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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文文】白芷汀(主杀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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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十三岁④
晚饭时,铃将此事细细说予枫姥姥,枫姥姥听后未有多余的话,只是说她长大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一直以来,枫姥姥于她,既是老师又是亲人般的存在,铃发自内心敬重爱戴她。她是位明达的长者,在她身边铃从未有过拘束之感。
她从来没有规定铃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铃就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是这次随宗介出远门的事,铃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已经做了决定,她想去,她要去,只有这次,就让她听从自己的心意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铃就将自己收拾好,她换了一身男孩子装束,将及腰长发高高梳起,扎成个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利落。
她趁着夜色出了村子,在宗介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
冬日的清晨,寒气凛冽刺骨,还好有樁婶婶做的护膝和手套,铃一直蹦蹦跳跳的倒也不那么难熬。
不知过去多久,宗介的身影自雾里渐渐清晰,脸上写满落寞。
铃像个小兔子一般突然窜到他跟前来,吓了他一跳。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少年掩不住地惊喜。
铃搔着脑袋很是不好意思,“宗介哥哥,我们出发吧!”
“哦!”
两人很快便消失在晨雾里。
话说昨晚犬夜叉又不知怎地惹到骨鲸,两人在小树林里战了一夜一天,直到戈薇的愤怒之火都要烧了整座山林,才偃旗息鼓。
此时已是傍晚,骨鲸心满意足地回到村里,却发现铃的气味竟然完全消失了,他四处寻找无果,更让他惊悚的是村东头那个叫宗介的小子也不见了。
他只得又匆匆返回到枫姥姥家。
“枫姥姥,铃去了哪儿?”
“不清楚呢!今早醒来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还不见了一整天!”骨鲸大惊,面上冷汗直冒。
“小猫咪,别着急,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枫姥姥安慰道,她心里却已有盘算。
“村东头那家小子也不见了!”
“你是说宗介啊,他和铃一向要好,说不定铃正和他在一块玩儿呢,放心,宗介这孩子知冷知热,一定将铃照顾得极好!”
“就是他,才最让人不放心啊!”骨鲸简直欲哭无泪,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他家领主夫人该不会和这穷乡僻壤的穷小子私奔了吧,他可怎么和领主大人交待啊!
想到此,想死的心都有了,又在心里将犬夜叉腹诽了千万遍。
某不知名山谷内,一场激战方才停歇。
“杀生丸大人,那群狐族刺客阴险狡诈,为何不将他们一网打尽?”一身青绿的小妖怪瞪着一双黄橙橙的灯笼眼,很是不解。
“我自有用处。”
杀生丸飞身腾空而去,某种令他魂牵梦萦的气味诱惑着他、牵引着他。
而那气味的源头十分不自知。
铃正悠然地蹲在小溪边愉快地取雪水。
她和宗介赶了一天的山路,实在疲乏,便找了个山洞准备今夜对付一晚。宗介拾柴禾去了,她偷偷跑出来在附近转悠,竟然被她找到了蘑菇,所以这会儿刨着溪水里的冰可高兴了。
“有蘑菇汤喝了!”她嘻嘻笑着。
忽然一阵凛冽狂风袭来,卷起千堆雪,霎时漫天雪舞,蹁跹惊鸿。
铃艰难睁开眼,不可置信,“杀生丸大人!”
他面上的冷然一如既往,他慢慢向她走来,他来到她身边,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他轻柔擦去她脸上的雪水……
她一定是在梦里……
“杀生丸大人,不好了,铃和人私奔了……”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划破夜空,顷刻梦醒。


20楼2018-11-02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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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十三岁⑤
    “邪见爷爷……”铃大惊。
    原来方才并不是梦啊!
    那她身旁的杀生丸大人也是真的咯!她大喜过望。
    “铃,快过来,那是妖怪。”宗介疾声大呼。
    方才他听到陌生的尖叫声,飞快赶过来,就见到一大一小,一白一绿两个可怕的妖怪围着铃,尤其是那个一身白色皮毛的大妖怪,虽然长得俊美无俦,可自他周身散发的冷冽寒气直叫人心生恐惧。
    那妖怪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挟了万把尖刀直刺向他心窝,这杀意实在太过可怖,他完全动弹不得,他狠命咬唇,直咬得鲜血淋漓,他终于镇定。
    “铃……”他慢慢移动着身体,向她靠近。就算是死,他也不愿她见到他的懦弱。
    “宗介哥哥……”铃满眼心疼,她实在想不通怎么就变成这种场面了。
    她正准备好好和宗介哥哥解释一番,杀生丸大人突然一把抱起她腾空飞走了。
    “铃……”宗介痛苦惊叫,全身虚软无力跪倒在地。
    邪见满脸鄙夷地瞧向他,“杀生丸大人的妻子你也敢打主意,这次算你命大。”说完便急急追上去。
    真不知道骨鲸的差事是怎么办的,铃被拐走一天他才发现。骨鲸刚刚用传音术告知他时,他简直吓了个半死,他不敢耽搁,马上来报告杀生丸大人。谁知几个当事人全撞一块儿了,你说巧不巧?
    “杀生丸大人……”铃心里万分忐忑,低声唤他。
    “别说话。”
    他生气了,却是为何?
    一年未见,她多想他啊!此刻她在他怀里,她与他如此近,却觉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带着她翻山越岭,雷腾云奔一般。不多时便在一处山洞外停下,他抱着她缓缓踱入洞内。
    洞内月华照彻,清辉漫溢,温暖如春,十分舒适怡人。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显得十足可贵。
    再往深处,竟现出一泓温泉,热气蒸腾,温热的水汽阵阵扑面而来,难怪洞内如此温暖。
    她正惬意享受着这和暖,不意间猛然掉落进温泉水里,她惊魂未定,在水里胡乱扑腾着,真正是落汤鸡一只。
    待到她反应过来,才忆起方才的状况,他竟毫不怜惜将她直接扔进水里。
    “杀生丸大人……”她满眼委屈地仰望他。
    “溅了一身泥,好好洗洗。”他面上仍旧淡淡的,并未有多余的情绪。
    只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满心满腔的怒意无处发泄,更是无法忍受她身上沾了其他人的味道,就算只余一丝一毫他也不能容许。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他,更加不愿违逆他,由是只得依言而行。
    她背过身去,取下头顶发带,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浸没入温暖的泉水里。
    她一身少年装束,早上十分容易就穿上了,现在脱起来倒也简单,三下五除二就只剩下内里单衣,泡温泉正正好。
    做完这一切,她游到温泉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默默无语,以另一种方式无声抗议。
    这哪里是个安分守己听话的,明明是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
    杀生丸飞身掠过水面,大手攫住她的皓腕,半个身体没入温泉水里。
    “为何躲我?”
    “铃才没有。”一股怪异的感觉渐渐涌入她微微颤抖的心房。
    “一年未见,长本事了,你就那么喜欢那小子吗?”
    “铃没有。”
    杀生丸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猛然想起邪见口中的“私奔”二字,觉得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
    “是我自己决定和宗介哥哥出来的,杀生丸大人不要怪罪他。”
    “哥哥?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他吗?”
    “杀生丸大人为何要杀一个毫无威胁的人类少年?”铃惊骇。
    他一把将她带入怀里,她的背撞上他的胸口,他紧紧揽住她的肩,与她紧密相贴。
    她身上只余一件轻薄单衣,在温泉水的浸润下密密贴着她柔嫩莹白的肌肤,她乌黑润泽的发在泉水里勾勾缠缠荡漾开,他情不自禁挑起她作乱的发,抓了几许在手心里轻揉慢捻。
    他不知餍足地汲取着只属于她的芬芳,她是他怀里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未绽放就引得他几乎无法自持。
    “杀生丸大人……”铃柔声低唤。“铃可以求你件事吗?”
    “嗯!”此刻无论她要求什么,他恐怕都无法拒绝的吧。
    “铃想去乙羽城长长见识,听闻那里名医会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教他们。”
    “原是如此,我也正无聊得紧,明日便带你去。”
    “谢谢你,杀生丸大人!”
