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庙而归，额涅一时起了兴，来此一遭。入眼儿的是棂星门，前后有额，前书“洞天胜境”，后书“琼林阆苑”。这白云观我来的不多，几次也都是随母而往，那观内是惯不爱进的，不喜那低沉的气氛，压着难受。
来往几次左不过在外头支上一架小桌小椅等待额涅，让苏容替我寻本经书来抄写，若说去研读，尼楚贺可静不下心钻出个一二三，流水账似的诵抄，倒是无妨，也因着此啊，我那几笔簪花楷，还算拿得出手。
辟一片阴凉，就席而作，提笔蘸墨，几次抄写的都是同一篇——北斗。我喜欢边念边抄，即便是，并不能领会其中奥义。绕是这等庄肃之地，也不能改了娇性儿，啪一声撂了笔。
"大圣北斗七元.....累了，不写了。"

-
若说洋洒一篇书论，我是不通，山水作画，更如小儿涂鸦，上不得台面。唯这几笔规矩小字儿，值得夸耀几分，到底是花了功夫，额涅是个虔诚的，每逢年节总要来观寺讨教，我便像今儿一样，端一方矮桌在外头侯着，无趣时候便抄写经文，积年累月，竟小有所成。
这方檀木桌儿去年还正合适，今岁倒连腰都直不起，乏。来人所言，委实一醒，微昂了头去答。
"那香炉味儿太冲，我不喜欢，只得在这写了。"

-
道法佛法，不甚理解，总也觉着母亲也没法参悟地透彻，道理太多，我最不喜欢。佛门亦或是道门，所求超然，盖谓脱俗，佛法更甚，空门一遁，万古萧然。可尼楚贺呀，终究是个俗人，免不了俗气，我所爱皆为道佛所忌的——红尘。
“难得么？过誉了，旁的也不会了。”
听人夸赞，也是开心的。自小得的夸赞不少，可谁也不会嫌多，况且，这技艺方面我只挨过嬷嬷的牢骚。

-
初时习字，多是临摹大家，各有风骨，却不是我能学来的，多半是画虎不成，如今这字儿倒是我身上最规矩的一样儿，却不是习来的。若说我谦虚，我倒瞧着对面儿这位也是谦虚，不与我露相。
闻言只笑，委实说不出门道，也难与人家讨教一二。观内母亲已上了最后一炷香，看她与道长作别，闲步而出。便叫苏容收了矮桌坐席交还管事。
“天色不早，这便随母亲回去了。您的字儿，有机会定要一看的。”
再一颔首，礼数已足，随母而归，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