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我能听懂的。”过了好一会儿艾希莉才缓过神来，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尽管任何人在遇到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并想要探寻真相却被人当作笑料嘲弄的时候都会失去理智地嗔怒，但她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欠缺克制与冷静。同时，她又对自己语气中的无力感到惊讶。
“我很高兴你缓过神来了，小女孩。”冕说着，让老板递给她一杯克林顿啤酒。“你能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足以说明你对于自身情绪有着很强的控制力。这点与你父亲跟我描述你时的说法如出一辙，不然我可真得考虑要不要把你送回去了。”
“这是测试？”艾希莉问道，语气中没有夹杂着任何情绪。
“是，也不是。”冕说着便把武器往艾希莉的面前推去。“现在，再试试把它拿起来。”
艾希莉叹了口气，将信将疑地朝它伸出手。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睚眦，它跟之前的表现一样，低吼一声然后涌入剑身与盾牌。艾希莉感觉到一股力量被打入自己的体内，同之前一样，那些仇恨、杀戮的情绪在自己的心中爆发开来。她惊讶地发现这次虽与上次感受到的东西一模一样，但自己却能控制住那些情绪并将它们抑制于心底，不让它们吞噬自己的意志。
她站了起来，试探着把剑盾从桌子上拿起。这次却非常轻松，她几乎感觉不到这柄武器有任何重量，轻松地就如同拿起一根羽毛。她抽出长剑，火红的亮光在剑芒及剑身闪烁，爆裂声与睚眦的低吼萦绕在她的心头。现在，她湛蓝的眼眸里满是对这柄武器的敬佩与称赞。

“睚眦。”艾希莉轻声呼唤道。这柄武器似乎拥有某种灵性，它在她的心中回应一声低吼，这让她颇感意外。
“看来它认可了你，小女孩。”
“是的，我能感觉到。”艾希莉注视着这柄长剑以及与之搭配的盾牌。“它在呼唤我。”
“不，是你在呼唤它，它在响应你。”冕说着，伸出手把长剑没入盾鞘。那些感觉依旧盘踞在艾希莉的心头，它似乎非常享受被她持有的时光。但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让这柄武器回归它真正的主人。
“虽然你现在能感觉到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能抑制住这柄武器所带给你的情绪。但事实上如果你沉迷于此，最终那些情绪会吞噬你的心灵与理智。所以我只得让你与它分离，等你最终能强大到足以完全掌控这头凶猛的灵兽，我会把它赠予你。我从不食言。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去龙都进行深入学习。”
“接下来我来解答你的问题。这种灵兽所具备的强大力量被我们龙都人称为灵力。如同教廷的圣光所打造而出的圣器，奥术之都用奥术与法术打造而出的法器与法杖，这类由灵力凝结而成的武器则被称作灵器。不过，不同于法器与圣器是人为打造而成，其能释放出的力量大小会根据使用者的能力来增长。灵器拥有自己的意识与灵力，它们本身就已足够强大，因而它们会主动去判定使用者的能力，并且它们只会屈从于强大的人。弱小的人无法驾驭它们，最终只会沦为它们的傀儡与玩物。”
“明白了。”艾希莉边喝酒边说着，刚才她体会到了一切，那些可怕又强大的力量既让她向往又让她疑虑再三。“它叫什么？就叫睚眦？还是有什么别的称呼？”
“你的问题可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冕说着把艾希莉之前推至一旁的椅子拿过来示意她坐下。“它叫睚眦之怨。你也感受到了它所蕴涵的情绪与能量。愤怒、仇恨之类的，我说的没错吧？”
艾希莉点点头，他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差点被这些情绪吞噬。
“所以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它充斥着怨恨、愤怒、杀戮，所以它也是一柄嗜血并且强力的武器。每个灵器所蕴含的灵兽不同，它们性格各异，有的擅长杀戮，有的擅长庇护，但无论哪种都是非常强力的武器且需要非常强大的人才能与之共存乃至驾驭它们。”
“现在，”冕咯咯笑起来，“到你了，小女孩。”

