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长华山
早春的山城已呈一派柔和暖意，就连城外不远处的永安河也显现了她固有的妩媚多姿，水光涟涟间杂夹着阳光，平添灵动；岸堤边，青草发新芽，烟柳吐绿枝，透露出一番秀丽春光。
山城内的苒苒炊烟早已被风吹拂着，摇曳散去；凫雁落满池塘游泳其间，不时有几声水声；青石街上隐约有人声，陆陆续续的就有了开门撑窗的吱呀声，再仔细听听，一两叫卖声中串着马蹄声，还有几声是责备某个惫懒小伙计的；在这些热闹声儿中山城渐渐活了起来，悄么声的驱了早春清晨的沉重凝冷的寒气。
这天山城里最好的五八酒楼正在给一户人家准备寿宴，伙计迎客的迎客，布置桌椅的布置桌椅，来来回圌回间，有一个小伙计偷了懒，躲在二楼新布置的帷幕里。小伙计刚刚呼出一口忙里偷闲气，就听见了几个上楼的脚步声，以及:
“这次操办完了，咱爹也是六十大寿了。”一个声音略微有点沧桑的妇人说道。
“唉，到了高龄，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许是她丈夫的人回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仙人吗？”
“都只是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信话本志异上的故事啊？你小的时候就爱看这个。真是本性难移。”妇人笑骂道。
谈笑之间，两个人坐了下来。
男子突然愣了愣，说:“慧兰，前些天我去长华山的时候...哎，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和尚吗？”
“记得，怎么了？”
“不得了不得了，现在想想，前些天我看到他，他...好像跟三十年前没什么变化!”男子倒吸一口冷气，面有惊恐:“这和尚该不会是个妖怪吧？”
“我们神洲千百年来未曾再出过妖，当家的想多了。”妇人笑道。
妇人说罢场间莫名陷入了沉默。
“他...该不会是神仙吧？”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不，赶明儿，我送幺儿他们几个去长华山?”妇人心中一合计。
“你疯了？！你不怕惹恼了神仙?!”男子不自觉提高了语气。
　　

　　说来也奇怪，这寺庙的布局有别于几个小孩子曾见过的:并无三门，也无大雄宝殿等等。仅有一座佛殿，斋堂、寝堂、浴堂、西净等等，便再无其他，分布也是随意的很。占地倒是大了些，而且草木幽深。
殿里，一座世尊佛像，一盏青灯，一个人，一木鱼，再无其他装饰。四个孩子甫一进殿就看到住持背对佛祖，手带念珠轻敲木鱼，偌大的地方只有这笃笃之声，显得有些清净幽深，孩子们觉得心神得到洗礼，去了白日里攒的躁气，不觉之间神清气爽。
幺儿走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害怕摔倒，有些紧张了，就使劲攥住明哥儿的衣角。然后看了一眼面容略有枯槁，但仍有几分清俊的住持，心想:“住持以前一定是个好看人物。”
住持面前有四个小蒲团，四人依次排排坐好。当他们坐稳了，住持也就停下不敲木鱼。
“我法号净莲。你们怎么称呼呢？”净莲住持温声问道。
明哥儿抢着回答，并指了指其他三人:“我叫张明，这是幺儿，张泽，张东。”
还没等净莲开口，明哥儿眼睛轱辘转了一下说:“净莲师傅，这寺既然叫做莲寺，为什么我们白天四处玩的时候，没有找到莲池?”
净莲怔了怔:“你倒是会问问题。”净莲起来，用手拍了拍褶皱的灰色僧袍将其抚平。随后就在偌大的寺里来回的转，眉目间有离散的悲伤、有回忆的欢欣、有心灰意冷...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殿里来回‘荡漾’，就如雪山上的天池水被人投入了万年来第一颗石子，水波久久不平。净莲收敛起了自身的情绪，取了一瓢清水，又坐回了原地。
净莲想了想，看着四人慢慢的说道:“不见山，不见水，而山水依旧。对否？”
“对!”张泽、张东举手回答。
“那，无实为虚，非真为妄。对否？”
“对。”明哥儿想了想，才说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净莲说了句佛偈。说罢，净莲手上瓢中清水开出朵朵金莲，轻轻摇曳，似是弱不禁风。净莲上前几步，要将莲瓢置于世尊佛像前的空地上的时候，愣了许久，终于，无数情感皆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后莲瓢落地，清水洒出落而成池。池中金莲散去金光，化作普普通通的青莲。
“如此，‘山水依旧’。”净莲双手合十，一脸清净慈悲。
四个孩子起先不理解净莲师傅来回转，总觉得奇奇怪怪，也不懂之后的叹息，后来，也只是觉得净莲师傅好生厉害，能凭空变出一汪莲池来。四人围着池子玩起水来。

