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睿园,刘逸云被安置在床上,床边立着四五名身穿太医朝服的中年男子,每个人面色都很沉重。
大姨娘在旁边招待着,眼里时不时浮现出一抹森冷的幽光。
刘逸云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的一叹,脱离了叶家这个保护圈,他与刘夫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叶家能够凭借这次的由头暂避锋芒,也是一件好事情。
“公主。”刘逸云声音很低,除了在一旁照顾的郑秀晶和刘母,没有人听到。
郑秀晶站在一旁,听怜香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听到刘逸云不惜与叶家决裂也要找她,心微微一颤,被无形的东西触动,明知道这里面定有深意,依旧被这份情谊所感动。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刘逸云唤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幻觉,愣愣的回头望去,对上刘逸云看过来的视线。
原来是真的。
微微垂眸,柔声道:“驸马可是不舒服?”
刘逸云幽幽一叹道:“公主冰雪聪明,应该能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公主能够答应我。”
“你说。”郑秀晶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对方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她都会答应,只因她要还对方这份相助之恩,不论里面有多少阴谋,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总是不假。
她原本就猜测将自己救下来的会是叶家的人,所以叶家才会知道自己在哪,并且借此机会离开京城是非之地,只是不知这是叶家想的,还是自己这位病弱的驸马。
“我知道,与公主成亲是要住进公主府的,只想让公主同意,让我带母亲一同前往。”刘逸云苦笑道。
“这……”郑秀晶不解的看着他,他应该知道自己嫁给他是为了监视他,为何不趁机让自己放弃监视他的打算,反而提出这于理不合的要求呢?
莫非对方不信自己说到做到?
郑秀晶心情复杂,只是复杂的神色皆被白纱遮盖,也不担心有人瞧见,声音依旧平缓道:“这不合礼数,父亲还在世,将母亲接走对母亲名声也不好。”
“在生命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刘逸云意有所指道。
郑秀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将大姨娘眼里的怨毒瞧得一清二楚,心头一动,也就明白刘逸云此话何意,沉思起来。
刘逸云与叶家决断太过仓促,就算叶家与刘逸云和好,也只是与他们母子,不会跟刘府有来往,否则也不会宁可住在外面,也不愿在刘府留宿。将母子一起带走,如果跟叶家和好,得利也是五皇兄,就算没有和好,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危害。
名声这东西跟生命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她若是将名声看的太重,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只是,她不想再被五皇兄利用,该偿还的恩情她已经还完。
刘逸云不自觉露出哀求的眼神,郑秀晶心中一软,当下点头道:“如果驸马能够说服父亲,让母亲跟我们一起走,我没有任何异议。”
刘逸云眼睛一亮,笑道:“有公主这句话足以。”
“我儿子究竟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刘母见太医迟迟不肯给出一个答复,终是忍耐不住的开口道。
“这…这…”太医们面面相觑,还是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什么,你们倒是说啊。”刘母气急道。
大姨娘立即劝道:“姐姐莫急,让太医们再好好思索一番。云儿这病自小就有,急不得。”
太医们立即点头称是,看大姨娘的目光带着感激。刘母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叹,一句话就能让人心存感激,这样的人她又怎么斗得过呢。
郑秀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无人瞧见的冷笑,上前搀扶住刘母,柔声道:“母亲别急,不会有事的。”话音一顿,看向太医们,声音不怒自威道:“皇室养着你们是吃闲饭的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本宫这个九公主不值得你们用心?”
