹅黄色惹人眼的衣裳,反倒选了件葱青色的,反正他家的乔圆圆小丫头穿什么都好看。外头还下着雨,他在她身上足足裹了三层,差点连冬季的夹袄也给抱出来了。
          “周郎,我一个人去给伯母奉饭就好了。”乔琬见周瑜也在穿衣裳,便知道他是要与自己同去。
          周瑜揉了揉她的脸颊,转身从柜中取出件藏青色的衣裳,说道:“我都已醒了,陪你过去也无妨。你不叫我抱,总得叫我看着你。”
          乔琬苦苦相劝,更是张臂拦在了衣柜前,却被周瑜揽腰抱开,她扑上去抱住他胳膊,柔声劝道:“你若真体谅我,也该为我想想,接待客人、侍奉长辈本是我分内之事,你事事代我效劳,岂不是叫旁人笑话我不懂事?”
          “那我只陪你去厨房,送你到伯母门前便回来,家里没人敢笑话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乔琬追不上他,一声软软的“周郎”将他叫住,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额头靠在他肩胛上,柔声坦白道:“这么早把你吵醒,让你少睡了半个时辰,我很内疚,也很自责,你回去再补个觉吧,别叫我过意不去了。”
          既然是来自媳妇的关心,那就没有不允的理儿,周瑜由着乔琬拖了回去,此时一别,不过几个时辰又能重逢,这两个人却好像是要再别数年似的。周瑜帮乔琬拢了拢斗篷,嘱咐道:“别累着自己,忙完了再回来补个觉,别怕旁人笑话。”
          乔琬一一应允下来,刚走到门前,又听见周瑜喊了她一声“圆圆”,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他快步走近,捧住她的面颊,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才挥手道:“去吧。”
          乔琬笑盈盈地出了门,她刚被周瑜折腾出了一身汗,又被冷风迎面一吹,脑子登时昏了一半,身形摇摇,几欲摔倒。


          IP属地:上海600楼2019-12-31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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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乔琬已候在吕母床前,只待吕母醒来,她当即上前侍奉梳洗用饭,直教吕母感叹多了个闺女。汝南富陂位居淮河岸边,口味偏咸、喜吃面食,乔琬便以面条和饺子作为主食。滑润的小煎鸡、酥脆的炸黄鱼、翠绿的豌豆籽,倒进面里拌上几下,将炝锅的香味衬得淋漓尽致;饺子馅图个新鲜,乔琬选的是瓠瓜和荠菜,尝起来入口糯香,回味还有一丝甘甜。馓子羹和粉鸡汤一甜一咸,与油酥的烧饼、煎包、锅贴是绝配。乔琬怕老人家肠胃不好,吃不惯油腻,又格外准备了清淡的汤包和咸馍;临走前又担心老太太牙口不好,还准备了一份鸡汤豆腐脑,撒上一把芝麻盐、几段鲜豆角,看来就有食欲。
            吕母大喜过望,当即拉着乔琬的手闲话起家常来,百般感叹,自己怎么没摊上这么聪慧又贴心的闺女。乔琬撑不了多久,只打起精神应了几句,便又困又昏,几乎要一头栽倒。
            乔琬不好意思主动离开,倒是吕母看出她面如菜色,到底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的不易,吕母将乔琬抱进怀中,问道:“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见红了?”
            乔琬也不否认,点头应下,只想赶紧离开,吕母却是个热心肠的,嘱咐了她一副红豆山药莲藕汤的方子,还要亲自煮给她喝。
            乔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脑子昏得厉害,只觉自己再多说一句都能倒在这里,琦儿也跟着百般劝阻,终于拦下了吕母,扶着乔琬回了院子。她刚一沾到枕头,当即沉沉地睡下去,琦儿帮她换衣裳时,摸到了一身的冷汗。


            IP属地:上海601楼2019-12-31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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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琬再度醒来时,下午已过了一半,还是琦儿怕她误了晚饭,才将她叫醒的。一觉睡醒,不仅没觉得舒畅,反倒是越睡越乏,乔琬揉了揉脑袋,翻了个身,谎话真是不能多说,她是真的来月信了。
              琦儿看着心疼,赶紧灌了个暖袋放在乔琬小腹上,说道:“夫人有话只管吩咐婢子,可别再出门受累了。”
              分内之事,乔琬绝不含糊,更何况是周瑜亲口嘱咐过的。她挣扎起身,命人搬了一副桌椅软垫直奔后厨,当庭指挥,忙里也偷闲眯一小会。
              “鹅肉汤里加一两菌子、五钱虫草花。”乔琬揉了揉酸痛的腰。
              “羊肉汤里的粉丝搅得勤些,别粘了锅。”乔琬紧了紧腰间的暖炉。
              “酥肉炸到金黄就捞出来,别过了火。”乔琬脑子迷迷糊糊,单手也撑不住额头,她也懒得再用手扶,索性耷拉着脑袋睡了起来。
              “眉毛鱼圆要……”不知何时,周瑜已站到了乔琬身后,他赶紧上前将她扶到怀中,乔琬顺势昏昏沉沉地抱住他,问道:“那个鱼好了没有?”
