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永远闭嘴了，你会伤心吗？”
　　“……”
　　张起灵回头看着他，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映着的是吴邪一个人的身影，吴邪受不了这个视线，他想摸着良心说小哥我是开玩笑的但是说真的你要是不伤心我可就伤心了，毕竟也是半路夫夫不是，眼泪挤挤还是有的……诸如此类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张起灵一句话堵死。
　　“不会。”他转过身伸手去摸着石壁，一边摸着一边往前走，“我会陪你一起。”
　　这大概是吴邪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比直接的说爱啊爱的要纯粹，吴邪伸手覆在心脏处，突然觉得好像活到了十几岁的青少年时期，遇到喜欢的人这里就会乱撞个不停，不是心脏有病就是脑子有病，病态的想着念着，关注着喜欢的人的一切，会嫉妒会在乎会伤心会高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
　　“小哥，别说那么容易就让人误会的话啊……”吴邪凑到他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侧着身子笑道。“我会当真的。”
　　“你不会死。我会保护你。”张起灵抬头看着他，他只是实话实说，吴邪当真也好不屑也罢，这就是他现在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事情。他不会杀吴邪，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哪怕最后他有可能会没命，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好坏。
　　“我有这么糟糕吗，我虽然叫吴邪，被胖子调侃叫天真，但是……”吴邪摸上了大白狗腿，一下一下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我身上留着的是吴家的血，我爷爷和我三叔能做到的，我会做的比他们还要好。”
　　张起灵瞧着他微低着头，比起之前阳光向上的模样差距实在太大，他想起当时在地下救他上来的吴邪，抱着他的身体，不带一丝一毫的犹疑，还威胁他要是死了就陪他一起死，作为经常性的自我牺牲的张起灵，遇到吴邪这样同样执拗的人也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吴邪，听着，我有个计划。”张起灵最终妥协了，比起让他什么都不做任由张起灵去做拯救世界的英雄，倒不如现在就告诉他，是生是死一切自有定数。
　　“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不会动手难保他们不会补刀，所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张起灵沉着的把话说完，就看着吴邪，想从他的表情里头得出他的答案。
　　吴邪手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张起灵的话中可行性，意思是他们要一起“死”，只有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张起灵和吴邪一起死了，他们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不存在吴邪，也没有张起灵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们前面还有路走吗?”吴邪和张起灵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来到了路的尽头，那下边是断崖，谁也不知道跳下去还能不能活，除非……

　“潮湿的石壁说明这里有地下水，只有赌一把这水什么时候到，大概到什么位置，我们就可以活。”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说了这句话。说实在的，这样的概率是一半一半，水要是不来，他们一样活不成。
　　“看来没时间让我们再考虑了啊……”吴邪摸了摸鼻头，他刚刚就有预感，这地方会开始涨水，毕竟在这样的沙地下什么都可能发生，连白蛇都有了，是时候来一次水漫金山了，可惜了吴邪见不到他的老板娘和法海斗智斗勇了。
　　“轰隆”
　　“我去!是不是地震了?”胖子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原本以为是地震了，结果发现是不远处传来的，好像有谁在拿炸药从下面往上炸开一样，但是这里除了他以外谁还随身带炸药?
