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蝴蝶谷大会后，休息了几日的明教众人各自开始起事抗元。
杨逍带着晓芙同蝠王一起跟随教主起程前往大都营救六大派，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不少义军，斩木揭竿，群情激昂，只是这百姓的生活也着实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行至保定后，元兵多了起来，街道渐转富庶，眼见着天色不早，明日估摸着也能到达大都，张无忌便提议着就此找间客栈住下，一起商量进入大都后该如何行事。
保定在大都以南，内里花天锦地，软红十丈，入了夜后，夜市人群更是熙来攘往。
杨逍牵着晓芙去夜市闲逛时没指望带上蝠王和教主，偏偏这两人没有眼力见，撇下小昭在客栈，双双满心欢喜的跟在了杨逍身后，有说有笑的样子甚至让杨左使看着有些不顺眼。
闲停漫步间，古楼小道已被游了个遍，从茶楼听完一段书出来后，对面首饰摊前姑娘已经散去，夜色更深，如同被打翻的墨水，浓稠的化不开。
后来也不知怎的，四个人就这么被首饰摊的老板忽悠了过去。
“晓芙，我觉得这几支看起来不错。”杨逍首先帮晓芙挑了几支簪花。
他虽不懂女子用的珠钗首饰，可也自知眼光不差，否则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中了他家这样好的姑娘。
老板见晓芙还在几支簪花中犹豫，连连应和着：“姑娘，你父亲眼光不错，这几支簪花都很适合你。”
话音一落，周遭一阵沉默，连远处烟花的声音都清晰了不少。
杨逍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微垂着眼睑，灯笼的光晕打在脸上生生的衬出几分凉薄。
晓芙捏了捏他的手试图抚慰几句，被身后蝠王的大笑声打断：“老板，你有所不知……”
“蝠王。”杨逍低吼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他回身看向韦一笑，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后继续道，“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点你的穴。”
杨逍伸出两指，已经作好了点穴状。
蝠王识趣的闭上了口，只和教主交汇着视线，彼此眼中的笑意心领神会。
他们的杨左使啊，从来都自负清高，哪里丢过这样的面子，眼下可是连解释都解释不得的。
后来在两人的忍俊不禁中，杨左使将手中的那些个簪花重重的放了回去，傲娇的撂下了几个字：“不买了。”
长袖一甩，牵起晓芙的手便离开了，不满的轻哼声消散在微风中。
晓芙收拾好她和杨逍的随行衣物时，杨逍依旧坐在桌边，只着白色中衣，手中把玩着酒杯，对着烛火漫不经心的发着愣。
“还生气呢？”晓芙将酒杯从他手中拿走，扯过一张凳子坐在了杨逍的对面，就这么撑着下巴安静的看着他。
杨逍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摸着耳朵：“没有，我不生气。”他顿了顿，抬眸对上晓芙带着笑意的双眸，刚刚还傲娇的心立刻软了下去，“晓芙，问你个问题，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我十几年前的样子。”
被他这么赤裸裸的问着，晓芙红着耳廓，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都……都喜欢。”
时间走的很快，转眼十六年，当年不经意一瞥，只觉那位抚琴的白衣公子清高孤傲，俊美无俦，当然，嘴巴也是毒的很，后来江南小筑相处了几旬，日子平淡充实，她才知道他其实哪一处都很讨姑娘欢喜。
而今的他历经霜尘，收起了伤人的棱角，敛去了满身的少年气，轻裘缓带，一言一行都是岁月沉淀后的美好和沉稳，偶尔的眉开眼笑也能超凡绝尘，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真的很喜欢他，每一个模样，每一种性格。
虽说是预料之中的回答，杨逍听了后依旧是藏不住笑意，握拳轻咳一声，顿觉口干舌燥，为自己倒了杯茶，半举着茶杯缓缓道：“晓芙，我可比你大二十岁呢，等我日薄桑榆的时候，你还是这般好看……”
说着说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茶水冷淡，凉入了心底。
昔日少年得志，笑傲风月，只觉得日子过得缓慢，足够他闲云野鹤一番，后来一不小心就遇上了喜欢的人，满心满意的想要把她追求到手，很多的事倒也没那么多顾虑，如今经历了生离死别，失而复得后开始患得患失。
他其实没有多少心情去考虑那些败坏兴致的事，可有时候又不得不被无数的人和物提醒起。
“杨逍。”晓芙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一字一句，声音温柔辗转，“我记得你好看的样子。”
我记得你风光霁月，我记得你意气风发，我记得你所有的温润和惊艳。
等你老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回忆。
不要怕，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不会先你而去，也不会让你独自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