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人们口中隐约得知，阿芜因为裕乾犯了家中忌讳，惩罚了她一贯心疼的小弟，此事在我听来，有几分新鲜，也有几分替小舅子委屈，谭家规矩多，隐秘之事更多，家和万事兴这块牌子，不知道还能在梁上悬多久。】
放课了，裕乾？进来喝杯冰镇酸梅汤解解暑。
【我坐在客厅，对门外经过的人说道，手边是一碗刚盛好的酸梅汤，正散发着令人口舌生津的香气。】

【城南戏班子里的小青衣近来嗓子倒仓，开口说话跟个公鸭子似的，班主跟戏楼老板日日唉声叹气，就怕丢下去的银子打了水漂，连王局长家的老太太都操着一颗心，直说难得有个模样像林老板的，废了实在可惜。
此时听裕乾的声音也是一样，可男儿长大，谁都有这么一个时候。】
姐夫何时嫌过你。
【等他坐下喝完酸梅汤，下巴朝他两只膝盖处抬了一抬。】好些没，不行再敷一贴药。

你们这些学生倒还懂得人情世故，知道谢礼了。
【接过那小玩意儿来在手里开开合合地把玩几下，又对着自个儿的脸照照，看几个伤处都结痂了没。】
既是谢礼，怎么不亲自拿去给你姐姐，也好替同学传达意思。【随口一说，想来他刚刚受罚，怕是不肯这时候再去见姐姐，半大不小的男孩儿已经知道要面子。撩下眼皮，转了话头。】
你姐姐生气是因为担心你，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家中为何对那两个字讳莫如深，你长大了，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不一样，我拿给她不过是多一个普普通通的物件。
【见伤口都已结痂，放下镜子，物归原主，这么一件小孩儿玩意儿只有裕乾去送才合适，也好聊表同学的一番心意。】
规矩是人定，想必其中有隐情，职业习惯让我难免多思多想，但说到底，我知不知道不重要。
【老太太一病不起，能不能捱过去还不知道。】
可若是你不知晓，却又被其他几房知晓，日后岂不限于被动。

我姓霍，你姓甚，你说一样吗？
【又让人在自个儿的碗里添了些酸梅汤，端起慢饮，谭家行医世家，熬煮的酸梅汤也比外头的好，这些年喝下来已然习惯，别的再入不了口。但这酸梅汤也姓谭，到底不是我姓霍的东西。】
在洋学堂读书这么些年，还以为把思想读开阔了，不想越读越往陈规旧习里禁锢，自家的事儿谈何盘根究底，一亩三分地里的人事都不清不楚的，往后你姐还能指望你？
【小舅子半大不小的人，一席话看似铿锵有力，实则孩子气得很，几乎把我听笑了。】不忠不孝？老太太岁数大了，说句不怕忌讳的话，总有那么一天，到时你稀里糊涂，留下一个不明不白的摊子，怕是她走得也不安心，你还想忠孝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