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电视剧帝君凤九被强行BE了，虽谈不上被虐，但对‘三生石’没名字就不能一起这个梗实在无力吐槽。帝君这样牛B哄哄的人设，竟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放弃所爱，我不能信服，故有此文。
思来想去，文昌帝君这个破梗实在圆不了，决定弃之不管。此文，用剧本里的，凤九旁边没名字这个设定。（故此，那一片的孽缘CP也都无视之。设定三生石上的名字，就是夫妻圆满的姻缘。）
PS:默默等《枕上书》的同时，被人催番外，遂重发此文并补上番外！

一 相忘四海
青丘白凤九，自继了东荒女君之位距今已有万年。这一万年来，四海八荒一片祥和，青丘东荒之地在这位年轻女君治理下，延续安稳平顺之余更多了份蓬勃朝气。
十里桃林内，微风徐徐。
折颜独坐石凳上，左手桃花醉右手白玉棋，放下白子，捻起一枚黑子。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桃树上正摇晃着腿，津津有味啃蜜桃的绯衣丽人问道：“小九，你这次一去五个月，又逍遥到哪里去了？”
“唔，去了苍山，游了渤海。”桃树上白凤九啃完手中的蜜桃，随手一捻又是一颗，姿势不变摇晃着腿接着啃。
折颜放下黑子，轻饮桃花醉侧身看向白凤九，“这万年来，你将这四海八荒，都要走遍了吧？你身为这东荒女君，却时常不在，也能放心？”
“恩，差不多走遍了。”白凤九一手摇晃着腰间坠子，坐起身来又啃了一口蜜桃转头对折颜讨好笑道：“有小叔父你坐镇十里桃林，我自然放心的很。”说完这句，她很快解决完手中蜜桃，拍了拍手翩然而下，伴随着清脆铃声来到折颜对面坐下。
折颜放下桃花醉，向她腰间那一串悬着的铃铛看了一眼，“你还是忘不了他？”
白凤九明眸一敛，看着他手边的黑白棋子双手支颊往前凑了一凑，笑眯眯道：“小叔父你独自在此，与自己博弈，可是我那四叔又寻毕方鸟去了？”说完，她好整以暇看着折颜面色一顿，低头理衣襟。
折颜姿态优美的理了理身前衣襟，再抬头已是一副似笑非笑模样，“七日后便是你姑姑姑父继任天君天后的大典，你已知道了吧？”
白凤九回身坐正，食指绕着铃铛，道：“自然知道，我便是为此回来的。要说这我姑父,，不愧是父神嫡子，这才万年已经恢复到能承受继任天君的业火了。”
“这一回，确是四海八荒最重要的盛典，天地同贺七七四十九日。”折颜正色道：“如此场合，东华帝君必定是要出席的。且此次上天，作为天后娘家人，停留时日会长些，小九，你可稳得住？”
白凤九将手中铃铛紧紧一握，遂放下，端正坐姿容色一正，目光清正气质端方。“这万年来，我也三次上过九重天，三次都见过他，有什么稳得住稳不住。”
是啊！
这一万年来，她总共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是万年前姑姑姑父婚礼。那时，她刚继女君之位，得他送来的四海八荒详图，知道他要相忘四海的意思还不久。当时，她尚稚嫩，被迫忘情，心中本就苦痛难当，在九重天见到他，却至始至终不得他一个正眼相看，心痛如绞。虽是竭力维持住了表面平静，回来后却是将自己关在洞中狠狠痛哭一场，又大醉了九日，方才勉强平静下来，以东荒女君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二次，是小阿离满千岁。当时，她正逼着自己顺了阿爹的意，与南海水军的长子予枫相处。寿宴上，姑姑也有意安排她与予枫同坐，整个寿宴她如坐针毡，心绪翻滚，怕他在意更怕他不在意。结果却只是她一人纠结，他只偶有目光晃过她也当真与旁人无异。
第三次，是八千年前，姑姑的小女儿满月。经过两千年历练，她自信已不是当初的白凤九。上九重天前，更练习了无数遍与他寒暄的说辞。可真见到他，她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说不出那心中练习无数次的客套话。
那次回到狐狸洞，她手握着铃铛，看着他送来的四海八荒详图，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与他相识后的所有。那一遍一遍的回想中，她确定了自己忘不了他，更不可能做到，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
三天后，她走出了洞口，去见了爹娘表明了决心，跪求惩罚。拒绝了阿娘和四叔的维护，她心甘情愿的挨了阿爹一顿打，身上痛心却豁然开朗。
那之后，阿爹，再没有提过一句她的婚事。她真正当起女君职责，勤于政务和修炼之余，在八千年间走遍了四海八荒详图上的每一处。
折颜见她沉思片刻后，目光坚定，似有决定。便问：“那你什么时候上九重天去？”
白凤九站起身来，仰望晴空，神色坚定道：“现在就去。”话音刚落，她便飞身而起，转瞬间冲入云霄！

三 当野鸳鸯
“凤九。”东华声音放柔了一分，唤了她的名。
白凤九“恩。”了一声，终于舍得将头从他的胸怀中侧过来，正面看向他。她此刻眉目含情，笑意深浓，直视于他，目光直接又大胆。
东华被她看的一顿，双手暗暗一紧，用严肃的目光直视她。声调又硬了一分，把原想说的话，说出口“我告诉过你，三生石没有我的名字，我们没有姻缘。逆天而行的后果，你我承担不起。”
“我知道。”白凤九答的干脆，眼中笑意更浓。
“你已接任东荒女君，就该……”
“这万年来，我未有片刻忘记身份，也没有做出过丝毫有损东荒女君身份的事。东荒这万年来，平顺的很，我虽没有什么突出政绩，却也没有过任何失职。”白凤九打断他的话，“东华，这些拒绝我的话，万年前你都说尽了。我全都记得，换点别的好吗？”
“……”东华又一次顿住。东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怎么她今天总让他无言以对？！让他说别的？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说过的？
白凤九又笑开了，她一面抬起右手，轻抚他身前的坠发，一面说道：“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听我说。”
东华凝眉看她。
“当年，你将我从锁妖塔救出后，赶我出九重天，我知道自己又连累了你，已经决心不再不自量力给你添麻烦了。其实当时，我虽思慕于你，却并未真正想过与你有结果，也并不敢想你也喜欢我。离开的那些年，我虽没忘了你，却也并不到非你不可，离了你活不下去的地步。当时，我并没有深刻的爱上你，你知道吗？”白凤九虽问了一句，却并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道：“后来，司命带我去了凡间，与你做了数年夫妻，我才真正爱上你。那之后，你才真正的印刻在了我的心里，成了我心目中的另一半，想要共度余生的另一半。你知道吗？”
