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去走廊外和博士通话完毕，听见病房里有人压低声音但是激烈地说着什么，然后她听到服部平次不容置疑地说到此为止。下一秒换了身宽松运动装的青年拉开门出现，干脆利落地把手腕上的镇痛泵一推到底又拔掉，纱布立刻染成深红。
“你也稍微爱惜自己点，”她拿出手绢绑紧在手腕上，“还没到東京就昏过去的话…”
“哪里，和某人比起来算是很珍惜自己了。快点，趁护士还没发现我。”青年不以为意地拉起兜帽遮住头上的绷带，牵起她的手转进楼梯间，“平衡感就拜托你了宮野医生，手不要放啊，还是有点晕的。”
“…完全就是乱来好吧…”
一路上两人轮流拨打电话。新一的号码不出意外地关机，柯南和有希子的也始终无人接听。
“他们在哪里？”博士的车在五反田离开高速，向目黒方向驶去，平次开口了，这并不是回米花的道路。
“快到了。有希子说是她母亲家的空置公寓，以前也没听她提过。”博士忧心地从后视镜里和他目光交汇，“中午新闻一出，米花町上就满是记者，她没法回去工藤宅。”
车在目黒新橋前靠边。
“前面是单行道，在这里下车吧。”灰原说，瞥一眼点亮的手机屏幕,“过橋走五分钟。”
平次忍住又一阵眩晕，重拨有希子的号码，这一次提示关机。
两人对视一眼，暮色中彼此的目光里都是不安。

“久等了，”店主把一个木质食盒放在桌上,“我去开公寓大门，就麻烦二位帮我送给有希子吧，请转告她打起精神来，下午打完电话突然就默默无言的样子，我也很担心她呢。”
“冒昧请问，您知道她下午打了什么电话么？”灰原站起来。工藤新一伤心失态还可以解释，工藤有希子其实不应该啊？
“她借我手机打的…请看。”
服部平次扫了一眼，对店主致谢告辞，灰原提起餐盒，对方打开侧门让他们进入公寓门厅。
二人沉默地注视着指示灯上的数字跳动到G，电梯门打开，灯光照亮青年严峻表情的侧脸。
“灰原，那是横浜市立みなと红十字医院的电话号码。”
302室敲门仍然无人应答，灰原说声失礼转动门纽，没有锁。
背包外套和repetto鞋散乱落在玄关，深重的暗影里只能看到餐桌边女子的侧面。
“抱歉擅自进来了…”平次扬声说。
话语消失在寂静的河流，暮色中，有希子闻声转过来，水色般白皙的面颊上有一滴泪水。
他的头痛如同针刺。
平次忘记自己是否有再说什么，他冲进里间，安静的少年倚墙坐在窗台上，似乎对他们造成的骚动一无所觉。
房间里还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垫和二三蒲团。微凉的晚风无遮无拦地穿过房间，带着春末花逝的气味和目黒川的水香，轻抚过赤裸的双足和低垂的优美线条的后颈，吹乱柔软的黑发。
最后一抹衰弱的光线，温柔地投射在少年茫然的眼。浓重的暮色里，水晶般透澈的眸子没有焦距地望向窗外。

平次向少年走去。来的路上他想像了各种可能性，却并没有料到会遇见如此失意的新一。
牵起冰冷的手腕，另一手环过纤瘦的腰，把人拉到跪坐搂进怀里。他埋首柔软的黑发，清冽的白莲香味淹没了他。
这次是有希子的洗发水么，真是个容易沾染气味的孩子啊。
新一…新一…你我都还活着，这就够了。不要想着责任都自己扛，不要把我也推离你的人生就好。青年叹息般地低声说。
不要走。平次重复道：不要走。等我回来，就等我三天。
之前一直眼神涣散的少年动了一下，反手抓住他衣襟推开，清澄的蓝紫色眼眸又回来了。
“三天…服部平次你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有好好听我说了？”青年微笑，用力抱紧怀里的孩子，“答应我，哪也别去，我很快就回来。要好好吃饭，还有，要接电话，过两天需要你收快递哪。”
阳光味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带着汗水和淡淡的血腥。
疲倦涌上来，新一闭上酸涩的眼，伸手回应对方的拥抱。“随你吧…反正，我暂时哪里也去不了。”

