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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树洞】家里养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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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后厨的声响渐平,道人抖了抖袖子识趣的前往后厨端菜,菜也简单,肉丝溜白菜跟一碟油汪汪的蒸咸肉。
小掌柜年轻气盛,早上就有好胃口,向来不忌油荤,瞧着喜人的便坐上,早些时间道人还会规劝两句,到后来反而被小掌柜跑偏了口味,早上不吃点蒸咸肉就一直觉得嘴巴里不是滋味。
一手托着两盘菜,拿着袖子胡乱在桌子上抹了两把,自然而然。
唯他,手熟尔。
小掌柜托着盘白面馒头跟在道人背后,只是翻白眼。
好好一个茶馆,这厮竟是比他都要老练几番,蹭吃蹭喝做的理直气壮,天底下也就独独他一人了。
一筷子敲在道人手背上,后者讪讪然缩了下手,趁着不注意一把揪过来一个馒头,浑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小掌柜摇了摇头,撕开一个馒头在里面夹满了菜,想了想,又如法炮制了一个,转过身不去理会道人。
他轻轻坐在少女旁边,离得有些远,只能尽力伸长胳膊。
他笑容和煦。
“暖和了吗?吃点吧。”
“我自己做的,别嫌弃。”


IP属地:安徽121楼2019-06-30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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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缓缓转过头,脸上灰蒙蒙的瞧不出端倪,只是眼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
    她轻轻嗅着,很快就又转过头,双手用力捏着行山杖,捏到骨节青白。
    小掌柜依旧笑容和煦
    他笑道:“不用怕,这是我自己做的。”
    “我要过来一点啦,我胳膊不够长,馒头递不到你手上。”
    说着小掌柜用力挪动着屁股,在石板上滋啦滋啦的磨出声音。
    少女又转过头,小掌柜突然就不敢再挪动屁股了。
    他有点委屈,但还是伸长了胳膊把馒头举到少女身边。少女这次没有再转过头,只是“盯”着小掌柜。
    在少女伸手接过馒头的时候,小掌柜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转个头就忘却了委屈。
    甚至都忘记让少女进屋就一溜烟的跑回桌子上,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懊恼的小掌柜差点拍烂了大腿。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唐突了她,道人轻笑道:“年少不知愁滋味...”话还没说完便被小掌柜一眼瞪的支支吾吾没再说下去了。
    虽是被黑布裹住了眼睛,但瞧着脸蛋水润的不行,模样大抵是不差的。小掌柜在故乡不是练剑就是打师傅,来了玉扶城满大街也就胭脂铺老板娘瞧着格外的滋润,可他怕极了那个天性狐媚的老板娘,多瞧两眼都要觉得那老板娘要吃了他。
    想到这,小掌柜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含着泪花揉搓大腿。


    IP属地:安徽124楼2019-07-05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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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红谷街还叫玉华集的时候,就有一家酒铺子,酒铺子不大,甚至连卖的酒上都落满了灰尘。街上的人家已经记不清这铺子开了多久,只记得打有印象起,就一直看着那个吊着眼袋吞云吐雾的麻衫老人每天雷打不动的正午开门,落日就关。
      街上的老人对此讳莫如深,拦住了自家孩子打听的想法,日子久了,大家就再也没想过这个。但是街坊大病小灾的都会被自家长辈接去给那个老人,这才知道老人有着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老人性格古怪,脾气极差。往往不顾床上人死活,先早早谈好价钱,价格谈拢再治病救人。可红谷街上除了老人就再没有第二个赤脚医生,人家就咬着后牙槽忍了一口气。不讨喜的老人偏偏是小镇上人人都得给张笑脸的人物,谁能保证自己没病没灾的,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命过不去啊。
      老人家呢也深居简出,没什么事儿就躲在后院里晒晒太阳抽两口旱烟,铺子生意如何好似全然不管他什么事,可能是觉得铺子没人也不像话,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一个备懒汉子,一遍守着酒铺子一遍守着小镇门口,按那个称呼为六哥的人来说,既能赚着守门人的钱,又能有个落脚处,哪里还有抱怨,偷笑都来不及。


