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Alex格子的瞬间,因大幅运动而作痛的旧伤被更强的力量完全撕裂。痛感霎时夺走了全部气力,就算没有规则的限制,皮皮限也无法回头去看做出行动的人。
但他认得那把长枪。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都不曾忘记。
“克儿……”几乎自己都听不清的气音,但如果再不说,恐怕马上就连这个比自己名字都熟悉的称呼都叫不出来了。
长枪的主人僵硬了片刻,将皮皮限的躯体挑起,甩出,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与地面接触的痛和创口带来的痛相比就是微不可闻,但这些都比不过一件事让他更崩溃。
马克克一跃而向他曾站立的格子,屹立在伯千的面前。“不……不能过去……”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就算喊得出来,他也没有权利去阻止。
意识逐渐模糊,痛感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不清晰的影像在他眼前闪过——
教皇殿下的长刺抵住他的脖颈。滚吧,越远越好,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将扇刀上的污血抹净,巷口出现的红发男人向他发出合作邀请。我会满足你的任何愿望,只要你让我成为这场战争的赢家。
被难以承受的思念驱使,远远注视着所爱之人消瘦的身影。想要呼唤他,想要给他一个拥抱,最终结束于寂静夜幕中的眼神交汇。
刀刃相撞,白与黑的交锋,结束于互相留下的终身创伤。一份刻苦铭心的教训。
还有上场前,他充斥不解与悲伤的眼神——现在大概是愤怒和恨意,还有完全的失望吧。
走马灯么……皮皮限用最后的力量扯出一丝笑容,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快乐的笑容——他说过喜欢自己笑着的模样。
为你而生,因你而死,这个结局倒是没那么遗憾,唯一可恨的是,我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
“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要一起去世界旅行!看花田,看大海,看所有我还没看过的一切!”
……是幻觉?
“整日整年被束缚在这个王城,谁受得了啊!”
他的少年还是老样子,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夕阳透过树叶的间隙,温柔的抚摸着畅想未来的孩子的脸庞。泥土中草叶的清香与那人身上的甜味交融,也浸染着他。
“皮皮你一定要陪着我一起!”
马克克起身,转头看向皮皮限,似是在等他的回应。
“是你要去,又不是我要去,干嘛拉着我。”难以想象,饶是温柔如皮皮限,竟也会说出如此气人的话语。
少年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般回复,“喂!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啊!”他瞪大双眼,甚是气恼。皮皮限却是滴水不漏,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没有你,我去看那些干嘛……还不如窝家里呢。”
小声嘀咕未能逃过皮皮限灵敏的听力,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啦我知道了!一定会陪你的。”
“一定?”那人的脸凑上前,眼中满是不信任。
“一定。”像是立下什么庄重的誓言,坚定地对上马克克的眼神。
应该是被直视得有点窘迫,马克克先一步偏开了脸。“为了证明你会履行承诺,回去帮我洗衣服!”
“好。”
“……还有以后的!”
“好。”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克儿。”
“嗯?”那人转过头来,眼中所映现的是未被污染过的天真——他的整个世界。
“我可以吻你吗?”
“哦……诶!?”仿佛收到天雷重击,马克克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完全呆住。
“可以吗?”锲而不舍地追问,实际上只要马克克不给正面回应,他会一直追问下去的——皮皮限自己都觉得他从未那么执着过。
“……小爷的初吻,可是很贵的!”不甘心的反抗,跑到被夕阳笼罩的小路,可微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一切。
“我付得起。”
绝对不会再放开了。紧追不舍,与他站在相同地方。
“那,那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绝对不能背叛我!”
“绝对不能抛下我!”
啊……为什么,流泪了呢?
不要哭啊,我的世界。
两人的唇相贴。马克克乖巧的打开防守,皮皮限温柔却让人无法反抗地汲取着他唇齿间的甜香,与他颤抖的舌尖共舞。最后干脆连这一点僵硬的反抗都尽数卸下,任由他侵占自己的领土。
最后的余晖极尽温柔地吻着他们。
也不知多久以后才分开,马克克两颊通红,甚至连喘气都紧张。皮皮限还是那副招牌笑容,脸上泛红的娇润不能掩盖他眼底的调笑。
怎么这样呢,皮皮限。
“……我们回去吧!”t他的人儿别过脸去,用自己的嗓门掩盖害羞的事实。
“等一下,克儿。”
天空在开裂。
“又怎么啦?”
远处的繁华建筑在坍塌。
“我有点困。”轻轻拂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
小路的尽头已经变成空洞的深渊。
“我能睡一会吗?”
就连你的面孔都开始模糊不清。
几乎再说完的一瞬间就枕在了马克克的肩上,鼻尖萦绕着他脖颈间残余的草叶清香,耳边是那人气愤的声音,“喂喂喂亲完了就睡你几个意思啊!我的吻是有毒吗?……”
无所谓啦。
让我再任性一会儿吧。
……
“为什么笑着呢,很开心吗?”
伍六七看着棺材内白皇后灿烂的微笑,沉默片刻,将黑骑士的尸体一并放了进去。
“算了,与我无关。”
“永别了。”
棺材盖上,只剩填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