              她在他胸口乱蹭,刚好撞到了那块玉璧,乔琬这才清醒了点,她掐了掐手心,戳了戳周瑜的额头,傻笑两声,说道:“鱼不是说你。”
              琦儿捧着甲鱼煲迎上前来,揭开盖子,最中央的一只甲鱼肉质鲜美、裙边爽滑,四周码着整整齐齐的腊排骨、腊鹅脯、腊香肠,鲜味和腊味各占半壁江山。乔琬闻了闻味道,她真的好冷、好困、好想钻进煲里睡一觉啊。
              一边是脱骨鸡出了锅,一边是鸭肉煲开了盖,另一边的锅巴、烧饼、水烙馍还在排队等她检查,乔琬脑子昏到不知该往哪边迈步,腿脚一软,险险栽进周瑜怀里。他当即将她横抱而起,还吃什么饭?先顾媳妇吧。
              好在一切还有琦儿帮工,乔琬早先向她嘱咐过细节,她依着乔琬的指示备好菜品,准时呈了上去。鹅肉煲汤色如奶,肉质紧实、肥肥胖胖,更有虫草菌菇提味,枸杞大枣增鲜;羊肉粉丝汤要配芝麻烧饼吃,一咬一口渣;鸭肉煲的选材是淮河岸边的麻鸭,又整整齐齐地炖上几片嫩笋;脱骨鸡正如其名,肉质酥烂,轻轻一掀便能骨肉分离,撕几块劲道的锅巴蘸进汤里,香味满满;一条青鱼花刀切划,裹面下锅,淋上酸甜酱汁,摆出松鼠的模样;甲鱼三腊是压轴菜,却不是收官之作,紧接着几样菜式用猪肉做出了花。
              筋道的皮丝先切后焯,分出红烧、酸甜两种口味,香软弹滑,浅薄透亮;酥肉也分了干炸、炖菜两种吃法,后者要焖进砂锅里,泡上汤汁,肉香也更加浓郁;五花肉可以盖上米粉上锅蒸熟,糯香嫩滑,也可以先煎炸至表皮焦酥,再封入坛子焖熟,乔琬别出心裁,在上锅前浇了一勺桂花米酒,焖了半个时辰,香醇的酒味浸透肉里。
              正餐过后,还有小食。一碗滑肉粉鸡,加上馓子、面筋、豆芽,浇几滴卤汁,放几颗脆花生,卷进白嫩松软的水烙馍里去;一碗鱼圆形似眉毛,洁白清透,玲珑可爱;蛋丝、豆腐、木耳、蕨菜、苋菜五色齐聚,馓子泡汤,着实美味。
              吃过小食,就该凉菜下酒了。一碗冰镇杏仁豆腐,两只冻霜流心柿子,甜得丝丝入扣;嫩白的菘菜浇了米醋,抹了黄芥,既酸甜开胃,又清神爽脑;最后是娇软晶莹的滴酥水晶黄花鱼鲙,酒香鱼鲜,好友并坐,任窗外雨丝细细,喝酒吃肉,共叙一腔热血抱负,是最为痛快之事。


              IP属地:上海602楼2019-12-31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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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周瑜正与吕蒙喝酒叙话,这边乔琬刚刚一觉睡醒,周瑜刚把她抱回来,就给她连灌了两碗药,如今发了一身热汗,身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琦儿随侍在侧,喂她吃了半碗咸蛋黄小馄饨、半碗春水桃花粉圆,又奉上一碟冬瓜蜜饯、一碟马蹄炸粿,还有两块她最不爱吃的红糖姜片,这是周瑜嘱咐的,叫琦儿务必监督着乔琬吃下去。
                乔琬面色又苦又涩,姜味狠辣,红糖也压不下去,她皱着眉头嚼碎,赶紧和着杏仁甜茶咽了下去,浓重的姜味在她唇齿间来回冲荡,烧得心也火辣辣的。
                乔琬抹了抹眼泪,向琦儿撒起火来:“你和旁人联起手来整我,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从前乔玥嘱咐过,乔琬病中和月信时脾气格外大,一定得以哄为先。琦儿笑道:“婢子哪有这个胆?这都是周将军对夫人的拳拳心意。”
                周瑜的疼宠和爱护让她满心欢喜,乔琬笑盈盈地捧着杏仁甜茶暖手,喝着手里的,还得看着碗里的。碗中是给周瑜备下的醒酒樱桃煎,酸酸甜甜、冰爽醒神,他答应过她,今晚一定会过来陪她的。
                乔琬看了看樱桃煎,忽然觉得手里的甜茶不香了,她咬了咬唇,决定先替周瑜尝尝,一尝就尝去了小半碗。
                琦儿劝道:“夫人少喝些吧。”
                乔琬道:“无妨,掺上半碗酸酪照样是满的,半红半白,像雪后新霞,好看得很。”
                琦儿忧心忡忡地看着乔琬,劝道:“这樱桃煎可是在冰鉴里冻过的,夫人身子见红,还是少喝些凉的。”她灵机一动,拿周瑜来劝乔琬:“周将军心疼夫人,若是给他知道了,婢子可是要受罚的。”
                是啊,周瑜从来不许她碰凉的,可是……乔琬摇了摇青瓷小勺,这红红软软的小樱桃酸甜诱人,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琦儿心急如焚,告罪一声,将樱桃煎从乔琬手里夺了出来,惹得她神色郁郁,背过身去,连先前喜爱的杏仁甜茶也不喝了。琦儿正想再劝几句,忽然听见院里一阵混乱,不知是哪个房里的小丫头着急忙慌地窜了进来,被院里值守的大丫头训了几句:“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惊着了夫人唯你是问!”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那个小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太太……老太太怕是中风了!”