      IP属地:安徽125楼2019-07-05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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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门人这活计也轻松,白天邻着酒铺子门口就是小镇出入的唯一一条路,门口的牌坊建的有模有样,两根柱子上分别写着“气冲斗牛”和“自然而然”当中的牌坊上写着“仁爱兼济”。白天由被人称呼为六哥的泼皮汉子守门,镇上的人出入都要由着他点头记录在册,镇外的人进出可就全看他一人之言,但是索性并没有什么冲突,确确实实因为汉子的存在镇上真没多少外乡人偷**狗的糟心事儿。
        晚上也是由守门人一支承担起守夜的琐事,无非就是点个油灯,敲几声锣鼓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言语,可到了镇子这边,连吆喝声都免了。因为守夜的是一个出身酒铺子的痴傻汉子,六哥对他到是不闻不问,小镇上的人也机缘巧合认可了这位,为啥,因为那个成天痴痴笑着,风言风语衣着邋遢的汉子有个听起来就觉得厉害的名字。
        赵铁柱。
        镇上的人也因为这个名字一次次瞧着他就觉得喜庆。
        干瘦的身子,傻了吧唧的脸,见人就是痴痴的笑,也不言语,没学着其他外乡的疯傻人疯言疯语,话极少,张着嘴就能留下来三斤口水。唯独吃饭的时候格外认真,一顿能吃下一席馒头不带着吃菜。
        都说酒铺子里的酒老头精明了一辈子,报应在这个能把寻常人家吃的倾家荡产的赵铁柱身上。
        可这赵铁柱人瞧着干干瘦瘦没点力气,可晚上守夜的时候确实真真有用,一棒子把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贼捶到天亮了, 人人都围着看了,还都昏厥着没醒。
        六哥熟练地扒干净小贼衣服,赤条条扔到小镇外面,留的小镇人人长吁短叹,恨不得挨家挨户都掏出来一个馒头,给那个蹲在门口痴痴笑着的赵铁柱,又开始寻摸着平日里是不是对他有些不好,扪心自问,都开始拦着自家孩子不许再丢石头欺负他了。
        日子久了,人忘性就大了,该如何便还是如何,调皮点的兔崽子还是扔石头,汉子四处游荡的时候也没人掏出个馒头。
        六哥也没对镇上的人再提过这事儿,拉过铁柱仔细抹过他嘴上的口水,开始寻思今晚吃点啥。


        IP属地:安徽127楼2019-07-05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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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书院里走出一位儒衫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老人是那一手将万千雷动摁进那个太白剑修脑子里的钟先生。而少年是出身北街的大姓钱家的小儿子钱仲文,少年求学山崖书院,家底殷实,年少就被家中老人熟悉四书五经,入学时更是被老人一眼断定是个读书种子,时常带在身边解惑。
          少年也不负众望,读书的时候格外的用心,让老人频频点头。
          带头的老人依旧如春风拂面,只是腰间少了那块“吾善养浩然气”的玉牌。老人走得缓慢,照顾着少年,不让他好似赶路般追逐。少年则是轻声问些琐碎的问题,老人大都一一解释,有些却是提出一些书名,让少年多看看,老人似乎是想到什么,笑道:“这般帮你解惑,你可知晓含义?”
          少年点头道:“不求甚解。”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弯腰捏起来一根枯草,随意把玩。“年少读书,哪有什么浩然正气,哪有什么风花雪月,求知都尚且如此困难了,强求知晓多难为人啊,圣贤书上那么多大道理,都是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圣人们含辛茹苦的总结出来的,要是如此就能想个明白,聊个清楚,读万卷书,行万里书这句话不就白白浪费了多么墨水了吗。”
          “那些大道理,就是现在告诉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你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得还要埋怨圣人先吃萝卜淡操心,可圣人也委屈啊,那是他们一个字一个字从“大道”上抢回来的东西,被你们这么想,怕是头都要撞烂在书本上了。”
          老人轻声笑着,缓缓道:“所以说有些道理啊,要你亲身经历,明明白白白的看,才能知道圣人们到底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能再书本上写下那些道理。既不会枉费口舌,更是让你受益匪浅,这才是道理嘛。”
          少年抬头看着老人背影,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晓得了,先生。”
          老人这才转过头,狠狠拍了跑少年的肩膀,欣慰道:“好孩子,晓得了这个话,说的好!”老人的手依旧没离开少年的肩膀,神色轻松,有些不吐不快:“那些说着知“道”了的人,瞧着就令人生气。”
          少年眨了眨眼,自家先生经常会说出些令人费解的话语,已经司空见惯了。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清风袭来,老人就憋屈的闭了嘴,继而更加愤怒,伸出手就想遥遥对着某处点下。
          城头上另一个白发苍苍,神色戚然的儒山老人从怀里掏出戒尺,就要对着相隔甚远的钟先生抽下去。
          老人骤然收回手指,加快步伐拽着少年一路下山。
          少年有些古怪,只是觉得今天的先生,格外的憋屈。