    她满脸兴奋,又能和杀生丸大人在一起了,希望这次能更久一些。
    少女巧笑嫣然,对于身后的男人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折磨和煎熬,依旧毫无所觉。


    21楼2018-11-02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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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十三岁⑥
      乙羽城。
      杀生丸和铃一大早就进了城。
      铃被满城的繁华迷了眼,在各路商贩之间来回晃悠,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杀生丸满脸宠溺地由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带着她在人类的城镇里逛集市,他满心放松,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此刻的铃如同一只误入人类小镇的森林小鹿,没头没脑地四处扑腾,她的快乐溢于言表。只要能和杀生丸大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如同置身天堂。
      何况为了带她进城,杀生丸大人特意幻化作人类男子的模样,敛去一身妖纹,收起尖利爪牙,将那一双最为惑人的金色瞳仁彻底幻成了黑色。
      如此煞费苦心,他依旧是小时候那个千般疼万般宠她的杀生丸大人,他一直在那里,从不曾改变。
      从昨晚开始她一直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集市里车水马龙,各种物件琳琅满目,着实看花了她的眼,都快叫她忘了她此行的正事。
      她注意到往来的人们时不时交头接耳,低垂着头窃窃私语,见到她和杀生丸大人两个外乡人更是讳莫如深。
      到底发生了何事?
      铃进到一处卖香粉的店铺里,这家老板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十分的和蔼可亲,她打算跟他好好打听打听。
      老板很是热情地招呼她,“姑娘,快请进,随便看!”
      铃万分惊诧,“大叔,我明明一身男儿装束,您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女孩的?”
      “来我这买香粉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我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去。”
      铃莞尔一笑,“大叔,您怎么称呼啊?”
      “姑娘请看我这招牌!”
      “吉田香粉铺……吉田叔!”铃甜甜唤道。
      “姑娘的嘴可真甜!”老吉田呵呵笑道,“姑娘看着面生,怎么称呼?”
      “我叫铃,您叫我“铃”或“小铃”都可以。”
      “小铃,真是个惹人怜的好名字。”
      “是吗……谢谢!”铃有些不好意思。
      “小铃姑娘天生丽质,还从未用过香粉吧。”
      “额……我年龄还小!”铃面上微微尴尬,小声嘟囔着。
      老吉田笑呵呵道:“我们这儿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一二岁就打扮上了,小铃可是落后了呢!”
      “是吗?”
      “可不是嘛!”老吉田取了几罐香粉递到她跟前,“这几罐是试用的,你先试试看,看喜欢哪一款。”
      “额……”她真的尴尬死了,她明明是来打听事情的,怎么变成买香粉了。
      她不该冒然进来的,现下她可是身无分文,她的包袱昨晚遗落在山里了。
      她眼光不停往店外扫去,心中无声呐喊:“杀生丸大人,快进来救救我。”
      却见到杀生丸大人被一群妇女团团围住,她们双眼冒着红心,对着人类模样的杀生丸大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铃狠狠为这群年轻的阿姨们捏了把冷汗。
      杀生丸最讨厌聒噪,尤其是女人的,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群。
      这是他第一次逛人类集市,铃还在身边,他并不想弄出什么动静来扫了她的兴,由是极力忍耐着。
      而现在她正一脸无辜地向他求援,他自然是奋不顾身甩开无关人士,径直来到她身边。
      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阿姨们,顾盼流连,转头又都直直盯着店里瞧去,纷纷猜测店里的那位少年与这位气质高华的银发公子是何关系。
      “铃,怎么啦?”杀生丸关心道。
      “那个……”
      铃本来想寻个理由让杀生丸大人带她走,谁知这老吉田更加热情起来。
      “公子,您来得正好,小铃姑娘不知如何取舍,不如您来给她参谋参谋。”
      “你喜欢这些东西?”杀生丸问她。
      “额……”
      该怎么说呢?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她不是进来买东西的。
      “全要了。”杀生丸一锤定音。
      “厄?”铃怔愣住。
      “红粉赠佳人,公子真是贴心。”老吉田笑眯眯道。
      杀生丸面上渐趋柔和,“老板,听闻你们城主夫人病重,可这满城都见不到一个医者,却是为何?”
      铃一直想打听的事竟然还是杀生丸大人替她问出来的,她心里小小松了一口气。
      可她又想起一件紧要的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杀生丸大人居然带钱了!
      她可不记得他有这个好习惯,作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妖怪,他几曾将这凡俗之物带在身上。


      22楼2018-11-02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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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十三岁⑦
        瞧着银发公子这般和颜悦色问他话,老吉田心里竟不由得生出受宠若惊之感,只恨不能掏心掏肺将自己所知所觉和盘托出。
        可他仍然保持了身为长者的沉静,“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铃迅速瞟了眼杀生丸,抢答道:“兰丸大人!”
        杀生丸瞬间黑了脸,却强忍着并未显露任何不满。
        铃暗自窃喜。这个名字还是早上出来时突然想到的,那时看着杀生丸大人幻作人类男子模样,惊艳之下,想起宗介哥哥教她读过的一句诗。
        麟之趾,振振公子!
        麒麟乃是至高至美的仁兽,它若化身为人,她愿唤他“兰丸”。
        想不到此刻便用上了,她自作主张,不将杀生丸大人的真名告知,也是不希望他们两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好杀生丸大人看起来并不十分介意。
        老吉田叹着气,“兰丸公子,小铃,你们有所不知,那些医者几乎都被下了大狱。”
        铃惊讶非常,“这是为何?”
        “我们城主夫人这次的病来得十分怪异,就连远道而来的各路名医方士都束手无策,城主大怒之下,将他们全部关了起来,治不好夫人的病就不让走。”
        “这……究竟是如何怪异的病症?”铃急切追问。
        “听说是种闻所未闻的冷热病,身上如被烈焰炙烤,内里五脏却觉得冰寒彻骨。”
        杀生丸:“还有其他症状吗?”
        “哦,对了,据说到了夜里尤其可怖……不能说了,不能说了。”老吉田摆了摆手,不愿再说下去。
        “这些医者何其无辜,就算治不好人,也不该遭受如此对待。”铃心中不平。
        老吉田:“那是你们不了解夫人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
        铃:“无论如何也不该迁怒无辜之人啊!难道只有治好夫人的病,大家才能得救?”
        老吉田:“今早城主大人发出布告,谁能治好夫人的病,就将半座城赏给他。”
        铃:“这可不是件小事,难怪集市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老吉田:“两位不似一般人,这时候进城是为何故?”
        铃叹着气,“好不容易才成行来此,本来以为可以见识到各路神医的风采,想着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与他们近距离接触,也可请教一二。哪知他们现在竟是这般境遇。”
        老吉田:“原来小铃姑娘也是位医者,失敬失敬!”
        铃红了脸,讪讪道:“医者实在不敢当,现如今只认得些药材罢了。额……我们在这儿说了这么久的话,打扰您做生意了吧?”
        老吉田堆着和蔼的笑,“这是哪里的话,进门便是客,况且你们不也照顾我生意了吗!”
        说完老吉田转身对着货柜,取出几罐未开封的香粉,麻利包好,递到铃跟前。
        铃转头瞧向杀生丸,软软求道:“兰丸大人,可以先借我点钱吗?后面还你。”
        杀生丸勾起唇角,温柔浅笑,“既是我要的,自然由我来付。”
        说完利落解下腰间天生牙,置于柜台之上,“这把牙刀换这几罐香粉。”
        “厄?”老吉田吓了一跳,“公子和我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这把刀只看刀鞘就知道不是凡物,哪是我这几罐香粉可比的,就算要我整间铺子也是绰绰有余。只是刀剑乃伤人凶器,我一向胆子小,可不敢收。”老吉田直言道。
        “这把刀伤不了人。”一旁的铃无意识嘟囔道。
        “啊?”老吉田直接无语,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真不该上赶着做这单生意,遇上一对不带钱的有钱人,也是没谁了。
        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铃一瞬恍惚,终于清醒,杀生丸大人到底是没带钱在身上。
        谁能想到犬族的首领,博海南岛的领主现在居然为钱犯了愁,为博红颜一笑,竟连父亲留给他的惟一的牙刀,都能毫不犹豫舍下,眼睛都不带眨的。
        老吉田:“这样吧,兰丸公子,刀我就先帮你放着,你想什么时候来取都可以。”
        不愧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从那位公子进来他就知道这是他万万得罪不得的主儿,且随了他心意。
        杀生丸:“多谢!”
