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我一脸，有没有

僵尸的指甲很长，触碰过的人都知道尖锐的指甲凝聚着死气。当然，一般触碰过僵尸指甲的人，也都不会再有机会开口说话。
盖聂以为他会这样割破自己的喉咙。
毕竟刚刚醒来的行僵是没有任何人性，没有生前的记忆，只有本能驱使。
像是人类追逐利益，行走的僵尸对鲜血的渴望，对生机的追寻，都是本能。
他手里尚且有剑，如果此时全力一击，或许能够让这只尚未开智的行僵身首分离——但，握着剑的手，犹豫了。
他刚刚醒来。
而他，下不了手。
云散去，月光铺成下来，像是一层霜。
黑僵在月光下停住了，他疑惑了一会儿，似乎因为月光晒在身上而感到舒适。
盖聂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追过来？”
黑僵应该是听不懂的，但他的喉咙里嗬嗬嗬的声音，也许是一种本能。
盖聂算他作了回应，又道：“既然出来了，就该躲起来修炼。我已经把围补你的人引走，你又何必追来。”
像是在和一个行事乖张的故人说话，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儿为难，一点儿无奈，却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
黑僵本能的往前一步，他的步伐僵硬，应该是还没有适应行走，难为赶了这么远的路。
盖聂转过身，把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对方。
嗬嗬嗬。
黑僵发出更大的声音，似愤怒，越来越大。
盖聂叹了这个晚上第二口气：“如果你听得懂，就跟我走吧。”
这条路很危险，可他却不想再逃避了。
（架空的，**梗，也许ooc，别打我）

山路难行，盖聂受了伤，自然走得不快。
后面跟着的黑僵更慢，一步步生涩地厉害，跌跌撞撞，如同学步的初生婴孩。
寻了一处黑黢黢的山洞，盖聂走进去，惊动了里面休憩的猛兽。
人类血腥的味道原本足以激起猛兽的凶性，但山洞里栖息的猛兽如同被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惊吓了一般，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
盖聂开口：“不要伤害它。”
黑僵收敛了伸出来的长长的指甲，低声咆哮，将尚未来得及进入漫长冬天休眠的野兽吓得夹着尾巴逃出了洞穴。
——他竟然真的听懂了。

盖聂席地而坐，他掏出火折子点燃，在山洞里寻找可以阴火的枯枝和干草。幸而那猛兽用枯草做了窝，
把洞里原本的主人撵走，虽不算光明磊落，但总比等他落入尸口的强。
行僵畏惧火光，远远呆在洞口忌惮着什么进来，又不肯离去。从破洞的胸膛里发出愤怒而焦躁的咆哮。
盖聂将火挪到角落里，借着火光低头去看身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伤口扔在。他皱起眉，若是以前，这样的伤早该恢复大半。
窸窸窣窣的声音，黑色的僵/尸慢慢靠近他，发出低声咆哮。
盖聂沉默地审视着对方，非人/非/鬼，毫无生机，却偏偏行走于世间。自古以来这样的存在都是不被天/道允许，不为世人接受。
以大局为重，他在遇见他时就该一剑斩下——
天地之邪之物，当诛。
但……