这话说的严重,上升到对皇室不敬,几名太医就算真的有这个念头,此刻也不敢承认,连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郑秀晶不为所动,任由他们一声接着一声的求饶,目光看向刘母,神色柔和,满是尊敬。
刘母轻轻拍了拍郑秀晶搀扶她的手,心里很是感动,知道郑秀晶这番做,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
大姨娘的身体僵滞,忙垂下头,遮去满脸的嫉妒和怨恨。此时也看出来了,刘母没有叶家的保护,还有一名皇室贵胄的儿媳妇,哪怕这名公主容貌丑陋,也让人无法忽视她尊贵的身份。此时此刻,她深深的后悔当初为何要顺着自己的儿子,若是此时这名皇室娇女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有叶家保护的刘母,她也不是动不得。只是,一切悔之晚矣。
“让他们起来吧,云儿的病不是寻常小病小痛,是我太急切了。”刘母见一群太医还在地上求饶,不由的心软起来。
“你们起来吧。”郑秀晶淡淡的说道。
刘逸云闭上眼睛,看似是在休息,实际上时刻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见郑秀晶为自己的母亲出头,心里浮起一丝感激。仿佛在五皇子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太医们刚刚起身,刘将军一脸怒容冲了进来,看着一群人呵斥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做了是不是。”
一群丫鬟仆人连忙退到院子里面去,几名太医面面相觑,看了看九公主,退到一边,没有出去。
有九公主在,就算刘将军发话,没有九公主的示意,他们也不敢听从,刚刚还被斥责对皇室不敬,怎么敢在短短的时间里再犯。
多余的仆人下人,都退了出去,怜香惜玉和太医们也在九公主的暗示下出去,房间里顿时宽敞了很多。
大姨娘犹豫了许久,站在门口处,不愿出去。摆明了有热闹可看,她才不要错过机会。
刘将军指着刘夫人骂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敢私下与叶家绝交,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刘逸云心中立即升腾起怒火来,睁开的双眸中,戾气久久不绝。
郑秀晶回头,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心神一颤,不由的有几分害怕。
刘逸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暴露了自己。
当下挣扎着要坐起来,郑秀晶见她恢复常态,犹豫了片刻,这才将她搀扶着坐了起来。
刘将军也没有指望刘夫人真的给他交代,他等的是刘逸云,当下也不催促,任由刘逸云艰难的坐起来。
“父亲要云儿给出什么交代?”刘逸云的声音很小,虚弱的模样让刘将军的怒火下去了几分,眼里闪过不忍。很快,想到皇上的谴责,那丝不忍烟消云散。
怒道:“你以什么身份跟叶家绝交,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后果,皇上的怒火你能够承担吗?”
“我以刘逸云的身份与叶家绝交,难道我连自己都代表不了吗?至于后果,我一个命不长久的人,需要考虑什么后果,我只知道,身为丈夫就要护的妻子无忧,不管是人生安全,还是心灵孤寂,都要照顾到。”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仿佛被这样的视线看着,所有的不堪都会暴露出来。
刘将军在这样的目光中哑然,竟有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怀疑。
刘夫人将头扭到一边,不愿让人看见她眼里的湿润。
这番话是刘逸云对这位父亲的质疑,为什么他身为丈夫,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还要让她伤心难过。
“云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呢。”大姨娘柔柔的声音打破平静:“为人子女,哪能质疑长辈。”
刘逸云冰冷的视线看向她,骇的她后退一步,心扑通扑通的跳,这病恹恹的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目光,难道她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大姨娘说笑了,云儿只是在回答父亲的问题,哪句话质疑父亲了,你这话是在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吗?”刘逸云收敛自己的眼神,视线重新变得平和。
在九公主的搀扶下,缓缓跪倒在地道:“云儿不孝,担忧妻子的安危没有顾全大局,请父亲责罚,所有后果,云儿愿一力承当。”
刘将军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虽然跪倒在地,身上气质傲然,仿佛是站着与人讲话般从容。一举一动风度卓卓,哪怕病痛缠身,依旧无法损毁他的傲骨。
他要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该有多好。
刘将军感慨的想。
大姨娘见刘将军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散,身上的气势渐渐平和,连忙道:“做错事自然是要罚,你可不要怪你父亲在你生病的时候,不体贴你,心疼你。若是每个生病的人都能逃过惩罚的话,那么别人有样学样,刘府就乱了套了。”
话虽是对着刘逸云说的,视线却看向了刘将军。
她话里摆明了就是逼迫刘将军惩罚刘逸云。本就嫉妒刘逸云有个公主的媳妇,没办法自己动手,自然是要想办法让能动手的动手。
公主的身份再尊贵,难道还能跟公公对着干不成。
睿园,刘逸云被安置在床上,床边立着四五名身穿太医朝服的中年男子,每个人面色都很沉重。
大姨娘在旁边招待着,眼里时不时浮现出一抹森冷的幽光。
刘逸云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的一叹,脱离了叶家这个保护圈,他与刘夫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叶家能够凭借这次的由头暂避锋芒,也是一件好事情。
“公主。”刘逸云声音很低,除了在一旁照顾的郑秀晶和刘母,没有人听到。
郑秀晶站在一旁,听怜香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听到刘逸云不惜与叶家决裂也要找她,心微微一颤,被无形的东西触动,明知道这里面定有深意,依旧被这份情谊所感动。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刘逸云唤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幻觉,愣愣的回头望去,对上刘逸云看过来的视线。
原来是真的。
微微垂眸,柔声道:“驸马可是不舒服?”
