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不爱搭乘电梯，他不习惯呆在失重的空间里，尤其是下坠的时候，他会感到呼吸困难、头昏脑胀……虞情陪着他从楼道下来，楚恕之虽然没有贴着他们走，但永远和沈巍保持着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距离，虞情心里无奈：“还真跟来了……”
林间一处，暖风轻抚，婆娑枝叶间洒落的光影抚扫着面前端坐着的人，衬得他略显苍白的脸庞熠熠生辉。虞情几乎迷醉地看着沈巍、看着他的眼睛，心驰神往。
“沈巍……你……冷吗？”
沈巍摇头不语，脸上仍是那一抹贯有的清淡与礼貌的微笑。虞情清了清嗓子，突然抻手握住沈巍的一只手，羞涩开口：“沈巍，我……喜欢你！”
沈巍看着眼前人，神色微怔，片刻：“嗯，我也挺喜欢你，我们是朋友。”他的语调温和，但却听不出半点情感波动，就好象他们只是在彼此寒暄一样。
“沈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
“虞情”，沈巍打断他：“我们只能是朋友。”
“可我已经爱上你啦，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你可以慢慢接受我。”

沈巍注视着他，神情依然清冷，语气却格外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的一切啊，你的性情、你的喜好、你的容貌、你的声音、还有你的——不完美……”虞情有些激动，握着沈巍的手慢慢收紧。
“你所见到的我不过是一个表象，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这样的爱对你来说是——危险的。”
虞情第一次发现和沈巍说话他居然也会掉线？他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对他来说是危险的？这种懵懂不解的感觉他和祝红的那次谈话中也曾有过，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话里有话了，但是，是什么话不能说出来或者是不能告诉他？还是他想多了？盯着沈巍的眼睛，他恨不能一眼看到底，但他那么喜欢的这双眼睛，此刻就象两扇紧扣着的门，没有留出一丝缝隙，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是因为赵云澜？”虞情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是因为他你才变成这样的？”
这句话刚问出口，沈巍就象被什么东西蛰到了一样，腾地站直了身体，虞情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沈巍瞪大眼睛看着他，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剧烈的疼痛划过，心脏像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猛地抬手捂住心口，眼前发黑，身体发软。虞情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沈巍，你怎么了？看着我，深呼吸……”

楚恕之一直在另一头站着。这里很僻静，周围几乎没有人，见虞情和沈巍在说话，他便礼貌地退到了不打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声的地方站着，直到他看到虞情抓着沈巍急切的喊他的名字，他惊觉不寻常，立马就飞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虞情。失去了原先支撑着的手，沈巍的身子颓然往前扑去，楚恕之也吓坏了，接住沈巍打横抱起就往回跑，虞情紧跟着他，除了叫沈巍的名字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赵云澜处理掉手头的工作，箭一样的往亭山发射，跨进四楼病房居然一个人也没看到，心里戏谑地想，这人才好一点了就管不住了吗？他正在走廊上四处张望，就看到楚恕之抱着人一路快跑过来，赵云澜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抽离得一丝不剩，冲上去接过沈巍几乎是用吼的：“怎么回事？”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意识，嘴唇煞白、眉心微蹙，头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胸前。虞情已经先跑去找司空越了，赵云澜把沈巍轻轻地放在床上，双手捧着他冰冷粘腻的脸不停地唤他：“小巍，睁开眼睛，小巍……”
司空越离开病房的时候沈巍已经醒转了过来。楚恕之称沈巍需要安静硬是把虞情打发走了，自己转身带上门，把整个病房留给了赵云澜。赵云澜坐在床前，小心地抚触着沈巍连着滴液的那只冰凉的手，注视着他的反应，沈巍意识清晰目光却涣散无力。
“小巍啊，你说你身子这么弱，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顿象样的饭菜啊，我可想死你做的糖醋鱼了。”
“这亭山好是好，就是远了点啊，我这天天赶来赶去的，你是不是也该心疼我一下、给我点福利什么的啊！”
“还有啊，等你病好了，我可不养着你啊，你得跟着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打怪做任务啊！”
“云澜”，沈巍终于眼光聚焦到赵云澜的脸上，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赵云澜也不忙慌，慢慢扶他坐起，从背后环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脖颈，用低沉而柔软的气声叫他的名字：“小巍，小巍！”
沈巍闭着眼睛，全身心感受着那人的温度和气息，他害怕失去这一切，但如果有一天，因为自己而让这个人背上了枷锁，像个赎罪的奴隶一样终身低眉顺眼地活在他眼前，那还真不如自己当初就死了、灰飞烟灭了才好！
沈巍眼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突然身体僵直，似有似无地抽搐起来。
赵云澜一惊，转到沈巍身前，见他神色惊恐，似是三魂去了两魂……这人……是在害怕吗？这世间竟还有让斩魂使生怕的事？沈巍两只手紧紧攥着拳，一手针管里渗进了血红，赵云澜惊骇：“小巍，放手，你怎么了？我在这里啊，你跟我说啊！小巍……”
沈巍被赵云澜焦虑的呼唤拉回了现实，虚脱地安慰他：“云澜，我没事……”
“没事你这一头的汗？还是有什么事不愿和我说？你存心害我担惊受怕是吧？”赵云澜声轻话重，一点也不想放过他。
“没有，我只是……不太舒服……”沈巍避其锋芒，低着头不敢看他。但他是真的很不舒服，已经快坐不住了。赵云澜在他软下去的瞬间托住了他，把他放平躺好。沈巍一睡下就侧过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了。
赵云澜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彻底心软了，心里话说：逼你还不如逼死我自己算了。