东华眉头紧皱，眼中的惊讶根本遮掩不住。
白凤九依旧没有等他的回答，径直又道：“当年，我还稚嫩，又时时被你拒绝，沉浸在执念和心痛中，无法也无力思考这些。这八千年来，我几乎走遍四海八荒，世间痴男怨女见的多了，又日日思念你，回想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才终于想明白了。东华，是你一手安排的凡间历劫，让我深陷情网不可自拔的，这一点，你认吗？”
这一次，白凤九没有再说话，坚持等他回答。
东华与她对视良久，终于点头。
白凤九见他点了头，飞快又道：“所以，我当年断尾之痛，之后万年相思，还有如今再无法爱上别人，虽名字还在三生石上，却也与毁去姻缘无异，注定与你一样孤独终老。这一切，其实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随着她的话渐重，声渐厉，东华眉头皱的更紧，眸中隐有痛色。他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凤九，你……”他想说，“你的名字还在三生石上，你的姻缘会出现的。到时候，你可以忘了我，爱上那个人，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白凤九也并不给他机会说。她将他的坠发缠绕在食指上，目光直视他带了些咄咄逼人，问道：“东华，我问你。你是不是欠了我？”
东华很快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把我的名字，也抹掉。你没有姻缘，我也不需要有。你孤独终老，我陪你。”白凤九从他怀里起来，坐到他的旁边，再无一丝嬉笑之意，满目坚定。
“胡闹！”东华霍地站起来，怒目相逼，竟还用上了威压，“白凤九，我绝不会允许你如此胡来，你给我记住！不准再去动三生石，知道吗？”
见他如此紧张，白凤九反而笑了。她也站起来，与他相对而立，伸手拽住他的衣摆摇了摇，道：“你放心，断尾之痛我还记得，我不会去动三生石的。”还没等东华松口气，她又凑近一分双手抓住他的前襟，笑道：“我说了，要你去抹掉我的名字，你能……”
“我不会去！”东华断然拒绝，声色俱厉。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她紧紧抓住衣襟，他冷声道：“你放开。”
“我不。”白凤九不仅没放，还直接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白凤九！”
“东华，你可以用法力把我打出去。”白凤九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仰起头，笑眯眯的建议。
东华敛目，“你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舍不得。”白凤九下巴抵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的说：“东华，我这八千年来，走遍四海八荒，看了多少画本子，观摩了多少痴男怨女爱恨纠缠，你的心，我都明白了。你的情，我也都看的清楚了。你藏不住了！”
东华愣住了，因为她的话更因她的眼，似乎正同她的话语一般直入他的心！
“东华，我们没有姻缘做夫妻，干脆做对野鸳鸯好了！”白凤九边说边贴着他又蹭了两下。
“胡说！”东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身为东荒女君，怎可如此不要脸面！你不怕你爹打死你？”
“关于这个，我想了几百年了，终于还是觉得实惠来的重要些，脸面就算了！至于我爹，他早打完，不会再管我了。”白凤九再次抬头看他，笑道：“东华，万年前我听你的话，可事实证明我们做不到相忘。现在，你听我的，我们不管姻缘不姻缘，就做对野鸳鸯高高兴兴在一起就好了。”
东华起唇，白凤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道：“不要说你做的到，你被我抱了这么久，就是不舍得推开我，我知道的。还有，”她说着从他怀里退开一些，伸手握住他腰间悬挂的狐毛坠饰.

这个，还需要我说明白吗？”白凤九轻晃那坠饰，笑容里有着明显的得意。
东华敛目，趁她退开。一闪身已到殿中，“你尽管自说自话，我不会答应的。”
白凤九闪身追上去，东华快一步已到东侧，她再追，他再躲！反复两次，白凤九一跺脚站住，眯眼对他说道：“东华，这次天地同庆四十九日，我准备一直就在天宫。”
东华凝眉，没说话。
“我会每天来的！”说完这句话，白凤九向他福了个礼，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东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抚上腰间坠饰，久久未动。

五 帝君护内
过了许久，东华思绪已经有些涣散，睡意来袭时，怀里传来一句呢喃。“帝君，我有万年不曾听你唤我九儿了，你唤我一声好不好？”
“九儿。”这声唤出，东华立刻惊醒！他竟然出口快于思绪，就真随着她的话喊了这声昵称！东华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只见她仍紧闭着双眼，唇角挂着笑。嘟嘴又道：“帝君，再喊一声好不好？”
东华眉头皱的更深，不动，更没出声。
“帝君，再喊一次嘛！”白凤九头顶蹭了蹭东华的下巴，语气带了分苦涩，低声道：“我多难得梦到你真的回应我，不要小气，再唤一声嘛！”
东华心中一叹，终是低唤了声“九儿。”
“嗯！”白凤九双手攀上他肩，仰起明艳小脸又道：“果然还是梦里好！梦里的帝君，你亲我下吧！”说着，嘟起红唇就往前凑。
东华脸色沉了下来，周围的气温都随之低了一分。
白凤九尤不自知，还嘟着嘴爱娇道：“亲嘛！帝君，亲嘛！”
东华挑眉，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九儿，梦里也不都是能随心所欲的。”
“我不管！我的梦，就要听我的。”白凤九双手抱住他脖子，自己凑上去，准备来个山不就我我就山。却被东华掌控住了后脑，紧紧按在他怀里不能如愿。耳边传来他的话，“那你要真的做梦去。”
白凤九听了这句话，抬手轻锤了他两下。不满道：“讨厌！你怎么不配合到底？非要拆穿我，无趣。”
东华微微勾唇，手抚上她的发，轻道：“你太会得寸进尺，我再不拆穿，你还准备要什么？嗯？”
白凤九咧嘴笑了，仰头得意道：“那可就多了！”说完，立刻感觉他的手重了，身周气息也冷了，她连忙打了个哈欠，道：“不过，我现在困了，只想睡了。”说完，在他怀里找好舒服的姿势，再不动了。