【我说...】少年闷闷地小声，【轻点啊，痛...】
他慌乱地放开，淡淡一片红色洇在衬衣的白色前襟，新一低头解着领口轻触着绷带确认状况，最后一点暮色里隐约能看见纤细的锁骨。
完全无自觉的样子简直要命，平次觉得头痛增加了一倍不止。
“晚上再换一副绷带就行，只是现在要去买衬衫。这公寓一直没人住，什么都没。”少年从窗台下来，俯身从地上拾起手机点亮屏幕，“让你们担心了，下午没接电话…我没事，走吧。”
外间起居室，就着一点台灯的光，茶发的少女半跪在地上和有希子执手说着什么，见到他俩便立起身来不再说话。有希子向平次点个头，起立走到玄关去穿外套。
“饿死了， 灰原陪我去吃饭吧？好几年不来，就记得站口那家 とんき不错。平次你来么？” 少年扬起脸，又是平日熟悉的那个淡薄的微笑了。
“抱歉，我要先回大阪去。现在去搭新幹線赶十点半前回去报道。”
“送你到品川駅吧，警部。”有希子抓起钥匙示意后走进楼道，“反正我也差不多该去露面…先去开车，楼下见。”
就像刚才的泪水和茫然都不曾发生过。平次把质询的目光投向少女，灰原神色不变，只是作出【以后再谈】的口型。
“那，我先走了。这几天拜托你多费心。” 少女默默点头。他俯身去捡玄关的鞋，想着等会不知怎么跟等了半天的大阪府本部解释自己的动向。
有冰凉的手指迟疑一般轻落在肩头。
“重伤员注意身体啊…那个，早去早回?”
平次吃惊地抬头，借着楼道明亮的灯光瞥见少年轻微泛红的脸颊。
穿堂而过的晚风里带了一点白莲的清冽香气，他好不容易忍住伸手拥抱的冲动。“知道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青年站在自贩机前就着一瓶宝矿力匆匆吞下大把止痛片。看见有希子驾车泊到路边，从车窗里探头给他一个笑颜。
优雅的女子已经补好了妆，发型也精致无懈可击。除了唇色素淡以外，看不出刚才憔悴失意的痕迹。
“麻烦您了。”他躬身坐进后座。
“哪里，本来我也要回米花去，要扮演伤心欲绝的母亲哪。”有希子按下车载电台，广播里正在企图采访大阪府警的发言人：我们不想再听推卸责任给東京的话，我就想您回答：服部警部在哪里，是否平安，他是否能就此事件和好友的去世发表看法？
年轻的警部忍住叹气的冲动，心想是该回去了，这水平撑不到明天。
车子开过白金台右转，品川就在下个路口。
“那冒昧了，您在哀悼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只知道新一昨天晚上解药失败了而已。”
美丽的女演员按掉了广播，车内一片沉寂。过了路口，车子靠上路边石。
“从品川的侧门进去能直接到改札口。”有希子转过身来，眸子有些亮亮的，表情微妙地难以捉摸，答非所问而似乎意有所指，“服部警部，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儿子，又一次。”
“我无法一直待在他身边。如果可能，接下来也请您多关照。”
“新一真的，很在意你。”

大瀧用手帕抹着脸走到天台抽烟，会议室里还在争论新闻通告的用词。态度是要表的，全推给東京警視厅或是自责几分却没人说得准。
重伤的服部平次从横浜港医院擅自离开，一脸莫测的服部平藏难得地下班准点走人，留下一群戏精争吵不休。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地振动，他碾碎还剩大半的烟，心想大概又是哪个不死心的记者。
“我是大瀧。暂时没有…”
后一分钟他摔开天台门奔出走廊，没有忘记压低声音。
“把一组二组的巡查長叫上，警察医院！”

