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乐，附上超级短超级小的更新。

坐在桌后的学生显得有些局促，他略带不安地瞥了沈巍一眼，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盯住了木桌上一块污渍。
“是为了老师的事吧。”他闷闷地开口，“我就知道早晚有人会来问，没想到不是警察。”
沈巍直截了当：“莫教授的事我很抱歉，有什么情况能和我们说说么。算是帮公安方面了解情况，不过不用紧张，我也不是干这行的，就当......就当随便聊聊。”
学生放松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其实我现在都觉得不真实……早上学校论坛里穿得沸沸扬扬，我不信，直到教务处通知......沈教授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考古系人少，一个年纪撑死十几人，不像有些系......老师他管的紧，不让我们混，学分抠得严，看上去严厉，其实脾气很好，只要上课别太闹，私下叫他莫老头都没关系。”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沈巍一眼，赶紧补上一句，“就开开玩笑，没别的意思。”
他又接着说：“老头，啊不老师他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之前带我们去考察，他说啊，你们平时上课睡觉下课玩闹不做作业论文迟交考试打小抄，我都忍了，这次呢，我们就要实操了，你们呢，就能体验考古学的魅力了。还说什么实践高于理论，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就是挖坑搬器材，到地了一人一把铲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盗墓。我们干苦力，他在旁边看着，还嘲笑我们说，同学们现在你们知道课堂生活是多么惬意了吧，回去好好学，年轻人。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真是的，明明看起来那么老派那么一本正经的人。”
他的眼中漾出笑意，完完全全沉浸在回忆中。沈巍身体稍稍前倾，听得很仔细，没有打断他。
“他把古物看的很重，还懂很多杂学，哦对了，特别爱扯。有时讲开心了就给我们侃些风水传说什么的，什么昆仑是天下龙脉之祖啊，什么五行四象啊，乱七八糟。讲这些的时候我们也高兴呐，反正这些不考试，就当故事听。”
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发过言的医生注意到，沈巍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愈加专注。
“可是......他就这么走了，我就觉得不是真的，一转头就忘了，就好像他、他还会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告诉我们那只是个玩笑。”他摇头，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他怎么会突然死了，沈教授，他是怎么死的？”
沈巍摇了摇头，歉然道：“具体情况现在还在调查中。”他说罢，自己也觉得敷衍，却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如果是赵云澜，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他想。
学生颓然坐回，双手捂脸：“抱歉帮不上忙，说了这么多，没什么有用的，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人会想害他，他也不会自杀。我不知道。”
“不，你说的很有价值。非常感谢，如果有消息日后通知。”沈巍尽量和颜悦色，“方便的话能留个电话吗？”
“好。”
学生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目光骤然凝住，瞳孔紧缩，透骨寒意临体，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医生见他一副白日撞鬼的模样，凑过去看了一眼，表情登时凝固。

抱歉前段时间准备期末考试，考试后又连续上课，几天前刚放的假，文什么的没什么时间更，真的不是弃了（小小声）谢谢还在等我的各位（虽然我觉得大概没人了），也谢谢留言的亲们。关于文，对，就算是短篇我还是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写了这么久反派还在幕后我无力自我吐槽。我大概是......完结了1/2？

莫衡家中
“好，我知道了。”赵云澜缓缓搁下电话。
“怎么了？”黑猫仔细端详了他的表情，问。
“我就知道，又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先是那个学生，现在上面的人也来添乱，还是说，这些都在对方计划内？”赵云澜压根没理它，说不清是不是在自言自语，明明语调平静得毫无起伏，整个人却显得暴躁异常，直接抄起了桌上一本硬皮书，想了想，还是没有砸下去，随手扔到一边。
“别呀，你这是破坏证物。大白天你抽什么疯！”黑猫不满地喵了声。
“龙城大学考古系学生割腕企图自杀，自杀前发短信给同学承认杀了莫教授，还自己打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后一句话没说立即挂断，当时值班人员还以为是恶作剧。在他租的公寓内找到了带血的刀，他就是用那把刀割的腕，刀上的血还没来得及化验，据说极有可能部分来自莫衡。”
“那......幽畜脚印怎么解释？还有心脏。”
赵云澜短促嗤笑一声：“他家养了条狗。”
“什么？还能再扯一点么？”黑猫目瞪口呆，“他一个大学生不住寝室，还租房，不仅租房，还养狗。等等，这不是重点，痕迹鉴定处那帮人想象力是得有多丰富。多大一条狗啊这是得。他们瞎了吧。老猫活了这些许年，还真第一次见这种事。”
赵云澜简直气笑了，“这也罢了，刚上面来通知了，无特异因素涉案。这个案子现在不归我们处管了。让我们赶紧撤。呵，宁可承认当初判断失误也要收权。也不想想，要凶手真这么蠢，不如直接在现场留个联系方式得了。”
“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没死成呗。沈巍去得及时，给救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赵云澜无所谓道，“就算醒了怕也问不出什么。走吧，回处里。”
黑猫沉默：“真不管了？”
“不，现在收手，晚了。你想，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特意留下脚印是为了让特调处涉案，那个学生的出现又是想让普通警察来处理，前后不是矛盾了吗。似乎还缺了什么。一定会出现特调处不得不涉入的理由。而这也一定在对方预料之中。你看那边桌上。”赵云澜用下巴一指书桌，接着道，“看到了吗？那边一块方形区域，积灰明显较少，有东西最近被取走了。无论那个人是谁，他显然不容小觑，更不会在莫衡家中给我们留有用的线索，怕是都收拾干净了。对方的目的，还不清楚。不，时候未到。在对方有所动作前，我们只能等。”
阴沉天幕隔笼了浅淡日色，微斜天光透过窗棂而入，连带着他那话语染上些许苍茫，柔和了那其中仿佛能刺穿未来迷雾的笃定。赵云澜抚着黑猫柔顺皮毛，有些话，他还是没有说，比如这次事件中蕴含的恶意，到底是指向他，还是沈巍，抑或又是他有着强烈预感，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不过是序幕而已，真正的威胁，即将来临，或许，便在今夜。
不知名之处，齿轮在预设的轨道中悄然转动，何者之命运，于此默然交会。
（三生石，上，完）