　　“看来如你所说，他们是真的势在必得……”解雨臣看了眼黑眼镜，对方依旧没有言语。
　　“**的汪家人，有本事明着来干还使什么阴招……”胖子一拍大腿，担忧怎么也止不住，虽然说相信他的好兄弟，但没有见到人安好无事就总有个不同的声音在心中闹着你。
　　“继续走。”黑眼镜耳朵灵敏，刚刚的爆炸点距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既然只是震动摇晃了几下，难保没有像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带来的连锁反应波及到他们。
　　“等会儿，你们听……”解雨臣喊住了他们，他听到了像是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流水声，缓缓而至。
　　“这地方有地下水!刚刚那炸药炸开了这地表?”胖子灵光一闪，只有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黑眼镜踩了几脚地下，就感觉不久这地方也会被水给淹了一样，“往前走吧，再过不久这地方就要被淹了……”
　　解雨臣和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得达成一致往前走。
　　“瓶仔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张海客正好回到了那扇被胖子破坏的门前，就发现瓶仔突然不走了，难道是这里有什么危险让它止步不前了?张海客一路过来依旧没有发现汪齐羽的身影，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就在门的那一头，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门是他们没有发现的，而这一切都被他们给掌握了，张海客摸了摸瓶仔的脑袋。
　　“既然你不走，那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或者原路返回……”
　　“汪呜……”瓶仔微扬起头，冲他汪叫了几声，然后就趴在了地上，似乎是听明白了，张海客欣慰的把身上的压缩饼干留在这里，至少…如果他不能出来也要让这帮了他不少的朋友一个照顾。
　　做完这一切的张海客立即就往门那头去，电筒的电量剩下的不多了，得尽快。

“小哥，就是现在!”吴邪看着水已经漫上来，托了刚刚炸药的福，这水受到影响纷纷涌了上来，现在已经快把那崖面给没了。
　　“嗯。”他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只是那炸药…到底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就在张起灵陷入沉思的时候吴邪突然把他往他身边一拉，就是这一瞬间一颗子弹自他眼前擦过，差一点…张起灵被吴邪抱在怀里，距离过近他能感觉到吴邪的胸膛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呼吸急促。
　　“小哥，你没事吧?”吴邪拉起他，看着，张起灵反应过来摇摇头。只是转过身看着那个开枪的人。
　　“汪齐羽，是你。”
　　汪齐羽收回枪，他脸上那人皮面具还没有摘下，“你忘了你的任务，张起灵。”
　　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看着这个人，他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跟他打趣，“哟，是你啊，演的真像，不过既然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你还不让我看你长得怎么样也有些遗憾啊，大哥。”
　　“你这个要求挺特别的，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的存在?”
　　吴邪淡笑，张起灵反倒紧张起来，他直接拦在吴邪身前，“他是我的人，生和死也得我来决定，我的任务，还没有完……”
　　这要是搁平时吴邪可能会顺着杆子“调戏”几句，现在却只是眉头紧蹙，张起灵的言外之意他要一个人单干，想甩开他?他早就知道张家人这单打独斗的性子就没改过，心里骂了几句就在底下拽着张起灵的手腕子，抓得紧紧的，张起灵侧目。
　　“你承认你是我老板娘了啊，今天算是死了我也安心了，不过在死之前我还是……”
　　汪齐羽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人，心想倒是有胆识，望着黑黢黢的枪口也不害怕。
　　“吴邪!”
　　他不怕，张起灵怕了。声音发颤的喊着他的名字，这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同一个人。
　　“别紧张，我就想证明一下……”说着他就伸手去撕开了汪齐羽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一张和自己并无什么太大不同的脸。
　　“真像，是我像你呢还是你像我?你到底叫什么名?齐羽还是…吴邪?”
　　汪齐羽被这话问的一愣，就是这一刹那的失神吴邪就迅速的掰扯过他的手腕，那枪就这么掉落在地上，张起灵见状也加入战局，那把枪被他捡到对准了齐羽，齐羽却拽着吴邪当盾牌，在他的脖颈处亮闪闪的竟是一把小刀。
　　“张起灵，你现在手在抖吗?”
　　“……”
　　该死!张起灵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两个长的几乎是一样的人，就怕一个不小心打错了人，吴邪一点也不慌张，他看着张起灵，心里的话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正准备倾倒而出，要不是时机不允许，他真想过去抱抱他的老板娘，不想看到他这副担忧却又硬抗的模样。
　　“小哥，开枪吧……”
　　“……”
　　他的眼里写着拒绝和不忍，吴邪侧目，跟汪齐羽说，“你跟张家人有什么关系?我既然要死了，你回答我这最后一个问题也不过分吧?”
　　汪齐羽看着他，嗤笑了下，“我姓汪不姓张，能有什么关系?张家人是我要铲除的人，包括张起灵……”
　　“为什么放炸药故意让我们走?”
