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亚人,”身旁的外星人悄声叨念这个名字,重新望向远处的男人。特兰克斯茫然注视着对方的举动,忽闻一声巨响在耳畔炸裂,便条件反射地堵上耳朵,脸部不自然地抽动。他竭力护住自己的身体,避免被周边坠落的碎屑砸到。
无言的愤怒忽然在他体内掀起狂澜。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单看这里被接连的破坏弄得七零八碎,他不能控制愤怒自他的血液流窜攀升。但布尔玛很早便提醒过他,除了给悟空送药,他不能改变这个时间线的其他事情,因为最小的改变都会对未来造成巨大的影响。历史轻易会被颠覆,而他已经答应了妈妈,绝不会……
不远处发生又一次爆炸。特兰克斯咬紧牙关,肌肉战栗,恨不能自己拯救那些生还者。他听见长发的罪犯张狂地笑着,无法想象对方是何等的恶魔。这颗星球的文明已濒临灭绝,而罪魁祸首却在享受摧毁的过程,以旁人的痛苦与死亡为乐。
“你怎么光顾着一个人玩儿,拉蒂兹,”一道低沉粗哑的嗓音传入特兰克斯的耳中,语气满是消遣。当发现自己能听懂他的话时,特兰克斯眉眼一凛。那道声音逐渐靠近,最终停在离他不足十英尺的地方,“要是你把他们全杀了,我还不无聊死。”
旁边的男人窃笑道,“抱歉,那巴,只能说你来太晚了,我实在忍不住。”
刚才开口的家伙哈哈大笑,“算了,反正这些外星**多的是,总有几个能让我打发时间。”
特兰克斯和同行的外星小孩屏息凝神地听着二人对话,后背抵在石板上。特兰克斯不知道这些赛亚人从哪里来,但他确信他俩随手便能毁了世界。他只想让他们尽快离开,那样的话,自己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或前往正确时间线下的地球。
而下一秒,他听见有悉悉簌簌拖地的脚步声。特兰克斯眯起眼睛,身体进一步前倾。穿过熊熊烈火与重重黑烟,在目之所及的尽头,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雌性外星人绊倒在地。那人远远朝特兰克斯予来无助的视线,而身旁的小孩见了当即哭喊起来。
它撕心裂肺地跑向她,“别去!”特兰克斯嘘声却没能制止,无奈之下,他观察着水泥板后面的两个赛亚人,其中离他最近的是一个高大魁梧、极具威慑力的秃头男人。对方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朝冲出的小家伙玩味地挑眉。特兰克斯知道他们还没发现自己,但如果那群**接下来要做的事如他所想,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光头的男人嘶笑着伸出一手对准身陷险境而不知的外星人母子,手心凝聚气弹,“嘿拉蒂兹,来场自由射击赛如何?”
“好主意,那巴。”拉蒂兹说。
特兰克斯僵在那里。他的手已经握住剑柄,并且准备要暴露自己。他受够了这些屠戮,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那个外星小孩和它的母亲双双惨死更令他痛苦。特兰克斯正要冲过去截下赛亚人的攻击,但突然他又坐回原处,周身紧绷。
“这是什么?”那巴叹息地睨了年轻的赛亚人一眼。他正要发射,而拉蒂兹忽然皱起眉毛,神色不善。
“我的侦测器刚才有反应。”拉蒂兹说,而那巴对此嗤之以鼻。特兰克斯忙闭上眼,用力挤了挤。他怎么忘了,那种戴在脸上的装置可以读取生物的战斗力,而自己用不着,悟饭早就训练他如何感知气。当然,这一方法对未来人造人毫无作用。刚才他气息不稳,才使侦测器有可乘之机。该死,特兰克斯暗骂自己大意,他必须克制情绪,不让他的气泄露。
“哼,建议你换个新的侦测器,我这里可好好儿的。”那巴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地评论道,“废话完了没?我等着动手呢。”
特兰克斯蓄势待发,就见拉蒂兹笑道,“我又不是贝吉塔,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儿。”
那一瞬,特兰克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一颗心沉入深渊。
贝吉塔?那个令妈妈疯狂爱上的男人,他的父亲?
难道,这场大屠杀……他也有份?
青年的意识开始神游,一头薰衣草色的短发随风飘扬。这一猜测令他呼吸困难,不可能,哪里一定出了问题。也许他在驾驶时光机时不小心撞昏了头,而眼下全部是他的噩梦。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剧烈的轰鸣,那巴与拉蒂兹听后相视领会。光头的男人慢慢抽回手,不明所以地活动他的脖子。
“哦!宴会要开始了,贝吉塔在王宫等着我们呢,”他狞笑着来到拉蒂兹身边。
“怎么,不管你那些小可爱了吗?”拉蒂兹冷笑道。那巴不屑地挥了挥手。
“他们会和这颗星球一起化成灰的。”那巴恶劣地勾起嘴角。特兰克斯无言望向企图逃走的外星人,牙齿愤愤搅在一起。一想到这些素未谋面的外星物种即将死在面前,他的心便痛得生疼。“走吧,别误了宴会。贝吉塔想举办什么比武大会,我还要看呢。”
“听起来很有趣,不过这颗星球上没一个能打的家伙吧,”拉蒂兹无奈地耸肩。
“喂,别那么快下结论,也许有些还能在我们手上多坚持几秒。”那巴说完便和对方笑作一团,两人朝天边飞去。
直到他们的气息渐行渐远,特兰克斯才记得呼吸。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头靠向背后的水泥板。空气里混杂尸体烤焦的气味,刺激他的鼻道,使青年必须拼尽全力抵抗胃袋的抽搐。耳边充斥大量悲痛欲绝的呼喊,眼前的黑暗变做折磨,因此特兰克斯又睁开它们,重新审度这个悲惨的世界。
他慢慢起身,大致扫视了周遭环境,一股熟悉的挫败感瞬时涌上心头。大火、爆炸、破坏……他曾憧憬于拥有短暂和平的过去,而此情此景仿佛是未来的缩影,那种绝望再次碾碎了他。
只是这一次,他的父亲成为幕后的操纵者。
特兰克斯不得不将胸中积淤的怒火尽数压下。虽然他清楚父亲有段黑暗的过去,但也仅限于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得知他从小生活在弗利萨的控制下。他的父亲从没向她透露过多的细节,对此特兰克斯还在小时候发过脾气。连妈妈都对爸爸的生活一知半解,自己又怎么可能懂得更多?
而现在……他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