白凤九今天是真喝了不少，本也是真醉了，醉意朦胧间竟自来了太辰宫。她其实是在看到东华时，就醒了几分，见他要走她想都没想就滚下了榻，他果然回来抱她。后来一切，不过是笃定他不会真不管她，借着几分醉意……嗯，得寸进尺！他形容的不错！
现在她是真撑不住了，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东华为她拉好被子，在她头额间轻轻一吻，柔声道：“睡吧。”
。。。。。。
新天君天后继任顺利完成，天地同庆，九重天上众仙云集热闹了十多日，终慢慢散去，天宫也恢复往昔。
正逢朝会，新任天君夜华，正端坐帝位上，听众臣奏报。连日来，因着庆典，朝会虽未停，众臣也都默契的只报喜事，一些不顺烦难之事也都暂时按下。今日，庆典已完，众臣都准备了要将积压之事都报了。众臣私下交换眼神，一时不定由谁开这个头。
大殿正静寂之时，只听得外间有报“东华紫府少阳君坐下司命星君，有事奏报，请天君赐见。”
一时众臣纷纷注目！
自当年还是太子的天君回天宫接手政务，东华帝君已经不怎么管事，极少出现在朝会上。千年前，更是不顾众臣挽留连殿上为他而设的软垫都撤了，这一千多年来，再没在朝会出现过。就连天君继任，帝君也只在天授仪式上出现，连庆典都没有参加。今日这时候，突然派人来朝会，是出了什么大事？！
随着天君传召，司命星君缓步进来，殿上众臣纷纷低声揣测，会是什么大事能惊动早已不管事的帝君？！
最近，只有天君继位这一件大事吧？！
司命上殿，礼毕。
天君夜华，问道：“不知，帝君有何事？”
司命躬身呈上奏折，朗声道：“帝君命小仙奏报天君，近日有众低阶小仙妄议帝君，以下犯上，实乃大不敬。小仙已经查实，共有仙娥九十三，天兵二十六，名单在此，请天君过目。”
随着司命话落，众臣一片哗然！
妄议帝君！
确是大不敬之罪，可是，议了什么？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帝君在四海八荒，那是最为尊贵的存在，谁谈论起来不是敬服？关键是，帝君能何处可被妄议？
天君夜华接过奏折，看了眼那长长的名单，心中已经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他沉声问：“妄议帝君自该重处，不知帝君可有说，如何处置？”
“回天君，”司命声调提高了一分，凛然道：“帝君说，妄议尊上，不守本职，实因修行不够。罚下凡十世修行，以观后效。”
这话一出，众臣纷纷静默！罚的可真重啊！十世！还以观后效，就是说十世之后能不能回归仙身还待定？！
到底议了帝君什么啊？！
他们好奇死了！可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问，要是问了，也被认为是妄议帝君，可怎么办？！
如此情景，即便沉稳如夜华，也很想扶额，当然，他忍住了。只见他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清淡，道：“此时就照帝君之意办。”说完，却见司命并不告退，他又问：“帝君还有话？”这话，就带上了帝王威压。
司命忙躬身答道：“帝君命小仙传话，烦请天后娘娘严肃天宫纲纪，以期不再发生此等事情。”他话才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凌厉气势压来！他心一颤，连忙说：“小仙已经奏报完毕，天君若无吩咐，小仙告退！”
夜华暗暗收了威严，挥手让他退下。看着司命匆忙退出，紧紧捏着手上奏折。
司命出了大殿，赶忙呼吸几下，缓了心神。幸好他常年侍奉帝君，否者还真有些受不住这新天君的威压。快赶上帝君了！他缓过心神，快步向太辰宫走去，想起刚才众臣压低声音的私语，他笑了！

妄议帝君什么？
哼！
有谁向天借了胆子敢妄议帝君？
他回想起那日听到的话；
“你们说，那青丘白凤九也真是不知羞，天天往太辰宫跑，也没个避讳。”
“就是！我听说，她一万多年前，就以报恩为借口，在太辰宫缠着帝君了，可是帝君没理她，这次又借了是天后亲戚，留在天宫不走，真是不要脸！”
“对啊！也不想想，帝君是何等尊贵，凭她也配？”
“要不是看在青丘是天后娘家，帝君肯定把她扔出去了。”
“对啊！对啊！我当年还亲眼见过，她缠着帝君，被白奕上神抓回去。她啊！当年做过的不要脸的事，还多着呢！”
回想起这些，司命目光凌厉。敢这样说凤九女君，就是找死！想起那日帝君听到这些话时的神情，司命浑身一颤。现在好了！看谁还敢！
恩！他赶快回去，帝君还吩咐了，要把这理由传出去。刚才虽在朝会上昭告了，可他料想众臣肯定不敢具体原因，还得太辰宫传出去，才能震慑的住。
司命快速回到太辰宫，进门，就见帝君悠闲的坐在池边钓鱼，凤九女君趴在他的膝头，似是睡着。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司命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他悄无声息退去後殿，决定还是先不回报帝君，先去吩咐人将消息散出去要紧。

六 青丘女君
傍晚时分，白凤九回到洗梧宫，就有宫娥传话说天后在庆云殿等她，白凤九忙过去。
“姑姑，你找我。”白凤九进殿，便见自家已经当了天后的姑姑，身着常服姿态闲散倚在坐榻上。东侧，团子正在案前奋笔疾书。
白浅见她进来，招手唤她：“小九，过来坐。”
“姑姑啊，你都当了天后，也该端庄些。”白凤九口中这样说，实际却欢快的跳过去挨着白浅坐下，头靠在她肩上撒娇。
“小九，你又和东华帝君搅和到一起去了？”白浅摸摸她的发，语调缓慢的问：“你可知道，今日朝会，东华帝君为你发作了一百一十九个小仙。”
“啊？”白凤九大惊，忙问：“怎么回事啊姑姑？”
“还不是因为，他们在背后议论了你这个小丫头。”白浅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很有些怜悯，“东华帝君派司命在朝会上昭告众臣罚他们下凡十世修行，十世之后能不能得回仙身，还要看帝君心情。”
“罚的这么重啊！”白凤九咬唇，眼里却满是甜蜜笑意。帝君还是这么护着她！连说她几句闲话都不允许！白凤九只觉心头暖暖的，不禁回想起万余年前的一切，当初他也是这么护着她的。虽然嘴里总说着狠话，拒绝她，可从来也没有真正推开过她，每次她有什么事也都是他护着。当年，她并不明白，只为他口中的拒绝伤心，后来，数千年看遍世情又无数遍回忆曾经，才慢慢看明白他的心。他其实一直都是在意她的，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很多！所以，她才最终下定决心，再次进入太辰宫，果然，他根本就不能真正拒绝她。
白浅见她笑得这么甜蜜，明显是又陷进去了，不免忧心问道：“小九，你可想清楚了，就要这样跟着他吗？”东华帝君可是没有姻缘的，这样无名无分的，终究是女子要受非议。即便东华帝君维护她，又有青丘白家做后盾，可小九终究还是委屈。