        只这两字,竟让老吉田这样老练的生意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杀生丸:“走吧,铃。”说完已抬步出了店铺。
        “……嗯。吉田叔再见!”铃拿了香粉,匆匆追上去。
        直让一直在店外守候的阿姨们看得目瞪口呆,在目送他们两人离去后,纷纷挤入店内,争先恐后一睹那把贵公子的贴身配刀。
        铃跟在杀生丸身后,他们来到一处树林里小憩。
        铃盯着手上的香粉,不知如何是好。
        “杀生丸大人,你知道香粉是干嘛用的吗?”
        杀生丸满眼温柔,“我不需要知道,我曾说过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为你拿到。”
        她满面羞红,低垂下头避开他的眼。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柔顺靠上他肩窝,他捉了她冻得通红的小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搓着。
        阳光温淡,岁月静好!


        23楼2018-11-02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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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十三岁⑧
          “主上,镰鼬大人这次一定会为您取回影秀。”
          “影秀……哼!无用之物。”
          “主上息怒!”
          “杀生丸竟然留了你们性命,实在令人意外!到底是阎火救了你们,还是他故意放你们回来,借此挑衅于我,哼!”
          “主上……”
          “当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狐族刺客战战兢兢趴俯在地,再不敢发一语。
          杀与被杀本就是刺客的宿命,能为主上献出生命是他们最大的荣光。这是他们最敬爱的镰鼬大人亲身教给他们的,他们也将此作为生存信条,时刻铭记。
          他们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可老天偏偏让他们几个活了下来,但愿主上不要将此疑虑强加到镰鼬大人身上。
          主上与大人本是亲密无间的义兄弟,可就在这一年里,主上将大人派去边地寻找妖刀影秀,而将狙刺杀生丸的重责大任交给他们。
          大人一心为主,忠心可昭日月。主上却如此撇开,大材小用,究竟为何?
          傍晚。
          铃饱饱地吃了顿晚饭,趁天还没黑在街市上悠闲地晃悠着,她喜欢这种无拘无束、闲适自在的感觉。
          从下午开始她就离开杀生丸,走街串巷揽活儿,挣得些零碎银钱,总算把晚饭给打发了。
          至于接了些什么活儿?
          自然是给人看病的活儿,除了种地、采药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些别的什么。也算她运气好,这满城的大夫都进了王城监狱,城中百姓总有个把头疼脑热的,就算她医术不精,治这些小病小痛还是够的,这才被她个黄毛丫头捡了漏子。
          这一下午,她一边问诊,一边默默听了许多八卦、花边新闻,讲得绘声绘色,大多和他们最敬爱的城主大人有关。慢慢拼凑起来,倒也能大致了解这位城主的心性和生平。
          乙羽城主年少生就雄心壮志,砥砺多年,将个乙羽城发展壮大为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城中商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在如此乱世之中实是难能可贵。
          只是城主将全部心力专注于军务、政务,到后来终于是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直到三十五岁才娶得小娇妻,一时竟也如珠如宝捧在手心。
          凤凰于飞,琴瑟在御,老夫少妻俩的小日子蜜里调油一般。
          如此过了一年,城主夫人喜添一女,取名为璎,城主对她们母女更是爱护有加,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羡煞漫天神佛。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自从城主夫人生下女儿璎公主,她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一病不起,再后来竟然整日整日地昏睡,虽然偶有醒来却是浑浑噩噩。
          如此又过去一年,城主大人突然纳了夫人的孪生妹妹作妾,而夫人的病竟奇迹般慢慢好了起来。夫人的妹妹也在几个月后平安产下一名男婴,乙羽城终于后继有人。
          从此以后,双生姐妹共侍一夫,传为美谈。本以为这段佳话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璎公主十五岁生日那天,不知发生了何事,城主将那位妾室和作为惟一继承人的儿子一并逐出乙羽城,死生不论,其中缘由已是王城禁忌,再无人敢提起。
          到如今璎公主年已十六岁,若不是城主夫人突然得了怪病,早几天前她本应风光大嫁如意郎君的。
          铃甩了甩头,抱怨自己尽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眼下她最该关心的是得赶紧找个地方借宿一晚,这么些年她又重新融入人类世界,生活习惯和观念与一般人渐渐趋同,所以现下在人类地界,她不认为自己必须露宿荒郊野地。
          只是杀生丸大人原本就厌恶人类的一切,他会愿意和她一起住进人类的房子吗?她有些苦恼。
          她知道杀生丸大人一直跟在她身后,默默护着她,可他不愿露面,她也随他。他大概是被怪阿姨们围观怕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杀生丸大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人和事。
          还有一事让她很是在意,搁在心里饭都不香了。早上杀生丸大人轻易就将天生牙舍了,待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如今他腰间只剩下把爆碎牙,怎么看怎么不习惯,得想点办法尽快凑到钱,把天生牙给赎回来。
          她一点一点梳理着心事,不料被人从身后突然抱起。
          “杀生丸大人……”几乎是接触的那一刻她就肯定。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嗯。”
          两人凌空而去。


          24楼2018-11-02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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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十三岁⑨
            王城一角。
            “你的笛音……”
            “想起来了?”
            “你是为影秀而来?”
            “璎,如果我说我是为你而来,你相信吗?”
            “……”她蛾眉微蹙,全身戒备,极力护着身后的七弦瑶琴,“想要它,除非我死。”
            那个俊美得似狐仙下凡的男人一把拥她入怀,攫住她柔软的唇肆意研磨,强迫她与他勾缠在一处。
            这突如其来的蛮横侵入击得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她拼尽全力咬了他,直咬得鲜血淋漓,可他依旧紧紧箍着她,不曾放过她一丝一毫。
            他固执而强悍地纠缠她的唇舌,灼烫的血水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她的鼻腔胸腔充斥着野蛮的血腥气,她的眼里满是凄惶无助。
            他猛然推开她,眼里无尽哀伤,说出的话却霸道而绝决。
            “你给我好好活着。要是哪天你死了,我就抢了影秀,用它杀光乙羽城所有人。”
            “你……”她咬牙切齿,强迫自己抬起头怒目直视向他。
            他蹲下身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擦去她颊上、唇上的血水,对着她邪魅一笑,“镰鼬,这是我的名字,你记住了。”
            她的心有一瞬遗落,眼前这个一笑便可颠倒众生的男子,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却也是她魂牵梦萦的心上之人。
            她与他相识在阳光明媚的春日,她于漫山的春花里,和煦的春风中愉悦抚着瑶琴影秀,忽闻缥缈笛音相和,时而清越欢快,时而低吟婉转,十分有趣,遂起了捉弄之心。
            她故意打乱曲调节奏,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仿若被蛮力生生扯断的珍珠项链,一颗颗柔亮的珍珠四散崩落所奏出的绝响。而他的笛音仍旧不卑不亢、从容自如地应和着,仿佛那柔软又坚韧的丝线,重又将那一粒粒胡乱滚落的珠子密密地串连起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彼时清风扬起漫天花雨,长空里万点花瓣纷纷飘落,一人长身玉立,腰间斜插一柄翠色玉笛,距她只十步之遥,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问她,“你就是影秀的守护者?”
            “是!”她满心戒备,却是无所畏惧。
            “你的灵力尚未觉醒,此时我若想得到它,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不过一把琴,你拿去便是。”
            “姑娘聪慧,知道我要的是妖刀影秀,而非瑶琴影秀。”
            “很抱歉,有我在的一天,它只会是瑶琴影秀。”
            “呵!实在不凑巧,在下没别的本事,等待却是最为擅长。”
            “公子自谦了。”她抬眼望向远方,嘴角蓦地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此间和风徐徐,山花烂漫,莫要辜负春日好时光,不若小女再为公子弹奏一曲?”
