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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蓝瞳(gl)本文原创,请勿转载。“千落”“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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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文睿在被我教训之后老实的安静下来,只是他并不曾上马疾走,而是牵着马儿跟在我身后丈余外的地方,这一路风雪交加,鸟兽归巢,人亦隐匿,大约我之于他就好似他之于我,是这方圆百里内见到的唯一活物。
天黑尽的时候,雪小了些,夹着丝丝冰冷的雨水落下。寒气更加深重,脚下的雪也越发厚起来,往前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加艰难。
身后的人不停的喘着气,按他说法,他出生富贵,哪里可能受过这样的苦。不过这一路他不曾吭声默默的跟在身后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倒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身后的声音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远,想必他要停下了。
我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却依然只见浩瀚大地无穷无尽。这将近一个时辰,仿佛我还停留在原地。
回身往后,已不见死去的棕马,我开始无法辨别自己身处何方,且天色黑尽,视线能及之处,尽是黑暗。我只能大约估计文睿出现后,我已往前步行了至少一个时辰。
“喂。”
我停下的这一会功夫,文睿已经牵着马喘着粗气跟了上来,他揭下头顶锦帽擦了擦眉毛,上气不接下气的盯着我问:“嗨,你怎么不走了?”
我站在与他相距不到三步的地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一双眼睛闪着微弱的光。
记忆里那双眼睛再次浮现眼前,我握了握手中长剑,只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觉察到我手中动作,赶紧抬手用锦帽捂住已经结了血痂的脖子,缩着脑袋勾着腰防贼一般用胆怯却又精明的眼神看着我问:“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无故害我。”
“你这样怕死还想学武?”我冷笑一声,嘲讽他道。
他听我说完,楞了一下,昂着头硬着脖子表示反对:“命只有一条,当然要珍惜,况且,怕死和想学武有什么必要的牵绊吗?没有吧。”
我思忖着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没再多言,转身掏出火折子吹燃,企图让它给我指引一下方向,虽然我知道这其实只是徒劳,但我还是点燃了它。
“喂!”
火苗刚刚燃烧起来,身后的人又开始发出声音,那一口一个喂字,着实让我心生烦躁,回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他见我眼神带着杀气,顿时缩回脖子,畏手畏脚的指着脚下说:“我不是故意吵你,只是,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走了许久,却好像山的影子都没发现?”
我皱眉,沉默着看着他,火折子
微弱的光被寒风吹着发出呼呼的声音,火焰往北偏倒,在雪地上印出我模糊的身影在寒风下张牙舞爪的随着火焰跳动而跳跃。
他也同我有一样的感觉吗?走了许久,却仿佛还停在原地。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问。


IP属地:四川150楼2019-05-1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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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扔下缰绳,搓了搓手指着我手中的火折子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朝北而来,雪变小了,天也黑了,风,却一直没有停过,并且,风向,都一直没有变过。”
    “我府上门客说过玉峰山山山环抱,悬崖峭壁为层峦叠嶂之势,实为易守难攻之地,而陵安与玉峰山不过相聚五百里,我府上良驹快马加鞭,行了足足两日,早该到了,可我沿途而来,却连鸟毛都没见着一根,更别说山峰陡峭了。”
    他说到此处,却卖起关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打量着我的脸,与市集上舞刀弄枪的卖艺人表演完后等着打赏赞赏的表情极像,可我偏偏不愿随了他的意,只露出意兴阑珊的眼神看着他问:“所以呢?”
    他见我兴致恹恹并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有些着急的指着火折子大声说道:“我少时跟着门客对我父亲讲过些奇门遁甲之术,晓得这世间有的人能挪石布阵,几块石头便能将人困死之中,归隐山庄能人众多,若懂这迷行阵法,也不足为奇了。我们肯定落入了入山前的峡谷口的迷行阵了,这风便是来自这峡谷口。”
    我抬眼环顾四周,这一路景象确实奇怪,寻山不得,寻人亦无,安静的仿佛早已踏入无生之境,只是我虽早已觉察到不同,却因从未与这类奇人有过交到,竟一直没曾深思过这个问题。如今文睿一提,便警醒了我,若我们身处阵中,恐怕如此走至精力耗尽而死,也出不去了。
    “你懂的破阵之法吗?”