白凤九被她这句问话拉回了思绪，她端坐身姿，满是歉意小心道：“姑姑，对不起。我，我知道这样对青丘，对你的名声都不好，我……”
“傻丫头！”白浅揽住她肩打断她的自责，“这些都是小节，姑姑是替你委屈。”他们家小九，可是他们整个白家宠了数万年的心头宝，如今却要受这样的委屈。白浅想到她亲自查证时，听到的那些话，她都觉得东华帝君下手轻了！
“姑姑，我不委屈。能陪着帝君，我就是一直做小狐狸，做他宫里的宫娥，我都是开心的。”白凤九仰起笑脸，片刻又黯然低头，小声道：“只是，我是青丘九尾狐族，又任了东荒女君，终究，是有损青丘之名的。不过姑姑，”她说着又抬起头，坚定道：“小九保证，除了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有损青丘名声的事！”
“姑姑知道。”白浅握住她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你的心意去做吧。青丘永远是你的后盾，不是阻碍，明白吗？”
“恩，多谢姑姑。”白凤九点头。
白浅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笑道：“那我就回宫去了，东华帝君可还吩咐了我整顿天宫纲纪，免得再出这样的事，委屈了你呢。”
“姑姑！”白凤九被打趣了，不要意思的低头。
白浅如今也是真忙，笑了一回，转身准备走了。
一旁的团子连忙起身，恭送母亲。
白浅一挥手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白凤九道：“小九，你还准备在天宫逗留多久？”
“回姑姑，下月是青丘大祭，小九准备后日就回去主持筹备工作。”白凤九当然不敢忘记正事。
“恩。姑姑到时，就不送你了。今年夜华继了位，祭典，我们就不方便去了，你向家中长辈说一声。”白浅才说完，一旁一直静默的团子立刻插言道：“娘亲。娘亲。我可以去吗？”
白浅看了看他，“你想去，到时候就代表我和你父君，正式的去吧。”
“是，娘亲。”团子郑重行礼答应。
白浅点点头，走了。
白浅才走，团子就挨进白凤九晃着她的手臂，满脸期待的问：“表姐，祭典好玩吗？”
白凤九正色道：“青丘大祭，是青丘五荒最重要的大典，一百年才一次。五荒同祭，是庄严肃穆的典礼，怎么能玩！”
“哦。”团子吐舌头，很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要去。他最近学习内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玩了，本来以为能借机去青丘玩玩的……
白凤九看他这小模样，笑着捏了捏他还有些肉肉的小脸，笑道：“不过，祭典之后，我会同姑姑姑父说，留你在青丘玩几天的。”
“真的？”看见白凤九点头，团子兴奋的抱住她，“表姐，你真好！”
白凤九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望向太辰宫方向。
太辰宫。
白凤九在书房翻阅书简，等着东华出来。这些日子，她在太辰宫才知道，这万年来他真是潜心修炼，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打坐。司命说，还是她来了，东华才每天留出些时间来的，往日，除了司命来汇报要事，他基本都是不出来的。
白凤九无聊的用手指敲击着书简，第二十一次望向门口，嘴里嘟囔着：“他不是早恢复法力了吗？他都是四海八荒最强的神了，还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罢休！”
“修炼，是永无止境的。”随着东华的声音，那紫衣银发的身影缓步进来。
白凤九高兴的跳起来，快步迎上他，拽住他的手臂摇晃道：“你出来啦？我等你些时候了。”
“恩。”东华缓步走到案前，看着案桌上凌乱的书简笔墨，他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默默动手整理了。

八 我叫凤八
白凤九是飘下九重天的。
她的身体是用仙法飘的，思绪是因为那缠绵一吻，一直飘着！甚至她出了太辰宫就直接飘下了九重天，都是在空中被风吹了好一阵，逐渐清醒了才发现的。
彻底清醒之后，她只有一个想法，又丢人了！
嗷！
她都不敢想象！她这一路从太辰宫到南天门，在帝君，司命，不知多少的仙娥，天兵眼里，是个什么傻样？！
嗷！她决定短时间内，不来天宫了！施法加快速度，她要回狐狸洞！
白凤九这万年来也算勤于修行，法力增长不少连折颜都说，她很快就能飞升上仙了。以她如今的修为，从九重天到东荒只要小半个时辰，她很快就在云雾中看到了东荒，她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东荒与翼界交界的那片林子。那是她与东华初识之地！
心念一动，她飞身而下，落到当年那处。缓步走在林中，回想起初见那天，历历在目，白凤九面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她正陷于甜蜜回忆中，忽觉一股凌厉劲风从上方袭来！她抬头就见一团橘色从天而降，眼看就到。她迅速往后一跃，堪堪躲过，那一团橘色已经砸到地上向她的方向滚来。白凤九越神后退，眼看着那团橘色仙雾逐渐散开，内里显出人性形来。
那人滚势停住，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来，白凤九才看清，那是个一身橘黄色衣裳，眉目清秀肤白貌美，约摸凡间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那孩子衣裳样式别致，看不出男女，样貌也看不出男女，只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四处张望。
白凤九一瞬间就对这漂亮灵动的孩子，产生了好感。她走上前去，想问问这是哪处仙府的孩子。
不想，她话还没出口，那孩子就先迎上来，“白凤九，我终于见到你了！”说着，那孩子迎上来，围着她转了一圈，把她浑身上下的打量一遍。
“呃！你认识我？”白凤九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见过这孩子啊！这孩子虽身形看着不大，但那满身的仙灵之气绝对见之难忘。“你是哪处仙乡来的，怎么从天上滚下来？”
“我当然认识你！白凤九，我要跟你走。”那孩子说着，自行上前拽住她的袖子，拉着她就走。
“呃！可是，你是谁？你跟我走，不用禀明父母尊长吗？”白凤九被拽着走，所走方向还是东荒所在，这孩子连去东荒的路都认识！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尊长。”那孩子当先而行，很快就丢开白凤九，蹦跳着奔向一旁，欢喜的拔了一朵野花塞进嘴里，嚼两下吞了。