第六章
（三）
“啊......好，你想听哪部分？”艾希莉意犹未尽，冕所说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也欣然接受这些新知识并且还想了解更多，但她还是知晓自己需要遵守交易原则。
“我觉得还是不要全部都讲吧。毕竟那样也不太好，就你受伤的那部分。”冕的笑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我没有受伤。”艾希莉的语气也严肃起来，她立刻反驳道，“我的身上没有伤口，赛瑞斯把我保护得很好。”说出这番话时，她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正喜欢......爱上了那个男孩。
“你的......咳，大腿上还残留着绷带的痕迹。这点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很想说那个男孩如何如何保护你不受伤害，但我感觉事实并非如此。那我们就略过这部分，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你的伤口怎么会愈合的如此之快？冰原狼造成的伤口，据我所知，哪怕是最小的伤口至少也得一个多月的愈合时间。况且，看绷带的痕迹你应该伤得不轻。”
“嗯。”艾希莉一脸不情愿地承认冕说的一点没错，她的眼睛闪烁起微光，一想到赛瑞斯那天的行为与自己的冒失以及今天的离别，刚才被酒精冲淡的失落与难过再次被提上心头。“有一个背着弓的女士救了我，她用一种神奇的药物让我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而且......没有痛苦。”艾希莉突然意识到冕可能知道这种神奇草药的来源，毕竟他已经向自己展示了他的知识量，所以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一点。
“什么样子的药物？”冕饶有兴趣地继续问着。

“一种青色的草药。”
“嗯。”冕用手顶着自己的下颚陷入思考。这不禁让艾希莉窃喜，自己可能会打败这位知识渊博的战士。“她的容貌？”
“白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穿着暗紫色的斗篷，背着一把墨绿色的长弓。”艾希莉把所有信息都丢了出来，但是冕依旧陷入沉思没有发话。她心中的喜悦又加了几分。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看到了。”
“给你上药的时候她的眼里散发着某种......光芒吗？”冕突然提到这一点让艾希莉颇感意外，那位女士的确在给自己上药时碧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散发出蓝色的微光而且似乎她的嘴中还在轻念什么咒语。
“是的，有那么一瞬间。”艾希莉感到一阵失落，看样子自己难倒冕的计划得往后稍稍了。
“她的脸颊上有什么符咒之类的？”
“是的，她的左脸上有着像是......天使双翼一般的黑色符咒。”她说着，心里满是不甘。
“该死的，神行者！”冕用力捶打着桌子，突如其来的怒火把艾希莉吓了一跳。
“神行者是什么？”她轻声问道。
“你以后会深入了解的，小女孩。她们是天神派下来到布里坎贝斯大陆上执行任务的神灵。不过你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她们，那位神行者救你纯属意外之举，她们一般根本就不会做任务之外的事。如果有什么人妨碍她们执行任务，她们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处理掉。而且，她们的到来通常都预示着坏消息的降临。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与警惕。”艾希莉发觉冕越说越激动，似乎还有些隐藏的情绪被他藏匿其中。

“我会的。我只是好奇那种草药是什么。”
“如果你所说无误的话，它应该是雪息草。一种生长在云桥另一端的神奇药物，我还以为它只存在于传说中。”看着冕的语气缓和下来，艾希莉也舒了口气。
雪息草......听起来不错。
不知何时，周围的嘈杂已经渐渐淡去。艾希莉转过身来发现原本吵闹的赌徒与酒鬼门早已神志不清，东倒西歪地睡在桌椅和冰冷的地板上。
“你快上去休息吧，我再喝几杯就上去。希望白酒能帮助你度过这一个难熬的夜晚，明天得起个早床，下午我们就能抵达龙都。在那里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进行学习。”冕说着继续向老板要了几杯啤酒，艾希莉也知趣地点点头，跃过横卧中间的人们爬上楼梯。
艾希莉不敢褪去外衣，楼上的寒冷依旧没有退散，但躯体的温暖与环境的宁静已足以支撑她入眠。她迫不及待地合上眼，想快点度过这个充实的夜晚。
“你认为她会是下一个守护者？”听到楼上的关门声后，老板低声询问着冕。
“不，她只是个小女孩。她的母亲跟父亲曾与我并肩作战，所以我有权力与义务带她去龙都学习知识。”冕低声回应道。“不要有任何别的想法，老兄。对于守护者这件事我已经多次表明过我的立场，我的确希望我们有一位守护者能强大到足以抵御恶魔与天神，但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去完成这个使命。上一位守护者，呵，他就是个笑话。偷学恶魔法术的人基本没什么好下场。何况如今神行者已然降世，这预示着很快会有一波新的浪潮席卷大陆。也许是第二次炼狱入侵，也可能是天神对某些人的做法感到不满给予的警告。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击溃恶魔的混沌并且摆脱天神的束缚。”