    我本以为他急于卖弄的故作玄虚的说了这许久,定是懂得这破阵之术,却没料着我问他之后,他便大大咧咧的低下头去:
    “不会。”
    我只觉胸口冲上一股气,欲发不得发,握紧了长剑沉着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转身不再搭理他。


    IP属地:四川151楼2019-05-1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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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我是否已经走进阵中成了瓮中之鳖,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如果前后都无路可寻,那我,选择往前。况且,此番来玉峰山,我本是为了送信,师傅派我来此,早已说过此番凶险,想必已然料到我必将遇此困难,也早有准备。我没有理由停在原地坐以待毙。
      “喂,我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懂吗?我们身处阵中,走来走去不过方圆数里,你这样只能耗费精力,衰竭而死,不如坐下休息恢复体力。我这里有酒,你要不要喝些取暖?”
      身后文睿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无心搭理,只漠然朝北而去。
      而他亦未再跟来,放了我耳边清净。
      脚下积雪越来越深,几乎没过我的小腿,雪水缓慢的浸湿了我的布靴,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冰凉。
      我将身上斗篷拉紧尽量保存着体力,一步一步往前。身后已经见不着文睿的影子,想必他还在原地等待天亮,想来他身上没有功夫,全凭那结实的身姿抵御寒冷要熬过这雪夜也万分困难,索性他有酒,会好些罢。
      火折子耗尽最后的油脂,被寒风吹灭,周遭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风依然往北吹着,风声却越发大起来,呼呼的像是空中挂了巨大的锦布被吹着翻腾着发出的巨响。
      衣袖中玄鸣忽然烦躁起来,抓着我的衣衫爬至我左肩上,对着风吹的方向龇牙咧嘴的放出了锋利的爪子。
      我朝它凶吼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黑洞洞的景象,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偏头问它:“玄鸣?你看见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声巨兽嘶吼,地面随着这声嘶吼发生晃动,我猝不及防,迅速将手中长剑插入雪地之中稳住身形。
      从这声让地动的嘶吼可以判断,前方苏醒的,绝对不是好对付的野兽。
      我稳住身形,抬手想将玄鸣捉下藏好,以免稍后若遇打斗让它受伤或者与它走散,伸手却发现它早已在地动之时跳入雪地,做匍匐待发之态,周身绒毛炸开竖立,小小的身体,有些滑稽却又让人不由的汗毛竖立的呈现出一副像是要与前方妖物死战一番的模样。


      IP属地:四川152楼2019-05-1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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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见过玄鸣如此愤怒警惕的样子,这与它悠哉悠哉的取蛇胆或对着千落发出嘶鸣警告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
        因为玄鸣紧张的状态,我握着剑的手不由的抓紧,双眼紧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终于,前方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如同巨鼎砸地,带动着地面发出一阵震动。
        我偏头看了一眼玄鸣,它弓起了后背,随时准备朝前发起攻击。
        随后,我在黑暗中看见两只黄色灯笼,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那两只灯笼停在距离我约莫三丈之外的地方,灯笼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空地,我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灯笼,而是那巨兽的两只眼睛。
        我在黑暗中捏了一把汗,心道或许今夜真的出不去了,这巨兽体型巨大,立在面前,有泰山压顶之势,且因为体型巨大,此时又是黑夜,我根本无法看清它具体长相,常人若是看着,恐怕也要晕死过去。
        只是这巨兽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动作迟钝仿佛还未睡醒。
        玄鸣四肢抓地,面对着巨兽像猫一般将后背越弓越高。
        “你认得它……?”
