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考与暑假，都因为地震而延期。班里怨声载道，而许诺所在的那个小圈子里的几个人，却各自表现出与大家不一样的态度。
几个人各有心思，谁也没有对老王宣布暑假将推后半个月这件事表示出不满。
许诺愿意在学校待着，因为这里有她的颜如一，也因为暑假于她而言，从来就太长。
最近许诺心情不错，这是所有人都有的感觉。她开始格外积极的在课堂上发言，特别是生物课。每每颜如一讲评试题，问这个那个题的答案。许诺便会在下方大声喊出答案。随后，便是其他人或不明所以或迷迷糊糊的附和着将许诺喊的答案再喊一遍。这种时候，许诺多半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讲台，而颜如一，则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许诺重新回到了每到颜如一的课就去走廊等她的日子。只是相比于以前的内敛与小心，如今，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放肆起来，在教室外碰到的次数多了，颜如一便开始留意起来这件事，之后，这原本是许诺一个人的等待的事情，就从许诺的低头凝视变成了两个人的对视。
她喜欢看着颜如一从办公室出来，多半时候，她都将教案抓在手里，一进内操场，便会抬起头来往许诺站的角落看过来，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颗巨大的香樟树伸出来的枝丫，且又相距甚远，并不能真的将对方看清楚，只能有个模糊的轮廓，可这样的对视，还是像罂粟一样让她们着迷。

颜如一有了一个新的习惯，她喜欢在课堂中互动或者学生自习的时候，走下讲台，不管从左边还是右边的过道开始，最后，都会以在许诺的桌边站定，微微斜着身子靠在许诺面前的那一摞高高叠起的书上，她不会看许诺，但她手里的粉笔，永远会在许诺的桌角上留下一个圆圆的白点。
一般这个时候，许诺多都低着头，看着颜如一沾了粉笔灰有些干燥的手指，然后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等颜如一走开后。她会用食指指腹轻轻将那一颗白点上的粉笔灰抹到自己指尖，然后慢慢用指腹摩擦，她享受这个擦粉笔灰的过程，就好像颜如一享受在她桌上画粉笔点一样。
其实她与颜如一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样上课时无声的交流，是她和颜如一没有商量过，却又共同默默的守着的一种对彼此的想念的告白模式。无声，却分外甜蜜。
许诺以为她会就这样甜蜜的颜如一一起度过在这所中学剩下的一年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只是需要时间来将她和颜如一的爱情沉淀得到结果。只是，青葱的少年她根本不懂，许多人所期待的，都成了最后所失望的。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许诺跟着同学完成了基本锻炼项目后，随着张祁鸣一行人在乒乓球场看他们打球，肖菁与朱源对垒的时候，张祁鸣摇着头甩了甩头发上他刚刚在水龙头下冲湿的水，丝丝点点的冰凉落在许诺手上，许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擦了擦手。
张祁鸣盯着她笑，双手扯起体恤，似是擦汗，露出一副好腹肌。
许诺把脸微微低下头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天很热，她有些心浮气躁，课时马上就过半了，那个人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张祁鸣以为她不好意思看自己小腹。笑嘻嘻的放下衣裳摸着自己结实的肌肉问：“诺诺，你害羞噢？”
许诺盯着手机上那只灰色的兔子头像，心里越来越着急起来，一周就只有这一堂体育课碰上颜如一没课，她能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操场绕去内操场，再趁着上课的时候人少去颜如一的宿舍见她，但是刚刚颜如一说有老师在她房间说话，叫她等一下再去，她就一直等着那边的消息，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分钟，她心里慌，却又没有办法。事实上刚刚张祁鸣的动作她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更没有注意到他秀的腹肌，满心只想着颜如一怎么还没回信息。
那个问题，她无意识的回了一个嗯字，张祁鸣看着她笑的更得意了，他朝许诺身边靠了靠，探着头去看许诺手机屏幕，许诺吓了一跳，迅速的把手机收起，心里担心被张祁鸣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又恼怒于他这样不懂尊重人的隐私的行为，张口就骂了一句：“张祁鸣你这样很讨厌你知道吗？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张祁鸣被骂的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倒是朱源和肖菁听到动静收了球拍一脸茫然的看过来。
“我下意识的行为，其实根本没看到什么。”许诺脸色不好，是真的生气，张祁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尴尬又小心翼翼的解释。
肖菁站在旁边，盯着许诺的手机看了几秒钟，没有说话。
朱源伸手大啦啦的勾住张祁鸣的脖子，笑嘻嘻的解围：“哎呀，好大的事嘛，许诺你有男朋友了吗？对我们还有小秘密了？”