第十二章 回家
一连几日，沈巍都昏昏欲睡，醒着也窝在被子里不搭理人，别说虞情吃足了闭门羹，就连赵云澜逗他、哄他，他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赵云澜见他萎靡不振，脸上又泛起了病态的苍白，简直恨得捶胸顿足，他百般呵护、低心下意，恨不能把一身血肉都捧了给他，可稍一松懈，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沈巍的身体就象藏了个无形的黑洞，时刻准备吞噬掉所有的光明。赵云澜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已注定是沈巍眼前的日日夜夜和未来的岁岁年年。
赵云澜问过楚恕之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楚恕之一问三不知，还过也确实是不知情。他有心去问虞情，却又觉得难免落人“兴师问罪”的口舌，好比别人家替你看个娃，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却因为自家娃不伶俐，磕绊了就去找人家的不自在，显然是不大厚道的。毕竟赵云澜是知晓虞情对沈巍的心意的，怎想得到竟是这人的“无心之过”让沈巍如临梦魇！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出发点很好，结果却很糟心。
沈巍意志消沉自然是有原因的，自从那日被虞情告白以后，他是惹了烦恼又添了惊恐，心里说不出的苦。若是恶人、恶鬼，哪怕是恶魔，他都使得出手段来对付，甚至可以立斩于刀下。可偏偏是个相熟的普通人，他能做什么呢？剥夺他说话的权利？禁止他喜欢自己？命令他与赵云澜永不相见？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解释。虞情——沈巍活了一万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赵云澜以外的人发生感情纠葛，他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错觉。始作俑者还是自己吧，他烦燥地想着，虞情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暗示才会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期盼了呢？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贪求了这个男人身上某种熟悉的气息，这岂不就是背判吗？沈巍一万年温润君子，面对一个“普通的好人”，生生地把别人对他发自内心的欢喜，剖析成了自己贪婪的结果，大包大揽了所有的过失。

如果赵云澜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恐怕是要托着下巴，一脸讶然的说：神TM背判啊，沈教授这锅背得岂止是君子，简直是奇葩！
虞情见不到沈巍，牵挂得抓心挠肺，也不知那日和沈巍说的话他听进了多少，但他说过会给他时间，他愿意等！
一方面，虞情翻来覆去地回味着祝红和沈巍说过的话，“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什么人？”，虞情思量，看来他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他们并不是在说“什么样的人”，那么这是一个关乎身份的问题吗？他竟然从来没有问过沈巍是“干什么的”，因为沈巍几乎“不干什么”。楚恕之说过赵云澜是他的领导，那么代表他们是有职业的，干脆找个机会直接问，虞情心想，这种问题应该不会很难回答吧，除非他们还真是什么黑帮组织？犯罪团伙？他不禁自嘲，被拒绝了一次，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啊……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还可能不是“人”。
就这样耗了几天，赵云澜觉得他自己都快憋出病来了，他家小巍这是在跟他闹吗？
“小巍，你是不是有心事？和我说说呗？”
“要不然，咱俩玩猜丁壳啊，输的人脱一件衣服，赢的人穿一件衣服？”
“你渴不渴啊？你饿不饿啊？想不想听故事啊？”

