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墓穴
滴答,滴答……
蝴蝶兰脑袋昏昏沉沉,勉力撑开眼皮,却是模糊虚影,瞧不清楚,她又闭上眼睛缓了缓,重新睁开眼时比刚才好很多,虚影渐渐显出轮廓,清晰起来。
蝴蝶兰慢慢坐起,全身疼痛,仿佛叫人拆解过一遍,她揉着后脑勺,待得身上痛感稍退,才集中注意力打量周遭环境。
漆黑的岩石,上空投射下一片湛蓝深色,点点蓝光映照在粗糙岩面之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蝴蝶兰膛目结舌,这不是湖底么,怎的如此亮?她不由挪动身子,探出岩壁,抬头往上看。
偌大的岩洞,顶上却似破了个大口,蓝色的突出弧面恰当地填补在洞口,宛如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镶嵌于岩顶洞穴之处。
光线透过弧面映射在地面,如同日光经过蓝色宝石折射的投影,蓝中带金,碎成不规则的曲折线条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蜿蜒扭动。
蝴蝶兰仰视良久,猛然脊背发寒,这么深的湖底,光线怎么透进来的,还能这么亮?
像是要印证蝴蝶兰所想,光线竟忽然黯淡下去,周遭顿时陷入浓郁的漆黑之中,蝴蝶兰心下大惊,马上拧开手电。
狼眼手电也是施晶晶托人国外买的,军用,照射的范围是350米,可现在,光线尽数被吞噬在黑暗之中,居然只能照亮面前狭窄的一小块地方。
常年训练的经验告诉蝴蝶兰,情形不对,她必须找个地方依靠,避免腹背受敌。
脚步轻轻向后移,一步两步三步……蝴蝶兰突然停住,彻骨的寒气悄然蔓上后背,她咽了咽口水,僵硬着扭过脖子。
绝没有那么长的距离,她醒来的时候,坐着正好能靠上岩壁,可她已退了十步怎么还没没有碰到岩壁?
冷汗渐渐浸湿后背,饶是潜水服有保暖功能,蝴蝶兰也禁不住颤抖,她咬紧牙关,竭力镇定心神,可牙齿却脱离控制,不停的磕碰作响。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正在吞噬掉一切,嗅觉,视觉,听觉……狼眼手电突然熄灭,最后的光源也被切断,蝴蝶兰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空间,时间都停滞了,所有感官被剥夺,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呼出的热气,不,蝴蝶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寂静无声,她连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都无法听见……脑子逐渐混沌,她想大声呼唤桑榆和风晚,却惊觉喉咙发冷,如同结了冰块,渐渐的,仿佛正有一股寒气从内而外,从她的血液中渗出,缓慢地冻住她的四肢……
滴答,滴答,滴答……
“阿兰,阿兰,醒醒”
恍惚中有人在呼唤自己,却不是风晚和桑榆的声音。
白纤楚?
意识清明的同时,蝴蝶兰艰难地动了动眼皮,“咔”,极轻的冰裂之声刺入耳膜。
“别动”白纤楚环抱着蝴蝶兰,幻化出的毛茸大尾巴紧紧裹住二人,半空还燃着几簇狐火。
“你都结冰了”白纤楚道,声音低低的,“我以为你死了呢,好不容易才把冰捂化”
结冰?蝴蝶兰想起桑榆跟她描述的雪花,难不成与它们有关,然而她没见过雪花啊?
身体似乎又开始发冷。
“你怎么又发抖了”白纤楚更紧地抱住她,大尾巴遮盖之下,几乎把她们两个裹成蚕茧状。
蝴蝶兰终于能勉强撑开眼皮,却只有眼珠子能转动,她尽力瞥向眼角,猛发现白纤楚竟是全身赤裸,而自己也是一丝不挂。
她还未如此亲密的与人接触过,脸颊两边顿时团团烧起两朵红云。
白纤楚自以为她是羞赧,遂解释道:“我用尾巴裹住了,有人来也只能可能见一团白,看不见我们的。”
“……”
这般又过了一会儿,蝴蝶兰总算可以开口说话,尽管还是哆哆嗦嗦。
“楚楚,风,风晚和,和,桑,桑榆呢?”
白纤楚附耳仔细聆听,方才听懂她磕磕碰碰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看到这边有亮光,就过来,谁知正好见到你,呆呆傻傻地站着,等我近前,才发现你周身结了层薄冰,我还以为你也成妖了呢”
“……”
蝴蝶兰不便多说话,听着白纤楚说,暗里却想着小唯,传说她被困在寒冰地狱五百年,不见天日……自己方才莫不是也遇到了寒冰地狱?
“你说,要是袁帅也被冻住,该多好”白纤楚絮絮叨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叫蝴蝶兰生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