          IP属地:安徽128楼2019-07-05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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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一路小跑,临近山脚才施施然放开少年,恰巧遇到那个叫赵铁柱的痴傻汉子傻笑着路过,老人站直了身子,对着汉子点了点头。汉子笑的有些开心,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一把擦去口水,痴痴对着老人笑,眨眼又流了一嘴口水。
            少年对先生的行为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跟着自家先生行了一礼,老人等汉子走过后才动身接着下山。少年欲言又止,老人摆了摆手,走了约莫有段路后才重新放缓了脚步。
            少年轻声道:“我知道咱们镇子跟别的镇子不一样,镇子里的人也跟别人不一样。”老人依旧走着路,没有打断少年的言语。
            少年接着道:“我还没入学的时候,夜读心神不定,只能坐在栏杆上休息会儿,我看到..”少年有些纠结,可老人并没有制止,他便鼓足了勇气接着说“我看到小镇外面有好大一团黑雾,远远看着就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想喊,可我怕极了, 怎么都喊不出声,然后我就看见那个赵铁柱,一边笑着一边走向那团黑雾,从他身上一下子跳出来一个身穿金甲的神灵,手里夺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剑,再然后,就什么都没了,只有赵铁柱。”
            少年神色抑郁,忍不住一把抓住老人的袖子,大声道:“先生,这真是我亲眼所见,我之后大病一场,娘亲都以为我我中了邪,可我知道,我知道的!那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
            老人将少年的手攥在手里,少年低着头,嘴唇颤抖。
            老人轻声道:“铁柱是 镇子的守夜人,其实天下大都有这么号人物,你若仔细回想,是不是每个村子好似都有一个疯疯傻傻的可怜人,神魂强硕,如果人身是袋子,袋子里恰巧刚刚好装满了物事,就是正正好好。如果物事太少,就是先天不足。物事太多,就是铁柱这般的人了。”
            “随先天强硕,可肉身羸弱不堪,神志不清,就算是神魄再强也无法修行,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引导自身的力量,连交流自身都做不到,更何况让他更进一步。”说到这,老人不禁看向某处,接着道:“你只需记住,我辈读书人,养一口浩然正气,便是天下邪祟都能一声喝退,如若是你读了如先生我这般多的书,一声就能让邪祟魂飞魄散。”
            少年有些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如饮烈酒,完全听不清老人说了什么。
            老人一手牵着少年,一手负在背后,凝视着远方。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辈读书人,真当是就盯着圣贤书上一字一句?”
            “为天地立心!”
            “为苍生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IP属地:安徽129楼2019-07-05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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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扶城天动地摇,天空撒下万千金光,天下妖修凭空折损百年道行,粗如山峰的金光笼罩着那位儒衫飘飘,一身正气的老人。城头上那位同样一身儒衫的老者再度走向城头,双手作揖,遥遥对着笼罩在金字神光里的老人弯腰行礼。玉扶城人,皆如同少年一般,摇摇晃晃如饮烈酒。手掌上象征着寿命的纹路悄然延伸而并不自知。城中牲畜皆眼孕神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IP属地:安徽130楼2019-07-0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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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铺子老人依旧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身形却如同游鱼一般在朦朦胧胧中灵巧游曳,茶馆里的道人眯着眼,双手拢袖,头上不符礼制的莲花观不断龟裂又复原。小掌柜趴在柜台,神色平静,一只脚死命踩在藏在柜台里的剑匣上,可剑匣过犹不及,逼得他不得不将另一只脚也踩在上面。
                小小一座红谷街,称得上是各显神通。


                IP属地:安徽131楼2019-07-05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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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有些迷糊,忍不住抓了抓脑袋,这才回过神。他依稀记得先生仿佛说过什么,可不管自己如何去想,就是想不起来。背对着他的儒衫老人回头冲他笑了笑,笑道:“怎的,没听清先生说什么?”少年红着脸点了点头,几次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红着脸没说出来。
                  儒衫老人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先生我以后说不定还会说的,到时候你可要仔细听着了。莫要觉得自己没认真听,有些道理呀,太大,大到你现在还听不懂,所以先生不愿多说,但如果哪天你自己琢磨出了问题,那先生肯定好好跟你说说。”
                  “你现在大可好好读读书,看看路,等你接的下先生道理的时候,说不得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哩。”
                  少年只是点着头,在心里好生记下老人说的话,他见过书院里的夫子们,都恨不得把老人一言一行一笔一划写在册子里,他现在学问不高,只是觉得,夫子们都这般做了,自己这么做肯定是不差的。
                  毕竟他心里的儒衫老人,肯定是学问顶呱呱的高。
                  老人呵呵笑着,心里别提又多美了。