　　“好了，你们也玩够了，该去就寝了。”净莲拍拍手。“你们知道寝堂在哪吧？”
“知道!”四人齐齐说道!
“我还需修行，你们且先去睡。”净莲结跏趺坐于莲池前禅定。
幺儿是走最后一个的，在合上门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最后一眼的青灯烛火之下的净莲师傅似乎像是积了灰尘。
幺儿嘴里嘟囔着，心里想:“是白瓷偶积尘的样子。”然后自己又觉得好笑:“净莲师傅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会积尘呢。”幺儿没有细想，蹦蹦跳跳的追上了前面三人。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
槐树根看着追上四小的净莲师傅，感觉自己很委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委屈巴巴的槐树根扑腾起来，树根打的地面开裂，这时一道细微剑气，警告性的打在槐树气根上。槐树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重新没入土中。
这一天，净莲师傅多了四条‘小尾巴’。
这一天，莲寺的‘静’真正破了。
第二日，夜，暴雨如注。
空荡荡的佛殿有脚步声响起。
腾得一下，世尊佛像莲花座上的青灯燃起了火光，照得一丈方圆的昏黄与萧索，温暖却又有说不尽的孤寂。
净莲伸手一抚，佛像前的莲池虚幻浮现。净莲背对着青灯，立在池畔，静静看着莲花，神色柔和，目光专注，其中有几分平静又有少许寂寞。
净莲结跏于莲池前，开始修行。笃，笃，笃的木鱼声在雨幕里漂荡了很远。
像是被木鱼声吸引过来一样，幺儿刚好推开门进来，吱呀之声在这寂静的佛堂里，显得有些刺耳。
幺儿，则有些窘迫的站在那里，不敢过来。
净莲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幺儿觉得净莲师傅的声音有如玉石之声，不知怎么了幺儿却听出了低沉沙哑的意味。但还是很好听啊！幺儿心里这么想，走了神。
净莲看她依旧站在原地，便起身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
幺儿登时回过神来，面色涨红，呐呐之间，已随净莲师傅坐在了莲池旁。
“怎么?是睡不习惯吗？”净莲再次温声问道。
“我...我...在家的时候...爹爹娘娘总是会给我讲话本故事的...现在听不到了，有点不习惯...”幺儿呐呐的说道。
“那我讲给你听，好吗?”
“好!”
净莲讲的时候说话声不高，声音在佛殿里低低回回，最后再回荡在雨幕里，仿佛重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一段时光里飘荡出来的幽灵。
“莲生，你不要跟着我了。”一个骑着白马身后背着剑的青衫少年，向着跟在身后的少女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要去浪迹江湖啦，我两三年就回来哦!你好好的在酒楼等我!我回来就向你爹提亲!”
“莲生，我求长生，亦求你！”
说罢，以鞭策马，扬起一阵轻尘。

　　少年身后的女孩莲生，起先先是急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莲生很着急，不想让他走，后来听到了提亲与告白，莲生羞红了脸，急急忙忙的低下了头，等回复好心情的时候再抬起头来，少年早以远去。
莲生她不会说话。
少年叫裴净，是一个剑客。
向往着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扛，恨欲狂，长刀所向的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
带着类似少年特有的‘毛毛躁躁’，一路惩奸除恶，半夜梁山上，杀尽十三寇、巧计擒巴陵采花贼雁回首、行侠仗义裴公子...也认识了许多朋友:游历山河，品酒论天下‘剑’；自然，也结下了许多仇家...
于是，某一天，裴净被人围在了天目崖顶。
大雨倾盆，暗沉沉的雨幕里，裴净气喘吁吁，以剑驻地，身上青衫被雨水浸湿紧贴胸膛，在雨中泛开了一朵一朵血花。
时不时的雷鸣，划过的闪电照亮了远处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裴净的人身着黑色甲衣，在雨幕里有如索命的恶鬼。
“什么仇什么怨啊？我什么时候惹到了鹤卫这群朝廷鹰犬？”裴净精疲力尽，却在暗搓搓的嘟囔。“看来，要食言了啊，莲生。”
最靠近裴净的一人察觉到了他的外强中干，朝着他跃起一刀，却被裴净一剑刺落。这一剑后，裴净踉跄倒地，虚弱尽显。
“要死了吗？”裴净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黑暗的天空。
“雨下的真大啊。”他的眼睛被雨珠砸的有点疼。这是他昏过去前最后的念头。
在刀兵加身、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裴净朦朦胧胧的看见一道绚烂的剑光自远处而来，剑光分化流转之间，百余人尽皆丧命。
净莲讲到这里，停了停，良久，才继续说道。

