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檐翘瓦,漫漫甬道,好似从无转圜,连块砖都不曾新添,我不敢问时移世易几许,怕将天机泄露。终于狠心欲将身离,却逢着一倩影,分明是陌生的娇容,我却于冥冥之中感知,那便是她,苦心孤诣错付半生。】
【我颤动着唇,久久不能出声,自齿龈之间溢出的两个字,曾经那样熟悉,而于此竟已是万分陌生,恍如隔世。我任她一寸寸将藕臂箍紧,使不上半分力气,鲛珠无声自杏颊滑落,蕴染了脂粉,玷上胭红胜比泣血。】阿姊…
【倏尔,我生了恨意,是裹挟着百年间熬过的痛,腕上旋劲将她硬生生推开,此番竟带着些许的决绝,一如她当日将我推离东仁殿般,慌乱低首,唇上嚅嚅未有声,半晌唯有句旧人不识。】
你——你认错人了。
【柔荑撑着廊门木楔,我顺着青石砌墙,一分分矮下了身,仿若那一推已经抽离全身力气,此番再无倚靠,喃喃犹如梦呓。今时我到底算些什么,借着她人的皮囊,再窥一窥这荒唐俗世吗——可、我分明恨极了这世间,憎透了芸芸众生。】迟了,一切都迟了。
【迟了,我如是言,离弦从无回头箭——】
【我从不自诩是个高傲的睥睨之徒,在大是大非前,也会有怯惧,有畏难,亦曾一度为此卑躬屈膝,苟且半生。那夜永和的火,烧了很久,以致扑灭,仍留下三日不散的袅烟腾于虚空之间,我期冀这浮尘能湮尽我前世的业障,但没有——我仍困在四九城内,没有孟婆汤可饮,也没有奈何桥可行。】
【忽而将螓首扬,任天光照拂满身,面上浮现了几分薄薄嗤笑,眸循上而问,喉中更涩了些。】姊姊,你走过黄泉路了吗——同我说说吧,那是个什么模样,我还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