                  IP属地:安徽132楼2019-07-07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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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了灰的酒铺子难得来了客人,蹲在门口磕着瓜子的六哥远远就瞧见儒衫老先生牵着孩子过来,赶忙站起来拍拍手上不多的瓜子,还小心的用脚扫开了一地的瓜子壳。
                    “钟先生!”备懒汉子有些拘谨,眼里都是敬重。
                    儒衫老先生点了点头,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孩子问了句你师傅可在家。
                    汉子笑的更加拘谨了,别扭道:“钟先生您先等等,我进去看下我师傅在不在家。”说罢,约莫是自己也没忍住,一溜烟跑进后院,没脸等老人响动、
                    而老先生并没有什么不适,仍是安安静静站在门口,孩子也极有教养,没有任何泼皮说法。
                    不一会儿,六哥便从门口探出个脑袋,笑嘻嘻道:“钟先生,您进来吧,师傅在家呢。”老先生哎了一声,牵着孩子缓步走向后院。
                    老先生牵着孩子迈过后院门栏的一瞬间,孩子又红着脸醉醺醺的,老先生并不意外,将孩子安顿在一张板凳上,自己也就着孩子身边坐在了好似农家老汉似的光脚老人面前。
                    老先生坐在凳子上,双手作揖,恭敬道:“钟载见过老神君。”
                    光脚老人拿着烟枪依旧吞云吐雾,身形却突兀的侧开,躲过了老先生一拜。等老先生松手的时候,他才缓缓落座在一张小板凳上,开口道:“我不过一介老不死的阶下囚,可当不起你这钟载的一拜。”
                    老先生摇了摇头,没敢接着说下去。这个光着脚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牵扯极大,甚至已经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地步,即便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一隅之地,也没办法开口。
                    老先生低着头措辞,佝偻老人也不着急,眯着眼慢慢抽着旱烟。缓缓道:“我不喜你们儒家,或者可以说是你们,更不要说你钟载,但是我又有点好奇,好奇你钟载到底怎么让我点头答应跟你做这笔生意。”
                    老先生点头道:“钟载之前还没有太大把握,这般心里就有些底了。”
                    佝偻老人哦了一声,提起了点精神、老先生接着道:“钟载年轻求学的时候,心气极重。除开先生所教之外,一直好生养着那口心气,路过秦川时遇见太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神仙,老神仙当时愁于镇压某物缺少了一味材料,钟某便将那口心气赠予太白。事后老神仙邀我观看沉剑大典,让钟某一直承恩这么多年月。”
                    老先生低垂着眼眸,坐直了身子。佝偻老人拿着烟枪对着地上随意敲了敲,滚出来一粒弹丸大小的烟灰,一瞬间消失在天地间。然后才对着老先生点了点头:“接着说。”