                乔琬惊得心魂一颤,吕母待她有如亲女,她如何能不关心?更何况,吕母是周瑜亲自请过来的,若是在这出了事情,恐怕难向吕蒙交代。乔琬连鞋袜也顾不得穿,掀了被子狂奔出门,琦儿追到院门口才递上了斗篷。蒙蒙细雨之中,灯下温暖,屋里衣轻,乔琬赤足踏在积雨之中,溅开斗篷上一朵朵水莲花。


                IP属地:上海603楼2019-12-31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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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珞有话说】
                  历史蒙是汝南富陂人,也就是现在的阜阳市阜南县,我室友就是阜南的,离吕家岗那边差不多也就5公里吧。
                  为了写这一章,我上次去阜阳简直是吃到吐,最多的时候一天吃五顿早饭,其他的就靠室友口述了。


                  IP属地:上海604楼2019-12-31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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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啊,瑜乔的小甜饼还有多少啊…我…我怕你虐我瑜我受不了…5555快安慰我…(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605楼2020-01-03 01:57
                    收起回复
                      肆壹 龃龉丛生
                      吕母的院里乱作一团,小丫头们吓得六神无主、哭声响动,最年长的大丫头绿荷强作镇定,抱紧吕母,一见乔琬进门,登时哭了出来。
                      乔琬没心情跟她浪费时间,点了两个小丫头去找针,又揉了揉吕母脑上几处大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绿荷答道:“老太太吃饭时还好好的,睡前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婢子看着像是中风,不敢叫老太太躺下,只好一直抱着,一路派去给夫人报信,一路派去禀报周将军,一路派去请大夫了。”
                      乔琬点了点头,接下小丫头送来的针,将穴位指给粗使丫头看:“你们一人负责一处,使劲揉。”她用针尖刺破吕母的耳垂,使劲挤出两滴血珠,指尖和舌尖也如法炮制着放血。
                      吕蒙至纯至孝,性情耿直,一听说母亲出了事情,八尺男儿也落下泪来。屋中本就人手杂多,他酒后情绪失控也帮不上忙,反倒是挤得大夫施展不开。乔琬给周瑜使了个眼色,周瑜又拦又劝,终于将他请了出去:“伯母病中闻不得酒味,你出门醒醒酒去,这里有你嫂嫂看着。”
                      吕蒙心急如焚,着急忙慌地换了身衣裳,仰头灌下两碗醒酒汤,又站在廊下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这才将酒味去了大半。到了第二日天明时,劳累了整整一宿的大夫们才从房中陆陆续续地出来,吕蒙急不可耐地上前拽住第一个大夫询问情况。
                      大夫扶了扶针箱,面露喜色:“万幸,万幸!老夫人发病时发现得早,又不是躺卧着的。老朽已给老夫人施了针,又开了几副清淤的方子,再休养几天,必能恢复如初。”大夫越说越喜,笑得合不拢嘴,他行医数十年,还从没遇见过中风的病患好得这样快的。
                      吕蒙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他刚换了衣裳,一个铜板也摸不到。大夫笑道:“乔夫人已给了三倍的诊金,可不敢再收了。都是老夫人有福气,老朽可不敢居功。”说罢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笑得露出两板牙,向周瑜辞别过后,一脸喜色地出门去了。
                      吕蒙低头闻了闻身上的酒味,急不可待地撩开帘帐进了内室,乔琬正舀起一勺槐花小米粥,轻轻吹凉,递至吕母唇边,说道:“大夫说了,不能吃糖,我知道药很苦,伯母细细嚼嚼粥里的槐花,能不能尝出一点甜味?”