“和葉姊早安，永楽屋冬款送样放您桌上了，女将说希望葵祭前相约听取您的意见。宇治觀光推进午餐会午时在祇園末友，列席的名单和主要议题…”
“今天有什么新闻么，”远山和葉挂起淡紫面绿里的羽織，穿衣镜里映出她洁白藤花的紫地小纹，发髻上另簪一枝粉紫色藤花。看起来还不错，中午可以用来谈论平等院的风景。
门口一阵喧哗，会议室前都是脚步声。
“和葉姊…”小助理低声惊呼，对她举起手机示意，她回首发现职员都拥到会议室门口，电脑上新闻视频和电视镜头从不同角度指向大阪府警察本部大门。
从前天下午开始失联的服部平次，就仿佛值班下班一样，T恤牛仔裤，手提着背包和外套悠然地拾级而下，走向在门外守了两天多的记者。青年对着蜂拥而至的媒体好脾气地微笑，看起来和之前的每一次发布会没有区别。只是太阳穴上血色斑斑的绷带实在过于醒目。
“此次横浜一役，我非常感谢行动小组全体警員的协助，没有他们的卓越表现，就没有大部分人的平安归来。我在此也深深感谢各位多年对服部平次的支持，以后请一如既往支持大阪府警的工作和行动。”
【服部警部，那您接下来的安排是？！】有女记者惊叫的声音。
“我已经不是警部了啊。”
一片轰然喧哗中，青年笑容更深，对着镜头深深行礼：“服部平次从今天早晨起病退离职，很遗憾，不能陪各位继续在此奋斗。”
“和葉姊，下周末我帮你空出来，你回大阪么？”助理小心地看她的表情。
女子轻咬下唇，是她错觉么？从服部平次的话里听出了永别的意味？

和葉推门进小小公寓的时候，青年坐在地上把一堆勋章奖状扫进盒子。正午阳光里轻尘飞舞，抬头正看见她浅唐草纹的足袋出现在叠起的纸箱间。“抱歉挺乱的，没想到你这时候来。” 平次起身替她推开挡道的纸箱。
“所以这是真的要走？为什么...明明在大阪也可以继续的，治疗或者工作...“和葉不可置信地问，然后猝然收声，她看到公寓里的家具已经搬走，杂物也基本打包完毕，大部分都贴了红色的标签，只有自己脚边两个小纸箱蓝标写着TYO。
其中一个箱子还没封口，里面除几件衣物笔记外甚是空落。最上边是有两个名字的樱花勋章和一张旧照，影像里的两个年轻人在海边笑得无忧无虑。
“抱歉，让你担心了。本想回来就发个消息，没支持住刚下车就去了警察医院。昨天整天都在办手续和交接…” 他停下无益的解释，看着和装的女子轻轻偏头，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
“和葉，你父亲还好么”
“挺好的，最近自己在花园里散步和种花呢。”
无言横亘在两人之间。
服部平次还记得三年前的冬天，准备考阪大继续深造的女孩，在他出发去淡路前孩子气地企划着说终于快要可以不用异地，等两年后考CAREER再入职上级保他一路顺遂。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见习的巡查，笑着说你想太多了，世事哪可能如此顺意。
然后命运就如同玩笑般走向愿望的反面。
远山银司郎在淡路岛重伤后提前退休，和葉便不愿继续读书。
错过了招新和公考能找到的工作实在也不多，最终还是在大岡紅葉的延请下留在了京都芸術文化振興財団，走上了和年少愿望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阪府的人事也因淡路造成的空档而快速变动，许多空降的新血进入中层和以上，藤村副本部長青云直上权势甚隆，他渐渐不再有和父亲独处的时间。
而樱花徽章下的工作并不全是热血和正义，更多是基层必须忍耐的程序和案头工作。
加班时数见长的同时，异地见面次数从两周延长到一个月以上。
然后忙昏了头的他忘记了一次约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和葉刚开始还会请假回来看他，但是他加班出临时任务错过数次之后，对方终于不再出言责怪。
连生气都免了，是真的无话可说。平次有时候兴起会写很长的邮件，最后想想还是都删掉，只是发一句节日快乐注意身体。