　　吴邪的问题转的很快，让汪齐羽原本嗤笑的脸顿时冷下来，面上似笑非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吴老板，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张起灵你要是不开枪，我和他就这么跳下去，任务就结束了，你舍不得杀的人我来杀。”
　　张起灵攥着手枪的时候第一次出了汗，汪齐羽是说到做到的，他和吴邪正在往崖边退，只要再多一步他们就会往下走，虽然跳下去未必会死但是如果是齐羽这结局就是必然的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起灵准备放下枪和他谈谈，就在这时候吴邪竟然不顾那把刀抵在脖颈的危险硬是把齐羽拽着一起往崖下拖，吴邪捂着出血的脖颈，在掉下去的时候他分明听见张起灵在上面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却又如此的撕心裂肺。
　　张起灵，我没事。吴邪想睁开眼睛对他说，但是下沉的身体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像是沉入海底的一粒沙子，没有呼吸没有思维，就这么沉没……
　　直到一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吴邪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张起灵鼓着腮帮，柔顺的黑发在水里四散的模样，他想发出声音，张起灵看着他，最终做出了一个让他讶异的举动。
　　张起灵寻到他的嘴唇，凑过去交换了彼此的气息。行动大于心理，吴邪伸手紧紧的抱着张起灵的脑袋，也不怕自己的脖颈的伤口被浸泡的不像样，此时此刻他只管和他认定的人来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他的唇还是和那次婚礼现场亲吻时一样软，像棉花糖，甜到了心坎里。然而就在他们抓着手准备顺着水流的方向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张起灵觉得脚腕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咬了一样，之后眼前就如同被蒙上了阴影，逐渐的他开始看不到东西，之后就是神经**，呼吸不畅，他松开了吴邪的手，想让他自己走，吴邪怎么肯，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气力硬是拖抱着张起灵游到了一处洞口，水流到这里就开始分散，果然这里的地表水流向有迹可循，这底下的建筑设计符合风水学，只要找准了位置，他们就不会死，他想这才是天无绝人之路。
　　

“小哥!张起灵，你怎么样?”吴邪摸着张起灵的手臂和身体，发现竟然冰凉，他低下头去听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他立即低下头去给他做人工呼吸，几次之后听到张起灵呢喃着几句什么话，吴邪听不真切，只能凑过去慢慢听，然而等听清楚了，吴邪的心也跟着一颤。
　　“吴邪，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你怎么会害死我?吴邪忍不住抓紧了张起灵的手覆在胸前揉搓，但感觉还是很凉，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去看张起灵身体哪里不对劲，这才发现他的脚腕红肿青紫，有点像中毒的迹象，吴邪这才觉得浑身冰凉，他这才开始害怕，比刚刚被枪指着随时都可能死的感觉还要怕，那是怕张起灵会死。现在的张起灵，在他吴邪的心里那不是他的命但亦等同于他的生命一样。
　　“小哥，对不起。”
　　怎么会是你害了我，分明是我害了你。吴邪咬咬牙，抬起张起灵的脚，打算自己给他把瘀血吸出来，不管怎么样，他都如当初立誓那般，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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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张海客是在一处断崖边找到汪齐羽的，心下一怔，最坏的结果已然发生，吴邪和张起灵两个人现在怕是已经陷入险境了。张海客一手拿着枪，一手去探着汪齐羽的气息，发现他还有心跳，但是身上有伤，估计是刚刚经过一次搏斗。
　　“二对一吗?”张海客喃喃自语，正准备把这人搀扶着背起来，却发现这人睁开眼睛，伸手就要夺手枪，但是却因为受伤的手处处限制，张海客最终还是制服了他。
　　“呵，反应很快啊……”汪齐羽喘着气，肩膀处的伤还隐隐作痛，张起灵给他的那一枪打偏了，原本是该朝着他的心脏，但是却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肩膀，该说他心软柔善还是早就看出来了什么觉得留自己一命会有用?
　　“过奖了。毕竟当初咱们俩还是同个师父教出来的，要不是你有伤在身，说不定我还不能制住你……”张海客笑了下，虽然说他还不能确定现在的汪齐羽有没有反水，但是现在他应该也没有能力反抗了。
　　听到张海客提到早就已经去世的人，汪齐羽笑得咳出了声，是啊，是那个男人让他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都快要不知道他到底是汪齐羽还是齐羽了。
　　“行了，接下来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说着，张海客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麻醉针直接扎在了汪齐羽的手臂，药效很快就起来了，汪齐羽在晕过去之前说了句。
　　“快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张海客下意识的问了句，但之后就想通了，望向崖底，在这没有大面积光亮的地方看着就好像在看会吃人的深渊一样，张海客心想他们一定还活着，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了，吴邪，拜托了，一定要带他回家。张海客立即把人给背上，转身就着原来的路线折返回去。