“没有。”许诺知道自己反应过头了，这样其实更让人奇怪，她本身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这是无论张祁鸣还是朱源都知道的事实，这样藏着手机，其实更可疑。但她总不能让张祁鸣真的看出什么，她是学生无所谓，可是颜如一不一样，她还要在这里教书，还要为人师表的面子，虽然她觉得。她和颜如一，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许诺抬眼看了看张祁鸣沉郁的脸，忍不住叹息一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就借着机会说要回教室了。
肖菁看她要走，放下球拍，也跟着走了。朱源一脸莫名的拿球拍蹭着头皮，眯着眼睛看着许诺的背影奇怪的问张祁鸣：“她咋了，总觉得最近变了一个人，对着手机能一个人笑半天？”
张祁鸣哀叹了一声，怨念的说：“大约网恋了？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这辈子，可能追不到她了。”
朱源跟着叹息一声，靠在球桌上郁郁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咱两，这肖菁对我，也是一副表情，虽然她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像是个特别没主见的女生，但是事实上我觉得她比谁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表白几次，她拒绝几次，但是她又从来不拒绝有我在的场合，就是这样又得不到又断不开搞得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自己变态了，因为我偶尔觉得她看许诺的表情好深情。”
张祁鸣一听这话，咧开嘴笑了，他往朱源肩膀上捶了一拳，笑话他说：“你怕是饭吃饱了没事做？来，练练。”
朱源耸耸肩：“练练就练练。”
两个人挥着球拍拿那颗无辜的明黄色乒乓球出气的时候，肖菁跟着许诺已经回到了内操场。

许诺把手揣在牛仔裤兜里，手里抓着手机，属于QQ来信提醒的震动一直没有发出，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还是说服自己开始去接受今天这堂课不能去找颜如一的现实。
肖菁跟在她身边，微微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问她：“你在等谁给你发消息吗？”
许诺侧头看了肖菁一眼，摇了摇头：“没。”
“你一直拿着手机我以为你在等谁给你打电话。”视线落在许诺揣在裤兜里的手上。
许诺偏头不再去看她探究的表情，抬脚往楼上走。肖菁突然在她身后提高了声音说：
“中午颜老师叫我今天抽时间去她宿舍把练习册抱回来，我记得她这节课没课，许诺，你能跟我一起去帮我抱些么？太重了。”
许诺定了定脚步，她有点疑惑肖菁的做法，她从来没有叫自己帮她做过类似的事情，这个苦力活，一般都落在朱源身上。今天倒是奇怪了，刚刚朱源在她不去，现在反倒叫自己去。
许诺还是答应了，虽然疑惑，但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颜如一的宿舍，她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能去看看颜如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很好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教师公寓后的小院，大部分老师都去上课了，小院里很安静。
许诺远远的看了一眼颜如一的房间，门开着，她在里面。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来找颜如一聊天，竟然这么能说，讲了快一节课，许诺抹了摸鼻子，她孩子气的在心里计算着要看看那个人是谁，叫颜如一以后不要和她说那么多话。

