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那天便早早地上了床。不是他已经困到九点之前就想睡觉的地步,而是担心自己睡得晚了会影响到沈巍的行程。想着沈巍竟要在此般阴寒漆黑的夜里独自前行,他光是想便觉得心疼。
“沈巍...要不我还是去送你好了。”赵云澜躺在床上,一手拉住沈巍白皙修长的手指,晃来晃去。
“夜里这么凉,你就呆在家里吧。况且送了我之后你需一人返回,这么晚了我也放心不下。”沈巍面对赵云澜极偶尔的撒娇攻势,态度倒是很坚决。
赵云澜皱着眉望他:“这么晚了你不放心我,那你想没想过我也不放心你啊......”他低声嘀咕。
沈巍听见了,低笑起来。他俯身凑近赵云澜,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眉眼弯弯地凝望他,脸上笼着一种温暖得几乎使人恍惚的朦胧笑意。沈巍轻轻地用唇点了一下赵云澜的额头,那是个浅的不能再浅的吻,可却出奇地使赵云澜安定下来。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抓着沈巍的手。
“云澜,晚安。我...很快回来。”沈巍说着熄灭了灯。
沈巍轻缓地踱出主卧,关门。他返回客厅拿上自己的行李,走出宅子的大门。
沈巍的步子快起来。月光冷得像永远捂不热的冰,贪婪地汲取着沈巍脸上温存的笑。当他合上宅子大门,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脸上竟已全然没了笑意,仅剩下一种肃杀的凛然之意,使人心生畏惧。
路旁停着一辆轿车。司机在见到沈巍的那一刻立即下了车,无声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总长。”
沈巍淡淡地颔首,却带着使那年轻军官不敢抬头的压迫,不是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磨砺出的威势,而是那种恍若天生、刻入骨血里的狠戾,就仿佛...仿佛来自极深极深的地下,那...九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