　　“哎呀我的妈，咱们可算是……上来了!”胖子吐了口水，嫌弃的发现满嘴都是沙子味，一上来才注意到上面已经跟来之前的情况差的远了，最明显的就要数人数了，跟来之前相比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人，现在早早的等候在这里的除了张家的人也就剩下吴家的人了。
　　黑眼镜擦了擦眼镜，叹道，“看来这次人数又比上一次要少更多。”上一次吴三省带人来基本上就剩下他和两三个伙计还活着，那两三个人不是残的残就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估计之后那些人都不敢再接触这一行了。
　　“不知道我那发小现在怎么样了……”解雨臣抖了抖衣服上的沙子，就这么坐在沙地上，微眯着眼睛，经历了一番生死险境再回到人间果然是不同的。他拿出手机想摁开视频看，但早已经没有电了。
　　“放心吧花儿爷，就天真那跟开了外挂一样的命，死不了，何况还有小哥在，要担心也得担心担心张家大哥，万一他遇到的不止一个人，那才是凶多吉少……”
　　胖子的话让原本候在一边的张家人也是有些许担忧，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做什么，这些人一旦失去主心骨就是这样涣散的模样。
　　原本在上面等候的蓝袍见他们上来了就过去把上面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这里没有他们的踪迹。”
　　“啊，如天真所料，来的都是些喽啰，下面的，或者说之后再遇见的才是真家伙……”胖子插着腰，走远了去踩了踩地下的沙子，他心想那离人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换了地方。你可别死在下面啊，老友。
　　“我们的食物和水还够吗?”解雨臣问起了在一边等候的吴家伙计，他有几分担心，如果真的要在这里扎营等吴邪他们回来，那就得保证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尽管吴邪曾在计划里透露出一个“万一”，他说“万一我死了，这个计划也还得由你们来继续实行下去。”

“够的，解老板，我们老板吩咐我们一定要带够食物和水，实在不行咱们也有人手可以下去继续找人，一定会把老板带回来的!”坎肩攥着拳，他们也很担心老板，但是同样也信任他，知道他不会做没有道理的部署，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只能等，否则冒冒然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解雨臣拍了拍坎肩的肩膀，下了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找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
　　“汪!汪!”
　　张海客原路返回的时候听到了瓶仔的声音，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的这么忠心耿耿，这就好办多了，吴邪让他带上瓶仔不是没有道理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这些小家伙们才有活路。
　　“瓶仔，我回来了……”
　　“汪呜!”瓶仔听话的伸出爪子搭在张海客的手上，之后就咬着他的裤脚示意他跟着它走，张海客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把齐羽用绳子在身上绑紧了一些，防止待会儿有需要跑的时候把人给弄没了。
　　张起灵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海里，他认得这个地方，是墨脱。周围的藏海花开的很艳丽，他这算是死了吗?张起灵摊开双手，手还是温热的，心脏也还在强有力的跳动。
　　“你醒了。”
　　“……吴邪?”猛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起灵侧头看过去，发现同他在这片花海里躺着的，除了自己，还有吴邪。他身上穿着藏袍，此时正睁着眼睛看向天空，似乎早就猜到张起灵会醒过来一样。
　　“醒了就好。小哥，我想知道……你当初一个人站在这里时，是什么感受?会觉得…伤心吗?”吴邪淡淡的问了句。
　　“……”张起灵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片记忆原本该锁在心里，再也不会被翻出，如今却被吴邪三言两语道了个破。
　　“我当时就在想，要是当时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而是我在你身边的话，那种伤心的感觉就等于对半分给了我，你也就不用这么强忍着。”
　　“都过去了。”再怎么伤心，她也不会回来了。比起这事，张起灵更想知道的是他们现在怎么样，张起灵想伸手去查看吴邪的伤，但被他紧紧的握住了手。
　　吴邪的手很凉，张起灵被冷的一颤，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开口，吴邪就先一步回应了。
　　“吓到你了?你就把我当鬼怪就好了，当然，我也不会吃了你……”吴邪笑了下，松开了张起灵的手，张起灵死死地盯着他，这才注意到吴邪脖子上的伤，那是致命伤。

“吴邪……”
　　“小哥，要好好活下去。”吴邪最后伸手摸了摸张起灵的脸，眼神温柔缱绻，只是跟他这副表情不匹配的是他整个人都开始皲裂，从脸再到身体，仿佛一个被摧毁的石像，开始一点点的碎裂，张起灵甚至来不及反应，他想用力抓住吴邪，就像当年用力抓住白玛一样，但结果还是一样，他谁也救不了。
　　“吴邪!!!”
　　张起灵大喊，原本光亮的世界再一次坠入黑暗，他的双手在颤抖，他感觉得到，在那一瞬间，世界跟崩塌了一样。他呢喃着，结果还是谁也救不了，他害死了张海杏，害死了吴邪……
　　“小哥!张起灵，你醒醒!!你不能死，***听到没有!给我撑住!!”
　　吴邪?张起灵以为是自己幻听，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他不想再一次醒来面对残忍的事实，是他害死了吴邪……
　　“张起灵，醒来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亲多几次占你便宜，张起灵，你倒是起来揍我啊!”