        没等我话说完,玄鸣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正朝着那两只黄色的灯笼而去。
        “危险!”我抓它不及,拔剑飞身追了出去。
        巨兽先是站立不动,如同懵懂的婴孩见着蚊虫,本能的伸出前爪对着我和玄鸣挥来,掌风袭来,我跃身闪避,眼见着要抓着的玄鸣却因此一番闪避往与我相反的地方躲去,还未等我看清,它已经猛的冲向了巨兽右眼。随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前方巨兽痛苦的嘶吼捶地。
        玄鸣灵巧的躲着巨兽胡乱狂躁的攻击,左右躲闪最后落在距我几丈外的地方,与我和巨兽形成三角之势,气势汹汹的看着眼前的猛兽。
        眼前黄色的灯笼被玄鸣趁它不备抓破了一盏,巨兽吃痛顿时变得狂暴,胡乱的朝着我与玄鸣发起进攻。


        IP属地:四川153楼2019-05-1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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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屡屡闪避,渐渐开始觉得吃力起来,这巨兽生性狂野,如今猛的失去一只眼睛变的更加暴躁,纵然我手中有剑,也比它灵巧十分,却也难以在它狂暴跳跃的状态下飞上它身体伤它性命。只能在躲闪之余挥剑砍它四肢,而它身形巨大,皮肉十分厚实,利剑所划之地不过拉开一条小小的口子,甚至血都不曾见到,于它而言,那大约不过蚊虫叮咬罢了。
          玄鸣见我节节败退落于下风,对它发起更狂野的进攻,只是它身小力弱,除却方才偷袭那一下得了实处,其余时候,多半没有讨着好,反倒数次被巨兽胡乱摆动的身体甩下地去摔的不轻。
          “玄鸣,眼睛!攻它眼睛!”我在躲闪之余对着被打撒在雪地上痛苦嘶鸣的玄鸣大声喊,如今这势头,继续纠缠我讨不到好,只能尽力捉住它视线分散它注意力让玄鸣攻其不备坏它另外一只眼睛好趁机逃走。
          玄鸣听了我的话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重新做起攻击之势,等着我与巨兽缠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忽然一跃而起,抓着空隙直冲它的目标。
          眼见就要成功,却没想到巨兽忽然甩头躲开玄鸣攻击,玄鸣锋利的爪子落在它眼角之下,拉出一条恐怖的口子,而玄鸣的爪子似乎被它眼上皮肉勾住,小小的身体在它眼下不停的晃动着挣扎着想跳下来,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腥臭的血味。
          “玄鸣,跳下来!”
          这一击没能让玄鸣抓破它的眼睛却成功的将它彻底激怒,还未等玄鸣抓着它皮肉稳定身体,它已经朝天怒吼,猛烈的摇晃着身体试图将玄鸣甩出去的同时更加愤怒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锋利的前爪伸出,巨掌落下时,我顾着玄鸣一时大意来不及躲闪,它锋利的爪子划破了我右臂的皮肉直露白骨,剧烈的疼痛让我顿时失了拿剑的力气,长剑落地之时,我被它再次挥来的巨掌拍下,重重的落在地上,几乎淹没在厚实的雪地里,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本能张嘴,呕出一口血来。
          玄鸣见我受伤落地,巨兽扔欲朝我击来,急的扭动着身体在它眼下一阵乱抓,巨兽痛的立马转移了攻击目标对着玄鸣发起进攻。而我躺在深深的雪地之中,看着玄鸣瘦小的身体被被它追着上蹿下跳的躲闪,想帮忙却又无力动弹半分,一时气血攻心,再次呕出一口血来,血腥味充斥着鼻尖,我安静的躺在地上,看着视野里的一切渐渐变成深蓝色,玄鸣也好,巨兽也好,都仿佛成了那蓝色幕布下的装饰。
          我紧紧的盯着它们在我眼前晃动,渐渐的开始感觉到疲惫,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可我突然见着尧戈,她坐在竹庐下拨弄着我送她的铃铛,气鼓鼓的计算着等我回去要怎么收拾我的样子煞是可爱,我与尧戈,认识了十五年了呢。
          后来,我又看见那座破庙,那红衣女子尽全力要救活那只冻僵了的雏鸟时低垂着眉认真的样子,那样好看,她那般羸弱,原以为我与她此生再无缘相见是因她那破败的身躯支持不到下一次偶遇,却没料着,是因了我,短命的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可我还记得那夜她身上甘甜的酒香,原本我计划着,等送完信返回洛城之时,亦偷偷喝上一盅的呵…如今,来不及了。


          IP属地:四川154楼2019-05-1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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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弱,玄鸣和巨兽的身形我亦看不清了。
