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德拉科像往常一样站在沃尔特的餐馆门口,手里拿着一支风信子。他微微垂着头,他心里很是忐忑,以前的时候,他做任务的时候都尽量回避赫敏住的地方,但是这一次他做不到,在这次任务之前,他被负责的上校叫去谈话,上校清楚的告诉他,如果不能迅速和犹太人撇清关系,最后连累的是他的家族,他别无选择,他不知道赫敏会怎样对他,他也不知道他该怎样对她。
餐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忙得满头大汗的沃尔特终于闲了下来,他一个人在餐馆里忙碌,罗恩走了之后,他就雇了个新的厨师,但是两个人总归忙不过来。
他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德拉科,手里的抹布停了片刻,他向他招招手,德拉科连忙上前。
“赫敏走了。”沃尔特直截了当,德拉科骤然愣住了,手里的花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外公在华沙郊区有个农场,我让她去那里了,今晚十点的火车。”沃尔特垂着头,继续擦桌子。
德拉科僵直着身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约瑟夫死后,我父亲去收敛他的尸体,结果被愤怒的邻居打伤了,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们家,骂赫敏瞎了眼看上你,我就让她走了,让她去波兰,我们不久就要搬家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不至于这样。”沃尔特垂着头,声音冷淡。
德拉科忽然转身,往门外跑去,现在是九点,如果到火车站,应该可以赶上的,可以的。
他疯了一般,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奔跑,风鼓满了他昂贵的衬衣,他冲出沃尔特所在的巷子,冲过皇后大道,他不顾街头的为数不多的车辆,他一把推开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他奔跑着,他要抓住他,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他不能 。
街边那些五彩斑斓在一瞬间都掠了过去,他感觉仿佛有狂风灌在自己的肺里,他已经跑不动了,但是他不能停,他不能停,他继续奔跑着,身体仿佛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机械的奔跑着,很快,他看见了火车站的大门。
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一把推开了检票的大叔,翻身掠过栏杆,跳进了走廊,他奔跑着,跳下了阶梯,站上了站台。
车已经看了,钢铁的庞然大物缓缓移动了起来,他顾不上喘气,只觉得自己应该去追,他不能让她离开。他奔跑着,追上了火车,他拍打着车窗,他叫着她的名字。
车窗里坐着的贵妇人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英俊的男青年疯了一般拍打着车窗,喊着一个女孩的名字,他继续往前,往前跑去,一次又一次的拍打,一次又一次的叫喊着。
火车,最终越来越快,德拉科被远远抛在后面,他疯了一样的奔跑,可是他最终无法追上那钢铁的庞然大物,火车带来的风呼啸着,把他留在了站台上。
他腿一软,跪在了站台上。
“赫敏。”他歇斯底里。
仿佛回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命运的残酷,他第一次跪在了命运的脚下,俯首称臣,后来,他渐渐的站了起来,这一次,不管他拥有什么样的权力和地位,命运依旧一击制胜,他依旧是那个慕尼黑脆弱而且忧郁的少年,他依旧无法把控命运。
“小伙子,干什么呢。”检票的大叔待着几个保安带走了德拉科,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修斯来接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自从到了柏林,德拉科就从没有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
“真是对不起啊。”卢修斯刚刚还在开会,一听到消息就赶来,没来得及换下上校的制服。他陪着笑脸。
“你也真是的,都是个上校了,别光顾着自己升职,也教育教育儿子。”售票员大叔语重心长。
“是是是。”卢修斯连忙说道,然后对德拉科说:“走了小子,还等什么啊。”
德拉科站了起来,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对不起。”他这才开口说话,他对售票员大叔鞠了个躬,他的声音让卢修斯感到恐惧,他的声音沙哑的几乎不是他的声音,带着陌生的苍白。
“德拉科,你的嗓子怎么了?”卢修斯连忙问道。
“这小子刚刚跑的太狠了,过一会儿就好了,这么着急,不会是失恋了吧。”售票员大叔笑着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