刘逸云幽幽一叹道:“公主冰雪聪明,应该能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公主能够答应我。”
“你说。”郑秀晶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对方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她都会答应,只因她要还对方这份相助之恩,不论里面有多少阴谋,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总是不假。
她原本就猜测将自己救下来的会是叶家的人,所以叶家才会知道自己在哪,并且借此机会离开京城是非之地,只是不知这是叶家想的,还是自己这位病弱的驸马。
“我知道,与公主成亲是要住进公主府的,只想让公主同意,让我带母亲一同前往。”刘逸云苦笑道。
“这……”郑秀晶不解的看着他,他应该知道自己嫁给他是为了监视他,为何不趁机让自己放弃监视他的打算,反而提出这于理不合的要求呢?
莫非对方不信自己说到做到?
郑秀晶心情复杂,只是复杂的神色皆被白纱遮盖,也不担心有人瞧见,声音依旧平缓道:“这不合礼数,父亲还在世,将母亲接走对母亲名声也不好。”
“在生命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刘逸云意有所指道。
郑秀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将大姨娘眼里的怨毒瞧得一清二楚,心头一动,也就明白刘逸云此话何意,沉思起来。
刘逸云与叶家决断太过仓促,就算叶家与刘逸云和好,也只是与他们母子,不会跟刘府有来往,否则也不会宁可住在外面,也不愿在刘府留宿。将母子一起带走,如果跟叶家和好,得利也是五皇兄,就算没有和好,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危害。
名声这东西跟生命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她若是将名声看的太重,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只是,她不想再被五皇兄利用,该偿还的恩情她已经还完。
刘逸云不自觉露出哀求的眼神,郑秀晶心中一软,当下点头道:“如果驸马能够说服父亲,让母亲跟我们一起走,我没有任何异议。”
刘逸云眼睛一亮,笑道:“有公主这句话足以。”
“我儿子究竟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刘母见太医迟迟不肯给出一个答复,终是忍耐不住的开口道。
“这…这…”太医们面面相觑,还是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什么,你们倒是说啊。”刘母气急道。
大姨娘立即劝道:“姐姐莫急,让太医们再好好思索一番。云儿这病自小就有,急不得。”
太医们立即点头称是,看大姨娘的目光带着感激。刘母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叹,一句话就能让人心存感激,这样的人她又怎么斗得过呢。
郑秀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无人瞧见的冷笑,上前搀扶住刘母,柔声道:“母亲别急,不会有事的。”话音一顿,看向太医们,声音不怒自威道:“皇室养着你们是吃闲饭的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本宫这个九公主不值得你们用心?”