白凤九跟上去，还没等她问名字，就见那孩子吃了花又抓了把草往嘴里塞。“诶！你，草不能……”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那孩子又把一把树叶子给吞了！白凤九瞪大眼睛，她发现她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诡异的一幕，在林子里上演了。
一绯衣丽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秀美仙灵的孩子，见花吃花见草吃草。一边吞，那孩子还一边点着头念叨着；
“哦！花是这个味道，”
“这个花又是这个味道。”
“原来是这样……”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从那孩子嘴里不清不楚的传来。
好一会儿，在看见那孩子抱着一棵树，准备朝树干啃下去的时候，白凤九终于是回过了神，飞快过去一把拉住。“树，不能啃！”
“恩？为什么？”那孩子一脸茫然，看着白凤九问，那眼神澄澈无比。
“你很饿？”白凤九牵着孩子的手，有些心疼。她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个灵，无父无母，是天地灵气所聚，应该是刚成型的吧。
“饿是什么？”那孩子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她，眼中满满的好奇。
“呃！这个不好形容，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能吃的，好吃的！”白凤九携了孩子的手，飞身而起，往东荒地界赶去。
“好啊！”那孩子亲昵的挨着她，欢快的点头。
“你有名字吗？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白凤九轻松携着孩子飞行，有些惊讶，这孩子在她手上全无重量。说明这孩子灵力仙法，在她之上。
“男女无所谓，你是女的，我就当女的好了。名字嘛，你叫凤九，我就叫凤八好了，我要当你姐姐！”自称要叫凤八的孩子，甜笑着回答，一双灵动大眼却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是好奇兴奋！
“呃……”白凤九想要反驳的，可是她竟开不了口。她转头看着身边这个漂亮的孩子，莫名就觉得亲切，喜欢。“为什么你要当我姐姐？”当然，白凤九看的出来，她虽身形小，但灵力仙法都比自己高。仙身虽才成型，但真正年岁可能真的比自己大，可要对着这孩子模样的，叫姐姐，她一时还真说服不了自己。
“你笨的很，我要看护着你啊！”凤八答的理所当然。
白凤九这一刻，很想撞墙！
当然，她并没有付诸行动，她们就到了狐狸洞。
迷谷迅速迎上来，“小殿下，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这孩子是谁？”
“迷谷，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称她八姑娘吧。”白凤九领着凤八小姑娘进青丘，一边与迷谷介绍，一边吩咐：“你先去把洞里所有吃的都拿出来，她饿了。”
“是。”迷谷满心疑惑，却迅速领命去准备了。
凤八随着白凤九往里走，一副巡视的模样，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恩，青丘是个好地方，你治理的也不错。”
白凤九擦了擦额头根本没有的汗，领着她进狐狸洞。迷谷已经准备好了满桌吃的，当然，都是水果。
还不等白凤九说，凤八小姑娘就眼儿亮晶晶的扑了过去，抓起一把枇杷就往嘴里塞！

九 天劫将至
“啊！皮要剥，核要……”白凤九飞快伸手，也没拦住她直接就连皮带核的给吃了！“哎呀，不是这样吃的。”白凤九上前，动手给她剥枇杷，可还没剥完一个，凤八小姑娘已经拿起一颗大蜜桃，两口吃了。
又是连核一起解决……
迷谷瞠目结舌看着那漂亮的小姑娘，这牙口也太好了！小殿下是带回来了哪路神仙？！
“哎呀，不是这样吃的，你慢点我教你。”白凤九连忙拉住了凤八，把剥好的枇杷给她，教她吐核。又把一个大蜜桃掰开，将核剥除才给她吃。
“唔！都是吃，做什么这么麻烦！”凤八小姑娘满嘴水蜜桃，还抱怨。“不过，确实好吃！”
白凤九无力的笑笑，又教了她吃别的水果。
这时，迷谷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上前去道：“小殿下，迷谷来吧。”他说着上前，开始剥枇杷。
迷谷加入剥皮行列，白凤九也没停下，两双手不停才堪堪赶上凤八小姑娘吃的速度。不一会，两筐水果全解决了，看着凤八目光还在皮核上盯着，白凤九赶紧让迷谷收拾了出去。
“你，还饿？”白凤九着实有些惊讶，这孩子真能吃啊！
“恩，我不知道啊！饿是什么？”凤八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又盯着周围摆设，目光晶晶亮，活像是要把这些都吞掉！
“就是，你还想吃吗？”白凤九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还饿的。牵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做饭给你吃。”
说罢，拉着凤八往厨房去。
凤八满眼期待跟着她去了。
。。。。。。
白凤九回到狐狸洞已经十天了。这十天，她除了忙着阻止凤八小姑娘吃一切她看得见的东西。教她吃真正能吃的东西之外，就是忙着主持大祭的筹备工作了。青丘大祭百年一次，是青丘盛事，五荒同祭，五帝各自在属地祭坛主祭天地。
不过因为祭礼每次都差不多，她继位后也经历很多次了，所以也并不是很忙，规矩条陈都是大同小异的。只因为这是青丘唯一重典，她身为女君必须全程在场，其实真正要她做的事也不多的。所以，她还是有时间教凤八，还给她做饭吃的。
白凤九看着凤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桌子饭菜，那一脸满足幸福的笑容，让她也跟着洋溢起了笑容，就这么看着她。迷谷收走了餐具，白凤九就拉起凤八，带她出去走走消食。凤八小姑娘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跟着她走。
她俩才走到洞口，就见一粉衣仙人缓步进来，却是折颜。
“折颜？”白凤九很惊讶这时候能看到他。“你怎么来这？后天就是大祭，往年你不都要去守着看四叔正装吗？”
折颜没回话先看了一眼凤八，问：“这孩子是谁？”
