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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洛舒窈在我面前第一次骑马，我就知道她是美的。那时候她挺拔得像一棵小树，不是明宫里一天修八百遍的小树，而是明宫之外的。她现在依然是那样挺拔而秀美的姿态，是明宫少有的好骑手。】
【当她以明亮的姿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起“猎傻狍子”，我想起来她曾经也说过这句话，无它，只因为好多年不会有人在我耳边说这句话了。】
走就走，你今天猎不回来，算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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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马娴熟原是每个宗室子弟的本分，但随着祖父玄宗皇帝的爱好向歌舞升平倾斜，其中末流也就时不时要爆出点“稀松平常”来。直到安史叛军的鼙鼓惊破霓裳羽衣的纸醉金迷，直到昔日天可汗向回鹘割地，勇武似乎又被迫回到每个人的面前，要么死，要么逃。】
【现在，雕弓与羽箭再一次回归点缀，成为秋高气爽时刻讨好人的游戏，我看着中书门下拟写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为了掩饰上位者驰骋梦想的一时欢乐。我有一瞬间自责，有更多隐晦的得意，这一次，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了。】
不，往西边去。

【他总是出人意料的，但我有我的节奏。】
嗳？那您亲亲我，这次就听您的。
【绽一个笑，却一阵风似地跑开，翻身上马。条件越是简单，我偏要他越难实现。就不信他不惦记着】
先欠着，等您打到第一只猎物的时候，再来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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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身子压低，一夹马腹，就奔向了远方，只留给人一道鞭声。像是离弦的箭，像是破云的光。她不是静的，而是动的。】
【我好像忽然从浓雾笼罩里抓到什么，来不及细想，本能已经让我也打马追了出去，于是那就和呼啸而过的风声里飞快退后的景色一起飞快退后。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女人拔头筹？不可能的。】
你倒从来不吃亏。

【我打定主意不放水。轻而易举达成的成就有什么意思？不过，他并未给我放水的机会，纵马驰出不远，身后蹄声已是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便撞见一只幼鹿，我方才的决心就像日头升起来后的露水，转瞬间化作乌有。锦鸡也好，獐子也好，我都不会让无用的同情心泛滥，可是眼前的分明是只幼崽，而且它有着纯真的大眼睛——】 【不假思索地搭弓，一箭射在它眼前的地面上，只希望它能掉头就跑，赶紧钻进灌木丛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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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獐子。我拉弓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断送了它的性命。而另一边紧接着奔来一头小鹿，奔得很急，毛色漂亮得很，于是我架箭瞄准，又射出一箭，只是这一次射偏了，还听见一声惊呼。】
【打马而来的劲装女郎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但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她的目光是追随那头小鹿的。】论小巧漂亮，你是不吃兔子，还是不猎锦鸡啊。

【看小鹿成功避过后头一箭，心下一松。纵马赶到他旁边，这就是可以兑现那一吻的意思了。】
可它是幼崽，谁让我生了四个孩子嘛。
【再多解释反而不美，我含笑仰脸，知道自己未施胭脂的面孔现在一定已经红成了灼灼的一朵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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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肤仙貌，诚不欺我。她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了我，我便也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她的马打了个鼻息，似乎是对主人轻轻巧巧放弃自己，转而落上我马背的无声抗议。】
【她真的不像是文学世家的女儿，倒像是个长在马背上的北朝女郎。但她的身段和骨架又是那么纤细，我低头吻上如花瓣的唇，在无有脂粉之际，反而尝到一点鲜甜。又轻又淡，又缥缈却又真切。】
【于是我捧起她的面庞，她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了。】
你说的是，那你还想要什么？

【衣料已微微汗湿，隔着两层布料贴合在一起的躯体中，有什么在暗涌。我加深了这个吻，阖眸后触觉愈发敏锐，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薄薄的皮肤下血流汩汩而过。一时间，天地都静了下来。】
【眼中笼了一秋的烟水，有些失焦，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辽远的东西。我的指尖缓缓落下来，顺着他的胸骨描摹，最后点在心口处。】
【我想说，我要的是这儿。可我说不出口。迷醉在情潮中的男女，说什么都是做不得真的，连"为你摘星星"这样的昏话都说得出口，可事后谁也不会往心里去。不，我要的不是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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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呢？一盆灼灼生辉的花，一丛能连篇累牍赞美的草，一顶步摇冠，一株珊瑚树，一匹霞影似的轻纱，抑或一枚价值连城的臂环。洛氏的沉默仿佛在琢磨一件名贵的赏赐之前必然的忐忑。她纤细修长的指尖软乎乎戳着我的胸膛，像是这件东西颇费思量，并不唾手可得。】
【不要紧，在我兴致顶好的时候，我有太多的耐心。】
【只是我在想，她，她们，乃至于更多的人，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们有无穷无尽的红尘欲望，却要假作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

【睫毛颤颤的，只希望时光能够停驻在此刻。或许不说破是最好的选择，他落得轻松，我也不必面对宣判。可那句话含在口中，就像千斤重的橄榄，去或者留终究是由不得我的意志的。】
我不要什么……我爱你。
【空气似乎有些稀薄，嗓子眼儿涩得慌。但说出来的一霎，我就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失去了实质，内容却比任何时候都真。】
是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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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疑心我听错了：皇室之中有多少女人，得宠的不得宠的，年轻的年长的，就算是高宗和武后，玄宗和杨太真，也大概不会比这更惊世骇俗了。】【“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诗我是不读的，但我母亲，现在这座明宫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在她成为太后之前读过。何等荒唐事，何等荒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