            “如此甚好!”
            ……
            那时他留了她性命,可她却遗落了自己的一颗心。
            那日悠扬的笛音,花雨里翻飞的淡蓝色衣角,无数次入得她梦里。梦里之人的身影就这样渐渐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一朵血色蔷薇,每每细嗅,万般滋味中总能品出些许甘美来,直教她迷惘、惶惑。
            现如今她的守护之力完全觉醒,只要献上她的性命,妖刀影秀便会重现世间,他的任务终于可以结束。
            这一刻他已等得太久,这一年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为这一刻准备着。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违背了主上的命令,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结果。几乎是毫不犹豫,他的身体便替他做出决定。现在惟有负荆请罪,任凭主上处置。
            此刻,她在他怀里睡得安然,像只乖巧的小白兔。他对她用了催眠的术法,告别的最后时刻,至少他与她还能相依相偎在一处。
            他缓缓凑近她额间,小心翼翼印上一吻,恨不能将此生所有柔情眷恋全部倾注在这一吻间。
            这一幕正好被杀生丸怀里的铃瞧见,他们才刚来此,就见到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
            铃一眨不眨,瞪大眼瞧着屋内依依不舍、缱绻情浓的一对璧人,脸颊上异常酡红。


            25楼2018-11-02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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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十三岁⑩
              “杀生丸!”
              镰鼬冷喝一声,瞬身而出。
              杀生丸迅捷后退几步,放下怀中的铃,将她护在身后。
              “杀生丸,你还真是怜香惜玉。”
              “彼此彼此!”杀生丸面上淡然。
              “呵……”镰鼬长叹一声,微微眯起细长的凤眼,嘴角噙了抹笑。
              杀生丸:“这迟来的会面,我可是整整期待了一年呢!”
              镰鼬:“可还满意?”
              杀生丸:“传闻狐族冥羽神鬼莫测,一旦被他们盯上,便是至死方休的结局。冥羽的掌舵人,将我杀生丸当作你的猎物,还算你有眼光。只是过去一年里,你实在不称职,不来追杀我这个头号猎物,反而龟缩在此等人类城池,整日无所事事,悠闲度日,你那位主上对你还真是格外优待啊!”
              对于杀生丸如此不遗余力的嘲讽,镰鼬敛眉冷声还道:“主上谋略岂是尔等愚夫能参悟的!一年前南岛乱战没能取你狗命是你好运,这次你还能有那样的运气吗?”
              杀生丸却也不恼,“口舌之能!你走吧,今天我心情好,不想杀人,更不想杀故意找死的人。”
              “狂妄!”
              镰鼬紧紧握住腰间玉笛,指节泛白。他本是黑暗的王者,与人如此正面对决且事先并未有任何谋算,全然匹夫之勇,如此鲁莽、不计代价的行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自我放任,却也是最后一次。
              杀生丸猜得一点不错。
              一年前,在博海南岛他没能杀了杀生丸,主上已对他生了猜疑。之后他主动告罪,将冥羽令交还主上,并以自己的性命为誓决心拿下杀生丸的人头,却遭到主上的断然拒绝。
              再后来,主上派他出来寻找影秀,便是彻底将他放逐。
              妖刀影秀曾是狐族至宝,也是历任首领代代相传的贴身配刀,首领的象征。影秀的力量不在于它有多强的爆发力、破坏力,而是它瞬间阻断爆破的神乎其神的技能。
              狐族曾靠着这把神之刀,在西国大陆上所向披靡,几乎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然而不幸的是,那一代的首领被人类巫女夺去心神,影秀失落人间,其他部族闻讯后纷纷趁机反扑,狐族伤亡惨重、四散溃逃。从此,狐族的声名渐渐隐没于西国从未间断的混战中,直至数千年后的今天,狐族只剩下西国东部赖以生存的小片领地,而妖刀影秀也永远地被世人所遗忘,变成了只流传于狐族内部的传说,怎不令人唏嘘慨叹!
              找寻一把遗失千年的刀,如同在沧海里寻一粟。所幸虽逾千年,但影秀的磨刀石还原原本本、完好地保存在族中。
              镰鼬在磨刀石上施下追踪术法,带着它跋山涉水,四处游历,俨然一位无拘无束的游侠浪士。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有生以来第一次体味到心无挂碍是何等轻松愉悦之事。
              如此寻访数月,一无所获。磨刀石仍旧毫无感应,他追寻的足迹变得越发漫无目的。
              直到一日,他放纵自己醉卧山林间,与虎为邻,以狼为友,以天为被地为床,逍遥恣意到天明。
              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迷迷糊糊间,忽闻空灵弦音缓缓而来,似潺潺清泉淌过心田,宿醉的不适感瞬间一扫而空。他猛然睁开眼,不意满目皆是灼灼桃花,心念一动,执起玉笛缠绵相和。
              心念动则万缘生,起心动念,念念成形。
              粉色花海中,与他琴笛和鸣的是位聪慧又顽皮的姑娘,他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强压下心中那股莫名冲动,指腹于玉笛音孔之上敏捷而有节奏地跳跃着,隐忍却又收放自如。曲调跟随指间节奏逐渐激越,直至灵魂的愉悦攀上顶峰,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笛音才渐趋缓和。
              他的快乐无人能懂,除了那位弹琴的姑娘。
              灵魂结合的余韵,化作一张致密绵软的丝网,一层一层将他缠绕其中,不轻不重往复撩拨着他。他这才猛然惊觉原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征服者。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内狂想,倏地腾空冲出花海,惊得一众飞鸟哀鸣不绝,四散逃去。
              花海中央霎时乱作一团,一阵妖风刮过,漫天花雨纷飞,洋洋洒洒。
              他不期然出现在她视野里,她吓了一大跳,一动不动盯着他瞧了半天。她果然是他幻想中的模样,竟然一丝不差。他不敢走近她,惟恐身上残存的酒气惹她厌恶。
              他本想问她名姓,家住何方,谁知怀中磨刀石忽然鸣泣不止,激得他一瞬清醒,方才经历的一切不过一场幻梦。
              最后问出口的话变成:“你就是影秀的守护者?”不带一丝温度的问话。
              那一刻他无比清醒地做下决定,他就是那个在不久的将来取她性命的人。
              直到今日他仍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怀疑,他来此就是要将她献祭给影秀,狐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主上的命令他必定达成,就算要他付出一切,甚至他的生命。
              可到最后,他可悲地发现,他竟将她的生命看得与狐族的利益同等重要,他再也下不去手。
              就在他预备负荆请罪之时,杀生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不期然的会面竟令他兴奋不已。
              一来,此刻的他放手一搏,若能侥幸胜得杀生丸,也可将功补过。
              二来,杀生丸确实是位可敬可畏的对手,他发自心底渴望与他正面一战,就算最后不敌,做了他刀下亡魂,此生他也无憾了。
              镰鼬握在玉笛上的手渐渐移开,凝聚浑身妖力,狐元霎时幻化作两团淡蓝色的火焰嵌于双掌掌心内里。


              26楼2018-11-02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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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十三岁⑪
                与杀生丸这样早已封神的劲敌正面对决,他毫无胜算,惟有全力以赴。
                他径直冲向杀生丸,掌中蓝色狐火森寒而冶丽。
                杀生丸双目沉静,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了镰鼬一掌,任由那团诡异寒焰没入他胸口。
                “杀生丸大人……”一旁的铃心痛惊叫,他不闪不避,生生接人一掌,此刻怕是已经受伤。
                近身搏斗,镰鼬不意杀生丸会如此作为,兀自惊骇中,却见杀生丸不知何时已抓了他另一掌,掌中狐火已被吸纳大半。
                “你疯了吗?”镰鼬大叫。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让我死嘛!”杀生丸轻笑,额上顿时冷汗直冒,他鼓足气力将镰鼬掌中最后一缕残焰吸纳入体。
                镰鼬:“自以为是!”
