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部分交流只限于工作场合内,休息间隙我和他都是少话的人,我忙着记一天余下的行程并联系相关负责人,他常常是把自己关在宾馆房间里,大概是研究新的魔术。晃哥抽空也会过来,但往往是把新的通告消息或广告合约给我,我说过,他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生活紧张而又充实的一天天过去,尽管某谦每天仍在乐此不疲地上演他隔空取物然后变没的头痛魔术——我在与他的长期斗争中深刻地认识到世上最变态的上司不是他每天都变着法儿的故意给你制造麻烦,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麻烦,前者起码可以在日积月累中摸透麻烦的规律,后者根本就防不胜防。
一个半月后,夏天终于在几次反复的寒流后随着6月的气温骤升正式到来,从美国一场演出飞回来下飞机走出台北机场的时候我有种像在做梦的幻觉,晃哥把我送到家门口,谦帮我把行李搬下来,笑着冲我摆摆手:“假期愉快。”
我怀着这样做梦一样的心情拎着东西上楼,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然后我一瞬间清醒过来,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谦,五分钟后晃哥冷着脸把车又开了回来。
我通知了小区物管找人来维修楼上那家的水管,顺便把我因为楼上渗水下来几乎有四分之三面积浸泡在水里的房子清理一遍再重新修补墙面和木地板,谦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我又一次挖苦了物管人员(“当然,你们没有发现也情有可原,因为也许我在户主登记的时候告诉过你们我的职业是海鲜营销,所以哪怕偶尔有水从大门里渗漏出来也很正常。”)后问我打算去哪里,我想了想,外公外婆去世后亲戚间不常走动已经很多年了,突然拜访肯定不方便。其他朋友这会儿好像也都不在台北。于是我告诉晃哥送我到附近的酒店去,他皱着眉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你干脆搬到刘谦家附近去,这一个月虽然说休假,中视的节目还是固定要录,你人就在那里,赶通告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我当场石化在那里,脑海里浮现出巨大的“假期泡汤了”后面还跟着意犹未尽的三个“?!!”,谦动了动嘴正要说什么,晃哥板着脸补充命令:“上车,我现在送你过去。”
车开上高架桥的时候我终于被风吹顺了思路,我直起身趴在驾驶座靠背上问晃哥:“我搬过去算不算带薪休假?”
他岿然不动:“通告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