　　吴邪几乎要崩溃了，他看着张起灵时好时坏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蛇毒的缘故，他一直在说梦话，梦里一定很痛苦，不然他的眉头不会一直皱着。吴邪握着他的手，张起灵的身体很冷，但是他却喊着热，吴邪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抱紧他，揉搓着他的手，把热量传递过去。
　　“你梦里到底有什么?什么让你这么痛苦?是你的母亲去世还是张海杏的死?”总归不可能是我，吴邪心想。我还没有死，在他心里活人还比不上死去的人，以前胖子总说死了有人记得你那是你的福分，我要是死了，张起灵会不会记得给我逢年过节烧个香?
　　“***什么事…我都在想什么，我一定会和他一起活下去的。”吴邪不信命，他背着张起灵，忍着脖子上的伤一步一步的往出口的方向去。
　　“过了多久了?”胖子抓着沙子问道，一旁的伙计回道说已经快到傍晚了，胖子啧了一声，想跟黑瞎子和解雨臣商量着要不然还是再下去一趟，就在这时候张家的人就喊了起来说是大当家回来了。
　　“走，去帮忙!”解雨臣收起手机，黑眼镜跟着一块儿，胖子最先跑过去问张海客。
　　“张家大哥，怎么样，你在底下遇到天真他们了吗?”
　　张海客把齐羽交给一边的伙计，示意他们看好人之后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那下面看着是个悬崖，但是谁也不知道下面会不会有生存的可能，但他们赌了这一把……”
　　“他娘的!”胖子骂了一句，心情着实糟糕，一旁的瓶仔汪呜一声就这么趴在张海客身边，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去，大概也是累极了。
　　“先等着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张海客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如是道。
　　“那个人是汪家的?”
　　张海客看向发问的解雨臣，他早就知道吴邪身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我现在还不确定，只能告诉你们他曾经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是吧，这合着还是无间道?这人是你们张家派过去的卧底，现在反水了?”
　　“你打算怎么做?万一这是他们的一个计划……”解雨臣谨慎一些，觉得这里头可能有诈，张海客思索了下回道。
　　“那就清理门户。”
　　这下，没有人再多言，只是继续等待。
　　张海客回到营帐，齐羽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手臂上的枪伤也包扎好了。把手下招呼出去，他看了下时间，药效应该差不多过了。
　　“阿嘁!”齐羽先是打了个喷嚏，之后就醒了过来，微皱着眉头，等视线清晰了才发现他已经无路可逃。

　“睡好了?”张海客瞧着他那反应，笑道。
　　“睡得不错，怎么?这样就是你对待老朋友的态度?”齐羽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同门，曾经的搭档，自然是清楚他肚子里打的算盘。
　　张海客踱步，站在齐羽的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在抽之前问了他一句。“抽吗？”
　　“给我来一根吧。”齐羽淡笑道，虽然不知道这位老朋友打的什么主意，当他现在确实需要一根烟排解排解。
　　张海客把烟放到他嘴边，帮他把烟点上，烟雾缭绕间两个人就开始了同学会似的谈话。
　　“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汪家?”张海客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问着。
　　齐羽叼着烟，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张海客为了方便，索性拿了个手铐把他手铐着，再去解开绳子，这样另一只手就可以拿烟。
　　“谢了，这样好说话多了。”他吐了几口烟圈接着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啊，十年了，我都快不记得我到底是姓张啊还是姓汪…又或者我两者都不是。”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活着，作为当年部署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你该庆幸。”
　　“哈哈，我该庆幸?是，我该庆幸，我从那鬼地方爬起来活下来了……”齐羽笑得很夸张，但显然不是真心在笑，张海客蹙眉，微弯下身子，两手交叠在膝盖处看着齐羽。
　　“你恨他吗?”张海客问道。
　　“不，我恨他做什么?没有他，我现在早就不在了吧，你也知道，我压根不是你们张家人，我跟你们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我身上流的血……”说到这，齐羽才闪烁出一丝狠冽的杀意，显然这个人给了他希望但又摧毁了他的希望。
　　张海客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情绪波动，抿抿唇说了句，“师父是为了救你才……”
　　“救我?为了计划的实施他才救我，否则我根本就是个弃子……”齐羽打断了他的话头，说话间情绪更是激动。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手上的烟已经燃尽，落了一地的灰，风一吹就散了。
　　“再来一根……”齐羽突然开口，张海客抽出一根，依旧是给他燃上了再听他说。
　　“你不打算杀了我?是我把张起灵逼上绝路的。”
　　“不是只有你有计划，他现在也不一定会死。而且我相信他们……”
　　齐羽低头笑了下，“我原本没打算杀了他，我也许是鬼迷了心窍，啊没说你弟弟是鬼，只是看着他们那种为对方着想不离不弃的感情…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这样的感情毁掉好了，张家人不是都说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吗?”