“你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位法师了。”老板咯咯笑着。他正在整理一旁被客人饮尽的酒杯。 “不考虑去拜个师，成为一名男巫？”
“我对法术不感冒。”冕摆了摆手。
“唔，那你准备把她交给妮？我觉得她肯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但愿吧。”
“时间不早了，去睡个觉吧，冕。”
“喝完这一杯我就去。谢谢你的款待，布兰德。”
“今天喝了不少，酒钱我给你记账上了。别想着我请你，等你回来了记得把酒钱给我付清。”布兰德露出一个微笑，自己打满一杯酒与冕一同饮尽。

第六章
（四）
旭日从地平线下冉冉升起，柔和的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洒向酒馆残缺的墙壁。昨夜的大雨已消散无影，但刺骨的寒风仍未停息。远处的鸡鸣把旅者唤起，是时候跃上骏马驰骋万里。
艾希莉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大步踏出房门并推开酒馆的大门。昨夜被大雨洗刷过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艾希莉做了个深呼吸好让寒冷清新的空气清洗自己被酒馆污浊气体玷污的五脏六腑，这令她精神万分。
“早！”冕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马厩传来，他正在解开拴着两匹骏马的绳子。金色的阳光打在他漆黑的盔甲上，艾希莉看着他做事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令人畏惧，也许是因为阳光给这名黑武士添加了一抹令人意外的亲切感。
“早！”她向着冕挥了挥手便迈开步子向马厩走去。
“我现在正式把这匹骏马赠予你。”冕话语中带着笑意，拍了拍那匹白色的骏马雪白而又强壮的躯体。

艾希莉难掩自己心中涌起的激动与兴奋，她加快步伐走上前来抚摸着刚刚成为她坐骑的白马。当她昨天驾着它驰骋于旷野之时，她就曾期望自己能拥有一匹像这样的骏马。这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时刻，但对于艾希莉来说可能有着更深的意义。
“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吧。每匹骏马都应该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取名字？这让艾希莉犯了难，她大字不识，自知没有什么文化素养。尽管母亲总是带着她去一些场合结识一些权贵，可艾希莉对他们极为反感。在她的认识中，那些人虽拥有过人的学识与谋略，但他们对待女佣以及下属的一些行为着实令她难以接受。她只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如何尊称他人与一些礼貌用语。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学着母亲跟他们问好。至于学习其他的知识......她觉得还是少跟贵族接触比较好。
“你的骏马叫什么？”艾希莉狡黠地先甩出问题，让她的回答能有一个参考。
“它叫墨影(Mo Ying)，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黑影(Shadow)的意思。名字平凡又普通。”冕说着便纵身跃上墨影，而那匹骏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呼唤发出一声叫唤。
“但他的主人可不平凡又普通。”艾希莉笑着说道，她的确是打心底这么认为，没有阿谀奉承。她对于奉承并不排斥，有的人的确就是这样。母亲在一次舞会上告诉她，她也需要给那些人一定的奉承空间来满足别人的欲望与目的，不过奉承的话听听就好。母亲甚至还说如果她能以此来达到某个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目的，偶尔的奉承也视为可行。
“至上的赞扬，女士。”冕回以笑容。艾希莉发现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头盔都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它洁身如雪又疾驰如风，轻盈如羽又稳如磐石。”艾希莉依旧轻抚着它，看着它棕色发亮的眼睛和雪白壮硕的身躯。
白羽？不，还是算了。疾风？不，不行。
艾希莉的心中掠过一丝伤感。如此美丽又强健的马匹，自己却无法在脑中检索出词语给它命名。
“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字把。”最后艾希莉放弃了，她难过地摇摇头，抚摸着白马的手不舍地从它光滑的皮肤上离开。“不，请你收回这匹骏马吧，我实在是没有资格拥有它。”
“那我就暂时收回了。”冕说着拍了拍白马的马鞍，由于头盔的阻挡，艾希莉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但是现在，你还是需要用它来赶路，上来吧。”
艾希莉听从了他的建议，她跃上这匹通身雪白的骏马。可这白马似乎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主人，当艾希莉在它的背上坐稳时，骏马仰起头来发出一阵嘶鸣。
这感觉同昨天一样......完全一样。
“看样子，马比它的主人的意志更加坚定呢。”冕轻声说着，然后猛踢下墨影的身子，黑色的骏马立刻迈开蹄子向前飞驰而去，如同离弦之矢。