“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凤八。”说着，她给凤八介绍，“这是折颜上神。”
“凤八？”折颜转身仔细打量凤八。
“老凤凰，再看拔你的毛。”凤八狠狠瞪折颜。
“噗！”白凤九实在没忍住，她可真是没见过对折颜这么不客气的！虽然他们白家孩子，在这老凤凰面前都比较随性，但那是因为熟啊！这凤八，是自来熟？强！
凤八说了这句话就跑回坐榻上，斜靠着啃蜜桃。
“折颜，这孩子才成型，什么都不懂，你别介意。”白凤九笑着给圆场，“你这时候来，是有事吧？”
“你这个傻丫头，你自己飞升的天劫要到了，还不知道。”折颜收回了研究凤八的目光，说起正事。
“飞升？要到了吗？”白凤九兴奋了，终于要成上仙了呀！
折颜一甩袖子自找位置坐下，叹道：“你听到这个就只想到高兴，不记得天雷了？”
“我知道啊，可是飞升上仙就要受三道天雷，能飞升就能受的了。”白凤九到凤八旁边坐下，晃着腿又道：“你能算的出是哪天吗？”
可别离大祭太近，这受天雷可是要半条命的。她自动忽略还有受不过灰飞烟灭的，他们白家这么多上神，又有折颜在保她命还是没问题的。
“这两天。”折颜自己倒了杯茶。
“啊？那，你可准备好速效的药啊！大祭我可是要在的。”白凤九有些发愁了，这也太赶巧了。
“所以，真真是让我来代你受天雷的，大祭你们家别的人也都走不开。”折颜品了一口茶，面含笑意。
白凤九拧眉，很不认同的道：“我四叔答应了你什么好处？”
折颜笑的神秘，没答。
看他那得意样，哼了一声，摇头晃脑道：“不管答应什么都没了，我不会让你替我受天雷的。”
“小九，别赌气，大祭不能耽误。”折颜正色道。
“你备好药就是了，我的飞升劫，自然我受。”说完，白凤九就拉着凤八出去继续散步了。
独留折颜在那里盘算，这小九不让代受天雷，他到时候给她度修为，好处能不能保住一半？
白凤九拒绝了折颜，不想第二天，她爷爷奶奶也回来了，她依旧拒绝，坚持自己受天雷。狐帝倒是没有再劝，只同妻子一起留下。
让白凤九万没想到的是，到傍晚，东华竟也来了！看见突然出现在狐狸洞那紫衣银发的神君，白凤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她才回神欢呼着一头扎他怀里，“帝君，你怎么来了？”
一旁原本欢快啃蜜桃的凤八，看着白凤九奔向东华，脸黑的快赶上墨汁了。

这胆儿也太大了！可是，她也知道的太多了吧？折颜暗开法眼，探她真身。 白凤九却没管凤八，她一咬牙走到狐帝狐后面前跪下。

十一 夜半私语
“爷爷奶奶，小九知道帝君不能娶我，但我决定与他在一起。连累青丘名声，小九愿受责罚。”白凤九跪在狐帝狐后面前，面色沉重，目光却坚定。
东华拧眉看着她，眸光深暗。
凤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傻丫头！”
狐帝狐后看着她满是惊讶，但很快夫妻俩互看一眼，狐后上前将她拉起来。“傻丫头，责罚什么！所谓名声，怎么能与你的幸福相比。”
狐帝目光关注着东华帝君，见他看着自家小孙女，眼中有着掩藏不住的痛色。狐帝心中一叹，东华帝君自毁姻缘的始末，他知道的也算清楚。狐帝当年对东华帝君舍己为苍生的行为，也是佩服的，可如今竟是和自己的小孙女有这样的缘分，这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啊！
狐帝到底久经世事，片刻的感叹之后，他就对白凤九说：“好孩子，我们青丘历来没那么多规矩，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多想。”他说完，又对东华道：“帝君也不必有顾虑，小九既已决定，我们青丘不会再有二话。”他这一表态，就代表整个青丘不会对此事，再有一句异议。
“爷爷……”白凤九双目微红，泪水盈满眼眶。她没想到，爷爷竟然这么简单就同意她的决定，并且保证会给她最强有力的支持。要知道，她爷爷虽退位多年，但在青丘的影响力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既然说了青丘不会有二话，那就代表他会为她摆平所有的异议。
狐帝只是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小九长大了。”
东华也惊讶于狐帝竟这么快就做了这个决定，但他没有说话，只紧紧握住白凤九的手，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决定。
“哼！真是太便宜这老石头了。”凤八噘嘴哼了一句，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白凤九才想起她还困在结界了，忙对东华道：“帝君，你放开她吧。”
东华淡淡看了凤八一眼，挥手收了结界。
凤八一副不屑的模样，又瞪了他一眼，跑过去拉住白凤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还仰起漂亮的小脸儿故意对东华耀武扬威。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东华竟然没有反应，平静的看着白凤九和凤八站在一起。
折颜满目疑惑看着这一幕，他刚才竟探不出这凤八的真身！可看东华帝君这淡定的模样，难道他知道？
是夜。
狐帝狐后都休息了，折颜也早回了桃林。凤八小姑娘，也被白凤九好不容易安抚住，随迷谷去了客房休息。白凤九的寝室里，只留她与东华独处。
此刻，东华正斜坐在她的床上，一手支在额处，姿态闲散，与他在太辰宫一般无异。而白凤九此刻，却在屋里忙碌着。她一会儿整理茶具，一会儿整理书简，一会儿又在梳妆台前收拾为数不多的首饰。
东华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眉眼含笑，不动声色等着。
终于，白凤九忙无可忙了！她磨磨蹭蹭的离开梳妆台，看着床上的东华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在心中狠骂自己太没用了！
明明在凡间他们都做过数年夫妻了！明明她数次主动缠上他的，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甚至他太辰宫的床，他们都一起睡过了！如今更是得到了爷爷奶奶的首肯，他还自己送上门，在她的床上等着她！
白凤九，你现在到底是在扭捏什么？！
一咬牙一狠心，白凤九就走到床边。她才刚到近前，东华就向她伸出了手，白皙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瞬间，白凤九仿佛回到了他们在凡间厮守的日子。她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了他带笑的容颜，身子轻飘飘的，随着他一拉的力道，入了他的怀。