            喉头腥甜的味道再也无法刺激我的感官,我想要沉沉睡去,可我不愿睡去不舍的睡去。因为我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亦不晓得,千落她,姓什么…
            这么些年,遇见她,我是第一次,多管闲事…可我连我的名字叫灵祤,都还未曾告诉过她…


            IP属地:四川155楼2019-05-1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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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马住


              IP属地:四川156楼2019-05-1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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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眼前的深蓝完全退却之时,我看见玄鸣嘶吼着跃向天空躲开巨兽攻击朝我奔来的小小身影,那抹影子在巨兽独眼的黄色光芒下显得异常渺小。眼前讨厌的蚊虫突然离去,巨兽显然有些困惑,竟猛的跃停在了原地,瞪着剩下的那只眼底已经被玄鸣撕咬的如同一团烂肉的眼睛防备的盯着玄鸣,以防它再攻它不备。
                玄鸣在我身侧停下,它全身玄色毛发炸立,浑身上下裹着巨兽身上带着浓厚的腥臭味的血液,在那刺鼻的味道猛的冲击下,我开始剧烈的反胃,忍不住咳嗽一声,便喉头下热血翻滚,胸口剧烈的疼痛后,喉间血液如同山泉外涌,无法隐藏,我下咽不及,全数吐了出来,粘稠的液体从我嘴角喷涌而出,几乎沾满了我整张脸,黏糊糊的,却很快被雪风带走热气,变成冰凉的冰晶。
                玄鸣焦躁的呜咽在我头边跳来跳去,又仰头嘶鸣,仿佛在向老天求救。
                我疲惫的眨着眼睛,想要抬起右手去最后摸摸它的绒毛,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抬手的力气。
                “玄鸣,我去不了玉峰山了,咳…咳…你,便离去罢…莫再与它斗了。你如此弱小,斗,斗不过它…”
                玄鸣听了我话,变得更是躁动不安,不停的用它的额头来蹭我的鬓角,我听见它哀凄的呜咽声,只是那声音在我眨眼间越来越缥缈,听不真切。
                而身前巨兽仿佛也从玄鸣突然停战的困惑中清醒过来,想起来要报夺眼之仇,忽然朝天怒吼一声,顿时带起一阵地动山摇,我的身体随着积雪松散往下掉了半分,冰凉的雪团埋葬了我的四肢,我却动弹不得,而玄鸣却依然靠在我鬓角,试图为我舔净脸上血水。眼见着巨兽朝这边一步一步走来,我别无它法,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漆黑的天空大喊:“玄鸣,走啊!!!”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0楼2019-05-1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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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过后,我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觉察到玄鸣依然靠在我脸角,不曾离去。
                  罢了,罢了,若能同生同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巨兽趁势而来,每一步落地发出的震动扯着我的伤口,与我而言,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脚步声越近,那种震动越是剧烈。眼前的黑晕过去,黄色的光芒照在我脸上,粘稠的液体从它破溃的伤口上一点一点滴落在我脸上,恶心之至。
                  它在我身前停了许久,仿佛在等待一声指令对我下手,久久的不再动作。
                  玄鸣焦虑不安的在我头边跳来跳去时不时抬头对它嘶吼示威,而它渺小的身体在这巨兽面前,不过蝼蚁之势,实在不值一提。
                  那巨兽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许久之后,缓缓的抬起它的右前掌,将它提至半空,随后,正正的朝我击来,我自知死路一条,亦再无力去抵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