"对不起，和葉，是我不够坚持和尽力。我们就这么说再见吧。可能的话，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女子指尖泛白掐进手包，嘴唇轻轻颤抖：“真是好烂的借口。”
他看进常绿的眼睛：“不是借口，是实话。”
当年自己只是无所作为地看着她离开独自走上他途，如果他有多一分坚持，是不是职业道路会不一样，现如今就不用无话可说，也不用残酷地分别？
女子怔住，就那么一瞬间，忽然露出疲惫的神色，好像忽然间就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从这一刻之后，就不再是她的男友或者青梅。
“平次君是在東京有喜欢的人了罢，所以才这么急着走？”
平次默然。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是解释自己歉疚于已经过世的友人，还是更不可思议地回答，自己可能喜欢一个小孩子呢？
和葉轻叹一口气，想要笑一下然而不成功：” 对不起，不全是平次的错。 我也想过坚持和努力...每天上班，看所有人的脸色，瞒上欺下连哄带骗的，回到公寓，踢掉高跟鞋扔掉包，只够力气喝一杯牛奶睡觉。”
“没法变成更好的自己，生活已经把我改变成现在的样子。”
“以后，下一次，如果你爱上哪个人，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一面，很好很体贴很温柔地多花时间陪她...因为我们已经错过了。”
那一朵隐约的微笑大概要记得一辈子了。他们握手告别，平次目送远山和葉挺直脊背离开走廊，离开他的生命里。
过往的故事如同逝水，时间的河流终究会冲刷掉痕迹。之后的人生，是否可以有不一样的命运？

服部平次在新幹缐GREEN席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九点，明亮的灯光下，列车正缓缓地离开新横浜站台。
赶紧拿起手机发了邮件：我回来了。 过10分钟品川下车。
最多不过10秒，手机振动起来。简洁的回邮： 收到。目黒西口。
他忍不住对着屏幕微笑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快步走向目黒站西改札，站外的少年起身，扬起脸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五月初的夜风还很凉，新一的白色帽衫看着略显单薄。 平次抬手掠过男孩苍白冰凉的面颊，前日告别时的心情又漫上来，他决定这次不忍耐了，伸手动作轻柔地把对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男孩的发旋，闻着莲花清凉的香气。
“让我抱一下，就一会就好。”
【服部平次，这·是·在·车·站。你觉得这两天你上头条上得还不够是么】
【我确实不介意再上一次头版。】他玩心大起，放手之前凑在少年耳畔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回家就可以？】
新一勾下嘴角，伸手拿过他的旅行袋。
“算了，不和脑袋烧坏的家伙计较。”少年拉起他的手向站外走去，“先回去吧，明天你要记得去复诊。”
“欢迎回来，平次。”少年淡淡地说，没有回顾。

“五点半出门吗？”他看一眼深陷在扶手沙发里阅读的少年，中午陪他从医院回来以后，新一就保持了这个姿势，眼睫低垂，偶然低声自语，翻一页书。
厚厚的精装本著作包裹深蓝的塩沢紬书封，绣了细小的银灰色雨丝图案。纤细的手指在沉重的书脊上按得指尖发白。
以前还真不知道他读书的耐性这么好。
“今天有约么？我还以为是明天。”少年茫然地抬头。
“......你果然没看LINE。 明天是你父母的约，今晚是我请你和那个小姊姊吃饭。 她说提前订了銀座的しの原。”服部平次一边回忆上午灰原哀那不容拒绝地说【庆生且庆祝你来東京，这家的风格非常合适】的表情，一边检查了一下钱包，还好还好。
少年哦了一声，起身把书合起放回书架。下一秒轻呼着好痛蹲下去。
“新一怎么了？！”
“…脚坐麻了，你先下楼好啦，等我一下。”
他看着男孩扬头，眼角有一点泪水，一脸还没缓过来的样子。
可恶，怎么能这么可爱的呢？
在little happiness门口等不到五分钟，少年推门出来，对青年示意目黒站方向。
“地铁之前我去NITORI订个床架。现在那个给你用。”
“房东先生这是正式准备收留我了？”
“我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吧…”
新一掩饰一般快步向前越过他。
沿着新绿盎然的街道，微凉的风吹过他俩之间。斜阳温柔地投射在少年白皙的后颈和手腕上。
平次举起手机拍一下。想了想，登录自己好久不用的推特。
十分钟后東京的新闻娱乐圈为之沸腾。
一向只是转推大阪府警新闻的服部平次，竟然发了一张照片。
目黒夕阳西下的坂道，深浓绿意与少年的背影。只有一句话：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生日快乐）
同时，个人职业和地区也从大阪警部改成了侦探和東京的标签。