“帝君，现在是真的吗？不是我的梦吗？”倚在他怀里，白凤九觉得很不真实。即便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清楚的知道，此刻东华真的在狐狸洞里，真的抱着她，可她还是有些怕！怕万一，怕如此的幸福，只是奢望……
一定要他亲口确认，才能安定她战战兢兢的心。
“是真的。不是梦。”东华深深一叹，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发。
“太好了！”听到他亲口说不是梦，是真的，白凤九才任凭心中的甜蜜幸福放肆的洋溢。她猛地用力，紧紧的抱住他。东华顺着她的力道，躺到了床上，白凤九从他的胸膛抬起头来，看着他坚定道：“东华，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白凤九的了！再也不准躲我，拒我，听到吗？”
“好。”东华微微带笑，轻声答应。
白凤九听到他答应，高兴的凑上去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一口。然后她又躺回他身边，脸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静享此刻的幸福。

十二 大祭天雷
“九儿。”东华有些无力，他第一次觉得，这小狐狸太固执了一些。“可若是天雷在大祭之前，你怎么撑得住？”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要是，她在他的眼前受天雷……
东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只看着！
“这个，我也想过。”白凤九当然想过这个可能性，“有你们这么多上神在，如果真是在大祭之前，就只好你们给我度修为帮我撑完大祭了。”她当然希望，不要这么不走运。
白凤九说完，见他起唇还想劝。她索性坐起来，严肃对他道：“东华，你是昔日的天地共主，是世间最强的。我虽继任了女君万年，却没什么建树，修为更是到如今才能飞升上仙。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虽不成婚却不知还算不算逆天，天罚也不知能不能逃过。我要自己成长起来，我要成为与你并肩而立的女人，而不是随时都需要你来护我的小丫头。你是四海八荒众神敬仰的东华帝君！以后，四海八荒都会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我要配的上你。”
“九儿。”东华声音有些暗哑，他也坐起身来，与她对视，清楚感受到她的坚决。他伸手抚上她额间的凤羽花，心痛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配不上你。”
“我不觉得委屈。你也不觉得我配不上你，这很好！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吗？”见他缓缓点头，白凤九才投进他怀里，又道：“东华，你明早就回去吧，等大祭完了，我去太辰宫找你。”到此时，她已经知道，要他看着她受天雷，是残忍了些。想象一下，要她看着他受伤受痛，她也绝对做不到只看着。所以，还是劝他回去吧。而且，他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不依赖他，不在他面前流露脆弱……现在，正是他们两情相悦，浓情蜜意的时候啊！
东华紧紧抱着她，在她看不到的此刻，满眼心痛遮掩不住。但仅仅只是片刻，他收敛了心神，点头答道：“好。我明早就走。我们睡吧。”说完，他拥着她躺下，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缓缓闭上眼睛。
白凤九想着明日大祭，可能还有天雷，她也的确需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在他的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白凤九闭眼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早，东华就走了。白凤九立刻开始忙碌，沐浴，着正装，全幅仪仗前往祭台。青丘大祭，是青丘百年盛典，全族到齐，东荒子民齐聚祭台下。看着他们的女君，全副仪仗到场，又一步步登上祭台。
折颜和凤八，在最外围远远的看着。到祭典正式开始时，东华出现在他们身后，凤八首先发现了他，她先是一惊，后哼道：“真是厚脸皮，早上才走，现在又来。”
东华远远的望着祭台上，一身火红装束，神情庄严肃穆正在认真专注的完成祭祀步骤的白凤九，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凤八。
折颜转头看了看凤八，又看了看东华，他缓步到东华身边。又看了一眼凤八，才问道：“帝君，你是不是看的出这丫头真身？”他昨天开法眼也没探出凤八的真身，这四海八荒，还真是头一次，哦！不！并不是第一个，东华帝君也是一个！
折颜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惊疑的目光在凤八和东华身上来回。东华的真身他也看不见，但他知道东华是天地灵气所聚灵石生成，这个凤八，难道也是？这么一想的话，折颜又仔细探寻凤八身周的灵气，还真的和东华有些相似！
东华没有回答，他专注的看着白凤九。这是身为青丘女君的白凤九，他不曾见过她这一面。

折颜还在认真找凤八和东华的相似之处，凤八也认真看着祭台上的白凤九，全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白凤九完成了最后一项祭仪。就在白凤九放下法器，回身准备进行最后一项，诵读祭词的时候。东华突然望向天空，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天雷要来了！
很快，狐帝和折颜也感觉到了。他们几乎同时望向白凤九，她已经开始读祭词了。
小九，快一点！
天雷，再慢一点！
祭典完成离开后再受天雷，小九至少不用为在万民之前保持女君威仪而强撑！
这是他们此刻共同的心声。
过了片刻，天象越发清晰，不少修为高的臣民都发现了。他们也担忧的望向他们的女君，却不能发出丝毫声响，破坏祭礼。
白凤九也隐约知道了，可她并没有慌，仍然按照正常的速度朗读祭词。在她读到最后一句之时，凌空一股威压以力破万钧之势向她袭来！
“九儿！”东华的声音被同时到来的雷霆之声掩盖。