                杀生丸冒然吸纳他的狐元,反噬就在眨眼间,此时便是取他性命的最佳时机。
                “你的人头归我了!”
                镰鼬指尖的火焰瞬间幻化成尖锐的利刃,直直刺向杀生丸脖颈,却不知杀生丸已闪身来到他身后,扯过他的臂膀,轻松将他甩出丈外。
                镰鼬的反应却也不差,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一个回旋,稳稳降落。
                他摊开双手,满脸不可置信,“我的狐元……”他的元气已损失大半,更让他震惊的是杀生丸不但没被他的狐元反噬,妖力反而更形充沛了。
                杀生丸:“不需勉强,近身格斗本就不是你的强项。”
                “这是何意?怜悯?我不需要。”镰鼬敛眉冷笑。
                杀生丸:“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与我一战。”
                镰鼬已深切体会到自己与这位犬族首领,无论是实力还是器量上的差距,近身挑战他已毫无意义,遂不再执着。
                “你早晚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凛凛寒风中,冰玉一般的狐狸公子,手执一柄翠色玉笛,一曲“冰焰”,雄浑跌宕,唤出无数淡蓝色火焰,将他的对手一层一层包覆其中。
                铃方才本已放下的一颗心,现下又悬在半空了。望着漫天的淡蓝色火焰,她的心口渐渐发紧,南岛那日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她被穷凶极恶之徒绑架,施下阴诡咒术,经历生与死的考验,身体和灵魂的极致疼痛。可是她从未有一刻感到彷徨不安,因为彼时杀生丸大人就在她身旁,她无所畏惧。
                今日同样,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
                蓝色烈焰里,杀生丸凛凛身姿若隐若现,不见他有任何抵抗,却也未有丝毫退缩,更加没有拔出爆碎牙力战的意图,简直匪夷所思,镰鼬满脸不可置信。
                “杀生丸,这样就束手就擒了吗?”
                冰焰的杀伤力,比之阎火,不可同日而语。阎火不过焚神识,冰焰却是实实在在将猎物连皮带骨烧得渣都不剩。
                这便是镰鼬一早就期待的侥幸,惟一取胜的可能,他的对手如此大方,故意制造这样的机会给他。
                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对杀生丸生出几分期待,他想看到的是他如何破茧而出。
                他愕然,这是生死相搏,他怎能如此徘徊不定,甚至开始祈愿他的敌人冲出他精心设下的牢笼。
                妇人之仁,主上对他的评价一点不错。
                他当真是魔障了。
                去年南岛那一番谋算,他自诩天衣无缝,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溃,他输给了一颗纯粹的心,小女孩毫无保留、不计代价的爱恋之心。
                人心,之险恶,之贪婪,之冷漠,之懦弱,从来都是他摆布的工具。
                他明知道杀生丸对那女孩的感情不一般,他利用得彻底,生生将杀生丸逼入生死绝地。
                他一向笃定,要毁掉一个人,首先就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尤其这个人还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大妖怪。
                他并不在乎小女孩的性命,这不过是他对付难缠对手的惯用手法,屡试不爽,穷极无聊的产物。
                为了活命,杀生丸会怎么处置这个他最在乎的女孩?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他以为事情会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时,小女孩毫不犹豫放弃生命的绝然举动,震动了他那颗从不为他人跳动的心。
                他就那样直直看着,竟然莫名欣羡起那个抱着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终究没有落入他的陷阱,他没有愤怒,没有失望,更没有不甘,反而有那么一丝庆幸。
                再之后他全然地袖手旁观,任由他的傀儡,那只鲨鱼妖迅速败亡。只因他再也无法将那女孩当作杀人符咒。
                正是这一念之差,他人生中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冥羽令主对一介人类施予仁慈恩惠,实在太过可笑。”主上那时怒斥他的这句话,到现在他依旧记忆犹新。
                再后来,他遇上了璎,他的眼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才知道心有挂碍,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女孩放弃自己生命时,杀生丸狂乱绝望的眼,那样的心如死灰。
                如今的他已能感同身受。


                27楼2018-11-02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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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十三岁⑬
                  絮絮弦音轻柔婉转,徐徐而来,为这不平静的夜带来些许安宁。
                  院落周遭擐甲执兵的勇士们纷纷松了口气,他们美丽而仁爱的璎公主安然无恙,暗自庆幸之时,却发现巨大蓝焰中央渐渐泛起粉色光亮。
                  璎公主的父亲城主大人一动不动,伫立多时,他面色铁青,一眼不眨地望着那团庞然蓝火。蓝火里那个犬妖所承受的煎熬痛苦,也是他的妻子,璎的母亲,椿,正在经受着的。这些邪诡火焰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生命,而他却毫无办法。
                  他恨恨望着那个始作俑者,那只邪佞的御火狐妖,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将他扒皮拆骨,可是璎还在里面,只得暂且忍下滔天怒意,静观其变。
                  平地上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漫天蓝色狐火骤然熄灭,粉色火光中猛然冲出一人,携着凛冽万丈的冰雪之气,将周遭一切事物覆上厚厚严霜。
                  “怎么可能……”
                  镰鼬惊呼,胸臆间满满的不可置信、叹为观止。
                  杀生丸终是破出这牢笼,有惊无险,虽然过程并不算十分轻松。
                  自从去年他在南岛为阎火咒暗算,冰寒裂骨的折磨便成为每日的家常便饭。他寻过许多法子医治,终无法完全清除。最后他完全凭着自身意志克服它、适应它,进而引导它为己所用。
                  这一年里,他故意远着铃,对她不闻不问,却又让与他无甚关联的骨鲸寸步不离守着,只因他怯了。
                  敌人还在暗处窥伺,而他已自顾不暇。
                  他没有保护好她。再次为她戴上海月珠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他才是她身侧最不安定的因素,只要他一直挂念她,无法抑制对她的念想,她就永远都在危险中。
                  所以他不见她。
                  不见她,却更加放纵思念她的那颗心,只因这是他所有意志的源泉。这意念令他无所畏惧,如同暗夜里的一缕光亮,寒霜里的一丝温热,他牢牢抓着,永不会放手。
                  只半年,他便完全克制住身上阎火的侵蚀,渐渐他无法满足于邪见偶尔带回的零星关于她的消息。他实在想见她,想念她永远笑着的眉眼,不知不觉喝了有生以来第一口酒。苦涩,却又滋味无穷,就算是他也不吝赞美,惟一一次予他所鄙薄的人类的赞叹。
                  一口接一口,贪恋,闭上眼,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可她却低垂着眉眼,只露出微微翘起的唇角,他失了魂一般来回描摹着她嘴角的弧度。
                  这一刻,他与一般人类男子又有何分别?