黑色死物终于不用再强自按捺，他用僵直诡异的姿势，扑向眼前散发着血腥味道的食物。那长长的獠牙伸出来，长度几乎可以刺穿猎物的喉咙。
盖聂扣住手中的剑，剑锋一侧，微弱的光就这样在黑僵脸上一闪而过。
——这是警告。
黑僵明显迟疑了一下，獠牙换了个方向，对着对方流血的手臂一口咬下。
山洞里很快传来瞬息的声音，咕咕的吞咽声，和嗬嗬的喘息之声。
盖聂忍受住失血的晕眩，他不能再这个时候晕倒。
他皱起眉，看见手臂上生出黑色的腐败纹路，已经顺着伤口向上攀爬。这是尸气侵蚀的结果。若是普通人，恐怕很快就会被同化成为僵尸的傀儡。这也意味着如果他失去意识，控制不了局面，被喝过人血的僵尸反噬，那么今日的冒险极有可能为山下的镇子带来毁灭的后果。
眼下的举动，的确是极为冒险的。
若是师傅在此，恐怕要大呼孽徒，并且罚他去思过悔过十年二十年。
师傅……
盖聂连忙将险些涣散的神志收回来。
低头正好看见那黑僵毫不节制的仍旧吸食鲜血，只是那周身隐隐有了变化，一双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眶居然已经长出眼白，透出赤红嗜血的光来。
他是在赌。
刚刚亘醒的死物本不该有神志。他没有再第一时间斩杀这个死物，之后，几次并非巧合的接触，让他竟然产生了这具死僵能听得懂他话的错觉。
或许，也不完全是错觉。
既然他已经这样了，不如索性赌一次。
他，需要求证一次。
喂食刚刚亘醒的行僵血液，便是将自己与那行僵的一部分融合。无论行僵日后是否开智是否高阶修行，他日后注定坚不可摧的躯体中最初的基石便是由第一次供养血液的猎物提供。
所以，初醒后引用兔鸡狗豹血液的行僵，与直接引用人血的行僵开智的速度大相径庭，日后可能的修炼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同是人类，山下寻常百姓的血液，与修行者的血液，又不一样。
咕噜咕噜。
吮吸的声音越来越快。
“够了！”盖聂一震，手中剑身转横，一剑将行僵拍开。
那行僵在本能中如何肯放弃到嘴的美食，被嗜血的本能支配着，张着尖长的獠牙欲要继续扑来。
盖聂将剑一转，剑锋朝外，对着行僵。看着对方赤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若还想我再给你，便要等我允诺方可。否则——”他知行僵面前，屈指成印，朝着受伤黑漆漆开始腐烂的伤口一指，便见那伤口燃起一蓬火，直直烧起血肉来。
随着焦黑恶臭的黑气散去，鲜血淋漓的手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獠牙撕裂造成的。除此之外，黑色的尸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盖聂看向已经渐渐冷静不再如同野兽一样的黑僵，继续道：“否则，我就当我为天下除掉一个祸患。”
黑僵渐渐平静下来，慢慢退回洞口，他已经不会再时时刻刻发出嗬嗬的声音。
不管怎样，盖聂终于松了一口气。
吸了自己血的僵尸进阶速度极快，而他此刻因为千里奔走损耗剧烈，方才真要斗起来，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将他杀死在这个洞里。只要他今夜逃了出去自行修炼，恐怕就会酿成一个难以估量的祸端。
而此刻——
盖聂看向洞口背对着自己的黑僵，是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这只僵尸因为方才他的话，有些生气。

一个晚上的休息，盖聂并未真正入定，整个晚上离奇的画面入梦。
四面烟云的离世之地。
一口深潭，两刃峰。
两个少年，互相争斗，相伴长大。
天下风云，战火四起。
出世入世，两柄剑，相争相斗又背后相托互为攻守。
大地染血，土地化为褐色，种出的不再是菽黍庄家，而是一个个血红色哭泣的婴孩。战车碾过城池，摧毁庄稼，让村庄化为孤坟野地。那是一个看不见明天的时代，衣衫褴褛的百姓相互搀扶着向未知的远方迁徙，沿途倒伏着尸体，有乌鸦在啄食。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你太过执着于所谓的正义，和你的那些梦一样愚不可及，师哥。”
是谁？
“我们注定为战争而生，没有了战争，也就没有了我们存在的意义。”
不对。
我的梦，不是这样！
盖聂睁开眼睛，天色还暗着。他分辨了许久时辰，才发现这并非天将明，而是再一次入夜了。
他昏睡了整整一天。
那黑僵退回洞内几许，离他近了一些，却扔在一个距离之外。他并没有离去，居然也没有趁着自己昏睡来咬死自己。
盖聂撑着头，甩开那些凌乱的画面，他疑心是这个黑僵之前咬他的那一口也影响到了他。也许不仅仅是未曾开化的僵尸吮吸的第一口血液的宿主身阶会影响到僵尸之后的修行一样，被黑僵咬的人类也会被一些莫名的因果绑定起来？在这之前，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有能力的人不会让自己被僵尸咬到，而寻常的人，被咬之后大多直接被尸气侵蚀化作行尸，反倒为僵尸驱使。
盖聂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检查伤口，并没有恶化或者进一步腐坏的征兆，说明他的尸气已经得到控制。他放心下来，抬头看了一样自从他解开伤处就开始躁动不安的黑僵一眼。
“你饿了？”
黑僵还是嗬嗬嗬。
盖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过 一日，黑僵的眼眶就长出了眼白和瞳仁，虽热他的眼珠浑浊而无神，但他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也能控制住本能嗜血的兽/性便是极不寻常的一件事。
盖聂心中一动，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妨彻底违背一次师门祖训。
他站起来：“嗜血不过是行尸走肉的本能，若你真听得懂，随我来。”
说罢，他也不管那黑僵的反应，大步走出洞外，沿着曲折的石子小径，径自往山上走去。
（未完）
我师哥从来都是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的人。