祝各位除夕夜快乐

我没弃文，真的。

三生石（下）
（一）
日落天晦，街边路灯早已亮起，透过覆满灰尘的窗玻璃，洒进一片朦朦胧胧的昏黄光幕。医生不甚满意这黯淡光线，无奈楼道中只有盏年久失修的吊灯，说是吊灯，其实就一灯泡用根电线悬着，摇摇欲坠，简直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砸下来，至于指望它发光，还不如去指望萤火虫。医生暗自抱怨那学生的居住环境，一边借着微光收拾器材。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接着沈巍出现在楼道口。他用极为礼貌的声音开口道:“辛苦了，多亏了你及时帮忙处理，医院那边刚来电话，那个学生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脱离危险。”
“太好了。”医生长出一口气，这才记起谦虚几句 ，“呃，我只不过凑巧赶上，能帮上忙就好。对了，这些器材怎么办，带回龙城大学么？”
沈巍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要不就麻烦你先带回去，明天再还回学校吧。”
医生点头应许。他刚刚把东西收拾回医药盒，于是挎上袋子，想着正好回去再把器材消个毒。
看到短信后，他们立刻赶了过来，就看到一副血腥场面，好在还算及时，沈巍又极有先见之明地从龙城大学拎了些必要器材，医生帮那个学生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撑到了救护车来。
全过程沈巍异常冷静，折腾了这么一下午，也不见丝毫疲态。比起他这见惯生死的医生，反而似乎更看得开些。
和这沈教授认识了不过半天，他却有些许异样之感。并非是反感，相反，沈巍一举一动毫无失礼之处。只是......目光落在沈巍身上，陷入沉思。
或许是因为他浓浓的复古气息，和医院联络也要找个公共电话亭。或许是因为举止行事太过完美，反而不似真人。总之，令他有些在意。不过，这种想法转眼便被他抛诸脑后。
“那个，沈教授，天也晚了，要不搭个车吧，其实我也不是很认识路。”医生讪笑，其实他们医院来交流自然有专车接送，不过，既然摊上这种事脱离了大部队，再指望医院的车多少有些不现实。此时淳戈和主任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抵达下榻的酒店了，只怕还在嘀咕他为什么还没回去。接着他就意识到，沈巍也没开车来，于是赶紧说:“不如打的吧，顺路的话还可以省一半钱。”
沈巍对着医生热切的目光，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天知道出租车对他来说有多多余，况且省钱这件事对他也丝毫没有吸引力。不过医生的想法在正常人眼里很合理，本着拒绝似乎不太好解释的想法，还是答应了。
正说着，他们下了楼，不多时便有出租车开了过来。医生赶紧凑了上去。
司机是一个老大爷，一副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加厚版的羽绒服，颈上缠着围巾，手上戴着手套，头上还有顶绒球帽，配着他苍老的外表，显得很是滑稽。也不知是否是得了重感冒，保暖措施相当到位。他说话含混不清，似乎又有些耳背，医生连比带划，费了老大功夫才使司机听明白目的地。
一翻周折后两人终于上了车，沈巍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医生则将急救箱搁在身边，掏出了手机，给主任和淳戈发短信解释。
一辆大货车恰好从旁驶过，车灯的光线亮得刺目，医生下意识偏头，却借着这转瞬即逝的亮光看清了司机的脸。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呼吸于刹那间停止，随即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可能？
车内极暗，唯有手机屏幕的微光，将医生的脸映得惨白一片。
然而，作为一名具备良好专业素养的医生，虽然隔着一层透明塑料板，他也坚信方才那一瞥没有看错。
方才，他在司机极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看到了暗紫色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