艾希莉则在原地停留下来，没有发出前进的指令，可身下的骏马却按耐不住地扬起前蹄踢打起地上的石子。她俯下身子轻抚着白马的脖子想让它安静下来，它也按照主人的意愿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艾希莉抚摸着它，一想到自己无法拥有这匹骏马，心中的伤感慢慢袭来。
让她感到伤心的远不止这些。她还依稀记得那匹被母亲买来用以让自己练习马术的良驹是怎么被黑色斗篷下的泛起的微光给击中并丧命的。母亲也因为那次袭击受了伤，并从此卧于病床之上，直至大雨磅礴的寒夜取走她的生命。
“死亡并不可怕，艾希莉。”母亲衰老的手指从艾希莉满是泪水的脸颊上划过，为她亲爱的女儿擦去苦涩的眼泪。她的语气尚且虚弱，她用最后一点气力去支撑她苍白的脸上对着女儿露出的微笑。
“每个人都会死，那是所有人最后的结局。我只是得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向你传达我对你的爱意。”
“不要，我要妈妈在这里陪着我。”小艾希莉抓起母亲身上被子的一角，努力想把自己眼角的泪水擦干。但她渐渐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就像她无法阻止病魔带走母亲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谨记母亲一直以来的教诲，要坚强。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小与无助，只得看着母亲的生命流逝。
如果当时她没有驾着那匹良驹离开自己的练马场呢？如果当时她没有因紧张而操作失误呢？如果当时......
够了！
艾希莉暗骂一声并把将要涌出的泪水压了回去。她看着已经奔向远方的冕与墨影，他们飞奔在充满泥沼与碎石的泥地里却没有因此跌倒或减缓速度，彼此配合的完美无瑕就像一对亲密的朋友又或者说是......战友。

艾希莉感觉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些许笑意埋怨道。“该死的，又是一个测试。”
父亲到底跟这个黑武士说了自己多少故事？他肯定早已跟冕详细介绍了自己，也许着重强调了那段经历，也许还提到了自己学识浅薄这一点。但无论如何，艾希莉明白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埋入心底，一味地沉浸于过去就会忽视现在，那是弱者的姿态。
艾希莉拍打了下白马的脖子，它立刻兴奋地仰起头来做好飞奔的准备。她明白，自己如果想要和身下这匹骏马产生默契与配合，决不是光靠脑中想出一个响亮的名字来实现的，更重要的是骑手自身的意志与对身下骏马的掌控力。
“让我们来疾驰吧！”艾希莉踢打起骏马的身子，它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随后扬起前蹄向前方奔去，白色的鬃毛随着骏马的飞驰拂过她的面颊。策马奔驰的快意让艾希莉顾不上感受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她放声高呼，驾驭着身下的白马越过山野追赶着前方的墨影。不一会儿，昨夜歇脚的酒馆与小镇已经成为身后远方的黑点。
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趟过清澈的溪流，越过青葱的山野。纵使一路上的美景令人眼花缭乱，这位喜爱自然的女孩也没有驻足欣赏。
虽然冕没有停下来等自己，但艾希莉还是明显感觉到他在减缓速度以便自己能够跟上他的脚步。终于，冕在山林间的一处巨石旁停了下来，艾希莉也随后减缓了自己追赶的步伐。

