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孩跟着祁羽墨一起出门，正是下课时间，人来人往的很多人。祁羽墨垂着眼睛下楼，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被身旁的人扶住，她看到拐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鱼沫薇背着手站在拐角和一个戴眼镜的老师说着什么，她的眉毛轻轻皱着，像是在烦恼什么。

腹痛和头痛折磨着祁羽墨，现在一同袭来的还有心痛。她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看到她会双腿发软。
“哎！沫薇！”身旁有人叫她的名字，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祁羽墨眼前一黑就从楼梯上直直倒了下去。身边有很多只手伸出想要阻止她不断坠落的身体，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抓到。祁羽墨在恍惚中看到鱼沫薇抬头的瞬间眼睛里露出的惊愕和恐惧。她像是从高空里坠落的星星向她冲去。

“羽墨！！”
身体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里，脸颊碰到粗糙的衣料，嗅到淡淡的烟草味。祁羽墨难受得拧紧了眉毛，冷汗浸湿了后背。
在校医院的病房里苏醒的时候，祁羽墨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儿。
“醒了？”

祁羽墨点点头，视线落在男孩儿的身上，这样看了几眼，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醒了就好，你的同学都要担心死了，我让她们先回去了，以后啊注意点，女孩子生理期是非常需要温暖的。”
“谢谢。”
“我认得你，你是祁羽墨对吧。”
祁羽墨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沫薇告诉我的啊，我们是同班同学，我见过你几次，你们经常一起出去。我叫顾年，很高兴认识你。”
祁羽墨记起来了，他就是自己在音乐楼看到的那个人。
“你和沫薇怎么了，是不是闹矛盾了？她明明那么关心你，却让我送你到校医院来。要不是她及时把你接住了，你就不只是生病那么简单了。”

“她？”祁羽墨愣住了，“不是你么？”
顾年摇摇头，“真是我做的，我肯定邀功，还需要夸别人的吗？哈哈，再怎么说，美人在怀也是一件好事。”
祁羽墨低下头，“她最近是在忙着恋爱吧——”
“恋爱？没有啊，”顾年抱着双臂，“虽然她有很多人追，但迄今为止能入得了她法眼的还没有一个呢。”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在音乐楼看到她和一个男生经常一起走————”

“你是说路然啊，呵，那种人怎么配得上沫薇。”顾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祁羽墨，“他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滥情是出了名的，沫薇绝对不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的，他缠了沫薇很久，到最后看实在没有希望了，就把目标放到别的女孩身上了。这种人，就只会仗着自己长得还不错，打球又帅来骗小女孩，该千刀万剐。”

祁羽墨盯着他不断开启合上的嘴唇，冷冷的笑，如果路然和鱼沫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那为什么她那日会在鱼沫薇的家里看到那一幕。她脖子上的吻痕刺痛祁羽墨的眼睛，让她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难过。
她也不过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罢了。

祁羽墨在医院里躺了一整天，顾年就陪了她一整天。他讲很多笑话给祁羽墨听，逗得祁羽墨忍不住发笑。祁羽墨讲话的时候，他的双眼会看着祁羽墨，一手还托着下巴，认真而专注的样子。

顾年的介入因为这次坠楼事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开始在校园里不断的偶遇，然后一起散步，吃饭。祁羽墨没有心思去猜想这到底是不是顾年的有意为之，和路然成为过去之后，原本那颗充满期待的心忽然变得冷静了，静静思考，自己对路然，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仇恨和愤怒。有些情绪在混沌钟渐渐明了，有些心情在清晰中渐渐混沌，祁羽墨陡然生出了一种恐惧，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种纠结的心情让她恐慌。
时光如白驹过隙。祁羽墨渐渐数不清过了多久之后。和顾年在一起时轻松的，他既能保护住自己无力再向他人敞开的心扉，又不会向自己提出任何条件。他们的关系，就像是最好的朋友。
有的时候，祁羽墨会从顾年嘴里听到鱼沫薇的事情。顾年在陈述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总会发着亮光，或是赞许或是惋惜。
祁羽墨则会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

“羽墨，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要出国进修还是？”
“什么？”祁羽墨抬起头，疑惑得看着顾年，“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为以后做好打算了没有，”顾年歪着脑袋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都已经大三了，你还没为未来做好规划吗？”
祁羽墨摇头，钢琴老师似乎是跟她提起过这些事，到底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居然对未来变成了这样懵懂的态度，是忘记了考虑，还是已经不在意了？

“听说沫薇要去澳大利亚了。”
顾年的声音变得很轻，“她最近在准备一个国际舞蹈大赛，已经过了复赛了，只要在决赛中拿到前三名，得到全额奖金，就可以出国进修。”
“嗯，那很好啊。”祁羽墨扣紧了手中的杯子，“你呢，有没有打算出国？”
“有啊，不过，还得再等等。”
“等？等什么？”
顾年笑得狡黠，“秘密。”

傍晚的风从透过窗子吹进来，祁羽墨在钢琴房里回过神来。手指按在键盘上已经发了麻，她转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脊椎，抬手将钢琴合上。音乐楼里还有很多亮着灯的练习室，祁羽墨知道这里不只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推开门，听到那些滴滴答答的音乐声从门缝里漏出来，回荡在走廊上，很轻很柔。

双脚像是有人带着走。祁羽墨鬼使神差的下了楼梯，拐到那个以前自己常去的路口，穿过那些落地玻璃走到最里面的教室。
房间里亮着灯，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祁羽墨依靠着玻璃朝里张望，内心里堆满了失落的尘埃。
“嗨，在这里做什么？”
肩上被人一拍，祁羽墨吓了一跳，她急忙回过头，发现是顾年。
“没什么，随便看看。”祁羽墨笑得勉强，“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