山坡之上要寻找一块突出的巨石并非难事。
盖聂受了伤，他走得慢，那行僵行动迟缓，也跟得慢。一人一僵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一个暂时可以落脚的巨石。
盖聂择了一处，盘腿坐下，然后对着黑僵示意他照做。
黑僵十分不配合，他似乎对这种规规矩矩的坐法异常抵触，最后勉勉强强单膝靠在石上坐下。
盖聂：“我念一遍口诀，只念这一遍。若你注定有此机缘，我也不算违背天道。”说到最后，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黑僵仍旧嗬嗬的，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盖聂闭上眼睛，默默念道：“天之初，鸿蒙混沌，以艮卦始，象山之出云连连不绝……”这是上古传下的昆仑天书中的一段，后来有人将天书背下，镌刻在大荒西北的不周山石壁上。几千年过去，有人通过天书符文推演了星辰运动的轨迹，窥探天机，从而开山立派成立玄门，修仙求长生。
这，便触犯了天条，违背了天条。
故而修道之人必招天劫，这便是逆天而行的代价。
而不周山，也早已在共工与颛顼的争斗中，被共工一头撞毁。
……
那黑僵在咒文中竟然当真安静下来，仰起头用浑浊的眼睛对着天空。
月华为阴，正是世上所有至阴之物最喜欢的阴力之源泉。在咒文的诵读中，这股力量能被牵引着进入邪物体内，滋养他们蠢蠢欲动的死气。
盖聂念完一遍口诀，睁开眼睛，问那黑僵：“你记住了么？”
黑僵不能回话，只伸出枯瘦干细的手来，露出长长的漆黑指甲，在地上的岩块上一抓，将那岩石抓得粉碎。
盖聂叹了口气：“不是问这个。”
那黑僵对着他歪了歪头，嗖的一声将那尖锐漆黑的指甲收回手里。
盖聂在那黑僵的脸上不知为何看出一抹得意的炫耀的神色，那空洞而浑浊的眼眶里，有透出了一点幽幽红艳的鬼气。
盖聂确信黑僵至少在方才已经能够跟随着咒文的力量吸取月华，只是并不确认他能背下整篇口诀。他鬼使神差的放弃了立即离开的念头，对那黑僵道：“既然如此，这几日每晚你都随我来，尽快备下口诀。其他时间，你这山上若是遇到与我穿着相似衣服的人，莫要靠近他们。”
黑僵还在玩伸出指甲收回指甲的游戏，正得趣，也不知他听懂多少。
盖聂看着他，耳边却想起了师傅曾经对他批过的命数：“你将救一个你不该救的东西，然后，最终因他而死。”
（我立的flag从来不准，所以表打我）

山中无岁月，盖聂几乎忘了时间。
每当月夜，盖聂就会带着黑僵来到山坡上晒月光。当他默默诵读“天地之初蒙昧混沌”的时候，黑僵就会努力学他盘着腿，安静地坐下，整个尸都平和温顺起来。
无论这些是不是假象，盖聂带着一只黑僵在山中暂时停留下来。
一开始他诵读天地鸿蒙经是为了引导黑僵驱除腐气和死气，使他不至于因为本能嗜血而发狂弑杀。到了后来，他诵读经文，是因为觉得黑僵有了一丝人性。这，是他在师门之中所学从未曾教导过的。
上古至今，整个仙门宗派都以神为尊，以妖魔鬼怪为敌，行僵是失去灵魂的大凶之物。但凡大凶托世，便是灾祸附体降生，若不及时除去，必然化做大僵危害世间。师傅和师祖们都教导大家，遇见邪魔必定铲除之，不可给妖孽留下一线生机。
他不想去想，便不再去想。
日日诵读中，黑僵一开始还会因为看见野物而露出獠牙，伸出黑漆漆的锋利指甲。但慢慢的，黑僵开始喜欢在他诵读经文的时候亲近他。一开始是一点一点靠近的踞坐于地，到了后来，黑僵会喜欢靠着他，将手臂碰在一处。
……
盖聂伤得很重，因为日夜看守黑僵防止他嗜血杀生暴走，他恢复地并不好。
这天入夜，月以高升，盖聂仍然没有离开山洞的意思。
黑僵自入夜之后便开始烦躁不安，在他身边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甚至几次伸出锋利的指甲想要碰触他。
盖聂睁开眼，看见黑僵对着指甲发出更加烦躁的声音。他开口道：“今日，你自己去罢。”
黑僵不知是否听懂，但他嘴里发出声音，将头转向远处每日晒月的方向。
盖聂摇摇头：“你已经可以控制嗜血的冲动，从今往后，便自己外出即刻。只是你要小心避着旁人，不可让他们看见你。”
黑僵变得更加烦躁。
他伸出指甲去扒拉感动衣袍下摆，哗啦啦麻布的袍子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切割碎裂，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就像是锋利的匕首插进软泥里的样子。
盖聂正要说话，一下子血气压制不住，一咳嘴角溢出一注鲜血，顺着他的下颚蜿蜒淌下。
黑僵呆了一呆，忽然眼睛发了红，像是找回了原始的本能一般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伸出舌头对着他下颚的血迹就舔了上去。
（别想歪！我就是饿了）