                      吕蒙进了门,琦儿本想多设个座位,却被他挥手制止了。乔琬顺着吕母笑盈盈的目光望过去,一见到吕蒙,赶紧让出了吕母身边的位置。吕蒙感激涕零,说道:“嫂嫂救命之恩,吕蒙没齿难忘!”要不是周瑜拦着,他甚至是要下跪扣头了。
                      乔琬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裳,又想起自己没穿鞋袜,不敢乱动,只好窘迫地退了几步,越踩越凉,足尖早已冷得没有知觉了。幸好还有周瑜解围,趁着这两个人互相谦让的时候,乔琬悄悄溜回吕母身边,摆出个甜甜的笑容,玩笑道:“伯母这么疼我这个假闺女,亲儿子可得吃醋了。吕将军担心得不得了,一整夜都没合眼,您和他好好叙话,我过了午饭后再来服侍您。”
                      乔琬踮起足尖,咬着牙从内室退了出去,外面的地面更凉,她刚一沾地便觉小腿也冷透了。乔琬颤颤地踮着脚窜进了偏房里,搭着琦儿的手腕,说道:“快去给我找双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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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儿还没来,先过来的是周瑜,吕母那边有吕蒙陪着,他便过来找乔琬了。乔琬生怕挨训,赶紧拽了拽衣裳盖住双脚,往后缩了缩。
                        周瑜近前几步,问道:“昨夜累着了吧?吃过早饭赶紧回去歇歇,别再把自己折腾病了。”
                        乔琬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尽快把他赶出去,他留得越久,她暴露的危险就越多。乔琬咬了咬唇,说道:“我没事,你还是去照顾伯母吧。”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赶他走,他都不会离开的。周瑜说着感谢的话,灌得乔琬心里腻甜如蜜。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琦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见到周瑜,刚要喊出来的话一下噎在了嗓子里。
                        琦儿手里捧着鞋的事怎样也圆不过去,乔琬支支吾吾地给不出解释。周瑜来回打量着两人的脸色,猛然将乔琬的衣裙掀开大半,果然看见一对小脚丫冻得通红,惨兮兮地蜷着足尖立在冰凉的地面上,左脚踩着右脚暖和一会,右脚也得踩踩左脚蹭点热气。周瑜想也不想,赶紧将乔琬横抱而起,使劲扔回了床上,向琦儿怒喊一句:“拿热水来!”
                        周瑜捧着她冰凉的足尖揉了好一会,又直接按进了微烫的热水里,乔琬小腿已冻麻了,格外受不住热水的温度,刚想挣扎,又被周瑜使劲按了回去。他真的生气了,不再惯着她,她在他面前就只能做一只小乖羊了。
                        “周郎……”乔琬轻轻踢了他手心两下,示弱求和。
                        他也是太心疼她才会气得上头,又不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周瑜松了松手,悉心嘱咐她几句,转而在她脚心几处穴位揉捏起来,胸口怔怔,不免担心。
                        一阵说笑声由远至近,周瑜隐隐约约地听见几句恭维话“绿荷姐姐立了大功,必有大赏”、“绿荷姐姐生得好看,必能借着这个机会飞上枝头”、“依我看,绿荷姐姐当个姬侍是指日可待了”,小丫头们叽叽喳喳过后,又响起了绿荷脆生生的声音:“等我领了赏赐,给姐妹们一人分一盒胭脂。”
                        周瑜心中凝起一丝闷气,下手的力道也不自觉重了些,昏昏欲睡的乔琬被他捏醒了,娇俏小脸上堆满了郁郁神色。周瑜想了想,还是别拿这些事烦她,便说道:“继续睡吧,我下手轻些,等会抱你回去。”
                        乔琬蜡黄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正要说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出现在门口的绿荷脚步一僵,愣了一会,才想起来问安。房门大开,凉风灌进屋里,热气散了大半。周瑜训道:“还不赶紧关门?”