　　裴净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身在石室，四周有苍兰沉香，听得到附近有水声。他起身查看环境，惊奇的发现身上之前所受刀伤，都消失不见，连一点疤痕也没有。
“你要做我徒弟吗？”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
裴净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极好看的女子，靠在石室门口。
“你是剑仙吗？”裴净想起来那一道剑光，连忙问道。
“是。那你愿不愿意做我徒....”
还没等她说完，裴净就上前一拜:“师傅在上，徒弟有礼了！”
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呵呵，就喜欢你这不要脸的惫懒样子...”
“师傅的名字呢是玉殷，咱洗剑一派到你师傅这已经二十三代了，代代单传哦。你好好养着，改明儿带你去拿一把好剑，凡人打的百炼剑，太差了。”玉殷说完就要走。
“师傅，为什么选我当徒弟啊？”裴净好奇的问了问。
“因为你一身贱骨，啊不，是一身剑骨，你死不放剑的性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净似乎有听到一声轻笑。
我要成剑仙啦，要是莲生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吧，裴净心里想着。
当天晚上，裴净做了一个好梦，梦到了自己成为一个大剑仙，于云中乘风御剑，好不快活。
半个月后。
虞国，沧州，藏剑楼外有一个少年，一个披着面纱的女子。
“师傅，这就是你说的拿一把好剑吗？”少年嘴角抽搐。
“难道不是吗？这可是师门传统。”女子自豪的回答道。
“怎么取?”
“闯进去，自己拿!”
藏剑楼重开后第十年。一个女子带着少年郎闯楼，取走了排在顶楼第二的一把剑，这把剑名唤:不归。
临走的时候，万剑轻颤，齐齐铮鸣，仿佛为其送行。只有最顶上那把落满灰尘的剑死寂如常。
“师傅，刚刚取剑的时候，我能拿得起最顶上的那一把剑的，可是我感觉它好像有点...不肯。”
“神剑有灵，或许有一天你能拿的起来。”玉殷叹了口气又说道:“每一把剑，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啊。”
净莲有些口干了，便停下来喝了口水。他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追忆。
净莲继续讲，却在中间隐去了一段，直接跳了许多年月。
幺儿听的很认真，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中间的故事会不连贯。

　　江湖夜雨十年灯，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离裴净离开莲生已经十个年头了。
当裴净回到那个小城的时候，还来不及感叹小城十年的变化，就听到街头茶水摊上有人在说:“半年前，就有人说吉祥酒楼掌柜的女儿莲生是妖怪!”
“怎么可能，神洲千百年未曾再出过妖了！”一个看似是外地的人反驳道。
“嘿嘿，别不信，前几日，我虞国护国天师田齐真人已经派人缉拿了此妖，算算日程，也快到玉京.....”
未曾听完，裴净便御剑腾空直冲城北，引得一众惊呼。
城北的吉祥酒楼已经关了门，贴了封条。
见此，裴净便知事情不假。便从空中跳了下来，急忙抓住一个路人问到:“这里的掌柜呢？”
路人吓了一跳:“我不..不..知道。”
裴净放开那个路人，御剑就向玉京方向赶去。
焦急，愤怒，担忧，后悔...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裴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虞国国都玉京。沿途不断拖出气爆之云。
裴净凌空站在国师府前，挥剑击碎国师府牌匾:“田齐老匹夫!你给我出来!”气势之盛，上决云气，压伏国师府中的每一草木。
见迟迟未有人出来，裴净落到国师府里，挥手之间，剑气纵横，房屋塌圮，灰尘弥漫之间，躲在房间里的众人急忙逃了出来。
在众人聚集的空地，裴净随便寻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询问:“国师府中近日来有没有新押的女子!”凌厉的气势压在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瑟瑟发抖面无血色的回答:“确有一个，但是父亲关在地牢里，不让任何人接触...”
裴净好像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厉声问:“地牢在哪？！”
“在...在客厅之下。”
裴净以剑气环绕周身四遭，没入土中。与此同时，玉京城外一座道观里，一个身着虞国紫金天师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似乎感应到什么，起身缩地成寸向城内赶去；在他起身的瞬间，明明不怎么高大的身躯却有镇压一方地域的巍峨之感。
地牢里，裴净看着颈、手、脚都戴着有符文刻画的镣铐的莲生，心中充满暴虐的情绪，周身剑气都失去控制，致使整个地牢摇摇欲坠。
中年男子快到玉京西城墙的时候，突然折向往北。
裴净抱着莲生，疾行于地下，周身剑气不断搅碎土壤。与此同时，莲生却慢慢的在‘枯萎’，身躯边缘、曲线都开始模糊。就像是被打回原形。当裴净冲破地面之时，莲生彻底化为一节莹白莲藕。