　　“海杏的事情起灵知道了多少?”
　　“他不知道，呵，说起来你不就是罪魁祸首吗，怎么?你牺牲妹妹换来的情报到头来却没有派上用场，张起灵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齐羽心想，张家人果然都是凉薄，张海客是这样，他是这样，张起灵……他也就是对自己凉薄，他和一般的张家人不一样。
　　张海客攥着手，脸色不怎么好。齐羽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是个狠心的人，为了最后计划的成功，他失去了一个家人，到头来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齐羽，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要留在张家还是投靠他营?”
　　“是不是感觉到我给你们留了个定时炸弹?张海客，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选择我是错误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海客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刀具，说话的气势登时变了。

齐羽嗤笑，他曾经就死过一次了，现在再死一次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不爽的是，对方还是张家人。“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们张家人救的，现在该是时候还了，你只管动手吧，给我个痛快就成。”
　　闻言，张海客手上动作顿了顿，他并没有想要杀齐羽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害怕，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齐羽，至少目前为止他看到的就不是假的，他收回刀，起身踩灭了烟头。
　　“你的命是师父给的，我无权干涉。”
　　“不怕你现在不杀我，我到头来反水将你们一军吗?”齐羽显然没有料到张海客会放过自己，是他对张家的偏见还是因为张海客就另有打算呢?
　　“到那时候，我想你也活不成。毕竟那家人的手段你我也都知道，你想彻底变成像他们那样的人吗?”
　　齐羽哑然，不得不说这一招张海客高他一道。
　　“大当家!二当家和吴家老板回来了!”伙计兴冲冲的冲进帐篷里报告，张海客和齐羽对视一眼，随即让伙计在这里继续看着齐羽，他出去查看情况。
　　吴邪找到路口的时候还算顺利，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黑毛蛇白毛蛇的来攻击，最主要是那群人确实如他所料，并没有再继续捣乱，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归咎到跟张起灵一块来的齐羽身上，这人并不是说一点忙都没有帮，恰恰相反，齐羽帮他们引开了第十家族的人。
　　等见到高悬在夜空的明月时，吴邪对着背上的张起灵说，“小哥，我们回家了。”
　　“天真!你们没事吧?”胖子大嗓门的招呼过来，吴邪笑了下就地坐下来。
　　“吴邪，起灵怎么样?”张海客扶着昏迷的张起灵，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的伤口，“是被蛇咬了?快去拿血清!”
　　“大舅哥…放心，这蛇应该没毒，我在下面帮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当然，还是妥善点找医生看看。”吴邪捂着脖子，现在才觉得脖子上的伤隐隐作痛。
　　“好，辛苦了，你脖子上的伤也得包扎一下……”
　　“嗯，我会处理，先把小哥带回去休息……”
　　事情仿佛就在这里告一段落，但是一切真的就这么顺利吗?吴邪靠着胖子搀扶，一步步的踩着脚下柔软的沙地，看着张起灵被张海客背着，心里想的却是张起灵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情，他应该是算得上张起灵可以信任的人了，但是现在却仿佛抓不到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有种他醒过来之后就会把自己推离的越来越远的感觉。烦躁郁闷和焦虑一时间上了头，吴邪想摸摸口袋，看有没有烟，胖子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叹了口气说。
　　“你找烟?不看看你现在这遭罪样，再抽嗓子就没用了，诶，对了，有个东西给你，既然小哥都回来了，你自己给他啊……”
　　胖子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颗锡纸折叠成的心形，吴邪愣了下，看着胖子就笑了。
　　“嘿，你这笑得，怎么了，老板娘回来了不给点见面礼怎么好意思?”