这话说的严重,上升到对皇室不敬,几名太医就算真的有这个念头,此刻也不敢承认,连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郑秀晶不为所动,任由他们一声接着一声的求饶,目光看向刘母,神色柔和,满是尊敬。
刘母轻轻拍了拍郑秀晶搀扶她的手,心里很是感动,知道郑秀晶这番做,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
大姨娘的身体僵滞,忙垂下头,遮去满脸的嫉妒和怨恨。此时也看出来了,刘母没有叶家的保护,还有一名皇室贵胄的儿媳妇,哪怕这名公主容貌丑陋,也让人无法忽视她尊贵的身份。此时此刻,她深深的后悔当初为何要顺着自己的儿子,若是此时这名皇室娇女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有叶家保护的刘母,她也不是动不得。只是,一切悔之晚矣。
“让他们起来吧,云儿的病不是寻常小病小痛,是我太急切了。”刘母见一群太医还在地上求饶,不由的心软起来。
“你们起来吧。”郑秀晶淡淡的说道。
刘逸云闭上眼睛,看似是在休息,实际上时刻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见郑秀晶为自己的母亲出头,心里浮起一丝感激。仿佛在五皇子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太医们刚刚起身,刘将军一脸怒容冲了进来,看着一群人呵斥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做了是不是。”
一群丫鬟仆人连忙退到院子里面去,几名太医面面相觑,看了看九公主,退到一边,没有出去。
有九公主在,就算刘将军发话,没有九公主的示意,他们也不敢听从,刚刚还被斥责对皇室不敬,怎么敢在短短的时间里再犯。
多余的仆人下人,都退了出去,怜香惜玉和太医们也在九公主的暗示下出去,房间里顿时宽敞了很多。
大姨娘犹豫了许久,站在门口处,不愿出去。摆明了有热闹可看,她才不要错过机会。
刘将军指着刘夫人骂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敢私下与叶家绝交,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刘逸云心中立即升腾起怒火来,睁开的双眸中,戾气久久不绝。
郑秀晶回头,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心神一颤,不由的有几分害怕。
刘逸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暴露了自己。
当下挣扎着要坐起来,郑秀晶见她恢复常态,犹豫了片刻,这才将她搀扶着坐了起来。
刘将军也没有指望刘夫人真的给他交代,他等的是刘逸云,当下也不催促,任由刘逸云艰难的坐起来。
“父亲要云儿给出什么交代?”刘逸云的声音很小,虚弱的模样让刘将军的怒火下去了几分,眼里闪过不忍。很快,想到皇上的谴责,那丝不忍烟消云散。
怒道:“你以什么身份跟叶家绝交,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后果,皇上的怒火你能够承担吗?”
“我以刘逸云的身份与叶家绝交,难道我连自己都代表不了吗?至于后果,我一个命不长久的人,需要考虑什么后果,我只知道,身为丈夫就要护的妻子无忧,不管是人生安全,还是心灵孤寂,都要照顾到。”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仿佛被这样的视线看着,所有的不堪都会暴露出来。
刘将军在这样的目光中哑然,竟有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怀疑。
刘夫人将头扭到一边,不愿让人看见她眼里的湿润。
这番话是刘逸云对这位父亲的质疑,为什么他身为丈夫,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还要让她伤心难过。
“云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呢。”大姨娘柔柔的声音打破平静:“为人子女,哪能质疑长辈。”
刘逸云冰冷的视线看向她,骇的她后退一步,心扑通扑通的跳,这病恹恹的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目光,难道她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大姨娘说笑了,云儿只是在回答父亲的问题,哪句话质疑父亲了,你这话是在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吗?”刘逸云收敛自己的眼神,视线重新变得平和。
在九公主的搀扶下,缓缓跪倒在地道:“云儿不孝,担忧妻子的安危没有顾全大局,请父亲责罚,所有后果,云儿愿一力承当。”
刘将军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虽然跪倒在地,身上气质傲然,仿佛是站着与人讲话般从容。一举一动风度卓卓,哪怕病痛缠身,依旧无法损毁他的傲骨。
他要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该有多好。
刘将军感慨的想。
大姨娘见刘将军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散,身上的气势渐渐平和,连忙道:“做错事自然是要罚,你可不要怪你父亲在你生病的时候,不体贴你,心疼你。若是每个生病的人都能逃过惩罚的话,那么别人有样学样,刘府就乱了套了。”
话虽是对着刘逸云说的,视线却看向了刘将军。
她话里摆明了就是逼迫刘将军惩罚刘逸云。本就嫉妒刘逸云有个公主的媳妇,没办法自己动手,自然是要想办法让能动手的动手。
公主的身份再尊贵,难道还能跟公公对着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