                  后来他悄悄去看过她一次,瞒着邪见,瞒着她,瞒着所有人。
                  秋日寒凉的深夜,他就在她门外不远处静静伫立,细嗅着只属于她的温暖、宁馨的味道。只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股安宁祥和的味道里掺杂了某种异样的甜香,清清浅浅,若有似无,但仍然被他清晰捕捉到,他的心魂为之震颤,无法抑制胸腔内的躁动。
                  这一切让他混乱,令他着迷,让他无所适从,最后十足狼狈地逃了。
                  直到昨晚在温泉水里的那翻折腾,他才恍然明了,那夜令他无法自拔的幽香,来自于他怀中少女渐渐成长的柔嫩娇躯。
                  他的铃长大了,他投向她的目光便再也不一样了。他理直气壮地接受他对她渐渐转变的心念,温泉水里他放纵自己汲取她周身的甜香,心猿意马,可他心里属于理智的那根弦仍然牢牢紧绷着,不肯放松丝毫。
                  她不只是他心中认定的妻子,更是他放在心底爱惜了许多年的小妹妹。她还小,还不能完全懂得一个男人爱恋一个女人的心,他不想吓着她。
                  自那夜匆匆逃遁,他就知道只是克制住身上的阎火还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获取更多、更强大的力量,以使自己无坚不摧,践行霸者之道,更为守护他心底最珍爱的那个小女孩。
                  其后他不顾龟老九苦口婆心的劝说,毅然决然以己身作灯炷,放任阎火肆掠周身,激起浑身妖气殊死相抗,如此缠绵对峙数月,终将一身阎火炼化,融入己身。
                  其中艰险、苦痛惟己独尝,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无论如何合该他领受,无有抱怨。
                  所幸大功告成,他一刻也等不了,再也不愿等,直直飞向她所在的人类村庄。不料途中遭遇狐族刺客暗杀,却意外遇到日思夜想的她。
                  温泉水里,他放任自己紧紧箍着她,放任作为男人的一切心思,将她当作自己的小女人,在心里膜拜了一遍又一遍。
                  他心里无限满足,她就是最好的报偿,先前经受的一切苦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29楼2018-11-0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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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十三岁⑮
                    杀生丸浑身笼罩在不断起伏震荡的粉色妖气里,周身蓝色冰焰为狂烈妖气撕扯成丝丝缕缕闪电火花,流窜激荡。
                    “杀生丸大人!”铃高声呼唤,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
                    下一瞬,杀生丸却已消失,再睁眼,他已逼近镰鼬,毒华爪以万夫莫当的绝杀气势,一刹便洞穿镰鼬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模糊一片。
                    婉转弦音戛然而止。
                    杀生丸面无表情,“到此为止。”仁慈那种东西果然无聊,如此狠绝利落才是他的一贯作风。“无趣!”杀生丸慢条斯理吐出两字,到最后他竟然还想激他一激,实在可笑。
                    镰鼬重伤,接连咳出毒血,面上却还挂着满满笑意,“那便……来点有趣的。”
                    ……
                    眼前之人轮廓逐渐模糊,杀生丸脑中有个声音渐渐清晰,气若游丝。
                    “杀生丸大人……”
                    铃,他的铃……
                    她面色惨白,满眼绝望地倒进他怀里,如同一片轻柔鹅羽。她的血将他的雪白衣袍晕染得赤红一片。
                    “杀生……丸……大人,铃……爱你啊……”
                    赤色六角梅盛开,朵朵凄美!
                    ……
                    摄魂术,杀生丸心中清明。可是越是清醒,越是逃脱不出。铃在他怀中无声无息,犹如一只破碎的布偶。就算是虚幻,他也不愿放下这样的她。
                    时间如同流沙,不知溜走了凡几。这个世界只有他和她,他们之间再无旁的人和事,包括他的霸道。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
                    他抚着她冰冷的小脸,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她最后的爱语,她说她爱他,他却没来得及回应她。
                    镰鼬这个家伙果然深知他的弱点,他和他一样爱着人类女人,他让他体会到的绝望,恐怕也是他正在经受的。
                    然而,生为妖怪,本就随心所欲。他的天性就是他追逐爱欲和霸道的资本。
                    ……
                    杀生丸一瞬清醒,金色瞳眸闪烁着独属于霸者的森寒光亮。方才幻像里的数年挣扎原来不过仅一瞬,他的咒术当今无人匹敌。
                    杀生丸:“南岛那一战,多谢!”谢他,是因为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终究没有真正地伤害铃。
                    镰鼬:“不谢!”
                    镰鼬含笑栽倒在血泊里,翠色玉笛尖锐的嘶鸣声划破夜空,霎时碎裂作无数晶莹碎片散落一地。他这一生无拘无束的荣耀岁月占据大半,临了心有牵绊,然而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圆满。
                    “镰鼬……”璎的双手不自觉颤抖着,她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明白,那人是她心间永不会淡去的殷红朱砂,即便从此尘封,即便再不会提起。
                    “璎姐姐……”铃不安地看向她,劝慰她的话是一个字也想不出。
                    璎双手紧握成拳,极力隐忍,复又放开,若无其事地继续未完的曲调。
                    忽然天空中一阵红色气流急速旋转而下,残雪簌簌,衣袂翻飞。定睛看去,竟是一红衣美人,美得令人惶惑,不似这凡世之人。
                    “杀生丸,好久不见!”
                    “劳你挂念!”
                    “我着实十分挂念你,这一年来尤甚。”
                    “故意派些小喽啰来刺杀我,好玩吗?”
                    “你果然早就发觉了,既然如此何必留他们性命?”
                    “我心情好。”
                    “现在的你与小时候还真是大不一样了。”
                    “彼此彼此,我记得小时候的你连只蚂蚁也不舍得踩死。”
                    “是吗?旧友相聚果然是要老掉牙地长谈一番。”
                    “你当真只是来与我叙旧?”
                    “还真是直接啊,只有这一点,一点没变。”
                    “想要什么便直接带走吧!”
                    “做了博海南岛的领主,倒是越发大方起来。多谢了!”说完朝着镰鼬的方向步去。
                    “苏白。”杀生丸叫住他。“损了一位如此优秀的大将,就不觉得可惜吗?”
                    “为何可惜?”苏白顿住步子,神色复杂地望向屋内之人,这一眼里饱含了太多的恨意和不甘。
                    铃只觉周身寒意阵阵,“璎姐姐,那位红衣姐姐与你有仇吗?怎么那样看着你?”
                    “我从未见过他。”璎满眼冷然地回望过去。
                    如此氛围实在太过奇怪,铃看不懂,但她脑中突然蹦出一句鲜活俗话“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知何时何处听得的。她甩了甩全然不着调的脑瓜,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镰鼬,心中凉凉的。
                    其实自进到院子里见到他,她就认出他来,他就是那个将她作成符咒,在南岛暗害杀生丸大人的人。他死了,她本应额手称庆,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并非全然为着璎姐姐的情绪着想,而是在见过他抱着璎姐姐时眼中的神伤,她心里便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对他的厌恶。
                    猎猎狂风刮过,苏白和镰鼬一同消失在这冰冷的寒夜里,惟余依稀惊鸿照影。


                    31楼2018-11-02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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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十三岁⑯终章
                      自那日过后数天,杀生丸和铃作为贵宾被安置在王城风景最为秀丽的一处宫殿里。
                      此事还是得从那晚说起。
                      那晚诸事皆了,杀生丸和铃正要离开之际,璎公主的院落突然闯进一位妇人,那妇人的模样与樁婶婶一般无二。更让铃震惊的是璎公主竟然称她为母亲。女儿的琴音戛然而止,她担心她的安危,毫不犹豫强拖着病体蹒跚而来。
                      仔细瞧这位妇人,身若柳絮,形容枯槁,身体内似乎经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折磨,已近油尽灯枯。
                      这位妇人正是城主的正妻椿夫人,椿夫人的孪生妹妹一年前被赶出城外,与樁婶婶落户村里的时间如此相近,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铃本想问个究竟,谁知椿夫人突然病症发作昏死过去,一堆人乱作一团。
                      椿夫人周身蔓延的蓝色火焰太过熟悉,几乎是同时,铃和璎公主恳求杀生丸救人。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这个人他非救不可。
                      “但愿有一天我会知道如何拒绝你!”
                      恐怕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只要是铃的愿望,他无有不从。
                      就这样铃和杀生丸在王城呆了数日。这几天他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地帮助椿夫人,将她身体里的阎火不断地导入到他身上。到今日终于大功告成,只是椿夫人经历阎火折磨,元气大伤,还需得精心调养些时日才能慢慢恢复。
                      城主本欲按着先前告示上的承诺,将一半城池赠予杀生丸,却被他无情拒绝。
                      城主满脸无辜不解,“你是瞧不上我们乙羽城吗?”
                      杀生丸:“人类的地方,我呆不习惯。不过,你可以换成别的。”
                      城主却也爽快,“你想要什么,只要乙羽城有的。就算没有,我也替你寻到。”
                      “一百钱。”
                      “……”乙羽城城主的下巴都快掉了,“一百……钱?”