                  耳边在那一刻传来一声底气十足的狂吼,那声音有如同眼前这巨兽般勇猛之势,却又更加愤怒。面前一阵破空劲风滑过的同时,巨兽痛苦哀嚎的声音震天动地。
                  我闻声睁开眼睛,眼前立着的,是一头如成年同骏马般大小的独角兽,长相似虎非虎,似豹非豹,浑身黑毛锃亮呈黑金色,独角立在头顶,尖锐如锯,它目光凶狠,生着透亮的蓝光,狂吼之时獠牙毕露,如同身经百战的兽中之王,有食虎吞豹之势,带着不可忽视的霸道之气,而它健硕的四肢之下,利爪如同几把小型匕首抓地,右爪下压着一团血糊糊的肉皮。它气势汹汹的在我身边做匍匐状,蓄势待发。
                  我盯着它,觉得它身形有些眼熟,却又一时不知在何处见过。
                  而那被猝不及防从脸上硬生生撕扯下一块皮肉的巨兽责痛苦嚎叫着甩着脑袋乱跳。
                  稍缓过后,它并没有急着回首攻击,显然它对这凭空出现的比它身小数倍却动作灵敏,爪下气势紧逼的野兽生了防备之心,竟主动往后退去几步,立在一丈之外紧盯着它,在未摸清它攻击力之前不敢轻易有所行动。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1楼2019-05-1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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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前这匹黑金独角兽,在巨兽退开之后,忽然低头看我,又倾身用它额上毛发蹭我脸颊,那厚实却柔顺的毛发方一触及我额角,我便从一片茫然中猛然惊醒,对着它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喊了两个字:“玄鸣?”
                    黑金兽闻声,退了半步,用它幽蓝的眸子看我一眼,眼角湿润,恋恋不舍。
                    我盯着它的眼睛,忽然想起天黑前那匹垂死的棕马,那时候,它知道它要死了,也用了同样的眼神看过我。
                    “…”我张了张嘴,想再次唤它的名字,却只发出空洞的两个干哑的音节。而玄鸣,已经如黑金利箭划破夜空,转瞬便至那还在打量它的巨兽跟前,将它利剑般的犄角猛的顶进巨兽胸前,与它缠斗在一起。
                    而我,在它冲出去那一刻,骤然闭上了眼睛。
                    “人醒了吗?”
                    意识回笼的时候,我紧闭的眼下,投进了一抹白光,是天亮了?耳边先前听到的苍老的声音如此真实,我应当,没有死。
                    “还没,伤的不轻,气息微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回话的人声音精气十足,正当壮年。
                    此两人对话虽普通,却都是我群不熟悉的声音,是来自于我不认识的人,而我分明是在前往玉峰山的路途中遇了巨兽,这两人,是如何救得我又如何赶走那巨兽的?
                    心里带着疑惑,我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依旧笔挺的躺在塌中。这应当是在一处暖阁,屋内点着檀香,让人心下清净。
                    “看见了么?”苍老的声音接着问。
                    “不曾。”壮年的回答有力却简洁的听不出一点思绪。
                    暖阁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只偶尔能听得炭盆里的柴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那玩物呢?可有一并带了回来?”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2楼2019-05-1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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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金兽凶猛异常,阵中凶犼几乎在它獠牙利爪下毙命,而它虽也受了重创,却也冲破了迷行阵,逃走了。”
                      “…”老者听了答话,发出一声略带惋惜的叹息:“你说不曾见她有所动?”
                      “不曾。”壮年男子自信答复“师傅,或许,她并不是…”
                      “既如此,那独角黑金,又做何伴她身侧十数年?”
