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主子，奴婢并没觉得，这算什么代价，奴婢有自己的活法，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个舒心么？只要奴婢自己觉得舒心便是，别的人如何做想都与奴婢无关。”
抬头看向她，笑笑：
“主子的书里不也有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么？过的好与不好奴婢自己知道的，不是么？”
我垂下眼脸，鸦睫在眼下投出一丝微影，双手捏着帕子，脸上的情绪依旧宁静无波：
“奴婢只要有主子罩着，何须再考虑其他，只要奴婢的家人们好好的，奴婢今后，就陪着主子就好了啊。”

她看起来很是忠心耿耿，至少在我面前是这副样子。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冥冥当中都已经安排好的。
“让你整日侍奉别人也算是舒心？如果本宫是你，本宫就绝对不会舒心。”
不光不会舒心，大概心里头那一团火就已经无处发作了。毕竟在我看来所有事情都有起因。得到了一样就注定会失去另一样。
“如果有一天本宫也没了呢？你还指望谁再来庇护你？”
这问题往外一抛，也是要人回应我的问题的。

听她言，不由笑道：
“人各有命，主子生来便是贵人，自然是不能做奴婢这样的身份。”
如果阿玛不过世，如果娘亲的身体好一些，如果弟弟已经长大，无需再上学堂，那或许，我现在也不必进宫做宫女吧？可是偏偏一切就这样发生，我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只能顺从：
“主子说什么话呢，您一定活得长长久久，别忘了，您可是娘娘千岁啊。”
眉眼有一丝波动，唇角微翘：
“即便有一天，主子真的不在了，奴婢就随主子去了呗。”

她又是那一句人各有命，可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其余的，才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
“这话原本本宫是不爱听的。不过你说的某些方面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的出身摆在这里，日常辛苦也是知道的。不过出身不能成为一个人不努力的借口。
“娘娘千岁？你见过这世上的人有活千岁的？即便是万岁爷，大概也是不能的吧。”
不过都是名头上好听罢了。她倒是很喜欢表忠心。
“跟本宫一起去了？醒醒吧。真是个傻丫头。你能跟本宫一起到皇陵不成？”

万岁爷？主子的话倒真让我想到了些，万岁爷如今年事已高，上个月更是发出昭示，今年开始停止秀女进宫，看来，万岁爷自己也知道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只不过各宫主子没有人去提起这件事，妄议皇上可是大罪。想想万岁爷那把年纪，再看看主子保养得宜，风采依旧的秀容，主子这辈子都交代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心里其实挺为她不值当的。我抿抿唇，不置可否地笑笑：
“主子身居高位，即便将来仙逝，不也可以有陪葬宫女吗？”
这话自然只是玩笑话，主子如今正是风华气度最好的时候，将来还有几十年呢，哪那么早就谈起这些事来，反倒让人心里不熨帖。我见时辰也不早了，便朝她福了福身道：
“主子，奴婢要去为您准备午膳了，你且歇一会吧？”

“高位？你当心祸从口出。这么想给本宫随葬吗？”
世人谁不想活下去呢，有活的机会谁也不会想要去死。毕竟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还在就一切都好，可要是不在了，任何事情也都成了花架子，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去吧。本宫今天中午想要吃桔梗粥。至于小菜就要清淡一些比较好。”
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腻，像是我这般的人，还是比较喜欢可口一点的，清爽开胃。
“等到了以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让人自行离去，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