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存,他们成群的出动。
他们从商店里偷东西时总是要先观察两天,确认没有狼狗之类的猛兽或利器,才能计划着行事——曾经有个伙伴就因为没有周详的计划而送了命。
从面包店里偷一个面包,然后六人分着充饥;从路边摆摊的水果摊贩里顺手牵羊,拿上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逃跑总是仓惶的,事先计划好的路线也在突发的情况下失去了作用。
有时逃跑的时候被石子绊着,摔了跤,膝盖磨破了皮,痛到死也要死命的跑;有时跑的太仓促而没有注意,跑得太远找不到伙伴,直到黄昏降临;有时有个伙伴逃跑的太慢被抓着,其他人也顾不了许多回过身就对那个彪悍的店长一阵又咬又打。
落在了因为生活而焦躁的人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实在找不到吃的。
只能去人们丢垃圾的阴暗的,总是有着滴答滴答的水珠声的暗巷里,和野狗抢。
——他们就是这么卑贱的命,但也要活下去,顽强的活下去。
领头的蓝发小孩是指挥者。
行动敏捷的像个豹子,一有盯上的目标就绝不放过。
一来二往,商贩也不是省油的灯。
确定了攻击的目标,追赶的对象也就没有头痛的必要了。
危险自然而然的增多。
伙伴的担心,总被他一个藐视的眼神瞪回去。
他将右手握紧拳,大拇指伸出,指着胸口。
信誓旦旦的宣告着。
我是王,没有人可以打倒的王。
成功夺得食物的次数多了,他们自然也开始有点沾沾自喜,也有点傲然自大。
给自己一个错误的定位,以至于他们盯上了不该盯上的肥肉。
秉持着保护伙伴们的信念,他独自引开了追赶着的虎背熊腰的大汉。
他被追赶到一个小巷,死路。
周围高耸的建筑物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只留着那颤颤的随时可能消失的光线。
他在黑暗中看到一只鸟。
它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扑棱扑棱的挣扎,使劲的,使劲的。
曾经华美的羽毛沾满了污泥,变得丑陋不堪,它无暇顾及。
只是想站起来,却湮灭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翅膀扇动,扬起了一片尘土。
那吧嗒吧嗒的声音,在这个小巷之间不断回响着绝望。
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会掉下来。
是因为撞到了高楼,还是因为一时大意落下了栖息的树枝。
抑或是,被猎食者打了下来。
之后,他被几个出现在暗巷口的大汉逮住,臭打了一顿。
然后领头的突然一拍脑袋,也许我们可以给那个老板送去,卖个好价钱。
唯一的光线被断绝。
他捏紧拳头,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一个同样受着这个变态社会压迫而精神失常,极度嗜虐的没落贵族。
将他的身躯蹂躏着,直到成为一滩像是没有骨头的肉块。
像蝼蚁一般的,死去。
他听着木门开外那熟悉的声音,说着话,将他从迷蒙中唤醒。
这几天昏迷着,不受控制所回想起他生前的事,那几百年前的事。
他放佛又看到了那只鸟,不知道什么原因躺在那冰冷的地上的。
瘦小的身躯扑棱扑棱的挣扎,最后头一仰,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弧度,断了气。
从此失去了它的那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