                    IP属地:安徽133楼2019-07-07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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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顿了顿接着道:“当年的沉剑大典前往太白所沉的名剑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因为当年老神仙没有主持大典,他带着我从北边接过来一把破碎不堪的剑条,”老先生说到这便住了嘴,没再说下去。
                      不是他不愿说,而是说不出来。
                      就光说到这,老先生神色就已经有些疲惫了。
                      佝偻老人拿着烟枪的手好似被烫一般,松手又握紧。烟嘴里噗噗又滚落数枚弹丸大小的烟灰。老人有些心疼,但却任由烟灰消散天地。眼神空洞的看向小镇某处。
                      半晌,佝偻老人才回过神,揉着眼睛闷声道:“我可救不了你钟载,你家那个先生估计也给你谋好了后路,我若给你搭把手,说不得天上的几个人都坐不住了,连这最后的时间都不给你,除之后快。”佝偻老人说到,嗤了一声:“你钟载胆子大。你家先生胆子也大。一个敢从三教嘴里抢肉,另一个连文庙里的冷猪头肉都不愿意看一眼。”
                      老先生眼里笑意盈然,身子往板凳后面一靠,混不吝道:“那咋办,一脉相传如何?”
                      佝偻老人不置可否。眯着眼道:“你给了我一个想要的消息,我能帮你一次。”
                      老先生嘿嘿一笑,倾过来身子,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消息,老神君您得帮我两次。”
                      佝偻老人眯着眼没说话。
                      一脉相传,果真是一脉相传。连讨价还价的样子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IP属地:安徽134楼2019-07-07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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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佝偻老人没去送两人离开,是门口的六哥一路相送,在儒衫老先生连连摆手后返回后院,默默坐在老先生一侧。正是刚刚孩子做的位置上。
                        老人砸吧着旱烟半天不说话,六哥也闭着眼没声响。
                        半晌老人斜着眼瞟了一眼汉子,汉子立刻睁眼微微低下头等候发落。老人便没再看他,冷哼了一声道:“瞧着就生气。”汉子低着头不说话,老人也仿佛失去说话的兴趣。眯着眼想起了点不轻不重的陈年往事。
                        他们这几个人,瞧着一个个能耐不小,可真若说起来,从那开始就在没有跟天下人较真的底气了,说白了就是个阶下囚,能苟活着就已经是不小的本事了,日子久了,岁数大了,就爱下点儿棋。下臭了,大抵也是能摸到跟脚的。若是成了一手神仙手,那往往都是些摸不出跟脚的,没着没落的福至心灵。
                        老人下了个定义,叫赌子,亏了,不伤筋骨,赚了,那就是小胜一手,说不定还能盆满钵满。但是真若是毫无节制的,仿佛赌红了眼一般下注,那就么的意思了,哪怕家底殷实如他,都架不住这么下棋。
                        钟载的说法不差,大抵是能说得过去,甚至还让他隐隐心动的。但是他还是没下大注,他不是信不过这个在他看来年级轻轻的儒家圣人,而是信不过这座天下。
                        佝偻老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伸手从面前打捞出一个人。
                        就凭空从面前形似捞鱼般打捞出一个壮硕汉子。
                        汉子闭着眼,脸色铁青,毫无声息,宛如死尸。
                        老人随手往远处一丢,汉子落地是突然睁大了眼,挺尸一般绷直了身子,又神色极其痛苦爬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就快溺死之人突然到了地面上一般。
                        老人砸吧着旱烟,冷冷道:“没用的东西。”但是却有些人气,不似跟六哥一般毫无感情。
                        六哥在一旁低垂着眼眸,不为所动。
                        壮硕汉子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终于能坐起身子。抬头瞧了眼两人,一口气没上来,翻了个白眼又倒了下去。
                        六哥这才动弹,一手揪着汉子的头发给他翻了个面,让他脸朝地,另一只手一拳垒在汉子后背,声响巨大,全然没有留手。
                        汉子剧烈的咳嗽,翻着白眼有醒了过来。
                        六哥便拉起汉子满脸关怀的拿袖子擦擦他脸上的汗,还仔细的拍去他身上的灰尘。心疼道:“我的好师兄唉,瞧瞧你这模样,师弟我这个心呐,好似被人揪着一般的疼啊!”


