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唐墨给朱萸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唐墨知道这时候她应该在台里的庆功宴上,就也打车赶往酒店。
宴会现场热热闹闹,朱萸跟台里几位领导以及演唱会导演碰杯后,就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阿梁不声不响跟在她一行人后面一起出去,还是冯叶苹先受不了:“小萸,他跟了一路了。”你小两口快去互诉衷肠吧!朱萸停下转头看向阿梁,阿梁不动,只看着冯叶苹苗苗几个,冯叶苹内心哀嚎一声,这都什么眼神儿,看我跟看王母娘娘似的!拽着苗苗奇奇走开了,临走前还来一句:“人多嘴杂,小心点。”
阿梁向她走过来站定,她挺直着脊背,抿着唇等他说话。“小萸,过了春节我要去美国拍戏,大约三个月。”
“哦。”她表示知道了。
“是一部美剧,我在里面演一个小角色。”
她动动眉毛,似笑非笑:“恭喜。”
他觉得有点难堪,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还是如实说:“我不比你光明磊落,我还是借用了瑞贝卡的关系。但我以后不会了,我,为之前那件事向你道歉。”瑞贝卡就是那位亚裔女演员。
朱萸吐出一口气:“你没错,不必道歉的。”阿梁看她毫不介怀的模样,心里反而希望她能给点更激烈的反应,最起码能知道她是在乎他的。
他斟酌着措辞:“小萸,你的身边应该需要我这样的人。那些不干净的、不堪的,都让我来做、我来处理;你还是这样的你,你不必插手,不必沾染。”
阿梁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少勇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得承认自己的市侩、狡猾、虚伪;得正视她的纯净、高贵、真挚;得确保虚伪的自己真的爱上高洁的她,且不能不满于两者间的云泥之别,永远别肖想把高洁的云彩拉到跟他一样的泥泞处境中——张爱玲所说低到尘埃里的爱,是不是就是如此?
朱萸心脏被狠狠一击。
她被阿梁剖白于太阳底下的心震动了。世事浮华,她见识了数不清的多面人;时光匆匆,她又经历了多少人心离合?
不是不感动,但是,她脑海里浮现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眼底划过无数情绪,最终对他说:
“抱歉,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见过,我不在乎。”阿梁毫不犹豫接话。
朱萸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不知道怎么跟这脑回路不一般的人沟通,她想了想又说:“可是我,我不会脚踏两只船的。”刚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阿梁忽的就笑了,俊朗的眉眼间终于不见了心事:“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你不必回应我,但也不要阻止我的追求。”
朱萸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蹙着眉头肃容道:“别,我拒绝。”阿梁看着她身后越走越近的朗悦,笑得更灿烂了:“你的拒绝也阻止不了我。朗悦,好久不见。”后面声音高起来,恢复一贯的洒脱模样。朱萸随声转头看到朗悦,心头一松,谢天谢地,终于可以结束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了,她朝向朗悦,笑得感激又温暖:“朗悦哥,你的乐队都收拾妥啦?”朗悦是本场跨年演唱会的音乐总监,“嗯,兄弟们都开心,又出去转场喝酒了。”朗悦在她身边站定,侧头看着她。阿梁笑得真挚:“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吗?”朱萸不得不承认,阿梁长得真的特别养眼啊,尤其是笑起来还带着一股大男孩的清爽,丝毫没有三十五六岁男人常见的油腻感。
朗悦不想搭理他,但还是礼貌回答:“小萸知道的, 我不爱喝酒。”阿梁一挑眉毛暗骂朗悦不要脸,面上不显:“我有意向做一张数字专辑,到时候还希望能够邀请到您来掌刀。”朗悦点头,公事公办的模样:“工作的事直接联系我助理就好。”阿梁碰了钉子不再说话,一时气氛竟尴尬起来,还是朱萸问朗悦来找她有事吗,朗悦说有事,带着她走了。
阿梁思忖朗悦看他的那种防备的眼神,知道朗悦并不清楚朱萸有男友这回事,“傻蛋一个”——他在心里评价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