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抱着赵云澜到了主卧。他将赵云澜放在床上,低头、弯腰,为赵云澜脱去鞋履和外衣,然后帮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最后熄去主卧内的所有灯。无声无息地做完这一切,沈巍便想要返回书房。因着赵云澜方才黏在他身边的缘故,他都未曾好好备课。可沈巍才刚抬脚便又顿住。他扭头望向赵云澜在一片漆黑里显得模糊不清的英挺面容,嘴角不自觉地攀上一丝笑意。沈巍摇头,声音低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云澜,你在这儿我还如何安心备课啊...”语气里是一种几近宠溺的埋怨。
沈巍最终还是再次转身,走到床前,摸黑褪下外衫,上了床。他躺到了赵云澜的身侧,将呼吸声放得极轻极轻,好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甜梦。
整个世界都仿佛沉寂下来,沈巍的耳畔似乎只剩下身边人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与呼吸声,规律又明晰。他忍不住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悬了好一阵,最后才把手轻搭在赵云澜的腰际,力道自然很小,简直像拂过赵云澜身边的羽。
沈巍却好似干了什么会遭人谴责的坏事,迅速将眼神从赵云澜脸上移开,不知望向何处。表情算得上镇定,而他的耳根却是真真切切地红了,像是一抹鲜妍的晚霞绽在他耳上。过了好半晌,沈巍确定了赵云澜没有察觉,才复又把眼神移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赵云澜看。神情虔诚而专注,仿佛面前人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他所景仰、他所崇敬了成千上万年的...他一个人的神。
沈巍的眸子里映出赵云澜难得显得恬静又不具侵略性的面容,只映着赵云澜的面容。千千万万年,是多么长的时间呵,足以使沧海变成桑田,足以使天下辗转易主多少朝代......长至亘古的岁月足以改变这世上的所有,除了沈巍,除了他那颗只为他赵云澜跳动的心。那双眸子里万年前映出昆仑明澈的笑,万年后映出赵云澜肆无忌惮的飞扬神采,那双眸从未改变,沈巍,也从未改变。他与整个世界顽抗着,固执得几近迂腐地等待,百年又百年,千年又千年......
沈巍后悔吗?从没有啊。因为那是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上的昆仑,是他喜欢了好久好久的赵云澜。
沈巍侧躺着,望着赵云澜的脸,两人间如此狭小的距离是他这万年来都不敢肖想半分的。沈巍想着便低低地笑出了声。
赵云澜朦胧间半睁开眸,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沈巍只是笑着答:“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