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大人?”
他回过神来。
她浅笑吟吟的恭谨递过一个朴素的茶杯:“朽木大人,茶沏好了。寒舍的茶具与茶叶都很是粗陋,恐是入不了大人的眼,还请见谅。”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
雨点初落时,他刚从树林深处走出,便看见了她的茅草屋。她也早已感受到他刻意收敛的深厚灵压,一早敞开了门,见到他后稍行个礼,轻声邀他若不介意便来这破旧小屋中避雨。
她沏茶的动作很是娴熟,腰杆笔直,凝神望茶,“凤凰三点头”接“春风拂面”,最后用壶盖拂去了多余的茶末,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如,她纤细瘦削却伤痕累累的手指握着茶壶,下颌微收,眼波流转,浑然天成般自然。
他道了谢,接过来茶浅浅抿了一口,的确不算什么好茶,但他仍喝的端重。她就隔着小小的矮几看着他饮茶,眼里漾着柔光。
屋外的雨线变密了,安静的屋里能清晰听见击打树叶和屋顶茅草簌簌的声响。带着湿气的晚风从朽门的缝隙灌入散流开来,他留意到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但他还是选择了刻意忽视。因为她是那样努力的掩盖自己的落魄寒冷,只展露柔和的笑。即使冷得手指尖都苍白到微微颤抖,她还是欠了欠身,道歉到:“寒舍破旧不堪难以避风挡雨,真是委屈大人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滴冰凉雨水就直直的滴到了他的脸上。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在她又准备行礼加深歉意之前,他开口道:“绯真,不用在意。”
他的确不在意这点雨滴和潮气,只是看着她这般恭敬抱歉,担心让她感到窘迫。
他自己走到屋门口拾起她的那把红和伞,撑开,伞是她很久以前买下的,并不大,尤其是他们还隔着一张矮几,更是不能完全遮蔽他们两人。
她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想去接过伞为他打着,他却直接利用身高错开了她的接伞动作,然后把伞举到她头顶挡着漏下的雨滴。
接伞不成,还被这样利落回应,她唯唯诺诺道“抱歉,实在是太失礼了……朽木大人。”
“不,是我叨扰了,你不必愧疚。夜快深了,我也该是时候走了。”顿了顿,又道:“谢谢你的茶,绯真。”
他把伞递给她,见她乖乖打着后,推开木门踏出去,一瞬便在雨夜中隐没了身影。
她在屋里,举着红和伞站在原地,还是直直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最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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