沈巍看着他、听着他，偶尔摇头，偶尔给他个礼貌的微笑，眼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情。赵云澜觉得沈巍太厉害了，连冷暴力都能驾驭得如此优雅！
赵云澜腻到他身边，把头枕到沈巍的手臂上磨蹭着，轻轻吸鼻：“小巍，你真香……”。沈巍伸过另一只手，指腹轻扫过他的头顶，赵云澜顺势就往上一贴：“摸我呀，小巍，给你摸啊！”，沈巍的手一下就陷入了赵云澜的发丝间，他揉捏着、摩挲着，满心欢喜；他的发肤、他的温度，乃至他的笑容与灵魂，他只想要私有！果然，人心都是贪婪的，此一刻的满足，便是彼一刻欲望的起点！
“云澜，我想回家了。”
“回家？”
“嗯，亭山的家。”
“那我可得问问司空，只要他说你ok，我就ok，我不管啊，你住哪，我住哪！别想甩了我啊！”赵云澜边说边故意扭捏作态逗弄沈巍，沈巍回了他一个不那么礼貌的微笑。
沈巍的家本就在亭山院，散个步就能到的距离，甚是方便，司空越自然没有理由不放沈巍回家，向来这个事都是沈巍自己作主的，毕竟他的身体更需要的是“养”而不是“治”。手续也相当简单，也不需要沈巍亲力亲为，他只是比以往多带走一个赵云澜。临走，赵云澜特地要了司空越的联系方式，并表达了深厚的感激之情。

赵云澜又一次踏进沈巍家，恍如隔世。
家里已经被打扫过了，仔细一看，格局和摆设竟然和赵云澜印象中沈巍之前的家一般无二，可见这人是有多念旧！
赵云澜扶沈巍到床上歪着，自己跑进跑出随手帮他打理了一些小事物，看看时间还早，脱了外套就想往沈巍床上挤：“小巍，你家这床……得换，换大的!”
"有两间房呢，你挑一间我给你留着，这里毕竟离特调处比较远，对你来说不方便……"赵云澜这人太过聪明，沈巍觉得现在和他越亲近，他想瞒他的事就会越早露馅，亭山的一切离真相都太近了，还有虞情，虞情……沈巍又有些呼吸困难了……他甚至还不想让赵云澜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就让他觉得我快恢复了，这样很好，总不能跟他说，即使不受伤，自己也永远没办法好起来吧！
“什么……”赵云澜一下跳了起来，双目如炬地看着他，片刻：“小巍，有件事咱俩得说道说道！”

日更、日更、努力日更哈！

第十三章 谁是谁的谁
“云澜，你今天陪了我大半天了，不用去特调处吗？”沈巍一点也不想跟他“说道说道”，总觉得自己会掉坑里去。
“嗯哼，几个意思？你这是要赶我走吗？”赵云澜听他语气平直，不似询问，更似催促，极其不爽：“沈教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我这进门床都没捂热、茶也没喝上一口……”
沈巍听他改口叫自己“沈教授”，知道这人又要杠上了，立马就接口扯了话题：“那……我给你泡茶去？”
赵云澜不干了，在亭山院好歹自己还算是个贴身陪护，敢情到了家就成客人了？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那我要是不喝这茶，是不是现在就得直接滚蛋啊？”
沈巍定定地看了他的黑脸半晌，心里叹了口气，从床上慢慢起身。
“你要干嘛？”赵云澜回了回神，挑着眉毛问。
“我……上洗手间。”沈巍面无表情地回他道。
“……”，赵云澜目视沈巍走出了房间，又回头抛了一眼冷床冷被，心里那叫一个没辙，觉得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甩甩头，跑去了客厅。
沈巍从洗手间出来就径直跑到橱房，准备去烧点水，很多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已经习惯用左手使力，右手配合着完成，动作流畅，几乎看不出任何不妥。打完水才一个转身就对上了赵云澜的大脸。