                        绿荷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已被周瑜尽数听见,上赶着大献殷勤,又是抱怨水凉、又是嫌没有药材,还不忘摆着架子训起小丫头来:“怎么连个茶也不知道上?”这个阵势让琦儿都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低声提醒道:“别吵着夫人。”
                        绿荷讪讪一笑,又围着周瑜打起了转,甚至要自告奋勇地接他的活,一双手伸了半天,周瑜看也没看,随口回了一句:“用不着。”绿荷只好往旁边闪了闪,嘴上的工夫却是一点也没停,终于惹得周瑜训了一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绿荷大受委屈,泪珠在眼里滚了两滚,就要落下,周瑜更看不惯这副模样,正要再训几句,却被乔琬拦了下来,柔声劝道:“你和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她向绿荷勾了勾手,说道:“你昨晚沉着冷静,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绿荷悄悄看了看周瑜,说道:“婢子想去夫人身边伺候。”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多发些月钱,乔琬欣然同意下来。
                        周瑜细细一想,绿荷懂些医术,乔琬身边也确实缺一个这样的丫头,绿荷不过是嘴碎了些、有点虚荣心,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有琦儿镇着,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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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藕荷色的云锦帘帐,绯色缎面丝绒被……不知睡了多久的乔琬终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来,胳膊一动,惊醒了一直攥着她手的周瑜。
                          多次受凉,过度劳累,再加上来了月信,乔琬的烧一直退不下来,周瑜便在这一直守着她,昨晚攥着她的手心说了半宿的贴心话,只盼着她早早醒来,后半夜实在累得撑不住,便在她床前倒头枕臂,一直睡到这个时辰。
                          “醒了?”周瑜大喜过望,在乔琬脸颊上揉了几把,烧还是没退,他将她额上的手帕浸满凉水,又贴了回去,冷得乔琬倒吸一大口凉气,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要躲开。
                          “听话。”周瑜将凉手帕重新敷好,说道:“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家里的事由我处置,你不用费心。”
                          乔琬病得难受,越躺越累,只觉全身疼痛酸软,眼前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勉强睁了睁眼,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周郎”。
                          她嗓音又喑又哑,周瑜喂了小半碗清水,这才允许她继续说话,乔琬柔声问道:“你昨日吃得油腻了,我做一份清淡的酥皮萝卜丸子粉给你好不好?”
                          “还昨天呢?你知不知道自己足足睡了三天?昨日我送伯母的时候,她老人家还一直担心着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不叫人省心。”周瑜将乔琬好一阵数落,本想再说几句,又看到她病容憔悴,神色疲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扶着这病弱的小丫头靠在软垫上,问道:“我吩咐厨房备下了麦仁粥和糖酪瓜子酥,你还想吃点什么?”
                          乔琬虚浮无力地摇了摇头,周瑜知她这个时候身子发懒,又不爱动弹,便将瓜子酥掰成小块,在粥里稍稍一泡,舀上几粒麦仁一并喂给她,他怕烫着她,每一口都得亲自尝过。
                          乔琬吃力地抬起手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我还病着,你别与我混用。”
                          “你别乱动,当心再着了风。”周瑜先将乔琬按了回去,这才说道:“我倒是恨不得能替你多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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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凉发烧将乔琬的陈年咳疾一并引了出来,那架势极其猛烈,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似的。周瑜哄她喝了姜汤睡下,赶紧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诊了诊脉,眉头一皱,说道:“看这脉象,夫人是受过大寒。”
                            周瑜赶紧止住大夫的话头,揉了揉半梦半醒的乔琬,说道:“你刚喝过姜汤,得发一身汗,你先睡着,我过会来帮你换寝衣。”说罢请了大夫出门,说道:“不必说旁的事情,只请大夫开个治咳疾的方子。”
                            大夫知趣地住了口,熟练地开了方子,琦儿接了药方一看,说道:“去年用过这个方子,当时是挺管用的,不过几日又咳起来了。”周瑜示意她继续,琦儿又说道:“夫人的咳疾以春秋两季为最,吃了大夫开的止咳药,能停个三五日,之后就得换新方子,来来去去整要拖上两三个月。”
                            大夫捋了捋胡须,又开了几张不同的方子,嘱咐道:“几张方子换着用,每张不能超过三日。”周瑜千恩万谢地送大夫出门,临别一刻,大夫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妥善教养幼子,也得为府上的香火人丁多做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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