黑僵实力演绎熊孩子庄（僵）：
师哥，陪我玩陪我玩，不陪就闹到你吐血！

冰冷的东西，带着死亡的气息，在他脸颊下发的皮肤上划过。
盖聂一怔之后，意识到这是黑僵嘴里长出的部分。在活人身上，这个器官应该柔软而温暖，但在这个逆天复活的僵尸身上，代表了他的能力与日俱增。
盖聂伸出手抵住黑僵强压而来的躯干，触手便是阴冷浸湿的死气。这个世界除了鬼修之外，不会有人对这种死气感兴趣。划僵的人生前越是怨气深重，死后越是强大。此刻黑僵身躯看似残破，实则坚硬如铁，又力大无穷，他尽然一时奈何不得。
黑僵在短短的时间已经舔干净了他下颚的血迹，只留下浅浅的红痕。他被推开了一点却没有真正退开，这个距离，他能够隔着皮肉闻到对方皮囊之下散发着的诱人生气。
黑僵眼中红光大盛，嘴里獠牙探了出来，森森然裂开嘴角。
想要将牙齿埋入他颈间肌理之下，然后吸干他的血！
盖聂闭上眼，正要念出一段天地有时，万魔伏诛，天书石经之上专门克制魔物的咒文，但咒文到嘴边，他忽然闭了闭眼，一咬牙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含在舌尖，在那明晃晃的锋利牙齿之下，将昔日教导僵尸的那篇天书经文从舌尖诵读出来。
原本激动嗜血的僵尸慢慢平静下来，咧开的嘴里獠牙虽仍在，但猩红的目光渐渐转淡，露出了泛白的眼仁。他的喉咙里发出熟悉的“嗬嗬嗬”声。
盖聂睁开眼，他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赌了一次。
刚刚停下，那黑僵又陡然不满起来，神情变得焦躁，嗬嗬嗬地。
盖聂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木然地看着他。虽热模样狰狞，但他多少还能分辨地出此时的狰狞和方才的森然并不相同。
那黑僵见对方毫无动静，面上一紧，居然让人看出他似乎是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盖聂还来不及惊讶，就见那黑僵立起身。手指上尖利青黑的指甲刷的收了回去，然后一把将他扛在肩上，朝着洞外就跳了出去。
……
咒文一出口，那黑僵陡然痛苦地嘶叫着