　　“胖子，要是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喜欢的人为了达到目的骗了你赶你走，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啊。追到天涯海角，问清楚，拿出你小三爷当年跟着你三叔屁股后面跑的劲头来，不过我觉得吧，小哥不会这么轻易就推开你自己走的……”
　　吴邪心想但愿如此，他把那心放在口袋里，等张起灵醒了再把东西交给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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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蛇不是没有毒，而是起灵身上的血起了作用。”
　　他们一行人已经启程回到了杭州，等把张起灵送到医院里头的时候，张海客才把事情告诉吴邪。
　　即使早就听闻张家麒麟血的厉害，但还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事情是真的会出人命，他的血不是万能的，受得了这一次却未必就能抵挡得了下一次。吴邪揉了揉眉心，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得为下一次计划做准备，现在就先让张起灵好好休息吧。
　　“脖子上的伤是齐羽弄得?你拿自己当饵了吗?”对于那部分事情齐羽没有说清楚，他想问问当事人，张海客的问题让吴邪想到了八卦两个字。
　　他不禁笑道，“没想到大舅哥竟然这么八卦了？”吴邪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医生也说我命大，差一点就划到颈动脉了……”
　　“……你小子，行了，不想说就算了，我原本打算在这里等起灵醒来，但是本家那边有点事情，更何况我还得把齐羽带回去，我就先回去了，他要是醒了你就知会一声。”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张海客补充了句。“别趁机对我弟弟动手动脚啊。”
　　“……”吴邪心想我觉得在我动手动脚之前他能先把我揍趴下，一想到结婚当天你弟弟能把我手掰折，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忘发力，胳膊就仿佛隐隐作痛起来。吴邪无语的摊了摊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知道张海客只是打趣他，但是不可否认，就连身边的人都猜的出来自己对他怀着什么心思了，但是张起灵却什么都不说。
　　病房里安静的很，吴邪心想如果是胖子在这待着一定受不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所幸身上也没有受多少伤。吴邪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原以为这样动作会惊醒张起灵，结果却依旧睡得香。
　　“这会儿就警惕性差了，还以为你不用睡觉是活神仙呢……”吴邪暗自调侃道，目光转到他在一边的右手上，伸出双手覆上了他的手。
　　“手这么凉，都说热心肠的人手都不怕冷，我说你救了这么多人，手还是这么冷……”吴邪自言自语着，就这么握着他手传递着热量，“戒指怕是又不见了，张爷你还真是败家啊，不过没关系，咱家又不是没钱，再买一个吧，到时候我给你戴上。”
　　说着手握紧了几分，额头抵在他的手上，仿佛承诺一般，“张起灵，等你醒来，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去墨脱，看墨脱的雪，看墨脱的花，再看看……墨脱的她。我知道你母亲在那里，虽然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但是现在和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吴邪不知道在生死未卜时张起灵皱着的眉头做了什么梦，但一定是给他带来痛苦的，如果不解开这个痛苦，积蓄下去一定是个定时炸弹。

看这样子是知道些什么的，解雨臣继续问下去，“他不是第十家族的人?”
　　“哦?他自己承认的?”
　　“那倒没有，看张海客把人带走的时候说的是清理门户，看样子原本就是张家人，奇怪的是他跟吴邪长的…很像。”解雨臣观察着吴二白的神色，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吴二白是知道些内情的。
　　“有些面具，一旦戴久了就很难摘下来。”吴二白说的这句话，曾经吴三省也跟吴邪说过，“这涉及到他们的一个计划，听说过狸猫换太子吧?”
　　“那怎么没有听说过，电视剧都放了好几波了，吴二爷想说什么?”胖子心细的听出了其中的道道，就等着吴二白开始说故事。
　　“张大佛爷有个副官，叫张日山，张大佛爷失踪以后基本上都是他在管事，王老板你跟我那大侄子曾经都跟老三下过地，吴邪在西沙那一次回来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个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在那个时候就在想，张家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盯上你们的，跟在你们身后的一直就是他，也就是齐羽。计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等等，那这样说，张家人比你们还早就知道有第十家族的存在了?合着一直瞒着三爷和我们?”被他这么一提起，胖子就想到了那次吴邪所说的诡异感是哪里来的了，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起了，幸好这是友军，不然胖爷我这脑袋就真的去新月饭店拍卖了……”
　　“那张副官现在……”解雨臣心想要是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个脸露，要是还活着岂不是跟佛爷差不多的年纪?