“颜老师？”
肖菁先许诺两步走到颜如一门口，笔直的站在门外朝里面喊了一声。
“肖菁你来啦？”颜如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点异常的音色。
“嗯，我来抱练习册。”
肖菁对着门内点头的功夫，许诺已经走到她身后与正面带尴尬的对着肖菁笑的颜如一碰了个正面。
颜如一看见她，表情骤然一变，随后又故作自然的给肖菁指了指书桌上的练习册，小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问句还是陈述句的话：“今天换帮手了么。”
“嗯，朱源他们在打球，正好许诺在，就叫她来帮忙了。”
“噢噢。”颜如一点了点头，再次抬眼看了沉默着没说话的许诺一眼，表情难看。
许诺从肖菁身边侧身进了门，径直走到书桌边抱起半摞练习册，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她并没有走开，只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颜如一尴尬中带着一丝慌乱的脸。
颜如一的眼睛很红，在她和肖菁来之前，她哭过，因为房间里坐着的那个许诺从来没有见过的带着一副边框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看上去很斯文的年轻男人。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她敢肯定，这个人，不是学校的老师。
她进屋的时候，还看到那个男人对着正对着肖菁不好意思的笑。
她说有老师来找她聊天，这天聊的好感人，竟然将她聊哭了。
许诺抿着唇，冷冷的看着房间里的男人，他看上去有些拘谨，好像犯了什么错，没有担当的样子让许诺心生鄙夷。

肖菁抱着练习册出来的时候，许诺跟着她转身往外走。她心里很冷，不想在这里再呆哪怕一秒。
“许诺！”
颜如一跟着出了门，站在屋檐对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许诺回过身，表情生硬的看着她和她被阳光投射在她身后白墙上的身影，没有做声。
“没什么。”颜如一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你认识颜老师房里的那个男人么？”回教室的路上，肖菁八卦的问。
许诺摇头，她不想说话，从小院里出来之后，她才开始感觉到刚刚冰凉的心像是化开了万里冰封一般隐隐作痛，她想，如果颜如一的表情正常些，或者她还可以找理由说没什么，可她分明哭过。他们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又到底聊了什么，值得她哭？
肖菁小心翼翼的看了许诺一眼，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继续说：“他应该是颜老师的男朋友。我去年在颜老师房间里看到过他们的合照，看来是吵架了，我进去的时候颜老师正在擦眼睛。”
“嗯。”许诺闷闷的应了一声，男朋友么？这么一说，她突然想起去年颜如一喝醉那一次，曾经抱着自己哭着喊过一个人的名字：王浩。

以上 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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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从颜如一的宿舍回来，许诺一直处于封闭结冰的状态。她极度认真的听了剩下的两节课，状态比平时还好。肖菁坐在她身边，瑟瑟的看着她一上课就凝神听课一下课就抓试卷刷题的样子，忧心忡忡的不停叹气，却又不敢轻易去和她说话。
张祁鸣从操场回来就发现许诺的异常，他给肖菁使了眼色，想问许诺是不是还在因为体育课上的事情生气，肖菁却只是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几个人各怀心事的捱到了晚自习下课，肖菁跟在许诺身后回了宿舍，在宿舍楼下忍不住拉着许诺让她等下再上楼。
许诺很顺从的顺着肖菁的意思停下脚步，一脸漠然的站在宿舍楼门口，看着同学们或疲倦或兴奋的往楼里走：“有什么事么？”
肖菁搓了搓手，勉强的对着许诺笑了笑，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也没什么，就是，一直想问你，你还好吧？从下午开始，你状态就不对，晚饭也没去吃。”
“没什么不好的。”许诺淡淡的应了一句，抬起头往内操场深深的望了一眼，通往教师公寓的路上只亮着几盏花坛里的照明小灯，巨大的香樟树下昏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望着那条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噢。”肖菁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跟在许诺身后，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精气神的背影，默默的叹息。