　　裴净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他开始用玉殷师傅秘册室里所有关于身体、神魂的疗伤秘法。莲生却还是在不断的‘枯萎’。
“十年前一别，便是永诀吗？”裴净内心满是不甘，以及对大虞国师刻骨之恨。
突然他想到玉殷师傅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小裴子，咱这养剑之法，又可以叫同生之术。前者以心血融于剑，后者以魂精养人。若是你有什么至亲好友生命垂危，倒可以试试。想当年咱洗剑派第三位祖师便有这样的经历....”
裴净不知道莲生这算是什么状况，只好心血魂精都试一试。他怀着最后的希冀，将一滴心血融入白藕之中，所幸，莲生不再‘枯萎’。裴净大喜，划开心窍，将这一小节白藕融入其中。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小小剑仙，也敢在我天师府撒野!”只见远处那个虞国天师，武道神人，挥出一拳，其势浩大，几可通天!就算是全盛时的裴净也挡不住这一拳!更何况他身体大损。
当裴净被击飞入远处山林的时候，虞国天师便收了手，毕竟对方剑法根底出众，打死了就太过麻烦。但当他回府发现莲生失踪再追寻之时，便已经晚了。

　　第四章:三十年来磨剑客
说到这里，净莲浑身气息涌动，眼神平静却愈发幽深。
幺儿早在之前就已睡去，但净莲还是在慢悠悠的讲，仿佛要将回忆流尽。
只是旁边多了一个蓝色人影。
而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
“那年你重伤躺在我寺门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书生模样的蓝色人影说道。
“宁兄，这么多年，我还未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莲生于我佛门有缘。自观音菩萨南海净土崩毁后，于她紫竹林前的莲池里的功德金莲，世间仅存的怕是只有莲生了。金莲孕生一千年，莲珠化为人形，莲身作骨血，如此方为至灵至清之妖啊。”书生喟叹了一句，又说道:“你也不必谢我，你我之间本就还有一项约定:我把金身之血、功德秘法给你，你去帮我寻小倩姑娘的转世。勉强算是一场交易。”
书生察觉到了什么，像是劝说道:“我宁采臣本一介良善书生，路经兰若寺，受老住持临终托付，每夜口诵地藏渡魂经度化小倩姑娘和镇压那恶妖，奈何没有道行，夜夜诵读夜夜呕血。时历三年零一个月，小倩姑娘往生之日，便是我躯体奔溃之时，但也因此得善报功德以证大愿地藏菩萨金身。”
“因此，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净莲师弟为何不消了这段杀孽?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书生之声有如洪钟，有当头棒喝之意。
“宁师兄，我以前常常劝人不要沉沦苦海。可是我自身亦在‘苦海’。”净莲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师兄，清净易得，恩怨难销!”
书生悠悠的叹了口气，自嘲笑道:“以前是书生的时候，就不擅长劝人啊。”
净莲正色道:“师兄，三十年，佛堂莲池，莲花盛开，一年复一年，花开花谢，她在何方？”又道:“若是有人将小倩姑娘的转世之魂，在你面前生生消弭，师兄，你会如何?”
书生怔住，心里想自己也会如同面前这人一样吧？终究是意难平。
“师兄，这三十年来我只做了三件事:镇压妖槐不让其害人性命，得善报功德为莲生重铸金身，还有，这三十年的枯坐煎熬!”
“师兄，还请你护住莲生和这些孩子。”净莲身上的灰色宽袍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净莲看着那个明媚的少女，那个于酒楼相遇的笨拙少女、那个烧长寿面的少女、那个吹竹叶笛的少女、那个随他一起奔跑于风中的少女、那个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少女...
净莲眼里流出泪来，微笑的说道:“好久不见，莲生。”
书生浮现在他身旁说:“往后，有何打算？”
“这里是不能呆了。我打算带着幺儿去浪迹江湖。”
“哦？你对幺儿倒是挺上心的，有要解释的嘛？”
“她是我玉殷师傅转世之身。”
“怪不得你没对她说你和你师傅的事。”
“你就守着你的兰若寺和阿槐，我去给你找你的小倩姑娘。”
“若是她不能觉醒宿慧...就罢了吧。”
书生叹了口气，又道:“十年之后记得回来。我想莲生想见的是你。”
“嗯。”
.......
太阳初升，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小姑娘。
“净莲师傅，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人。”男子回头对小姑娘说:“幺儿，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教你好看的剑法哦？”
“好！”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洗剑派第二十四代传人！”男子顿了顿:“你得起个名字，幺儿毕竟不大雅。”
“那师傅给我取，好不好？”
“从今往后，你就叫:玉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