                        IP属地:安徽135楼2019-07-07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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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离开的儒山老先生有些惊讶,忍不住回头瞧了眼铺子,少年也感觉到先生的奇怪,回头跟着瞧了眼铺子。
                          铺子依旧是铺子,满满的落了灰的酒坛子,跟一个坐在门口备懒汉子六哥,瞧见两人回头,汉子还冲着少年一番挤眉弄眼。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很有礼数的对汉子遥遥弯了下身子。他其实不喜欢这个邋里邋遢的汉子,一双贼眼成天盯着妇人沉甸甸的胸脯跟少女水嫩的脸蛋儿,虽然不会污言秽语,但是被盯着的女人一个二个都觉得仿佛踩了屎一般恶心,远远瞧见他就如避蛇蝎四散开来。
                          少年不识第一次见他这样,但是优秀的家教跟满肚子学识让他没办法出口训斥汉子,只能想出个眼不看为净的下策法子,先生来这时,他也是在心里念叨了好多声不与他一般见识,才耐下性子跟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记不太清先生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能这般快的就离开这个地方,少年还是打心底里的高兴,逃命似的拽着先生离开好大一截子路才松了口气。
                          儒山老先生微微笑着,对少年想法一清二楚,由着他逃也似的拽着自己离开。
                          老怪物终究是老怪物,带徒弟的法子都高出天外去了。
                          在这玉扶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坐镇玉扶城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一肚子学问岂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想到这他又不禁叹了口气。
                          把人丢到光阴长河里不算什么,由着人溺死之后再打捞上来,这可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IP属地:安徽136楼2019-07-07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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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衫老人出着神,突然被少年拽住了身子。定睛一看,大门牌坊那儿杵着一个黑袍少女,正盯着气冲斗牛四个字发呆。少女背对着他们,依稀只瞧见窈窕美好的身段。少年则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老人憋着笑,没有出声惊动少女,轻轻碰了一下少年。可少年依旧木木的看着少女背影,老人这才皱着眉挡在了两人之间,而黑袍少女也缓缓转过来身子。
                            少女的眼睛裹着黑布,这惊得少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
                            老人歉意的对少女笑了笑,好似没看见她眼睛上的黑布,没想过她看不看得见。
                            老人轻声对少年说:“君子非礼勿视可曾忘记?”少年赶忙摇头大声道:“记得记得!”说着便转过头,老人就要牵着走开,他仿佛鬼迷心窍一般又接了一句:“可是她...真的好香啊。”
                            老人脸色微变,复尔有些无奈,语气急促道:“转过身去,不论听见什么都莫要转过来。”
                            老人再抬头时,黑袍少女已经完全转过身子,面朝老先生。
                            她一掌拍在行山杖上,从中抽出来一把精致的黑伞,左手将黑伞压在腰间,砰的一声一脚踩裂青砖,人已经好似飞起来般一跃而上,人尚在半空中,右手便抡圆了拳头当头砸下。
                            老先生袖袍激荡,一只干枯的手掌结结实实的迎了上去,有些无奈道:“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姑娘,姑娘出手便要致人死地吗?”
                            黑袍少女抿着嘴没说话,右手接着老人的力,再度高高跃起又是更为凶悍的一拳轰然砸在老人手上。激起一片尘埃。
                            砸在老人手掌上的一瞬间,右手变拳为抓,死死扣住老人手腕,拽着自己贴身而上,压着黑伞的左手呛的一声从伞中抽出一柄精致的伞剑,狠狠刺向老人的下颌。
                            老人这才用上一直放在身侧的左手,双指并拢,轻轻夹住快要刺到下颌的伞剑,再度出声:“老夫给姑娘陪个不是,可好?”
                            黑袍少女毫不犹豫的舍弃被夹住的伞剑,侧身砰的一声撞在老人胸膛上,而紧随其后的一记膝撞被老人轻轻按下后借力腾空施施然飘回原处,静静看着老人。
                            老人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平了那柄精致的伞剑冲着少女弯腰行了一礼,轻声道:“姑娘莫要生气,我学生言语上多为冒犯,再次给姑娘陪个不是,姑娘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我力所能及,定当尽力相助。”
                            黑袍少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可老人的神色愈发无奈。
                            北边的剑修,果真如师兄所说。
                            肆无忌惮。


                            IP属地:安徽137楼2019-07-07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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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伞剑,伞柄精致,底座上还刻着功底张扬的“遮瑕”二字,剑身细长,有些中规中矩,可贴近剑刃出却割出来两条触目惊心的血槽,极为凶狠。老人觉得有些相配,交手不过一瞬,少女拳脚相向和那一剑都是极为果断,仿佛在于一位谙熟杀人的老杀手捉对厮杀一般。
                              老人沉吟少许,问道:“姑娘可是东越梁谷主门人?”
                              少女依旧不为所动,抿着嘴,伸手就要解开眼上的布条。
                              老人这才大惊失色,大声道:“不可,姑娘莫要冲动,养兵千日不能毁于一时!”说罢眨眼间便出现在少女背后,屈指弹开少女双手,少女赫然转头,裹着双眼的布条缝隙炸出璀璨光芒,俨然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老人又屈指轻弹,将炸出的光芒原原本本弹回布条内。以指为笔,隔空写出一个金色的胎字点进少女眼里。
                              少女一身凛冽的气息这才平稳下来。
                              老先生松了一口气,呵斥道:“不知轻重,如若真让你摘下这布条,那位老大剑仙莫不把这座天下掀个底朝天吗!气数如此大的东西,如何能让你这般轻松就挥霍!”
                              少女梗着脖子,第一次开口,声音不似性格,反而娇憨的紧:“那什么才重要?”
                              老人顿时语塞。


                              IP属地:安徽138楼2019-07-07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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