祭台上，白凤九朗读祭词的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落下，凛冽的劲风扑面而来！她知道，天雷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立正身姿，仰头准备承受第一道天雷落在身上的剧痛！同时她心中暗叹“还好！祭礼已经完成了。”
“小九！”狐帝狐后离的最近，却只能相互抓住手强忍着不上前。
“白凤九！”凤八小脸皱的死紧，恨不得飞过去，却紧握双拳强忍着。
折颜也眼含心疼，从怀里掏出了早准备好的灵药。
天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白凤九身上，在场的万民此时也全都明白了，他们最年轻的女君，要飞升上仙了！
雷霆之声响彻四野！仿佛为这场祭礼，敲响最庄严的钟声！
祭台之上，白凤九承受第一道天雷落在身上的剧痛，一瞬间身体像被劈成数段！她咬牙强撑着身体，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
东华眼看着一道天雷打到她身上，眼看着她痛的浑身颤抖。直到她嘴角溢出鲜血，他再控制不住自己！身周白雾骤起，他的身形消失！

十三 断尾焚心
以东华的修为，从最外围到祭台不过眨眼之间。但就是这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白凤九竟然看着空中，他还未显现的身形大吼：“东华！你给我停在那里！”
东华猛地停住，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她怎么知道他过来了？
白凤九怎么知道的？
她其实不知道！早上她是看着东华走的。整个祭典，她全副身心都在仪典上，根本没有多看向祭台下一眼，就更没有看到最外围的东华。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就是喊出了这一句话，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她心中其实也期盼这个时候他能够在……
白凤九喊出这句话，然后看到那紫衣白发的神君在空中逐渐显现。她笑了！这一笑，明媚绚烂更比骄阳！
就在这时，天空轰隆隆一声巨响，第二道天雷随之而来！东华心念才动，身姿还未动，就听到白凤九又喊了一句“你敢过来，我再割尾巴给你看！”
她这一句话，把东华定在了空中！
他整个身躯僵住，心在这一瞬间都停住了！他的眼前，万年前她决绝断尾的一幕，和此刻第二道天雷打到她身上的情景，不断交错闪现，不断重复。在这样的不断交错中，他只觉得心一寸寸被焚烧殆尽！
祭台之上，第二道天雷已经落下，白凤九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颤抖着往后跌了几步，终是勉强站住。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站稳身姿，向着空中的东华，缓缓扯出一抹笑。
刚才白凤九向东华喊话之时，祭台下的东荒民众都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飘在空中的那紫衣白发的神君。他们虽不曾见过，却也知道四海八荒只有这么一位，东华帝君！他们当然好奇女君和东华帝君之间的关系！可这好奇心仅仅只维持片刻，很快就随着第二道天雷落下，他们万众一心都注视着他们的女君，在祭台上承受飞升的天雷。
当看到白凤九身受两道天雷，竟还能站立，并微笑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出现敬重且骄傲的神情。全场数万民众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极其的轻微，他们全都屏息凝神关注着他们的女君。
不过片刻功夫，第三道天雷凌厉落下！
身受第三道天雷，白凤九觉得自己灵魂都被劈散了！她没有感觉到痛，因为身体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她只感觉眼前一片白光，弥漫了她的意识，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又仿佛在水中……
在浓重的黑幕袭来，就要完全湮灭她的意识的时候，她看见了东华眼眶微红满目心痛的脸！
“东华。别担心，我不痛……”她嘴里这样说，脸上努力带出了笑。然后，她的眼前一片清明！这时候她才知道，刚才她被天雷劈的，差点晕过去，在失去意识前，是东华痛心的模样让她清醒。
意识清醒后，白凤九咬牙撑住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没有完全倒下去。深吸两口气，她摇晃着身体站立起来，同时飞快的抬手用鲜红的衣袖，抹去了嘴角的血。她抬头向空中的东华一笑，又俯视祭台下的民众，微微一笑，威严，端庄！
下一刻，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比方才三道天雷，有过之而无不及！与此同时，不知谁带头，全场数万民众纷纷跪下，齐声恭贺他们的女君飞升上仙！
祭台下，最前排，狐帝狐后既心痛又骄傲的看着他们的小孙女。
最外围，折颜悄然到白凤九的銮驾前等着。
凤八定在当场，看着祭台上的白凤九出了神。
而空中，东华定在原处，身姿纹丝未动！眼看着她强撑着站立，强撑着微笑，强撑着接受民众的朝拜恭贺。她明明已经虚弱的随时会倒下！她明明双腿都在发抖！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听到她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可他不能动！不能去替她承受天雷！甚至不能去扶住她随时会倒下的身子！这和万年前，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决绝断尾，多么的相像！那心火焚身，灵魂被焚烧的支离破碎，无一处不灼痛的感觉，再一次蔓延全身！
可他不能动！不能喊！只能看着！
不能。这两个字，在他数十万年的生命里，真的，出现的太少太少！
而为数不多的出现，全都应在她的身上。不能娶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爱着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为了和她在一起，做的那些尝试和谋划！不能……
全都是不能！凭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