被人扛着飞奔的感觉很糟糕，一口腥甜涌向嘴边，盖聂死死拽着手里的东西，将腥味压下。
等到黑僵停下，他们已在昔日每夜晒月的山崖之上。
盖聂从黑僵身上爬下来，一低头，看见手心拽着一把从黑僵身上扯下的黑毛。
盖聂：……
黑僵盯着他，他浑浊的眼睛里面有古怪而微妙的怒气。但这种怒气并不是杀意，更像是某种不满，有点像是被主人拔了胡须的猛兽，敢怒不敢言。
盖聂摊开手，那黑色的长毛逐渐变得淡了，就在他手心之中化为虚影，最终消失无形。
这黑色长毛并非实体，而是阴气所化。逝者生前执念越重，所化阴气越盛，死后化僵越是强大。寻常的僵尸从埋葬到化僵，需要近千年的时光，这只黑僵不知道在墓室中沉睡了多久。但而今，不过短短两旬不到，黑僵的黑毛就开始脱落，说明这只黑僵的实力不同寻常。
这些脱落的黑色长毛会转为阴气，再次回到黑僵体内。
这就意味着，黑僵在进阶了。当他周身黑毛落尽之后，他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变得更加强大。
如果黑僵进阶之后，自己制不住他了呢？
盖聂将手背回身后，心中一时有所动摇。
那黑僵仿佛感受到了一线若有若无的杀气，他蹒跚着离盖聂远了几分。整只僵曝露在月光下，仰起头，安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盖聂不去多想。他盘膝而坐，掐念口诀，先前的内伤复发，近期又被黑僵通行，阴气入体到了极限。此刻月华滋养下，他要尽快驱除体内阴气才是正经。
……
自那夜开始，黑僵开始能够独立行动，只是仍旧要扛着盖聂一起。以至于盖聂一度以为黑僵将自己当作了师傅，或是窖藏的食物。
黑僵的长黑毛越脱越多，不过旬余，几乎落完了，露出原本青黑色的死僵皮肤，他的头发却慢慢从灰黑夹杂转成白色。盖聂疑心这是他死时头发原本的颜色。
白头发，年级颇大？
再过五旬，青黑死僵的皮肤颜色转浅，虽苍白，却越来越似活人的样子。
因为腐败而浮肿的躯干也收束回去，四肢显得挺拔而擎长，强健高大。除去他的眼底仍旧是阴气弥漫的青色，眼珠缺少活人的气息，远远看起，他就像是一个活人。
这一切，都让盖聂心惊。
即便有他教导咒文，日夜诵读引导，这只僵尸的的进阶速度也太快了。
是执念缠绕，还是他有得天独厚的机缘？
盖聂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回到这只僵尸沉睡了百年的地方，去探查究竟。
你，到底是谁？

黑僵进阶之后，单纯晒月光已经不足以提供他再度进阶的所有能量。
他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在晒过月光之后，他热衷于扛着盖聂漫山遍野到处跑。
一开始还是僵硬地蹒跚学步，到了后来，行走姿势日渐沉稳，如同高大的人类一样，光看行走的背影已经不会让人生疑。
最近一次吸食月光，盖聂在后半夜没有撑住靠着树上睡着。在颠簸中睁开眼睛，他发现这只僵尸将自己扛着肩上，腾空飞行，往山洞的方向飞去。
这只僵尸已经能飞了，这是产生灵智的前兆。再往上走，他的演化便需要更多的机缘和天材地宝。
盖聂忽然产生了不确定，到底在这里他盘亘了多久，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接下去要走的路。也许山中的岁月比他以为的漫长，长到他以为这是光阴的转瞬一刻。
夜里刀剑如梦。
他梦见自己跪在师门面前：“师傅，弟子不孝。”
站在云台上的人看着他满眼失望：“你该知道在众多弟子中，为师最看重的就是你。”
他唯有沉默重复：“是弟子有负师傅期望。”
云台飘渺，声音时断时续：“今日你叛出师门。你走后，我便昭告天下仙宗，你从此便不是我弟子。日后若有人要诛杀你，你也莫在提及我的名字。”
梦中的自己，将头磕下：“弟子明白。”
“你走罢。”
他梦见自己磕了一个长长的头，将头伏在地上不起，梦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攥住了他。是无奈的悲伤，对于天道见解的不同注定了他要走下的路。
这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几乎无法呼吸。
催促着自己醒来，一睁开眼，那白晃晃的长发就这样斑驳入眼。
盖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养成的僵尸的头发。
这个距离……他心生警惕，欲要翻身起来离开远些。
谁知那僵尸却陡然用力，喉咙中发出嗬嗬不满的声音。
盖聂只觉那黑僵仿佛用他的手臂压着自己，腿上也应该是压着他的腿。因为力道巨大，他仰面而躺，居然不好使力挣脱。
他按捺住准备引剑的动作，将呼吸与动作全数停下。那黑僵居然也跟着平静下来，口中不再嗬嗬最响，只是手脚的钳制扔在，没有移开。
他……这是在趁自己休憩，在偷盗自己的仙门生力？
生命暂且无碍，盖聂冷静下来。
自己的大意让令人心惊，日夜相处，他几乎忘了这样的僵尸是大凶之物。最初的警惕化作看待顽劣小兽的无奈，他几乎忘了，僵尸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以至于他会容忍僵尸接近自己，扛着自己四处行走。
以至于在自己熟睡之后，将自己毫无防备的送到对方利牙之下。
（一起睡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