宿舍里很热闹，几个室友正用暖水瓶盖就着泡面袋子泡泡面，整个宿舍都充斥着一股麻辣牛肉面的味道。许诺原本已经踏进房间的右脚在看见那群笑嘻嘻的女生之后又缩了回来。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到走廊边缘，靠着阳台静静的看着教学楼方向。
灯已经都关了，内操场里参天的古树树荫团团绵绵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樟树的味道，偶尔还有旁边洗漱间里各式各样的香皂洗面奶味道。
女生公寓这边嘻嘻呵呵的讲着这一天的笑话，而一墙之隔的男生公寓里却尽是一群扯着嗓子或唱歌或隔着墙挑逗这边女生的声音。
周围闹的厉害，许诺不进禁皱起眉，她开始讨厌这样的喧嚣，虽然这样的场景，她每天都会看见，可是今天，仿佛格外的让人难受。
凉风带着楼下洗衣台边洗衣服的人水盆里的泡沫味道拂过面颊，她盯着一楼宿舍铁门的方向，莫名其妙的眼角就湿了，她想那几百米外的小院子里，颜如一的挂在晾衣绳上的衬衣和那阳光下的花床单上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从下午到现在，整整七个小时，她面无表情的面对了一切，却在临睡前，被一阵微风击的溃不成军，她低下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的用指尖勾了勾眼角，在身后来往于厕所和宿舍的人面前，尽量保持着理智。
即便这样，她还是无法再压抑自己心中的焦灼，这几个小时，她关了手机，与颜如一暂时没了联系，可她关的手机，却关不住自己要去胡思乱想的心。
上课和刷题时还好，她可以强迫自己去听课看题，可当周身放松下来，悲伤就如同刚才那一阵风一样，瞬间将她吹了个通透。

她盯着古树树梢上黑乎乎的一大团，忍不住去想这几个小时颜如一都做了什么，那个人走了没有，如果没有走，他们今晚会不会住一起，她甚至在混乱中开始想像他们有没有拥抱，有没有接吻，甚至，有没有发生一些更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虽然越是这样想，她的心越痛，可她又对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这是她和颜如一在一起之后她们经历的第一个挫折，第一次，她便败下阵来。
“许诺？颜老师找你。”
肖菁宿舍的同学忽然从隔壁寝室出来，右手举着肖菁的手机，左手还拿着一只泡椒凤爪，她奇怪的看着许诺继续说道：“肖菁在洗澡，颜老师打电话我帮着接了，说是找你有事叫你听电话。”
“谢谢。”许诺勉强的对那个女生勾了勾唇角，接过手机。
“不用。”那女生站在许诺面上，借着高高的走廊里不算明亮的灯光盯着许诺的脸看了两眼，之后表情怪异的摆摆手走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颜如一的名字，上面跳动的时间一秒接一秒的跳过去，许诺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压着呼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把电话放到耳边，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喂。”
“还有二十五分钟关灯，你下来一下，我在宿舍铁门外的生活板报黑板这边等你。”颜如一飞快的说了这一串话，没有给许诺反应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许诺举着手机往楼下看了一眼，天太黑，她并没有看见颜如一，她倔强的不想去，颜如一大约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错，所以才会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对她讲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回肖菁宿舍之后，许诺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取了面盆牙刷去洗漱，她故意把动作放的很慢，她想这样等她洗完，或许就已经关了灯，然后，她正好就不用下楼了。
洗漱间已经过了刚下课时的高峰期，零星的几个人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打扰，她以为已经放慢的速度，却还是没有能拖到关灯。
肖菁没有再来找她说有她的电话，回宿舍的时候，她忍不住靠着阳台往回，视线不自觉的往一楼门口看去，她不知道颜如一还在不在，还有五分钟就关灯了。
直到回到自己宿舍门口，她最后往铁门那边看去，才在门口那棵大树下看见颜如一模糊的影子，门口灯光幽暗，要不是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她大概真的看不到她。
定定的在原地站了很久，许诺闭了闭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她更加心痛的想法，颜如一那么冷漠的叫她下去，是不是急着要和她分手？心口抽着疼，握着牙倍的手青筋爆起，许诺狠狠的在心里对自己讲，颜如一敢说分手，她一定要好好收拾她，怎么收拾还没想好，她已经站不住了，脚不同脑的转身快步回了宿舍把洗漱用品放好，随后飞快的往外跑去，室长在身后提醒她要关灯了，她来不及回答，匆匆与进门的同学错身，穿着拖鞋往楼下飞奔而去。
宿管阿姨拦着不准她出去，盘问她是哪个班的的时候，许诺一路气急败坏的冲下来嗓子又干又痒，张着嘴做了个干涩的吞咽动作，对着外面艰难的喊了一声：“颜老师。”
颜如一很快从旁边暗处走出来，给宿舍阿姨简单解释了一下，许诺被放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往内操场走了进去。
许诺跟在颜如一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拼命控制着自己心里悲伤的情绪，咬着唇，沉默着一直没讲话。她在想，如果颜如一要抛弃她，她以后该怎么办。