“我来。”赵云澜接过他手上的水壶，也不多话，该干嘛干嘛去了。
沈巍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有那么点感同身受：“云澜，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想跟我说什么？”
赵云澜把水烧上，回头牵起沈巍的手去了客厅，把人按到长沙发上横靠着，又翻找出了一条毯子给沈巍半盖上，才在他腿边把自己的大半个屁股挤了进去，双臂在他两侧一撑，身体前倾看着他。
“累吗？要不要闭会眼睛？”赵云澜柔声柔气地说，眼底是一览无遗的关切。
沈巍摇摇头，目光在他脸上打转。
“沈巍”，赵云澜沉着声叫沈巍的全名，面带微笑，语气却略显严肃：“我就想问问，你现在把我当你什么人？”
沈巍被他问得一愣，“什么人”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该怎么表述呢，沈巍百转千肠出口却是一句没有温度的话：“我们是朋友，也是家人。”
赵云澜脸上笑意未减，眸光却一黯，嘴里重复着他的话：“朋友！家人！”显然这并列出现的两个词让某人很不满意。
沈巍有些心虚，又有些心疼了，于是又补了一句：“你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的范畴大了去了，赵大处长根本不要听这种没着没落的话。

赵云澜：“那你不赶我走了？”
沈巍摇头。
赵云澜：“那……我可以换张大一点的床吗？”
沈巍点头，羞涩又宠溺。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也罢，事情还没有变得太糟糕，或者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瞒他的事情。至少这一刻的美好他舍不得放手！
赵云澜如蒙大赦，心里放飞了一千只蛾子，恨不得立时扑向那烈焰而燃——只为一人！
自从赵云澜住进了沈巍家，祝红和楚恕之明显就降低了发光发热的频率，毕竟只要看到赵云澜春风满面地出现在特调处，便可知沈巍安好。最惨的是大庆，感觉自己都快成一只流浪猫了，低声下气地求着赵云澜把他"带回家"，可赵云澜嘴一撇：“死猫啊，你还知道把我当主人啊，骗我的时候你不也没少出力吗，我再把你放到沈巍身边，好让你俩再有商有量算计我啊，呵呵，没戏，先单着吧！让我也出出这口恶气……”赵云澜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还真别有私心，他就是不想让大庆到沈巍那过夜，这革命才刚刚吹响进军的号角，旗都没扯上呢，他哪肯让一只没有眼力架的猫来碍手碍脚！
沈巍住回了家，不用说自是比窝在病房里踏实、自由，更重要的是赵云澜不在的时候，他也能处理自己的“公务”。虽然沈巍无事不登幽冥殿，但他随时都能召唤所有的先行官；那边需要斩魂使决断或出手处理的事情，也会通过特定的方式呈报给他，一切都在沈巍的掌控之中。相反，倒是这“人间”的大小因缘、人情往来，对沈巍来说是件头疼的事情，比如虞情。

第十四章 拒绝
虞情公干回来看到沈巍家的灯亮了便猜到沈巍回家了。他倍受相思煎熬，一刻也不想多等，就冲去了沈巍家。
开门的是赵云澜，虞情不禁一楞。赵云澜很爽气地说：“沈巍刚躺下，有事出去说。”他倒不是有意拦他，沈巍是真睡下了，他不想吵到他。
赵云澜不由分说就用身体把虞情档在了门外，自己也跟着转了出来：“虞先生这是打哪儿来啊？”
“哦，我就住在对面，我看灯亮着就过来看看，沈巍怎么样了？”
“还行吧，就是总犯困。虞先生刚说就住对面？”
“对，前面那橦楼。”
“哦，原来还真是邻居啊！”这两人单独说话总还有些拘谨，谁也没有放开。
“赵先生住哪儿啊？这么晚了还没回？”
“我就住这儿，沈巍还需要人照顾，我也不放心”赵云澜脱口而出。
虞情心里一惊，据他所知，祝红和楚恕之在亭山院可能会住病房，但好象是不住沈巍家的，这个赵云澜居然住在这里？

“赵先生家离得很远吗？”
“确实，不近”赵云澜知他问的是他自己家的意思。
“哦，这样啊”虞情心里不得劲，目光闪烁，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是一个设计师，工作关系偶尔住在这里，不知道赵先生是？”
“我？我是公务员，有事找警察那种”赵云澜明知他在套他的话，但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瞒着这个人。
“警察？”虞情微微有些诧异，看着真是一点不像。
“算是吧，怎么，不像？”
“那祝红他们也是……？”虞情觉得那两个人更不像。
“算是吧，哈哈，就是脾气不太好，不好惹，你懂的”赵云澜满脸假笑，心想这我可没办法和你解释。
“那沈巍也是？”
“沈巍？他不是。”赵云澜脑补着沈巍穿制服的样子，险些憋不住笑。
“那……”话还没问出口，赵云澜就打断了他：“虞先生问题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