                      “……”杀生丸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几百年来他可从来没向谁伸手要过钱。
                      自那天在香粉铺抵押了天生牙,他就深深体会了把人类世界里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对于“有偿劳动”这个词才有了真切体会,所以现在他虽然万分不自在,可是索要酬金的态度和意愿前所未有地强烈。
                      “你可想好了,在我们乙羽城,一百钱可是连张像样的木桌都买不到。”城主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啰嗦!”杀生丸不耐道。
                      一旁的铃心中有了小小的计较,鼓足勇气开口道:“那个……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小姑娘,你是不同意这位公子的提议吗?”
                      “不……不是的呢!”
                      “你也赞同他?”
                      “嗯!”铃点头如捣蒜。
                      “既然如此……”
                      “城主大人。”铃打断他。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城主和蔼道。
                      “那个……那个,我是想问大牢里的那些大夫们,您会拿他们怎么办?”
                      “小姑娘,你也是个大夫吧?”
                      “还不算呢,我经验尚浅,还需要向许多前辈们多多学习。”
                      “真是个虚心勤奋的好孩子。这些天夫人那里也多亏了你的照顾。”
                      铃连连摆手,“我并没有做什么呢,多亏有杀生丸大人。”
                      城主望了望杀生丸,又望了望铃,满面笑意,“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大恩人,若有任何需要,只需招呼一声。”
                      “那……那些大夫们?”
                      “王城大狱今早已经清空,不信你现在可以亲自去瞧瞧。”
                      一旁的璎公主浅笑着附和道:“小铃,父亲今早就已下令,全城大赦,庆祝母亲根除痼疾。”
                      铃立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看把你高兴得!”璎公主掩嘴轻笑,“再来一个惊喜,你不得跳起来。”
                      “还有啊?”铃好奇道。
                      “从明日开始城中举办医学研讨大会,为期六天,只要是与会医者,车马费、食宿费全包。”
                      “真的啊?”铃满脸不可置信,瞳仁里耀芒四射。
                      “我难道还会骗你吗?整个武藏国的名医全在我们这儿,要不办点什么,可不浪费了吗?”
                      “这倒是!”铃歪着小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眉眼间笑意盈盈,“璎姐姐,你看像我这样的学徒能参加吗?”
                      “学徒啊……”璎故作沉吟了会儿,“学徒自然是没办法参加的。”
                      “怎么这样……”铃撅着嘴,眉毛都要打结了。
                      璎掩面偷笑,“你虽然小小年纪,医术却早就胜过一般大夫,只是你自认是学徒,那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大会的规矩定在这里。”
                      “姐姐你戏弄我!”铃这才回过味儿来。
                      “莫气莫气!”璎忙从袖口取出一张帖子递给她,“看看。”
                      “什么啊?”铃嘟着嘴兴趣缺缺地拆开来,看到内容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是……是医学会的请柬!”
                      “没错!早就给你准备好啦。”
                      铃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直接扑过去紧紧抱住璎,“谢谢你们,璎姐姐,城主大人,还有……杀生丸大人。”铃揪着小脑袋满心满足地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冰冷的脸上终于稍稍缓和了几分,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绯色。
                      一旁的璎被这一幕深深触动到,她想,比起得到一座无关紧要的城,眼前女孩的一个满足笑靥,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32楼2018-11-02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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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这个单元终于完结哒
                        原本计划多写点杀铃之间的温馨点滴,结果大部分用来交代前情了,中间还不断穿插镰鼬和璎公主的故事,工程量一下子巨大起来。
                        在构思的过程中,篇幅缩水了再缩水,最后还是用了16章的空间才勉强交代完。
                        整体还算满意,至少把我心里想的都表达出来了。
                        这个单元,杀殿在性格方面更加沉稳、成熟起来,作为领袖的责任感和作为男人的担当,完全觉醒;铃呢,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尽管少女心思也在逐渐萌芽中,但距离她开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这两人情感步调不一致,在这一单元已经很明显了。
                        另外,镰鼬和璎公主如烟花般美丽的短暂情缘,在铃心里投下关于爱情的模糊印象,日后又会对她的爱情观的形成带来怎样的正面或负面的影响,犹未可知。
                        心疼杀殿一秒钟~~~


                        33楼2018-11-02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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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查看此楼


                          34楼2018-11-04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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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十三岁 番外 邪见爷爷忧伤了!
                            小妖盖很忧伤!因为他又是一个人了。
                            明明他也很想跟上去的说,从前他从不轻易掉队,今日却止步不前,只因为他无比清晰地明白,他的主人和那女孩之间渐渐萌生的一些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由是,将那个叫“宗介”的人类小子交接给骨鲸后,他便独自游晃度日。但是他依然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主人的大致行踪,原本的漫无目的开始有些不受控制。最初他只在乙羽城周边活动,没过一天便按捺不住直接混进城来。
                            人类的繁华街市、奇珍异宝,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样的配方,饱含着与他此刻同样的无法排遣的怨念。
                            那气味的源头就深藏在街边那家毫不起眼的香粉铺里。
                            是夜,月黑风高,吉田香粉铺闹了整宿的鬼。除了丢失某抵押物,倒没旁的损失。然而那位素日老练温和的掌柜却因此一病不起,连带着店铺也关门大吉。
                            之后的这些事,某罪魁小妖盖自然不知,只成日抱着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好兄弟,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你说你怎么也落单了?”
                            “还如此没骨气地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老头儿手上。”
                            “啧啧啧……”
                            “邪见大老爷我受点累,顺带捎上你。”
                            “你看你还真是没用,难怪杀生丸大人不要你。”
                            ……
                            诸如此类。
                            天生牙要是会说话,一定压制不住一腔怨怒将他怼个体无完肤、无地自容,然后再来盆黑狗血将他淋个通透,叫他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敢乱拿别人做比较。
                            一日,两日,三日,小妖盖的某种恶趣味不减反增,正当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之时,天空中忽然闪现一道威压,格外宁静,却蕴着无限风暴,那风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强行卷走。
                            待他眼冒金星地反应过来时,他已被重重扔进一处破旧小院里。他摔得极难看,四脚朝天,但他仍然紧紧将天生牙护在怀中,毫不放松。
                            他一动不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的对手太过强大,不可想象,他的小脑袋混沌一片。
                            “邪见爷爷……”
                            脑中有个银铃般的声音逐渐清晰,他的情绪渐渐平复。
                            “邪见爷爷,你没事吧?”
                            他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焦急的眼,眼中万千星辉闪耀,胜过千百年来他所见过最美的星海。这双眼只属于那个小女孩,那个只在他面前放肆的人类小女孩。
                            “铃……”
                            他一骨碌爬起身,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护在身后。与此同时,天生牙失去依傍,“哐当”一声滚落进尘埃里。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努力挺直有些佝偻的背脊,昂首直面头顶那股骇人威压。
                            他一瞬怔住,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孔。半晌,终于惊呼出声:“杀生……杀生丸大人!”胸臆里激荡着某种不可置信的欣喜。
                            只是杀生丸大人为什么要绑架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还有方才的风暴,那力量虽然无比精纯强悍,可那绝不可能来自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的气息和妖力他再熟悉不过,他不会认错。
                            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股迫人的强势威压,正是源自于他最熟悉的主人身上。
                            “邪见。”毫无温度的冰冷声音。
                            邪见只觉毛骨悚然,周身血液直往天灵上涌。奇异的是他心里竟隐隐泛起一丝兴奋,与他第一次见到杀生丸大人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从地狱里归来的魔鬼,恐怖危险却又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令人恐惧却又无限向往。
                            他的小短腿不由自主弯下,重重着地。他满脸抑制不住地兴奋,眼疾手快地抱起地上的天生牙,在最短的时间内擦拭得焕然一新,不留一粒尘土。无比虔诚地举过头顶,恭请他的主人笑纳。
                            “再有下次,绝不饶你!”