颜如一在教学楼下曾经让许诺受过伤的花坛边坐下，许诺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两个人各有心事的沉默了接近一分钟之后，颜如一微微抬起头，伸手拉着许诺的手，试图让她在她身边坐下。
许诺倔强的甩开颜如一的手的时候，宿舍楼忽然陷入了黑暗之中，关灯了，校园应该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该陷入沉睡，而不是像她这样守在这个让她心痛的人身边，她冷冰冰的问颜如一：
“你是来和我分手的吗颜如一？如果是，我不同意，如果不是，那我要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以后再说。”
许诺有些倔强的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她不愿意听任何可能造成她更加难过更加心痛的话，分手不行，讲她的男朋友，更不行。
“许诺…”
颜如一这一声带着厚重的悲伤的声音才刚一传进耳朵，许诺就心软了。她悲哀的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树定，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她太喜欢颜如一，喜欢到明明刚刚在楼上的一番胡思乱想几乎让她心痛的快晕过去，明明她下定决心不要下来见她，却还是在看见她的影子的时候忍不住穿了拖鞋就那么一路跌跌撞撞的下课喽，却还是在听见她柔软带伤的喊自己的名字的声音的时候忍不住想抱抱她…

“没关系，虽然我很想不想说没关系，可我还是不得不说，没关系，颜如一，因为无论这几个小时我有多难过，心里有多矛盾，又或者或者刚刚接到你冷冰冰的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你是来找我分手的，可当我看到你，我却发现，我还是那样喜欢你。”
“我真怕你和他走了，不要我了，颜如一，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时间？”
许诺知道自己哭着说这段话的时候有多卑微，可相对于失去，这样的卑微带给她的心痛，其实要好上很多。
颜如一的抽泣几乎是在许诺的话说完的一瞬间从喉咙里破开，她侧身紧紧的抱着许诺，埋头在她颈窝：“笨蛋…我只是，怕如果不那样故意沉着声音说话会在电话里就哭出来…我送他走了，什么都不可能的。”
这是严格意义上来讲，许诺和颜如一的第一次吵架，其实算不上吵架，最多算得上是颜如一情绪激动的给沉默着悲伤的许诺做的一番解释。颜如一一哭，这一场就已经定了胜负，颜如一赢了，她赢在她甚至都不用说话，许诺看见她，就举了白旗。她觉得颜如一抽泣着说的话好像有一种倒打一耙的感觉，可她又没办法狠心的去拆穿她，所以她就一直那么坐着，安静的坐着，好像她才是颜如一的老师，而颜如一，是她的学生…
那天晚上，许诺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都被这个才刚确定关系一个月的女人吃透了，因为，她从没想过，她竟然那么心疼她的眼泪，又如此害怕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