　　“张家传他是早些年染了病去世了，但是具体怎么样也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那为什么偏偏是齐羽?他有什么特别的吗?”解雨臣心想，这才是最令他费解的一点。
　　“当年跟张大佛爷比较齐心的除了你师父二月红以外，还有一个是齐铁嘴。齐羽据说是他的孩子，也很有可能是知道秘密的人，但很可惜，问不出什么，他被张副官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等会儿，不对啊，那吴邪在这里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俩偏偏是长的一样?”胖子则从另一个角度出发，问出了一个让解雨臣也好奇的点。
　　“这是老爷子计划的一环，为了混淆第十家族的人，吴邪从小就被按照齐羽的方式生活，样子可以变但是心性还是学不来的，一开始老爷子也担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现在看来是老三加速了他的成长……”吴二白叹息，当初是想着这个计划不会被用到，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被实施，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算好了。
　　闻言，解雨臣和胖子都默契的沉默不语，现在能理清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现在只能是看张海客那边有什么发现，如果近期第十家族的人都没有什么大动作，那么就可以先过几天安生日子。
　　“二爷，晚饭准备好了……”
　　“知道了，去喊老夫人，就说有客人来了……”吴二白起身，“故事说完了，我们也得填填肚子，走吧，雨臣，去见见老夫人。王老板一起吧……”
　　“诶。”
　　胖子点点头，解雨臣则把手机放好，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回到本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刻，听到张海客回来的消息，张雪怡就已经提前把工作都做好了，在家等着他回来。
　　“老板，您回来了……”张雪怡站在大宅门口，眼里的担忧这才渐渐隐去，换上平静的微笑。
　　张海客下车后走了几步，站在张雪怡面前，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张雪怡一怔，微微抬头注视着他。
　　“老板……”
　　“辛苦你了，今晚…留下来吧，呃，我的意思是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我会担心，所以留下来，家大房间多……”张海客一连说了好几句，尤其像是怕张雪怡误会一样，所以特意解释了一番，张雪怡看在眼里，笑了下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老板你饿不饿，我让阿姨做了菜，热热就可以吃了……”
　　“嗯，还真是有些饿了，阿姨做饭都会做很多，一起吃吧……”
　　“我不饿……”
　　两人一边回屋，一边聊，在张雪怡准备去厨房热饭的时候被张海客抓住了手，张雪怡侧身看向他，仿佛在等他先开口说什么一样。
　　“小雪，我……”
　　张海客心想他现在应该可以说出来了，张海杏曾经告诉过他有些话闷在心里不说，久了就会选择性忽略，甚至淡忘，觉得不重要，一旦失去了才去后悔，与其想着为什么那一天我不说出口不如想着我说出口了要怎么办，这是海杏最后教会他的一些事情，张海客呼了口气，坚定的握着她的手说了句。
　　“小雪，跟我在一起吧。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结婚。”
　　“老……唔!”张雪怡睁大双眸，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胸腔顿时鼓噪的厉害，她最终闭上眼睛，伸手回抱住了这个男人。
　　张海客凑过去直接亲吻住了这个等了自己十年的女人，从十八岁再到二十八岁，已经足够了。
　　爱情，就好像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着。
　　齐羽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了张家。一切都没有变过，他的房间和他离开之前一样干净整洁，应该是张海客有派人整理的缘故，他住的地方本就离主宅远，一向没有什么人来，小的时候也融入不进去。坐在庭院处，望着天边的明月，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海客，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张日山带着小小的齐羽来到张家的训练场，齐羽四处打量，目光里头还带着些许好奇，但是身体却下意识的往张日山身后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你好，我叫张海客，她叫张雪怡……”张海客介绍起了跟他搭档没几天的张雪怡，小姑娘底子好又聪明，本以为师父不会再招弟子，却没想到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带了个外家的人，姓齐，张海客第一个想法是他是不是和九门齐家有什么关联，可惜的是张海客后来找机会问齐羽，都发现他一直不理人，后面张海客才知道这人是失忆了。
　　“为什么要让一个外家人进来?你知不知道这跟老祖宗的规矩不和?”
　　“规矩是人定的，不破不立，更何况，这孩子以后会有大用处……”
　　齐羽一直是在这样的教导下长大的，原本不打算反抗，甚至生出就这么懒懒散散的活下去也许会更好的想法，他一直等着张家人把他当成毫无用处的人然后赶出张家，然而直到一次下斗的训练中他的一次犯错差点把命搭进去，而救他的依旧是他最无力反抗的人，张日山。
　　从那之后他开始抛去齐羽这个名字，按照张日山给他的路走，最终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他对着镜子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是齐羽，还是别的其他人，这张脸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他原先又到底失去了什么……
　　齐羽烦躁的喊了几声，之后就跑去训练场，在那里还摆放着训练用的人偶和沙包，他直接拿来发泄，脑海中浮现张起灵在基地里也有这么做的时候，他低笑了下，目光突然冷冽下来，一下就把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最终手出血了，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