三人在しの原 板前靠角落的位置里坐下。 邻座是四五个香港游客，于是得以相对自由地低声对话。
灰原哀罕见地化了淡妆，明丽动人得像她的姐姐，服部平次想起以前在赤井那里看到的档案和对方怀念的眼神。
“生日快乐，柯南君。” 橙汁、乌龙茶和美田生酒的杯子轻碰，他们悄声说。
种种情况之下，这应该是江戸川柯南经历的最安静的一次生日宴了。同学老师在九州修学未归，有希子去接机要明天才能相聚，警视厅因服部平次目前的微妙身份还不便立刻前来，而毛利家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前任警部回到東京的那一夜，英理带着几乎崩溃的女儿搭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没有以往的烟花蛋糕和大声欢笑，但至少他们还坐在一起。
先附撤下的时候，筱原主厨亲自过来摆上八重桜花枝妆点的八寸，对着青年致意。
【服部先生，澤田刚刚给我看了推特。您的正义与勇气令人景仰，小店今日有幸服务您和您的朋友，倍感荣光。】
“大家都在为前警部对好友的深情纪念而感动哦。” 主厨离开后灰原轻笑着递出手机，转推数已经破万并继续上升中，“对了，今天初步诊断结果？”
“医生说要他别到处乱跑。”少年代为回答，“下个月游离植皮修复外观，但是中度听力损失暂时恢复不了。”
“再等半年出结果而已，不要那么担心。”平次作出轻松的样子，“我以前学过一些读唇语和手语，不开车不出远门的话没事。”
桜花团子和抹茶呈上来，灰原起身去补妆。邻座的香港客人开始离席，大将带着仲居送到楼外。
嘈杂的背景里男孩轻握双手，目光空茫。青年叹口气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只是伸手抚过纤瘦的肩，然后举手示意埋单。
等候付账的间隙里平次拉开移门走出店外，果然灰原倚在走廊对面墙上望着他。
“…那天工藤夫人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不，我没有指望能搞清楚。其实想问另外一件事。”平次说，“白鳥告诉我证人保护计划重启，但是相关人员都谢绝了？”
新一的态度多半和工藤有希子的反常相关。但是这个女孩呢？
蓝灰色的眼睛凝视他，他看出和新一相似的不妥协。
“他的现状是我的罪，永远都是。”
“所以只要江戸川君还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

2017年5月4日清晨四点二十分，服部平次醒来了。
窗外微白的天空将第一缕晨光投进室内，他想起少年昨晚和店员提及的窗帘还没送货。
转头看时，沙发上的寝具已经收起，新一比他醒得更早。
说没有不安是假的。听力的低落带他进入寂静的世界，甚至无法觉察少年是何时就寝起身的。
说起来，这两天新一睡得也太少了。横浜之前所见的困倦仿佛错觉。
他尽可能无声地起身。
半掩的门外能看见起居室里微明的厨灯，佃煮在炉上轻轻噗着水。
新一坐在高脚椅上专心地读书，眼帘低垂，右手纤细的指尖在空中松松划过，联出无形的水晶细线，是夜明前无声的舞蹈。
平次认出那个手势的含义：【请让我帮助你】
心里被柔软温暖的感觉填满，他刻意碰到床沿弄出声响，再折回去开门。
“早安…生日快乐，新一。”
<叁之章 结束>

本章中出现的店家列一下~~
銀座 しの原 GINZA SHINOHARA
03-6263-0345
東京都中央区銀座2-8-17 ハビウル銀座2 B1
https://tabelog.com/tokyo/A1301/A130101/13200949/
米其林1星 TABELOG AWARD GOLD
以华美季节感的八寸闻名。前警部光顾后一位难求，目前订位两个月起跳(笑

マイリトルハピネス My Little Happiness
03-6417-9297
東京都品川区上大崎4-4-9 1F グリーンパーム目黒
https://tabelog.com/tokyo/A1316/A131601/13197434/
之后也会偶然出现的公寓下的简餐店。没有星级，只是我喜欢而已。推荐下午的杂果蛋糕和茶
祇園 末友 SUETOMO
075-496-8799
京都府京都市東山区大和大路四条下ル小松町151-73
https://tabelog.com/kyoto/A2601/A260301/26009394/
米其林1星 TABELOG AWARD BRONZE
很亲切的店，在建仁寺附近，餐点的纤细美感满分。夏天的月白色凉廉搭配桔梗盛放，是京都小松町上很适合取景的位置。后面还会有故事在这里发生。只是似乎大家都心思纷乱，没有空好好吃一餐。
午间的八坂懐石COURSE是商务午餐的好去处。需要提前电话预定，推荐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