                      “这…徒弟愚钝…”
                      “罢了。”
                      衣袂浮动声后,暖阁门被推开,两人脚步退出之前,老者接着道:“乐阳子绝非徒有虚名,他这女徒弟亦绝非常人。你好生看着,待她醒了,若无性命之忧,便遣回碎月轩去,就说信我已经看了,不必再带来见我。”
                      “明白了。”
                      屋外老者脚步远去之后,壮年才唤来手下一弟子交代好生看着我,得了回复便离去了。
                      我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将方才听到的话做了简单整理。
                      按两人对话来看,我现在应该已经身处玉峰山内归隐山庄,而那老者便应当是这归隐山庄庄主,壮年是他手下徒弟之一。
                      玉峰山脚下确实如文睿所说,由他布了迷行阵,而那凶猛异常却动作时常出现困顿状态的巨兽,不过是他阵中为我所布的陷阱,目的,是企图看清绝境之中的我是否会有他们期待的变化。
                      而事实却与他们所希望的所不同,我虽将死,却未有丝毫变化,而玄鸣虽仿佛在他们意料中变为黑金兽,却在几乎要了巨兽的命之后面对他们破阵而逃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3楼2019-05-1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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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想在我身上看到的,是什么?
                        玄鸣自我幼时随我至此整整十五年,我却从不知它竟有一天可以幻化做那等神兽。
                        它一日未曾离去的跟在我身边,又是为何?
                        师傅派我送来的信,显然内容并不重要,无须庄主回信。而我,仿佛才是此行最重要的存在。重要,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的,是师傅他或多或少知道的,我的生世…
                        这样的思考结果,让我心下骤然生起一股凉意。
                        尧戈说过,我是她从山涧里捡来的孩子,而玄鸣,则是陪在我身边被她误打误撞一同带回来的小兽。
                        这些年我虽杀人如麻,师傅却从未陪同过,而那些看过我眼睛的人早已化为白骨,若不知我生世,师傅他,是如何知晓我的秘密,并认定我在将死之境必然会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或许,尧戈在骗我?
                        可我记得那夜尧戈看见我眼瞳之时恐惧的神情,更记得这十五年,唯有她,真的视我为人…
                        不,她不可能骗我。
                        生世之谜忽然有了解答的方向,可我心底却生出一种可悲的情绪。
                        纵然我自幼便受师傅严厉管教亦受了王姑母多年冷落,可他们依然是这十多年里与我朝夕相伴的人,如今突然得知师傅可能早就知我生世,这多年的养育教导不过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某种东西,这叫我如何能不心痛?
                        脑子里混乱不堪,关于生世,关于我身体里的秘密,关于师傅的目的,一切,都让我疲惫不堪。终是闭了眼,昏睡过去。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4楼2019-05-1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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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我在恍惚中试图坐起,右手才方一抬,锥心的痛便传遍了全身。
                          我不得不躺在卧榻中调整呼吸,待到疼痛慢慢缓解,才敢借着左手支撑坐起来。
                          守在门口打瞌睡的男子听着动静推门进来,见我虚弱的依着床沿靠着,惊的指着我结结巴巴的说:“凶犼伤你至此,你,你,你,你竟,你竟这般快便醒了?!”
                          我微微睁着眼打量着他的穿着,看他动作如此轻浮,想来是这山庄最低等的弟子罢,我皱了皱眉,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朝他发问:“请问小哥,这是哪里?”
                          “这便是归隐山庄了。”说起归隐山庄时,男子明显的仰了一下头,语气中带着一股骄傲的味道。
                          “你闯进了我师傅的迷行阵,几乎被镇阵凶兽要了命,师傅以为你便是活过来也须得半月,却不料你这么快就醒了。”男子说完,又抬头看我一眼,呐呐的道:“我得通知师傅去。”说完,便自顾自跑开了。
                          半月?
                          是我大意了,只顾着分析他们话中与我生世有关的问题,却忘了那壮年说过,我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或许,我该多躺些时日的,只是,事已至此,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醒了?”
