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没事的……”高渐离打断了他,“我们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只是……”他看着眼前的河水,心下有些茫然,“我们或许都没准备好。”
“你们早就知道?”
“阿雪许久前,大概是两个月前?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一开始我们两个人都没太在意,后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弱了才发觉她那是过于苍白了,虽让她一向白……”高渐离不由低笑,“你见她的那次不是看见了么,人都有些透明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然后就。”高渐离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老程,我不想说了。”
水静静地流着,没有声息,却裹挟着一种沉默的力量,在千年的河道里翻滚着。渔夫从河心的州上拖下小船,乘着小马达的轰鸣向河的下游驶去,寻找着捕鱼的好地方去拉开他们那张大网,等着无数的鱼顺着河水而下,一头撞进丰收的网,青鱼、草鱼、鲢子鱼、雄鱼……就这么千百年来,顺着河水,滚入那张大网,在船上伴着利索收网的手,翻滚、跳跃。
程嵇想到那天雪女跑到他跟前问他青铜箱子的事,他答的既细致又开心,他详细地说了他们研究所是怎么分类整理、保护处理、记录解读……以及一整个古籍文物界的人是怎么为这项足以载入史册的重大发现而欢呼雀跃。他描述了他们的手法,他们的步骤,他们的工艺,还有他们眼角大笑时可爱的皱纹。美丽的女子静静地听他讲完,向他郑重地道了谢,弄得他颇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摆手。
“不,我确实是要像你说谢谢的,我只不过是那青铜箱子的前半生,而你们将陪他走过余后的永远。我们当年打造他的那一刻起,想到的就是要把他平平安安地交到你们手里,现在我做到了,我的使命便已完成了。”绿萧在女子的手中碧光盈盈,“我终究是以前的人,以前的人就像是过往的鱼,总是要游走了。走了就是走了,那便是回不来了。”
“但我们又想着要留些什么,便留下这箱子,让我游回来,把它交给你们。鱼游回来了,一生使命也就是完了。”女子抱了抱他,幽幽的暗香浮动,“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不是我的了。”
他一直不敢跟小高说这件事,怕小高知道雪女抱过他后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他才发现,雪女其实也不敢、又或者说是不愿让小高直面她心底最深处的念头,所以她才跟自己说了那些话,最后还抱了抱他。
因为他是现在的人。
但小高终究还是会明白的,他怎么不会明白雪女的心。更何况他们二人是从同一处来的。
高渐离是现在与过往的交汇点,可他却还是属于现在,所以当雪女在时间河水中远去时,他还在岸滩上远望,虽