                            杀生丸弯下身单手接过天生牙,利落插回腰间。
                            “是,不会再有下次了,杀生丸大人。”邪见认错倒认得痛快又彻底,可是他仍然不明白他到底又是哪里惹到杀生丸大人了,这次好像把他气得不轻。
                            “杀生丸大人,才几天不见,您的妖力增长了数倍不止呢!”邪见狗腿地恭维道。
                            杀生丸并未理睬他,和铃一起径直朝院内的小屋里走去。邪见很有眼色地快步跟上。
                            其实对于杀生丸大人的力量会有这样的变化,他稍稍想了下便恍然大悟。这一年来,杀生丸大人有多辛苦,没有人能比随身侍奉的他更为清楚。现如今,狐族阎火已完美融入他精纯的妖力里,一经释放,他周身的气味便再不一样,摄人威势更甚从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邪见瞠目结舌,世界观几乎崩塌。
                            杀生丸大人竟然带着他向一个人类老头儿道歉。
                            铃:“吉田叔,这里是一百钱,五十钱的香粉钱,另外五十钱不知够不够补偿您的损失?我们手上现在也只有这么多了。”
                            铃无比诚恳,既然是赔礼道歉,自然要本着十二万分的真心和诚意。
                            老吉田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平静道:“香粉钱我收下了,另外五十钱你们收好,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刀找到便好。”
                            他定定望着杀生丸腰间那把看似普通的牙刀,与它相处的这些天,他的心境异常平和,店里的生意也越发红火起来。他相信是这把牙刀带给他好运,或许真像那小姑娘先前所说,这并不是一把杀人之刀,他也曾暗自猜想或许它也并非这凡世之刀。
                            所以当它突然不见,他终日惶恐不安,连做生意的心思也没了。现在,刀找到了,他终于放下心中那块大石,长长吁了一口气。
                            “可是……”铃心里仍然十分愧疚,毕竟这些事全因她而起。那日若她没有一时兴起走进香粉铺,便没有之后这许多事,也不会连累吉田叔平白受了这么多惊吓。
                            老吉田:“别担心,吃了你熬的药,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吉田香粉铺重新开张。”
                            铃大喜过望,“那我明天赶早过来帮忙。”
                            老吉田:“你不是要参加医学会吗,可不能耽搁。”
                            “您怎么知道?”铃愕然。
                            “啰!”他望了望一旁的矮桌。
                            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医学会的请柬,她赶忙摸了摸袖口,空无一物,连忙起身拿过请柬翻看,是她的没错。一定是方才忙碌之间,不小心掉了出来。
                            邪见现在感觉十分不好,上方有道阴冷视线直直钉在他身上,几乎将他冰冻住。
                            他很是识时务地站出来,黑着一张绿脸,十万分地不自在,“铃,医学会要紧,帮忙开张的事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老吉田迅速接下,满面含笑地点着头,“小铃,既然这位小哥这么有意愿,我也不好拒绝人家是吧。”
                            邪见已近墨绿的脸直接黑成炭,这个该死的人类老头儿一定是故意的。
                            老吉田堆着笑劝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包吃包住,还给你算工钱成不?”
                            铃:“这怎么好意思!邪见爷爷,好好帮吉田叔干活,将功补过。”
                            这下邪见想死的心都有了,杀生丸大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管起人类的闲事来了。这么想着,再次被上方的冷冽视线钉住,他感受到的怒意空前绝后,如果前次只算是小小的警告,那么这次已经是满满的杀意。
                            “我答应了!”邪见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屋顶都跟着颤了几颤,生怕速度不够快,声音不够洪亮,而丢了小命。
                            吓了铃一大跳。
                            老吉田笑道:“成交!”
                            这桩事终于是圆满解决了。
                            铃当然这么觉得,可小妖盖却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为一只大妖怪,却要忍受人类的奴役,简直是奇耻大辱,还不如死了算了。然而提起死,他又觉得还是活着好,跟在杀生丸大人身边多威风啊。


                            35楼2018-11-0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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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十四岁①
                              西国西南之地,多峥嵘崔嵬,遍地奇珍异兽、奇花异草,是个承蒙上天眷顾的喜乐之地,于此间嬉戏的所有生灵皆为上天宠儿。
                              西南腹地,崇山之巅,犬族首领伫立峰顶,俯瞰足下大好河山、广袤大地,金色眼眸幽深而宁静。
                              “主上。”
                              “先生请说。”
                              “甫接获战报,东南大捷,恭贺主上!”
                              “南方平定,先生大功!”
                              “主上客气!接下来有何打算?”
                              “南方初定,若我执意北上用兵,先生以为如何?”
                              “并无不可。”
                              “我还以为先生会竭力劝阻于我。”
                              “这本就是迟早之事,我为何要劝?”
                              “有没有人说过,先生你不像是乌龟,反而像只狡猾的狐狸。”
                              “倒是头一次听说,究竟谁这么皮?”
                              杀生丸但笑不语,龟老九瞬间了然于胸。
                              “算起来,铃丫头也是个大姑娘了吧。”
                              “她那样子,怕是永远也成不了大姑娘。”提起铃,他的唇角不自觉带了抹浅笑。
                              “主上以为“成家立业”这个词如何?”
                              “先生你果然是只狡诈的老狐狸!”
                              古之先贤讲究先成家后立业,如此提议,意在劝谏他暂缓用兵,予民以休养生息。
                              “这片土地需要一位女主人,主上。”
                              “我会认真考虑的!”说完,一溜烟消失在半空中。
                              “嘴上说考虑,身体倒诚实得很。”龟老九连连摆首,长声慨叹:“千金难买年轻好啊!”
                              他们年轻的主上心之所想在那遥远的东方之国,武藏。那儿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那个小人儿今天心情极好,在山上蹦蹦跳跳忙碌了一整天也不觉得疲累。直到夜幕降临,她背着满满一箩筐珍稀药材,才算心满意足。
                              她没有选择走捷径下山,而是绕了些弯路。
                              今夜,她特别想念飞瀑下的那湾芷汀,酷暑严寒,冬去春来,今年想必更加茂盛葱郁了。
                              她不紧不慢踏上瀑布之巅,小心翼翼卸下竹篓,一屁股往那磐石上一坐。放眼四顾,天大地大,却仍是不及她脚下飞瀑,飞瀑之下的月牙泉,月牙泉旁的白芷汀。
                              一大畔郁郁葱葱的青白色小花苞,含苞待放,甚是惹人怜爱。一向对于喜爱之物,她习惯于远远地看着,不远不近。
                              忽地一抹白色身影不期然闯入她视野里,和暖的风在那片芷汀里荡漾开,柔柔抚过一粒粒青白小花苞。
                              铃失神地望着花海里那抹英武身姿,他们之间相隔着一泉月牙,她轻轻闭了眼,她再也不愿等待,她想象着自己化身为蝶,蝶与花的距离便只在脚下这纵身一跃。
                              半空中,她缓缓睁眼,夜空中万千星辉明灭绚烂,如梦似幻。他的气息笼罩在她周身,万千星繁尽在他眼中,他的眼便是她的全世界。
                              他们一同跌落进月牙泉里。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水花溅了她满脸,晕湿了她整副身躯,她却像个刚下蛋的母鸡一般,笑得“咯咯”作响。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捧过她水润润的小脸,“好玩吗?”
                              “对不起,杀生丸大人。”她抿着唇作无辜状。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粗砺的指腹不停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游移。
                              “什么?”她微微低垂下脸,直觉回避着什么。
                              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叫她无法躲开。她只能直面他,直视他。
                              他金色的眼瞳古水无波,却渐渐酝酿起某种风暴。
                              他渐渐靠近她,他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呼吸里的灼热。她下意识便想逃开,却发现她的腰肢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她的心莫名慌张起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脸在她眼前迅速放大,直到他冰凉的唇无意扫过她的唇角,停在她耳畔,“你现在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咪。”
                              低沉温软的语声,从未见过的他。
                              她心中某根弦强烈震动着,呼吸都有些不稳,“铃……铃只是开个玩笑。对不起!”
                              “这种玩笑不好笑。”
                              “对不起!”
                              “你将我吓得不轻。”
                              “对不起!”
                              “你就只会说这句吗?”
                              “对不起……”
                              他扶着她的后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这是补偿。”
                              “……”
                              蝴蝶依旧懵懂,她不懂花儿所求的报偿,不过全因了一颗恋心。


                              36楼2018-11-0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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