《破碎之境：斯诺艾》
第六章
（五）
“到了吗？”艾希莉骑着马，慢慢来到冕的身旁。
“有点不对劲。”冕轻声说着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艾希莉的心里。尽管头盔的阻挡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低沉，但他此时说话的声音已经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人在跟踪我们。”冕的言语就像警钟在艾希莉的心头响起，他把马调了个头，艾希莉也照着他做。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冷风吹拂起地上落叶翩翩起舞的林荫道，周身静谧可靠的树林以及树冠上匆匆飞过的小鸟——那是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
“什么都......”艾希莉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冕拦了下来。
“我觉得你们已经跟了够久了，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最好从暗影中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冕观察了一会儿后对着前方放声喝道。但回应他的只有几声鸟鸣与不远处清脆的流水声。
滴答滴答，吱吱喳喳.....

“嗖！”一支黑羽箭突然从艾希莉左侧的暗影中射出，但在离命中目标只差分毫的刹那却被闪着火红光芒的剑刃斩作两半。
白马受到了惊吓，同它背上的女主人一样。尽管心存疑虑与恐惧，艾希莉还是立刻抽出匕首进行作战准备，她从没有为此做过任何准备，至少现在还没有。
两旁的丛林中涌出十来名黑色打扮的战士，他们身着黑色板甲，头戴同样色彩的头巾。如黑夜的面纱遮住了他们可怖的脸颊，露出他们充满杀意的眼睛。他们挥舞着手中或长或短的，在阳光下闪耀着白光的剑刃向冕冲来。
“希望你会习惯鲜血四溅，女士。”冕低声说着便跃下墨影，手持“睚眦之怨”向人群冲去。艾希莉努力控制住身下的白马，也想要顺手去抓住墨影的缰绳。但她很快发现墨影如同一尊石像屹立在原地，它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冲向前方的主人。不久后，它的蹄子开始骚动，不断踢打着地面，一作冲锋状。
这让艾希莉不由惊讶。
“什么样的人值得配上什么样的马。”母亲教导自己骑术的话语出现在艾希莉的耳畔，但她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抓着白马的缰绳想要让它平静下来。她现在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即可。

最初与冕交手的是一名身材壮硕的士兵，他魁梧的身躯以及比冕还要高近乎一个半头的身高让艾希莉不由得开始替冕担心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刃很快便和睚眦交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然他对手中的武器有着出色的掌控力，面对冕的攻势，他狡猾地做了一个假动作，接着把剑柄绕过手从另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冕刺去。
“小心！”艾希莉几乎是脱口而出。
出乎意料地，冕挡住了那一击，那位士兵的眼里露出惊讶之色，接着便倒在了地上。艾希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很确信自己没有看到冕的剑砍中那位敌人。但他盔甲上的裂痕与喷涌而出的鲜血好像在说不是那么回事。
后面的敌人继续涌来，即便他们已知结局。
冕轻松自如地挥舞着如羽毛般轻盈的剑刃并把它刺入敌人脆弱的躯体中，敌人身上的护甲在它面前不堪一击以至于艾希莉都听不到任何阻碍剑刃穿透盔甲的武器撞击声。敌人手中的剑刃被睚眦轻松折断，身上甲胄发出的破碎声与口中混着鲜血发出的嘶哑惨叫在原本静谧的森林中回荡。艾希莉侧过脸去，不忍看见这般厮杀的场景，即使她深知自己终有一天会习惯于此。
“没事了！”冕大声喊道，语气中带着点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