                          进来的,是一名穿着靛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眉目沉稳,有宗师之气。他负手而立的样子,与我师傅有些相似,我认得他的声音便是白天那壮年。
                          “谢谢你们救我。”
                          “本就是徒弟失职未及时发现阵中异常才致你重伤,救你是应当的。”
                          “我是替师傅送信来。”我说着,视线左右寻找起来“我师傅,他是碎月轩的乐阳子。”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5楼2019-05-1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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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庄主已经看了,你莫找了。庄主有命,待你醒来好些了便可下山去了。”男子沉着着打量了我一番,抬手阻止我寻找,继续说道:“到时若你觉得无大碍,便可早些回碎月轩去,这番停留,想来乐兄已然着急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既然已经在他们意料之外提前醒来,再装下去亦非明智之举,便答道:“我天亮便走。”
                            他听了我的话,眼神诧异的看了握一眼,思忖了片刻道:“天亮之后,自有弟子送你出阵。”
                            “多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66楼2019-05-1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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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前人停在我眼前,身形模糊晃动,我才看清,来人是前日傍晚与我同路而行的名门望族之后:文睿。
                              他依然穿着那身华服,带着锦帽,披着貂毛披风,笔挺挺的坐在马背上的样子,如今看上去比起前日我见他时的样子显得更加高大。
                              他真的不懂功夫么?
                              我疲惫的缓缓将腰弯了下去,前胸几乎贴上马背,疲惫袭来,几乎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再去打量他,只在贴身在马背上之时轻声说:“你也逃掉了…”
                              “我并无逃脱的本事,是有人自行撤了迷行阵带走了你。”
                              文睿夹马上前,牵过我手中缰绳帮我拉着马控制方向。
                              我侧头枕在马脖子上看着他修长的身姿,眼前开始出现黑色迷雾。想起他说他来这山庄的目的,我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山庄内有你这般模样的弟子寻守迷行阵,或许,你可以再去试试。”
                              文睿侧身看向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着他抬手解了自己的斗篷,随后便觉着身后压下被褥般厚实的覆盖物,只是那本应极轻的貂绒盖在身上,竟惹的我胸口窒息般的疼痛,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那夜我刚喝了半袋子酒,便觉得地动山摇,以为前方雪山崩塌,便跟着上前打探,还未走近,便远远见着两只猛兽缠打在一起,大的那只身形巨大傲然屹立,却浑身是血看不清具体模样,独眼如同巨大的黄色灯笼,光芒四射,而小的那只周身黑金,双瞳幽蓝,爪如利刃敏捷十分,虽体小却数次攻那巨兽要害,几乎要了它的命。后来阵行破开,狂风骤停,黑金兽受惊往你处而来却被来人堵了路,受了他一掌趁夜逃了,而来人于雪地之中带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你,我本欲追上去问个清楚,却……却……生了胆怯之心……”
                              “是么…”我回了文睿后来变得不自然的结巴的话,大难将至,纵然至亲心生胆怯亦在常理之中,何况,是曾险些被我一剑毙命的陌路人“多谢…”
                              “你无需谢我,这让我羞愧…我送你回洛城罢,你看上去伤的不轻。”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疲惫感越发沉重,我亦无力再去与他多言,趴在马背之上,初时还能尽力去看前行的方向,因我对他有防备之心,我与他只算得上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且生缝乱世,我不清楚他来历,剑下亡魂无数,怎敢轻易信他。
                              只是我重伤在身,玄鸣亦不知去向,不可莽撞。便是他真的如他表现的这般怯懦,生了杀意,如今想取我性命,也并非难事。
                              好在他一路沉默牵马小跑,未再多言却也没有擅自改了方向,我趴在马背上,颠簸了约摸一个时辰,终是熬不住深深的倦意,昏睡了过去。
                              “小二,你们店可有女小二?”
                              “嘿嘿,大爷,您开玩笑呢吧,这乱世当道,强盗横行,若非生活所迫就是我们这等壮年男子都不愿在外做这动辄一顿打的买卖,何况是女子?”
                              “那,你家老板娘可在,你给我请来。”
                              “这…”
                              “快去。”


                              IP属地:四川184楼2019-06-04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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